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他說過一句話,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不過是需要你死罷了。


    ......


    人是一種下意識的動物。


    當馮蒼一掌打退他們眼中手段通神的少年,他們心中的畏懼消了大半,多年的積威,讓他們第一時間選擇了服從。


    就算是天神下凡,屠神又如何?


    來路不明的力量正在露出獠牙,一點點蠶食蜷縮在經脈裏的靈氣,滋生,迅速壯大。


    從開始修煉以來,第一次,白兩失去了對體內靈氣的掌控,卻還不至於沒有了自保之力。


    柳刀從各個方向劈殺過來,白兩手指看似極慢地來回擺動,空氣在瞬間被壓縮到一起。


    殺手們虎口劇震,刀身還沒觸及便盡現裂口,有的直接卷刃,有的崩裂,細碎的刀片四下濺射,他們也被無形的勁力轟出去。


    白兩雙手按在牆邊,牆壁轟然倒塌,不知道第幾次從包圍中闖出去。


    靈氣淬煉的體質,基本上可以無視凡鐵的攻擊了,但失去靈氣護體的情況下,立刻打了折扣。


    在眾多殺手的追逐圍攻下,白兩的身上還是慢慢出現了傷口,血液從衣服中滲了出來。


    黑夜中,黑色的殺手如同群狼,追逐著一頭受傷的獅子,尋找撕下一口血肉的偷襲機會。


    冷光炸現,流黑堂的左堂主如毒蛇般欺近,在白兩背上,撕開一大道口子,一擊遠遁。


    這一刀好像激發了隱藏在體內的凶性,圍上來的殺手隻看見眼前血光一閃,接連倒了下去。


    駁雜的生機從四周抽取過來,瘋狂地湧入體內,靈氣在經脈中奔騰,第二口靈井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開始凝聚。


    白兩神識努力保持清明,手持雷擊木,血花在人群中綻開,他不再壓製殺意,靈火蔓延全身,漠然地帶走一條條生命。


    如同黑夜的死神。


    恐懼的情緒像瘟疫般傳開,殺手們控製不住地後退,誰也不想直麵死亡的降臨,而且根本無法抵抗。


    “誰敢退!”馮蒼雙目冷冽,攥住一個滿臉駭然的殺手脖子,單手提起來,那殺手在空中腿無力蹬了兩下,就沒了氣息。


    馮蒼壓陣在後方,殺手們不敢後退,隻能咬牙上前。


    白兩身體一晃,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馮蒼的麵前,後者瞳孔微縮,勁氣鼓湧,一掌拍過去。


    兩人拳掌相擊,掀起驚人的風浪,馮蒼臉色一變,咯血後退,右手不自然地彎折起來,眼中已經充滿巨駭。


    雷擊木被當做匕首一樣投擲出去,速度快得化作了一道黑影,馮蒼大驚,抓過一個殺手擋在身前。


    噗!


    殺手低頭看了眼胸口,那裏空洞洞地,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飛快流逝。雷擊木穿過了他,去勢不減,切開了馮蒼肩膀,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要是反應慢一些,洞穿的就是他的心口了。


    左右堂主趕在白兩再度出手前夾擊上來,白兩腳步輕點,取下牆麵裏的雷擊木,一躍跳過了高牆。


    兩人看著地麵出現的淺坑裂紋,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忌憚。


    這身手,這殺勢,根本不像是一個少年能具備的,流黑堂少年營裏孩子,比起來差的太遠了。


    難怪有底氣挑戰一個殺手團。


    兩人目光交匯,追了上去。


    追逐間,他們慢慢來到了城外,這裏人煙稀少,房子也是相互隔得很遠。


    殺手們不再顧忌太大的動作,提著刀四處搜羅,可白兩又何嚐不是?


    夜色寂靜,一支殺手小隊壓製著自己的呼吸,這裏安靜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支小隊的隊長無聲打了個手勢,卻發現身後已經無人回應了。


    隊長緩緩轉過頭,迎接他的是一抹猶有血色的流光。


    白兩在殺手的衣服上擦拭去血跡,他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蒼白,靈氣的衝撞還在繼續,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隻有在吸收到生機後才會安靜一會,掠奪更多的念頭想要擠兌掉他最後的一絲清明。


    整了整袖口,白兩倒提著雷擊木,剛過轉角,銀光乍亮,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入視野中。


