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轟


    幾記粗暴踹踢,被樹木擋住無法開啟的救護車門整個飛出,唐朝從主駕駛位置輕鬆跳下,回頭望了眼靜謐山林,以及一路橫衝直撞碾壓過來的新生路徑,砸了咂嘴,果然是世上本無路,走的車多了也就有了路!


    打開後車門,閃身讓開,一個冰櫃順其自然滑出,砸在地上。裏麵,躺著兩具屍體,還有一床被新鮮血液徹底染紅的被褥。


    死去多時的拉爾夫就不說了,另外一具屍體,哦,還不能稱之外屍體,還在喘著氣呢,雖然是氣若遊絲,是那名中年男子,眼神渙散的靠在冰櫃一側,一隻手臂耷拉著,努力翹起…


    命還挺硬!唐朝低頭看著對方胸口處已經基本沒什麽血可留的彈孔,移開目光,沒救了,視線落在翹起的手指上,注意,是食指,不是中指,指向冰櫃一側內壁,那裏有幾個用血水寫成的歪歪扭扭英文字母。


    依稀是……who?


    想知道死在誰手裏麽?不算過分的要求啊。


    講道理,這中年男子挺背的。風塵仆仆趕來處理後續事件,結果卻一頭撞進陷阱。更糟心的是還有群豬隊友,一大幫槍手守不住一棟別墅就不說了,實力有限確實沒辦法,但報警反水就實在遭不住了……是的,不隻是報警,在察覺到魁梧大漢的做法後,快氣瘋了的中年男子當即就要拔槍殺人,結果卻被剩下的槍手端著衝鋒槍給架住了……


    心累!


    眼見事不可為,中年男子隻得選擇孤身撤退,得要說專業就是專業,在如此內憂外患的緊迫困境下,他還是用了手障眼法騙過所有人,並在fbi眼皮子底下成功脫身。這手極具勇氣、謀略、急智,又兼具滿滿戲劇效果的操作,不可謂不驚豔,簡直就是教科書般的標準逃生演繹。


    遺憾的是,他最後還是栽了……要不怎麽說同行最可恨呢!因為在內行麵前,套路是基本玩不通的,除非能技高一籌,但奈何他碰到的同行是個兩世為人的老怪物……杯具啊!


    這樣一個倒黴悲催到可憐的家夥,臨終遺願隻是想知道死在誰手裏,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想來忍心拒絕的人不會很多。


    偏偏唐朝就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看著、等著看著中年男子胸膛起伏趨勢逐漸低微,直至徹底不動。等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瞳孔徹底渙散,抬起的手臂無力下垂落在血色被褥上……


    踏步上前,撫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簡單搜了下身,翻出車鑰匙、幾張身份證件、以及一些特屬於某個行業的小玩意,鋼索刀片什麽的,好吧,這還真是名實打實的殺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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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唐朝視線落在一旁拉爾夫的屍體上,目光在其略略鼓起的睡袍口袋上定了定,探手從裏麵摸出個手機,按亮屏幕,不出意外的正在通話狀態。


    死人當然是不會打電話的,活人就未必了。瞥了眼中年男子屍首,輕輕搖頭,何必非得吊著口氣受苦呢,早早咽氣不完事了,套路這種東西你真玩不過我啊……好吧,隻是句半開玩笑話,對於中年男子的意誌力及做法,唐朝還是很欣賞的。


    這就是殺手啊,旦有一息尚存,就有殺人的方法!


    順手接起電話,


    “嗨,等很久了吧,他死了。”


    手機那頭沉默了會,“他叫索爾,一名優秀的殺手……你是誰!”


    “我是你爸爸。”這下手機兩頭都沉默了,旋即,唐朝笑了,“哈,開個玩笑,沒有幽默感啊。我的身份有很多,你不會感興趣的,總的來說就是拿人錢財取人性命,唔,或許你可以稱呼我為殺手先生。”


    “那麽殺手先生,你拿誰的錢、又要取誰的命?”


