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雨在街邊買了兩份雞蛋餅,兩份豆漿,雖然簡單,但這個時候她知道沈至謙大概也沒有心情講究吃什麽了,最起碼能暫時果腹就行。


    回到車上的時候,男人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剛剛那盯著她背影時的柔情已經被即將麵對的事實覆蓋,看到她上車,把早餐遞給他,他勾起唇角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然後發動引擎,路上,等紅綠燈的時候,莊雨時不時遞給他那份雞蛋餅,這在以往沈至謙的原則裏,是不被允許的,一是不安全,更重要的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中,進餐的時候做其他的事是有失儀態的,但是和莊雨在一起久了,他的許多認知和原則已經慢慢潛移默化的改變了許多。


    “你怎麽不吃?”沈至謙就這麽斷斷續續的吃了餅和豆漿,漸漸覺得身體充實了些,但看莊雨還是一口沒動,不禁淡淡問道。


    莊雨苦笑道,“本來買了兩份,以為自己能吃得下,可是聞到了味道,才知道沒有胃口,那個人畢竟是我爸,我……”


    “我理解你。”沈至謙嘴角微揚,輕歎道,“我沒有母親,最能理解有可能失去親人的那種茫然和惶恐,莊雨,雖然我從來沒有喊過他一聲嶽父,心裏在某種程度也排斥他這樣的人,但他是生養你的那個人,真要出事,我也不會好過,愛屋及烏,其實我當時應該試著接受他,然後用我的能力幫助他慢慢改變。”


    沒想到之前被莊大山差點敲詐了一千萬的巨款,這個男人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她眼眶有些濕潤,“其實,那天他到公寓附近來找過我,那天我爸他說的話,已經有了悔意,我應該多留意些,或許現在就不用這樣擔心。”


    “好了,事實如何,還得到警局之後才會揭曉,隻是到時候如果你實在不敢去認,我會幫你,對於你爸爸,我見過的麵不多,但印象可謂頗深。”


    莊雨點了點頭,歎:“我現在迫切想找到莊思,我爸那麽愛她,為了他們母女才做錯了很多事,她一聲不響消失這麽多年,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沈至謙知道這件事是她的一個心結,柔聲安慰道:“至亭都能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隻要我們多方探聽,這個世上找一個人不是難事,隻要這個人還活著。”


    “嗯。”


    車一路開至江市南山區分局,警局這種嚴肅而特殊的地方,莊雨不願意來,總覺得來這裏,大約會和不好的事牽連上,之前為了找莊思,無奈到這裏報過失蹤備案,之後一直無果,也就漸漸不怎麽來了。


    如今,明晃晃的陽光下,穿著製服的警員進進出出,神色既匆忙又沉肅,莊雨突然間,心跳便急促起來,沈至謙看她的肩膀在寒風中微微顫抖,敞開大衣裹著她,一路握住她的手走進大廳。


    見到氣質和容貌出眾的二人攜手走進來,辦公桌前負責這個案子的徐警官站起身迎了上來,“沈先生,沈太太,我們剛剛接到最新消息,兩名死者中的一名男子,今早有家屬主動報案,並辨認過屍體了,此案我們有了新的進展……”


    見他話中有話,沈至謙用眼神做了一個暫停的示意,他謙和道,“徐警官,我太太剛知道這件事,心情還不穩定,能否去接待室休息一下,稍後您把案件內容告訴我便可。”


    徐警官身經大案小案無數,接觸過各種各樣的罪犯和家屬,看莊雨臉色不好,便笑著停了下來,“沈先生客氣了,這次的案子我們還沒有定性,但死者遺體的確……的確損毀嚴重,除了進行常規的家屬辨認外,我們還將進行dna比對,才能最終確認身份,沈太太暫且先休息休息,調適好情緒,才能更好的配合我們接下來的工作。”


    沈至謙點了點頭,在另一名警員的指引下,把莊雨安頓在接待室,“莊雨,這件事交給我,你放心嗎?”


