顧蒼生：“甭管咋說，我肚子餓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p>
顧蒼嵐收劍的動作猛地一頓，看著顧蒼生嘴角抽了抽，“吃飯？”</p>
“對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顧蒼生打了個響指，“你敢說你不餓？”</p>
“……問題不在這吧。”顧蒼嵐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們貌似在逃亡途中。”</p>
“貌似是的。”顧蒼生聳聳肩，“但我餓了有什麽辦法，不吃飽，哪有力氣跑路？”</p>
顧蒼嵐：“可是我們沒錢。”</p>
顧蒼生聞言，當即彎下腰，脫下鞋，從鞋墊裏抽出一張銀票，放在顧蒼嵐麵前晃了晃，“這不就有了嘛。”</p>
顧蒼嵐：“……”</p>
“你這是什麽眼神啊？先說好我可沒打算私吞啊。”顧蒼生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我是打算存起來給你以後娶老婆用的，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還是用了算了。”</p>
顧蒼嵐：“……吃了飯就走啊。”</p>
顧蒼生擺擺手，隨口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虧你還是什麽問天劍聖呢，怎麽膽子比我都小，嵐嵐，信我，你最大且唯一的優點就是自信了，千萬不能將它丟了啊。”</p>
顧蒼嵐：“……”</p>
時間飛逝，很快，夜幕降臨。</p>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夜間集市拉開帷幕，開闊的街道人潮湧動，好不熱鬧。</p>
“哇！嵐嵐！快看，那人會噴火哎！要不你去跟他學兩手，老是舞刀弄劍的多少有些落後了。”</p>
“我靠，好香的味道啊，嵐嵐你聞到了沒有？要不咱吃點再回去吧，來都來了，不能白來一趟啊。”</p>
“嵐嵐！看，這個麵具好不好看，是不是很適合我？嗯？你怎麽不說話，哦！我懂了，你也想要個麵具對不對？哎呀你想要你說嘛，隨便挑一個，我請客，千萬別跟我客氣啊。”</p>
顧蒼嵐站在熱鬧的街道中央，看著前頭東奔西跑興致盎然的顧蒼生，複又抬頭看了眼天色，無比心累地歎了口氣，發自肺腑地問了一句：“為何我們還在此處？”</p>
“嗯？”脖子上掛著麵具手裏還攥著好幾根肉串的顧蒼生停下腳步，扭頭滿臉好笑地看著他，“這有什麽好感歎的？我們沒走當然還在這裏了，你這不是廢話嘛。”</p>
顧蒼嵐：“……所以為什麽不走呢？”</p>
“所以為什麽要走呢？”顧蒼生一臉天真地反問道：“嵐嵐你……難道不喜歡逛集市嗎？哎，你那是沒放開，等你真正放開了全身心投入其中，你就能體會到個中樂趣了，快，跟我一樣，手舞足蹈起來，假裝自己是個白癡，融入到這個熱鬧的氣氛中去。”</p>
顧蒼嵐：“……”</p>
我覺得假裝兩個字是多餘的。</p>
“友情提醒一下，我的實力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完全恢複，現在若是遇上天宮教廷的大隊伍，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顧蒼嵐試圖以此來嚇唬顧蒼生，令其對逃亡這件事引起重視。</p>
奈何顧蒼生隨意地擺擺手，一臉的不在乎，“無傷大雅，你以為我隻是在玩耍嗎？”</p>
顧蒼嵐：“……你不是嗎？”</p>
“哎。”顧蒼生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搖了搖，嘴角一抹自信的弧度，“大錯特錯，我的計謀早已經實現了，這叫反其道而行之，以不變應萬變，天宮教廷的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停留在臨近的城市，還如此拋頭露麵參加他們的集市活動。”</p>
顧蒼嵐：“萬一被逮住了呢？”</p>
“嗬嗬。”顧蒼生一臉譏諷，“你在跟我開玩笑？我這個計謀領先時代數百年，當今世界無人能跟上我天才般的思維，哪怕是人才濟濟的天宮教廷也不例外，這要是能被天宮教廷的人逮住，我把這簽子吃了。”</p>
說著，還耀武揚威似的晃了晃手裏肉串吃剩下的竹簽，以表決心及信心。</p>
下一秒，一隻纖細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p>
“誰啊？”顧蒼生下意識扭過頭，就看到一張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麵容正笑臉盈盈地盯著自己。顧蒼生：“……”</p>