    “極地冰河已經混到這地步了嗎?拜托,大家都是專業人士,雇主信息這東西當然不可能隨便透露啦,講信譽的嘛。”唐朝語氣輕快,“不過誰讓我現在任務完成,有錢進賬,心情好呢,拉爾夫-巴洛,他就是我的目標對象。”


    “嗬!”手機那頭傳來聲冷笑,“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殺手先生?拉爾夫早上就死了,你現在卻出現在這裏,還殺了索爾!”


    “愛信不信!話說回來,你還真的是業餘啊,遠程狙擊殺掉,不得要湊近確認拍個照啥的……法克!說起這個我就火大,你們極地冰河是怎麽做事的,一點規矩都不懂,不講究也不大氣,我都把人殺了,你們還阻攔我拍照?非逼得我再次殺人,真是麻煩!”


    很是理直氣壯的質問語氣,話落,手機那頭再次沉默,似是被這厚顏無恥的勁給震到了,半響沒有回應。


    “喂、喂?不說話我掛了啊,沒禮貌……”


    “你死定了!”夾雜著粗重喘息,略顯顫抖的嗓音,“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躲到哪裏!你死定了”


    “喲嗬,這是不服氣啊,那就來唄,我在洛杉磯等你。不過,僅限一次!”轉為淡淡聲線,“下次,就該我去找你了,我想想啊,極地冰河的大本營,好像在意大利與巴爾幹半島之間吧,亞得裏亞海灣附近的山地裏,很美麗的地方,也是個適合遠程狙擊的好去處啊……”


    “你……”隻一個字,卻包含著極度震悚驚駭情緒,“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爸爸,這次是認真的,塞倫-艾伯特!”


    幹脆掛斷電話,捏碎。拍了拍手,望向來時方向,隱隱有警笛聲入耳。


    差不多可以結束了。雖然沒釣到大魚,但殺了這麽多人,加上透露出來的信息以及若有若無的熟稔感,分量應該是夠了。


    實際上,唐朝對於極地冰河的了解剛才已經全部說完了,前世的一次任務而已,能有多熟悉?但極地冰河方麵肯定不會這麽想,他們隻會認為唐朝知道的更多,進而忍不住產生各種猜疑想象,畏首畏尾,包括且不限於往組織內部臥底的方麵去考慮……未知,最能動搖決心、帶來恐懼。


    當然,這些隻是基於目前情況推測出來的最大概率可能,到底最終事態如何發展,還得看極地冰河的意願,如果後者非要一意孤行,那就,再策劃一次出國遊……


    如此想著,轉身,衝進山林深處。


    ……


    中餐館,包廂裏。


    “……好的,我大致總結下。昨晚你們開著出租車在洛杉磯城內逛了一夜,中途共下車七次,也就是說那位出了七次手,最後在清晨時分抵達祖瑪海灘附近,用遠程狙擊槍點掉拉爾夫,然後把你送回這裏,是這樣沒錯吧?”


    “對。”謝薇點頭,這就是她深思熟慮出來的版本,隻保留了無法隱瞞的大體框架,至於遇到黑人劫匪、先前的七次出手具體是在哪停的車,以及她們聊了一路等等細節,或是不清楚,或者幹脆就沒說。


    “七次,不對,算上收尾就是八次……還真是一個個掃過去了啊!”感慨歎息,楚當歌捏著下巴短須怔怔出神,隨即笑著收回發散思緒,“嗬,挺有意義的一趟旅程不是嗎?”


    “什麽?”


    “哦,我腦補的畫麵,一個普通人,一名殺手,一輛出租車。很奇怪的組合,卻機緣巧合的搭在一起,披著夜色,或許還開著輕柔的車載音樂,在繁華城市裏穿梭,各色霓虹風景在車窗上一閃而過,浮光掠影,斑斕瑰麗。偶爾停頓下來,他下車,你等候在車裏,等待遠處熱鬧煙花綻放……真是一場富有浪漫詩意又緊張刺激的旅程啊,就像高清的電影畫麵,隻憑想象就能清晰看到的那種,拍出來票房一定不錯……”


    攤開雙手,微闔雙眼,神情帶著沉醉向往,一頭長發的楚當歌現在看去倒是真有幾分藝術家氣質。


    不過,“是嗎?”抱著雙肩的謝薇卻麵無表情,“我沒有感受到你說的浪費詩意,緊張刺激是有些,但更多的是恐懼害怕!”


