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一望無際的血海邊,亂石沙灘上躺著無數死掉的怪蛇。


    這些怪蛇身長數十米,身軀足有一人高那麽粗細,腹部有九爪,更奇異的是它們的頭顱數量。


    一顆頭顱的少見,三顆五顆那才叫尋常,一個個都刺蝟似的布滿倒刺尖角,大小堪比兩米大床。


    洪修站在海邊,身邊跟著一片籃球場那麽大焰行雲,其上是堆積的宛若小山般多頭怪蛇屍體。


    對此他早已習以為常,隻是出神的看著飄散淡淡清香的無邊血海,滿臉惆悵。


    半月前,亥字營殘部被胡埕帶回總大營,很快就被打散,他便來到了這處屬於酉字旗的海灘戰場。


    想他洪修自命不凡,自來到冥魔天就手段盡出,可折騰許久,兜兜轉轉,竟又做回了焰行旗的老本行。


    造化弄人啊!


    正自我傷感,一股寒意猛然襲上心頭,就好似被大妖魔怪盯上一樣!


    他本能抬頭,就看到剛才還在焰行車上躺屍的一顆怪蛇頭顱正淩空躍起,張大嘴巴衝著他一口吞來。


    一瞬間,洪修甚至透過對方那斷裂喉管看到頭頂血色天空。可這頗有些滑稽的一幕卻讓他臉色煞白。


    因為除了前後通透的大嘴,他還看到了兩排刀陣般尖牙上閃爍的寒光。而隻要一滴就能把輔兵腐蝕成灰的凶悍毒液,就在其上蜿蜒流淌。


    他全身本能僵硬,動一動都成了奢望。


    正絕望等待死亡,卻猛然發現,那碩大頭顱竟然突兀懸停半空,就連一滴垂落而下的毒液都在他頭頂一動不動。


    噗!


    一團漆黑火焰猛然在眼前綻放,碩大頭顱一下被漆黑火焰包裹,一股濃重焦臭味擴散,幾個呼吸功夫,碩大頭顱就被燒成灰燼隨風飄散。


    “老牛,又琢磨什麽鬼主意呐?”陳沐身影突兀浮現在洪修身邊,笑眯眯的盯著洪修看。


    洪修嘴角抽了抽。


    老牛這稱呼是過不去了是吧!


    “多謝總旗救命!”洪修深吸一口氣,一臉憋屈的拱手道謝。


    “不謝不謝。”陳沐樂嗬嗬擺手:“忙你的去吧。”


    目送洪修離開,陳沐不由搖頭。


    來此地半月,他作為酉字營焰行部戊四旗新晉總旗,頭幾天他還能待在營地躲清閑。可最近這海灘上越來越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出現死傷,他就沒法再偷懶。


    他麾下陰靈一大半出自千燈城,剩下的百多人是在亥字營殘部打散重組時補齊,不少都是曾經的乙三旗熟麵孔,他還在其中看到了那個組織博戲的幹瘦賈老頭。


    到底是不是完全的陌生人,陳沐沒法做到置之不理,隻能來此壓陣,保障旗下輔兵安全。


    “嘖……也不知稽古城為什麽那麽重視這些魔怪屍體,非得費時費力的往大營裏搬。”


    ……


    “當然是為了祭練招魂幡!”


    深夜,千燈城,沈衍麵色淡然的泄露著稽古城秘密。


    玉門咒都已經給了陳沐,他也不怕再多說一點兒。


    “細說!”陳沐頓時來了興趣。


    “此次稽古城出征冥魔天,就是為了狩獵魔怪,一是為了獻祭忘川,二就是為了祭練招魂幡。”


    “簡城主成就陰神多年,想更進一步,除了熬時間,還得有些特殊手段。”


    “那十二杆招魂幡就是其成就冥靈境界的關鍵。”


    “冥靈?似乎在哪裏聽過啊?”陳沐不由挑眉。


    “你聽過個屁!”沈衍淡淡的瞥了陳沐一眼:“凝聚神胎,塑造九竅,孕養陰神,之後陰陽混同才能成就冥靈。”


    “整個稽古城,陰神境界就城主一人,冥靈更是僅有城主府內數人知曉,你一小鬼怎麽可能知道?”沈衍一臉不屑。


    “還是說你那道祖老天爺又給你顯靈啦?”他滿臉嘲諷怪笑。


    陳沐:“……”


    這老鬼是越來越放肆了哈!


    這會兒他也想起了在哪裏聽到。


    來陰冥之前,他曾遭遇追殺,好像隱約聽到,那些人是要抓他去做什麽冥靈元胎。


    自己能來到陰冥,並不完全是碰巧,當初那群神秘怪人,恐怕就和陰冥地府有關。


    稍稍思考片刻,陳沐就搖頭不再多想。


    知道的太少,想不出個所以然,而且就算想出了些什麽,也對他目前毫無幫助,還不如去多刷一會兒經驗。


    念動間,灰牆在眼前浮現。


    擔山經:極限;


    玉門咒:7663/10000/二階;