“晚上好啊。”女子笑靨如花，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有一千年不見了吧，聽說你改名了？”</p>
顧蒼嵐並不認識女子，自然無法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隻是他見到顧蒼生僵在原地，於是本能地問了一句：“你們認識？”</p>
“……”顧蒼生默默地將腦袋轉回來，淚眼欲滴地看向顧蒼嵐，“嵐嵐，救我。”</p>
“……”顧蒼嵐瞬間懂了，麵前的這名女子，十有八九是天宮教廷的人。</p>
顧蒼嵐一方麵想起幾秒鍾前顧蒼生自信的嘴臉，有些忍不住想笑，一方麵又清楚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再加上力量被封印過半，動作難免慢了半拍，正待拔出腰間長劍，上一秒還在顧蒼生身後的女子眨眼間就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狀似輕鬆地說道：“別急著動手，我對你們又沒有惡意。”</p>
顧蒼嵐瞳孔微微一縮，右手停在劍柄上，蓄勢待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p>
“其實……”顧蒼生卻是不知何時恢複了冷靜，甚至說話的空閑還能繼續擼串，“她的話可以信。”</p>
顧蒼嵐微皺眉，遞給顧蒼生一個詢問式的眼神，待顧蒼生複又點頭過後，將手從劍鞘上收了回來。</p>
“廢話不多說。”女子打了個響指，目光灼灼地盯著顧蒼生，“咱倆單獨聊聊，如何？”</p>
顧蒼生一手揣兜，一手烤串，一臉鄙夷，“跟你有什麽好聊的？你說了又不算。”</p>
何如月：“我現在是教廷守護者來著。”</p>
顧蒼嵐雙眼微眯，眼中掠過一抹戰意。</p>
“哈？”顧蒼生大吃一驚，將何如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麽多年……天宮教廷既然落魄到這般田地了嗎？連你都能成為教廷守護者？你爹給你開後門了吧？”</p>
“……”何如月嘴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一句話，聊還是不聊？”</p>
“聊，教廷守護者熱情邀約，怎能不聊。”顧蒼生說著，衝一旁的顧蒼嵐眨眼示意，“嵐嵐，我跟她聊聊，你自己隨便逛逛，逛累了就回旅店等我，放心，老相識，她不會對我不利，聊完我就回去了。”</p>
嘴上自是這麽說，但這個眨眼的信號，乃是二人很早以前定下的，隱藏含義是：暗中保護我。</p>
於是，目視著二人並肩離去後，顧蒼嵐稍顯無奈地歎了口氣，邁步跟了上去。</p>
雖說實力僅剩一半，自己也不擅長跟蹤，但隻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被何如月發現蹤跡，這份自信顧蒼嵐還是有的。</p>
隻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p>
才跟了沒幾步，顧蒼嵐就停下了腳步。</p>
原因無他，盡管隻有一瞬間，但在方才那個瞬間，他確實感受到了……威脅。</p>
這股危險的氣息，比起先前何如月帶給自己的，有過之而無不及。</p>
四下掃視，憑著自己對氣息的敏感度，顧蒼嵐很快鎖定了目標。</p>
危險氣息的源頭，居然是街邊正與糖葫蘆小販促膝長談的一名中年男子。</p>
男子穿著不算華貴，隻能用普通來形容，此時靠著圍牆，邊吃糖葫蘆邊長篇大論，聽的身邊的小販連連點頭附和。</p>
盡管看上去有些不著邊際，但是顧蒼嵐相信自己的感覺，於是便邁步走到了中年人麵前，“你，找我？”</p>
“那麽，下次有機會再聊。”中年人直起身，先是微笑著衝小販道了聲別，而後先行一步，走的方向卻是何如月跟顧蒼生離去的反方向。</p>
顧蒼嵐瞥了眼漸行漸遠的顧蒼生跟何如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追上了中年人。</p>
——</p>
“自咱倆上次見麵，算算也有一千年了吧。”何如月扭頭瞧著身邊的顧蒼生，“還堅持稱自己是個普通人嗎？你這個普通人活的時間還真長啊，甚至相貌都沒什麽改變呢。”</p>
顧蒼生渾不在意她的話外之音，猶自笑眯眯地說道：“主要是心態好啊，這個人啊，心態好就能顯年輕，你看你心態就不咋滴，所以老的快。”</p>
“……”何如月：“你這嘴，還真是一點沒變呢。”</p>
顧蒼生：“這些年行走江湖全靠的這張嘴，怎麽能說變就變呢。”</p>
“行走江湖……”何如月眼神閃爍，“這一千年，你過得還好嗎？”</p>
