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窮沿走廊直行,走到了一拐角忽然就拐了進去。


    回頭見四下無人,他嘻嘻一笑,“師父啊師父,您說,您的話有幾分是真的,誰敢信啊。不過小窮的話可一點不假,就是忘了說,那兩個禿驢好像也有難啊。”


    “嘔吼!”他越想越好笑,將手裏啃了一半的蘋果一把擲向空中,一袖子就輪了出去。


    然後他又苦下臉,心裏嘀咕,“小師叔到底什麽意思嘛,不就是多了個師侄嘛,倒水端茶,洗衣洗腳都行啊,這麽個免費的大勞力,怎麽就死活不樂意呢?難道是真怕我搶了他風頭。”


    他摸摸下巴,又搖搖頭,“也不對啊,小師叔雖然小了點,可生得漂亮啊,還會那麽多東西,連師父都怕他呢,就說我這麽見多識廣,也沒見過比他……我呸,我不就……厲害一點嘛,就那麽一點點……”


    施窮這般想著時,蘋果已在走廊間一路直行,眼見就到了走廊盡頭。


    正在這時,一道白色身影從走廊那頭拐了過來。


    “小……”施窮呼吸一滯。


    眼見蘋果要撞到蕭風身上,蕭風隨手一把抓住,微微皺起眉頭,“施窮?”


    施窮一捂腦門,悔恨不已。


    他錯了,他不該得意忘形的,完了,完了,這幾天好不容易樹立的好感一下子都沒了。


    蕭風緩步走到施窮麵前,抓起施窮的手,將半個蘋果放到他手上,微微一笑,“莫浪費糧食,都吃了。”


    說完,從袖裏掏出塊手帕來,擦了擦手,抬步走了。


    施窮呆呆看了手中蘋果半天,終於回過神來,回頭看蕭風早已沒了影子。


    他長長吐出口濁氣,癡癡說,“難怪師父會怕他,太狠了!”


    說完,狠狠咬了幾口蘋果。


    我吃,我吃,一定吃得連蘋果把兒都沒了。


    ……


    蕭風走過走廊,又順小路轉了幾個彎兒,走了一段距離,很快便到了許天望呆的房間門前。


    幾個年輕人都還沒起,也不知多久沒練功了。


    蕭風無奈搖搖頭,不過也不準備理會。


    指點切磋,他樂意之至,至於監督管理,他可就沒有這閑心了。


    腳步微微停頓,蕭風推門進了房間。


    房內,許天望蜷膝靜坐床上,估計是這麽靜坐了一宿。


    蕭風又有些無奈,走到床前,“天望?”


    “你那次去黑龍窟,幫我,都是為了天清他們?”許天望微微轉頭,有些木然看蕭風。


    “一半。”蕭風微微皺起眉頭。


    “那那四個黑龍呢?”許天望又問。


    “你說呢?”蕭風勾起嘴角,平靜說。


    “死了?”許天望也皺起眉頭。


    蕭風微微搖了搖頭,欣然而無奈道:“你既然敢正視你的過去,有些事你該想得很清楚了,何必再自欺欺人。”


    許天望一下子怔住。


    蕭風微笑了下,“你,我,一切不過各取所需。”


    他拿起床頭的書,捧在懷裏,“行了,你若睡不著便起來吧,出去轉轉,房外風景正好,何必隻注意陋室房梁呢。”


    許天望眉頭大皺,猶豫了下忽然問,“我想知道,當初那個讓我聽到那些話的人,如何了?”


    蕭風怔了下,想了想,“五年禁閉那個?”


    “嗯。”許天望點點頭。


    蕭風微微淺笑,“我去黑龍窟那年,從蛇窟裏帶出來了個人,你可以問問他。”


    許天望略略眉頭舒展,微微勾起嘴角,“好!”