    “可惜了擔山經。”陳沐搖頭。


    擔山經練到圓滿,隻要他能找到附近陰靈身上的共鳴點,他就能強行將其陰靈神力連成一片。


    可惜每個人氣機大不相同,除非相處時間長久,否則這共鳴點可沒那麽容易發現。看著挺厲害,實則卻有些雞肋。


    而且就算能用,他也不打算用。亥字營殘部之所以那麽快被拆散,就有這擔山經的原因在裏麵。


    此經能繞過城主法咒祭練招魂幡,雖說沒法徹底占據,但對那位簡城主來說終究有些麻煩。所以當天上午回到總大營,下午就把他們這些胡埕統領的陰兵全部打散。


    “玉門咒就更可惜啦。”陳沐心裏懊惱。


    偷偷卷了那麽久,本來是想等沈老鬼偷偷操控鬼門關逃跑時給他個驚喜的。


    可沒想到鬼門關直接被胡埕找到,計劃泡湯,這樣就看不到沈老鬼變臉了呀。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麽鬼主意。”坐在一把嶄新搖搖椅上的沈衍猛然一陣惡寒,當即滿臉警惕的盯著陳沐看。


    “那不能夠。”陳沐一臉肅然。


    “我隻是在想平心經。”


    “是嗎?”沈衍一臉的狐疑。


    “當然,我就是在琢磨要不要偷點兒陰靈進來,好讓平心經更快一點。”陳沐煞有介事。


    沈衍注意力頓時被轉移。


    “有三千陰靈輔助,你那平心經還沒到觸碰到上限?”


    “不應該啊。”


    “這是不是就代表我的陰神本相潛能巨大,前途無量?”陳沐忍不住露出笑臉。


    沈衍斜睨陳沐一眼:“你那什麽靈種,連個新生陰靈都沒法寄生,惑神能力更是像個笑話一般。就這蹩腳表現,能有什麽潛能可言!


    “前途無量?哈哈!前途無亮才對吧!”他滿臉戲謔。


    陳沐臉頓時一黑。


    “無亮?伱這是在嫌棄千燈城內環境昏暗?”


    “外天天氣正好,要不一起去太陽底下露個臉?”


    沈衍頓時渾身一僵。


    亥字營被毀,他罪責重大,搞不好這會兒稽古城已在施展咒法追殺。


    去外麵曬太陽?你特麽是想我死啊!


    不就是說了幾句實話嗎?


    這王八蛋怎麽還較真起來了呢。


    ……


    酉字營駐紮在海灘百裏外一處高聳孤峰上。


    山頂被削出個平台,其上有一座兩層高新建木樓,正是大營主將白芝朗的營房。


    其他陰兵輔兵各部,便從上到下,一排排的駐紮排布在山上。


    深夜,山腳處輔兵營內。


    一座挑高離地兩米的聯排木屋平房內,十多個輔兵正閉目酣睡。


    一絲血光從其中三人眉心鑽出,好似一條小蛇,搖頭擺尾,無聲無息的飛出木屋營房。


    營地靜悄悄,數不清的血色細線於陰影中蜿蜒遊動,緩緩匯聚於小小斷崖邊一片高大樹木旁。


    陰冷的慘白色月光下,血光融合一體,慢慢向上湧動堆積,眨眼功夫就凝聚出一具人形。


    待微弱血光消散,一身白袍黑發披散的藍章出現。他探手伸出陰影,好似接住了一捧月光,狹長眼睛看向山巔,愉悅笑容緩緩爬上臉龐。


    ……


    天上血紅太陽和蒼白月亮交替。


    酉字營陰兵每天去血色海邊引誘多頭怪蛇出水,然後將它們殺死在岸邊。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捅了蛇窩,最近出現的多頭怪蛇不僅數量增多,而且還越來越凶悍。


    陳沐已不隻一次見到陰兵屍體所化灰白飛煙,他不得不跟著戊四旗一起行動,盡量保障他們的安全。


    到底人多眼雜,搞得他平心經都沒法練,除了盯著旗下陰靈,他隻能刷刷玉門咒和黃泉引打發時間。


    二十多天時間一晃而過。


    饒是沒怎麽認真練,二階玉門咒經驗依舊被他給刷滿。


    傍晚時分,輔兵回營。


    陳沐站在屬於自己的小巧木樓營房門口,看似在欣賞遠處廣闊翠綠林海,實則雙眼無神,卻是在默默吸收灰牆傳來的玉門咒經驗。


    冥冥之中他就感覺到一股頗為親近的模糊氣機,在山腰處若隱若現。


    那是……酉字旗鬼門關?


    陳沐心頭一動,好奇的催動玉門咒,想要感應的更清楚一點。


    下一刻。


    一陣低沉嗡鳴陡然從山腰處傳來。


    陳沐臉色一變,連忙把玉門咒掐斷,轉頭鑽進木屋,踢掉鞋子,盤膝坐上木床,佯裝修煉。


    頃刻之間,彌漫整座山峰,緩慢流動的淡薄遮神霧突然開始加速流轉,好似尋找獵物一般,打著旋兒的在上上山下衝刷了好幾遍,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平緩。


    坐在床上佯裝專心練習黃泉引咒法的陳沐頓時大鬆一口氣。


    “好險!”


    他沒敢立刻停下,而是不斷招引忘川河水和九幽青焰,裝作旁邊有人監視一般,足足練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色徹底黑透,他這才停下修煉。


    “衝動了呀。”陳沐一邊撓頭,一邊調出灰牆。


    玉門咒:56/10000/三階;


    “嘿!沒想就剛才那一下,竟然就漲了二十多點經驗。若是讓我天天守著鬼門關祭練,那經驗還不得刷的飛起!”


    幻想了好一會兒,用諦聽法確定周邊無人查探,這才稍稍洗漱,躺在床上出神的看著天花板。


    往常這會兒他已經鑽進千燈城修煉平心經,可如今稍稍惹了點兒禍,就隻能舍了今日份經驗。


    心痛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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