“豈止是還好啊，簡直就是樂在其中啊。”顧蒼生眉飛色舞地說道：“以前關在天宮教廷裏，跟坐牢似的，萬萬沒想到外麵的世界這麽精彩，說真的，我覺得你也該多出去看看，別成天到晚張嘴修煉閉嘴修煉的，人這一生可以不追求樂趣，但不能一點樂趣都沒有，有時候，你爸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他都是上一個時代的人物了，你要學會分辨他那些老一輩的思想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別因為他是教皇就無腦遷就他，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一點。”</p>
</p>
“嗯……你說得對，哎，不對啊。”何如月點頭應是，而後猛然反應過來，“不是我找的你嗎？為什麽話語權在你那？”</p>
顧蒼生聳聳肩，“誰找的誰，這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你當朋友，才會把我的真實想法告訴你，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不是誰都有機會喝我的雞湯的，你讓天宮教廷其他人來試試，我直接讓嵐嵐給他一劍。”</p>
何如月雙目一亮，“所以，在你這裏，我是特別的？”</p>
“當然啊，要不怎麽說是青梅竹馬呢。”顧蒼生笑道：“住在天宮教廷的那段時間，多虧了你……那時候，我平日裏能用來消磨時間的項目就隻有整蠱你，謝謝你幫我打發了那些年的無聊時光。”</p>
“……”似是回想起了某些不堪的過往，何如月嘴角抽了抽，沉默半晌，毫無征兆地鬆了口氣，咧嘴笑道，“罷了，你不怪我就行。”</p>
“怪你？”顧蒼生一臉莫名，“我為什麽要怪你？”</p>
“當年……”何如月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略帶膽怯地說道：“若不是我，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你不會想著離開教廷，許天前輩也不會因為保護你而被我爺爺誤殺，可以說，當年的那場悲劇，責任全在於我。”</p>
“嗨，敢情你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啊。”顧蒼生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就算不出那檔子事，我跟天宮教廷之間的矛盾，遲早有一天也會爆發的，畢竟……我是真實存在於此的，我的存在本身，於天宮教廷，於這個世界，便是不可避免的矛盾，所以，那起事件頂多隻是加快了這個進程而已，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的。”</p>
“……”何如月輕咬紅唇，“既如此，你又為何要離開天宮教廷呢？既然無法避免，何不留在天宮教廷，跟以前一樣呢？我們有能力包容你的矛盾，也能給予你正確的引導。”</p>
顧蒼生麵色古怪，“這話……你自己信嗎？”</p>
何如月：“……”</p>
顧蒼生仰首望著夜空，幽幽開口說道：“這世上，能夠包容我的地方，一個都沒有。”</p>
何如月：“既如此，留在天宮教廷跟離開天宮教廷，又有什麽區別呢？”</p>
“那區別還是有的。”顧蒼生複又恢複了狀態，眉飛色舞地說道：“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毫無意義地死去，再怎麽說也要在世上留下點痕跡再慷慨赴死，這才不枉來世一遭嘛，我要是留在天宮教廷能得到什麽呢？還跟以前一樣？做個井底之蛙度過餘生？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可你們又殺不了我。”</p>
“所以啊，留在天宮教廷，我能得到的，隻有空虛，那我為什麽不離開呢？”</p>
何如月試圖反駁，仔細一想發現無法反駁，無奈隻得換個出路，開口問道：“那麽離開天宮教廷之後呢？你得到了什麽？”</p>
“那可有的說了，那得到的是相當多。”顧蒼生晃了晃手裏的竹簽，“從最近的說起吧，我起碼知道烤肉是什麽味道了。”</p>
何如月：“……”</p>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顧蒼生嘴角上揚，“該說是天意呢還是偶然呢，我都沒想到，我居然這麽快就遇到……能夠殺掉我的人。”</p>
顧蒼嵐收劍的動作猛地一頓，看著顧蒼生嘴角抽了抽，“吃飯？”</p>
“對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顧蒼生打了個響指，“你敢說你不餓？”</p>