    “過兩天我安排你與他相見,隻是……”蕭風點點頭,“你該清楚,十數年與蛇群為伴,他不會太好看的。”


    “沒事。”許天望笑了下,平靜說。


    “嗯,那你隨意,我去外麵看書。”蕭風又點點頭,將手中書衝許天望舉了舉,微笑說,隨即轉身離去。


    許天望又笑了下,無奈搖搖頭。


    這少年啊,想不透,看不懂,細細看還好像很無情,可真的很好啊。


    蕭風離開許天望那裏便真開始看書,看得特別認真專注。


    有些事,有些人,他注定是要辜負的,所以不會多想,也不願多想。


    ……


    直接從梨園裏轉出了院落,神偷老人便開始在清溪四處轉悠。


    隻要能在那些人找到他之前將他身上的因果解了就沒事了,他自然不會很著急。


    不過,事實證明,他運氣不錯。


    因為僅僅在清溪各大街巷間轉悠了不足一個時辰,他便見到了施窮口中的兩個禿驢,而且跟他想的那人是同一人。


    隻是,也有些不好。


    比如,兩個和尚身旁站的兩個麵色難看的中年人是怎麽回事?兩個和尚脖頸上架的長劍是怎麽回事?那個麵色冷凝的小少女是怎麽回事?


    然後,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那個小混球,竟然敢算計他師父,真是反了他了。


    隻是,有人比他的眼更尖。


    “喂,老施啊,老施,別走啊,你跟他們說說,誤會啊,我們師徒兩個冤啊。”灰頭土臉的老和尚扯著嗓子大叫。


    小和尚眸子也微微一亮,“施師叔,我是靜辰啊,我知道錯了,您幫忙來求求情吧。”


    神偷老人哪會聽他們的,腳步更快了。


    隻是才走了幾步,便聽身後有清脆少女嗓音響起,“一夥兒的,把那老頭也抓來。”


    神偷老人麵色一苦,剛想說話。


    隻見眼前人影一閃,一柄凜冽長劍便架在了脖頸上。


    老人麵色更苦,可憐兮兮說,“跟老頭子沒關係,老頭子是無辜的。”


    中年人哪管神偷老人無不無辜,挾持著老人便到了小少女麵前。


    小少女趾高氣揚看神偷老人,“你家小禿驢非禮我,怎麽補償,說吧。”


    神偷老人一下子瞪大了眼,又偷偷去瞟兩個禿驢。


    小和尚低下腦袋,心虛得厲害。


    老和尚訕訕笑了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誤會,都是誤會,你聽我們解釋啊。”


    “我呸,解釋個屁。”神偷老人暗暗道。


    “有什麽好誤會的,這小禿驢是偷看本姑娘洗澡了吧?”小少女一臉嫌棄,冷冷道。


    “那是誤會,誰讓你在河裏洗的……”老和尚反駁。


    “哼!”小少女冷哼了聲,老和尚立即噤聲。


    她冷冷說,“我讓曹叔,呂叔看著了,如果不是有意,為什麽他能不被發現靠近清溪?”


    “巧合。”老和尚信誓旦旦道。


    “是嗎?那你們逃什麽?不是心虛會逃嗎?當本小姐是笨蛋嗎?”小少女略略抬高聲音。


    “不是,”老和尚與小和尚連忙搖頭。


    小和尚嘀咕道,“你那麽凶神惡煞的,不逃,難道等死嗎?”


    “什麽?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小少女自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來,在小和尚麵前比劃。


    “我……”小和尚立即噤聲。


    “哎,都是小孩子,還沒沒長呢,計較這些幹嘛。”神偷老人在一旁笑嗬嗬打圓場。


    “什麽?”小少女眸色一厲,“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神偷老人脖頸間的長劍逼近了幾分,幾乎都能看到血絲了。


    “阿彌陀佛。”兩個和尚立即閉目悲憫道。


    小少女嗤笑了聲,拿匕首戳了戳神偷老人,“他們兩個都是笨蛋,你說吧,怎麽辦?”


    “啊?”神偷老人怪叫了聲。


    “嗯?”小少女微微挑眉。


    神偷老人脖頸間眼見就要有血痕。


    “慢著!”神偷老人忽然大叫了聲,將所以人都嚇了一跳。


    小和尚與老和尚有些麵麵相覷。


    “怎麽?”小少女咬牙道。


    “我……老頭子知道去那裏給你討回公道。”神偷老人連忙道。


    “是嗎?江湖恩怨可是江湖了。”小少女提醒。


    “是江湖,一定是江湖。”神偷老人連忙道。


    “好,那帶路。”小少女點點頭,滿意道。


    緊接著,神偷老人脖頸間的長劍被拿了下來。


    “好咧。”神偷老人擦了把額間細汗,麻利點頭道,心中卻暗叫,小家夥,老頭子不是故意的,對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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