    今天的城主府來了貴客,加上主人嚴聽橋回來,舉辦的宴會顯得格外熱鬧。


    嚴聽橋蓄著短須,臉上表現著一個儒雅的中年政客該有的笑容和尊敬。


    坐在客座的大師可比他身份高多了,多年來穩坐金都藥劑師公會會長的職位,有機會自然是要親近一下。


    嚴聽橋深知自己的力量有限,所以一直在積累。


    誰能想到,金都會決定把今年的藥劑師交流會舉辦在談寧,事先可是沒有半點風聲透露出來。


    “這便是談寧有名的龍井麽?”李運來輕輕抿了抿青瓷茶杯,眼中不禁一亮。


    他這次來談寧,不僅僅是為了交流會的事情,這種事先交接哪裏需要他出麵,還不是因為給孟卓調製藥劑的那個神秘家夥。


    他在孟卓身上留下的後手善惡難斷,實在是藥劑中展現出來的古老手法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忍不住出來尋找碰碰運氣。


    “會長目光如灼,這是千澤出產的,喜歡喝的話這次帶點回去。”


    千澤是距離談寧兩百裏外的水鄉,島嶼成群,湖泊環繞,是有名的旅遊勝地,水質也是稱道一州。


    “城主有心了。”


    嚴聽橋嘴角帶笑,心下想著若是這次交流會舉辦得當,他競選州議員的機會應該更加充足一點,試著能不能套點口風出來。


    晚宴上觥籌交錯,出席的都是談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嚴揚放下手上的玻璃杯,見到父親使了個顏色,於是走了過去。


    “這是犬子嚴揚,如今在談寧藥學院就學,隻是太過貪玩,學業真的是一塌糊塗。”嚴聽橋介紹道。


    “見過李師。”嚴揚也不敢放肆,態度恭敬。


    “好巧,我過兩天藥學院有個小講座,還想著明天先去逛逛,免得到時找不到地方就出糗咯。”


    說是玩笑話,嚴聽橋卻是一喜,連忙道:“那不如讓揚兒帶路,他還是比較熟悉的。”


    “有勞了。”李運來笑道。


    書房中,嚴聽橋揉了揉額角,一天應付下來,還是讓他有些疲倦,好在這大師也沒什麽架子。


    “揚兒,明天你要把握好機會,以後考進金都藥學院就能順利一點,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有些東西不能隨性。”


    “知道了,父親。”嚴揚低頭應是。


    “另外。”嚴聽橋在路上就已經聽說了一些事情,好在沒惹出什麽大事,語氣加重道。


    “那個少年不要再去招惹了,他身後可能有什麽勢力,風口浪尖不要給我添堵了。”嚴聽橋走到窗口,看著外麵目光深邃。


    “可是......”嚴揚臉上還是有些不甘,因為這件事情,他在圈子裏已經惹為笑柄了。


    “對了,你說他叫什麽來著。”


    “姓白,叫白兩,是紅葉學院的。”


    嚴聽橋默念著這個名字,之前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


    他看著遠處李運來住所的燈光,忽然想起來,他叫人去買通隨行的助手,打聽到李運來這次專程來談寧,其實是為了一個少年。


    嚴聽橋驚醒,猛地轉身,他知道以嚴揚的性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還幹了什麽!”


    嚴揚從來沒見過城主父親這般激動,當下愣住了:“沒有啊......”


    “快說!”嚴聽橋聲音嚴厲,眉角下垂,眼神變得鋒利。


    “表哥叫了外麵的人,去收拾他了。”嚴揚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麵色惶恐。


    嚴聽橋臉色鐵青,摔門而出。


    這麽多人交好李運來,一大半還不是因為他身後的龐然大物。


    雲殿管轄之處,自然不可避免地會有暗麵的力量存在,總有些事情,不適合正大光明地去做。


    良關埋很喜歡做這些事情,他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給死人埋好,樹好墓碑,管埋的名號也由此得來。


    他說過一句話,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不過是需要你死罷了。


    這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當良關埋發現有一夥殺手在追殺自己的目標時,突然覺得一切都有趣起來。


    他沒帶任何人,實際上很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人,無聲無息地跟在殺手後麵,論潛息匿行,他比任何專業的殺手都要出色。


    的確深不可測,但也就止於此了,良關埋看得出來,他的身體出了某些問題。


    優秀的獵人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於是他出手了。


    良關埋選擇的時機絕對是再好不過了,白兩也是反應不及,狹刀狠狠刺進了心口位置,長驅直入,然後......握刀的手砸在了白兩的胸口上。


    就好像......刀子被生吞了的感覺,良關埋生出無比荒謬的感覺,又特別真實。


    如果良關埋能細心停下來去看下死去殺手的死狀,恐怕他絕對不會有出手的念頭,連想都不會想。


    沸騰的靈氣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良關埋打理得油亮的頭發無風而動,他眼睜睜看著最後剩下的刀柄化成了虛無。


    良關埋觸電般縮回手,整個人平移著向後退去,與死亡擦身而過的感覺讓他全身汗毛倒立。


    不遠處,廢棄的院子大門打開,一大群黑衣持刀衝了出來。


    良關埋認出來那是黑道上另一股勢力,也是接了這個任務,他的嘴角勾起,幾個閃身後遁去。


    這個晚上,可真他媽熱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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