“……問題不在這吧。”顧蒼嵐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們貌似在逃亡途中。”</p>
“貌似是的。”顧蒼生聳聳肩，“但我餓了有什麽辦法，不吃飽，哪有力氣跑路？”</p>
顧蒼嵐：“可是我們沒錢。”</p>
顧蒼生聞言，當即彎下腰，脫下鞋，從鞋墊裏抽出一張銀票，放在顧蒼嵐麵前晃了晃，“這不就有了嘛。”</p>
顧蒼嵐：“……”</p>
“你這是什麽眼神啊？先說好我可沒打算私吞啊。”顧蒼生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我是打算存起來給你以後娶老婆用的，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還是用了算了。”</p>
顧蒼嵐：“……吃了飯就走啊。”</p>
顧蒼生擺擺手，隨口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虧你還是什麽問天劍聖呢，怎麽膽子比我都小，嵐嵐，信我，你最大且唯一的優點就是自信了，千萬不能將它丟了啊。”</p>
顧蒼嵐：“……”</p>
時間飛逝，很快，夜幕降臨。</p>
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夜間集市拉開帷幕，開闊的街道人潮湧動，好不熱鬧。</p>
“哇！嵐嵐！快看，那人會噴火哎！要不你去跟他學兩手，老是舞刀弄劍的多少有些落後了。”</p>
“我靠，好香的味道啊，嵐嵐你聞到了沒有？要不咱吃點再回去吧，來都來了，不能白來一趟啊。”</p>
“嵐嵐！看，這個麵具好不好看，是不是很適合我？嗯？你怎麽不說話，哦！我懂了，你也想要個麵具對不對？哎呀你想要你說嘛，隨便挑一個，我請客，千萬別跟我客氣啊。”</p>
顧蒼嵐站在熱鬧的街道中央，看著前頭東奔西跑興致盎然的顧蒼生，複又抬頭看了眼天色，無比心累地歎了口氣，發自肺腑地問了一句：“為何我們還在此處？”</p>
“嗯？”脖子上掛著麵具手裏還攥著好幾根肉串的顧蒼生停下腳步，扭頭滿臉好笑地看著他，“這有什麽好感歎的？我們沒走當然還在這裏了，你這不是廢話嘛。”</p>
顧蒼嵐：“……所以為什麽不走呢？”</p>
“所以為什麽要走呢？”顧蒼生一臉天真地反問道：“嵐嵐你……難道不喜歡逛集市嗎？哎，你那是沒放開，等你真正放開了全身心投入其中，你就能體會到個中樂趣了，快，跟我一樣，手舞足蹈起來，假裝自己是個白癡，融入到這個熱鬧的氣氛中去。”</p>
顧蒼嵐：“……”</p>
我覺得假裝兩個字是多餘的。</p>
“友情提醒一下，我的實力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完全恢複，現在若是遇上天宮教廷的大隊伍，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顧蒼嵐試圖以此來嚇唬顧蒼生，令其對逃亡這件事引起重視。</p>
奈何顧蒼生隨意地擺擺手，一臉的不在乎，“無傷大雅，你以為我隻是在玩耍嗎？”</p>
顧蒼嵐：“……你不是嗎？”</p>
“哎。”顧蒼生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搖了搖，嘴角一抹自信的弧度，“大錯特錯，我的計謀早已經實現了，這叫反其道而行之，以不變應萬變，天宮教廷的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停留在臨近的城市，還如此拋頭露麵參加他們的集市活動。”</p>
顧蒼嵐：“萬一被逮住了呢？”</p>
“嗬嗬。”顧蒼生一臉譏諷，“你在跟我開玩笑？我這個計謀領先時代數百年，當今世界無人能跟上我天才般的思維，哪怕是人才濟濟的天宮教廷也不例外，這要是能被天宮教廷的人逮住，我把這簽子吃了。”</p>
說著，還耀武揚威似的晃了晃手裏肉串吃剩下的竹簽，以表決心及信心。</p>
下一秒，一隻纖細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p>
“誰啊？”顧蒼生下意識扭過頭，就看到一張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麵容正笑臉盈盈地盯著自己。顧蒼生：“……”</p>
“晚上好啊。”女子笑靨如花，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有一千年不見了吧，聽說你改名了？”</p>
顧蒼嵐並不認識女子，自然無法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隻是他見到顧蒼生僵在原地，於是本能地問了一句：“你們認識？”</p>
“……”顧蒼生默默地將腦袋轉回來，淚眼欲滴地看向顧蒼嵐，“嵐嵐，救我。”</p>