    如此說著,思維卻不禁閃回壯美日出畫麵,風景是有的,但是……想到那個人趴在出租車上,收起狙擊槍,有些得意的比出ok手勢,說達成了她的願望……整個垮掉,真是煞風景啊……


    嘴角揚了揚,微微搖頭,看著僵在那裏的楚當歌,保持平靜語氣,“事實上,經過這次出國,我現在愈加感覺到國內安定和諧的好。順便問一句,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國?”


    “呃,可能要等幾天,不過我們會想辦法先安排你們離開洛杉磯……”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楚當歌抬手解釋道,“需要確認一些事情,醫療中心那邊的監控被極地冰河提前破壞掉,出租車裏的應該沒暴露,唯一有點問題的是你和那位坐在跑車裏的畫麵,有被街頭攝像拍到。


    “當然,拍到的是那位的偽裝麵容,警方那邊的調查重點也在那位身上。你戴了口罩、棒球帽,還有隔音耳罩,基本看不出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需要再觀察觀察,免得留下什麽漏洞。”


    這就是細節方麵的東西了,但楚當歌完全不敢大意,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能完美收尾的話,那位必定就會跟進出手……和極地冰河怎麽打都沒關係,說死了也就是地下世界紛爭。但如果對上洛杉磯警方或者fbi,一旦那位的真實身份暴露,那就是妥妥的國際糾紛,外交事件。


    這鍋,誰也扛不住啊!


    講真,楚當歌現在越來越對國內的兩位小兄弟,宗清與高長風日常擦屁股工作中的難處感同身受了……頭皮發麻,說多了都是淚!


    “……最後一個問題,私人問題,回不回答都沒關係。”收起桌上的錄音筆,關掉,楚當歌抬頭笑道,“有些冒昧啊,嗬,你對那位是有好感的吧?”


    謝薇神色不動,眉頭微微皺起,靜靜看向楚當歌。後者微笑回視,對上三秒後,哈的一笑做舉手投降狀:“請別介意,開個玩笑,可能是剛才的電影畫麵還在我腦海裏……”


    “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擺手打斷,謝薇站起身來,神情淡淡的拋下句,“雖然這在我看來很無聊……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話落,開門走了出去。


    “哇,氣場真的強大!還很鎮定、理智、狡猾,哦,或許該稱之為機智……但你還是沒有直接否認啊。”包廂裏,楚當歌輕歎搖頭,掏出手機,撥出。


    “喂,長風,我是你楚哥……我知道現在是國內淩晨兩三點,這不是緊急情況嘛。”


    手機那頭高長風打著哈欠,“好吧,楚哥,什麽事啊。”


    “我剛才給你試探過了,真的盡力了。沒戲啊,趁早換個目標吧。”


    “啊?什麽目標?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啊?”


    “謝薇啊,你不是對人有點意思嘛,不過這事情吧……”


    高長風嗓音瞬間拔高:“等等!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個?你從哪聽來的胡說八道?不是,這都哪跟哪啊”


    “你別激動,先聽我說完,我理解你的感受,不就是被說破了不好意思嘛,多大點事啊,我們哥倆多少年的交情,還在乎這個?況且這方麵我還是相信小宗直覺的……”


    喝了口茶水,侃侃而談,“那什麽,聽哥一句勸,該放下就放下,不是我們不努力,實在是情敵太強大,惹不起。而且退一步來說,就算真愛無敵,不懼生死。但你這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我能感覺得到的,謝薇對那位是有好感的,你下手晚了啊……喂、喂?信號斷了嗎?說句話長風,你別嚇我啊,大老爺們這麽不抗打擊的嗎……”


    “我在穿鞋、你等我下!”手機那頭,清晰咬牙切齒聲,“我現在就去把姓宗的打死、不對,打死太便宜了,我要把他嘴撕爛!我特麽”


    轟隆隆,門板摔在牆壁上的偌大聲響,“呃?”下意識拿開手機,楚當歌莫名眨眼,撓了撓頭,“我剛才有說是小宗說的嗎?沒有吧……算了算了,發泄發泄也好,初戀嘛,還是單相思……”


    如此碎碎念著,掛斷電話,拍了拍屁股哼著小曲出門,聽調依稀是單身情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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