“……”顧蒼嵐瞬間懂了，麵前的這名女子，十有八九是天宮教廷的人。</p>
顧蒼嵐一方麵想起幾秒鍾前顧蒼生自信的嘴臉，有些忍不住想笑，一方麵又清楚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再加上力量被封印過半，動作難免慢了半拍，正待拔出腰間長劍，上一秒還在顧蒼生身後的女子眨眼間就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狀似輕鬆地說道：“別急著動手，我對你們又沒有惡意。”</p>
顧蒼嵐瞳孔微微一縮，右手停在劍柄上，蓄勢待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p>
“其實……”顧蒼生卻是不知何時恢複了冷靜，甚至說話的空閑還能繼續擼串，“她的話可以信。”</p>
顧蒼嵐微皺眉，遞給顧蒼生一個詢問式的眼神，待顧蒼生複又點頭過後，將手從劍鞘上收了回來。</p>
“廢話不多說。”女子打了個響指，目光灼灼地盯著顧蒼生，“咱倆單獨聊聊，如何？”</p>
顧蒼生一手揣兜，一手烤串，一臉鄙夷，“跟你有什麽好聊的？你說了又不算。”</p>
何如月：“我現在是教廷守護者來著。”</p>
顧蒼嵐雙眼微眯，眼中掠過一抹戰意。</p>
“哈？”顧蒼生大吃一驚，將何如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麽多年……天宮教廷既然落魄到這般田地了嗎？連你都能成為教廷守護者？你爹給你開後門了吧？”</p>
“……”何如月嘴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一句話，聊還是不聊？”</p>
“聊，教廷守護者熱情邀約，怎能不聊。”顧蒼生說著，衝一旁的顧蒼嵐眨眼示意，“嵐嵐，我跟她聊聊，你自己隨便逛逛，逛累了就回旅店等我，放心，老相識，她不會對我不利，聊完我就回去了。”</p>
嘴上自是這麽說，但這個眨眼的信號，乃是二人很早以前定下的，隱藏含義是：暗中保護我。</p>
於是，目視著二人並肩離去後，顧蒼嵐稍顯無奈地歎了口氣，邁步跟了上去。</p>
雖說實力僅剩一半，自己也不擅長跟蹤，但隻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被何如月發現蹤跡，這份自信顧蒼嵐還是有的。</p>
隻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p>
才跟了沒幾步，顧蒼嵐就停下了腳步。</p>
原因無他，盡管隻有一瞬間，但在方才那個瞬間，他確實感受到了……威脅。</p>
這股危險的氣息，比起先前何如月帶給自己的，有過之而無不及。</p>
四下掃視，憑著自己對氣息的敏感度，顧蒼嵐很快鎖定了目標。</p>
危險氣息的源頭，居然是街邊正與糖葫蘆小販促膝長談的一名中年男子。</p>
男子穿著不算華貴，隻能用普通來形容，此時靠著圍牆，邊吃糖葫蘆邊長篇大論，聽的身邊的小販連連點頭附和。</p>
盡管看上去有些不著邊際，但是顧蒼嵐相信自己的感覺，於是便邁步走到了中年人麵前，“你，找我？”</p>
“那麽，下次有機會再聊。”中年人直起身，先是微笑著衝小販道了聲別，而後先行一步，走的方向卻是何如月跟顧蒼生離去的反方向。</p>
顧蒼嵐瞥了眼漸行漸遠的顧蒼生跟何如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追上了中年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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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咱倆上次見麵，算算也有一千年了吧。”何如月扭頭瞧著身邊的顧蒼生，“還堅持稱自己是個普通人嗎？你這個普通人活的時間還真長啊，甚至相貌都沒什麽改變呢。”</p>
顧蒼生渾不在意她的話外之音，猶自笑眯眯地說道：“主要是心態好啊，這個人啊，心態好就能顯年輕，你看你心態就不咋滴，所以老的快。”</p>
“……”何如月：“你這嘴，還真是一點沒變呢。”</p>
顧蒼生：“這些年行走江湖全靠的這張嘴，怎麽能說變就變呢。”</p>
“行走江湖……”何如月眼神閃爍，“這一千年，你過得還好嗎？”</p>
“豈止是還好啊，簡直就是樂在其中啊。”顧蒼生眉飛色舞地說道：“以前關在天宮教廷裏，跟坐牢似的，萬萬沒想到外麵的世界這麽精彩，說真的，我覺得你也該多出去看看，別成天到晚張嘴修煉閉嘴修煉的，人這一生可以不追求樂趣，但不能一點樂趣都沒有，有時候，你爸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他都是上一個時代的人物了，你要學會分辨他那些老一輩的思想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別因為他是教皇就無腦遷就他，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一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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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蒼生聳聳肩，“誰找的誰，這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你當朋友，才會把我的真實想法告訴你，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不是誰都有機會喝我的雞湯的，你讓天宮教廷其他人來試試，我直接讓嵐嵐給他一劍。”</p>
何如月雙目一亮，“所以，在你這裏，我是特別的？”</p>
“當然啊，要不怎麽說是青梅竹馬呢。”顧蒼生笑道：“住在天宮教廷的那段時間，多虧了你……那時候，我平日裏能用來消磨時間的項目就隻有整蠱你，謝謝你幫我打發了那些年的無聊時光。”</p>
“……”似是回想起了某些不堪的過往，何如月嘴角抽了抽，沉默半晌，毫無征兆地鬆了口氣，咧嘴笑道，“罷了，你不怪我就行。”</p>
“怪你？”顧蒼生一臉莫名，“我為什麽要怪你？”</p>
“當年……”何如月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略帶膽怯地說道：“若不是我，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你不會想著離開教廷，許天前輩也不會因為保護你而被我爺爺誤殺，可以說，當年的那場悲劇，責任全在於我。”</p>
“嗨，敢情你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啊。”顧蒼生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就算不出那檔子事，我跟天宮教廷之間的矛盾，遲早有一天也會爆發的，畢竟……我是真實存在於此的，我的存在本身，於天宮教廷，於這個世界，便是不可避免的矛盾，所以，那起事件頂多隻是加快了這個進程而已，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的。”</p>
“……”何如月輕咬紅唇，“既如此，你又為何要離開天宮教廷呢？既然無法避免，何不留在天宮教廷，跟以前一樣呢？我們有能力包容你的矛盾，也能給予你正確的引導。”</p>
顧蒼生麵色古怪，“這話……你自己信嗎？”</p>
何如月：“……”</p>
顧蒼生仰首望著夜空，幽幽開口說道：“這世上，能夠包容我的地方，一個都沒有。”</p>
何如月：“既如此，留在天宮教廷跟離開天宮教廷，又有什麽區別呢？”</p>
“那區別還是有的。”顧蒼生複又恢複了狀態，眉飛色舞地說道：“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毫無意義地死去，再怎麽說也要在世上留下點痕跡再慷慨赴死，這才不枉來世一遭嘛，我要是留在天宮教廷能得到什麽呢？還跟以前一樣？做個井底之蛙度過餘生？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可你們又殺不了我。”</p>
“所以啊，留在天宮教廷，我能得到的，隻有空虛，那我為什麽不離開呢？”</p>
何如月試圖反駁，仔細一想發現無法反駁，無奈隻得換個出路，開口問道：“那麽離開天宮教廷之後呢？你得到了什麽？”</p>
“那可有的說了，那得到的是相當多。”顧蒼生晃了晃手裏的竹簽，“從最近的說起吧，我起碼知道烤肉是什麽味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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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最重要的一點。”顧蒼生嘴角上揚，“該說是天意呢還是偶然呢，我都沒想到，我居然這麽快就遇到……能夠殺掉我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