    莊雨抬眸,感激地握住他風衣袖口,“看來我的心理素質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才進這裏,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了,真要是見了……見了死者,我怕我情緒激動,反而影響了警方的正常工作,你比我理智,冷靜,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好,我去和徐警官談一談,”臨走之時,他特意囑咐莊雨,“還有一點恐怕你要當心,在事情還不明了之時,爸的失蹤,對何家人的懷疑不能由我們口中透露出去,我會找人細查此事,目前我們還是要穩重言行。”


    說完這句話,沈至謙走出了接待室,見門被關上,莊雨重重呼出一口氣。


    就這樣等了許久,忽然手機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溫玲,“莊雨,我媽來江市了,你知道昨晚發生什麽了嗎?”


    莊雨沒有心情,但還是象征性地回應道,“怎麽了?”


    溫玲揚高了聲音說,“我現在在沈至謙公寓樓下,咱們還是出來說吧。”


    “你在我家樓下?”莊雨歎,“可惜現在我不在家。”


    “你和你家男人約會去了?”溫玲有些沮喪,“那誰給我出主意啊?”


    “玲玲,聽你的口氣很奇怪,伯母難得來江市一趟看你,在我看來是件好事,怎麽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我媽是來看我沒錯,可其實說確切點,她這次是特地來視察我和那個肖涵發展到什麽地步的,可誰知道她昨天下午到的時候跑錯了地方,一直到晚上才找到我那,巧事都擱一塊了,黎子豪昨晚也在我那,還睡我床上去了,我當時正在衛生間洗澡,我媽一看給她開門的是一陌生的半裸男,差點沒犯心髒病。”


    溫玲一股腦把昨晚的事說出來,莊雨勉強地笑出來,“伯母現在怎麽樣了,接受他了嗎?”


    “接受?就黎子豪那慫樣,看見我媽穿的土,以為是我請來的阿姨,一開口就讓我媽跳腳了,後來知道他是個有錢的主,更是不稀罕,我爸媽就喜歡肖涵那樣的,斯文又工作穩定,關鍵和我們家門當戶對,現在好了,黎子豪後悔死了,想著法的討好我媽呢,可我媽怨他沒規矩,油嘴滑舌,連我也罵了一通,說這次不走了,要住上一段時間,好讓黎子豪死了心。”


    見莊雨不說話,她又急又氣,“丫的,我怎麽就遇上這麽個慫包蛋啊,人家都說我和我媽長的像,就他看不出來,莊雨你給出出主意吧,我真不打算和肖涵在一起,我怕我媽在中間攪合,把我和黎子豪的事給攪黃了。”


    莊雨想了想,說:“玲玲,我說實話吧,我爸出事了,我現在在警局,等我這邊的事處理好了,回頭我們再細說,你看這樣行嗎?”


    “什麽,你爸出事了?出什麽事了?你不是說有辦法解決他的債務嗎,難道他被債主那啥了?”


    “我不知道,警方今天早上打電話通知我們來辨認屍體,我爸是生是死我還不確定,我在等消息,先不跟你聊了。”


    “別……莊雨,你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不通知我?我還跟你嘮叨了這麽久,你把警局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就來。”


    知道她是真的擔心自己,莊雨猶豫了下,還是把南山分局的地址發了過去,手機沒一會,居然再次震動起來。


    這次居然是白翌南,莊雨不想接,幹脆掛斷,沒想到,五分鍾後,竟然換了個陌生的座機號打了過來。


    莊雨不確定是不是他,還是接聽了,電話裏,低沉的男性嗓音傳來,帶著悶悶的不悅,“現在,想讓你接個電話,竟然變得這麽難,莊雨,我好歹認真的喜歡過你一場,你真的要讓我如此難堪?”


    雖然話沒什麽攻擊性,甚至還帶著幾許真誠,但是莊雨還是無法拿出和善的口吻,他就要娶何家的千金,與何家有著密切的利益關係,對於何家她現在是抗拒的,對於這個口口聲聲拿真心對待她的男人,她也順帶著一起排斥,“白翌南,說吧,你這次打電話給我,又是為了什麽事?”


    白翌南聽她語氣冰冷,自嘲地笑了笑:“放心,這次不是為了證實你是不是真的懷孕,也不是為了和沈至謙爭林總的那個破廣告公司,聽說你父親出事了,我有辦法幫你查真凶。”


    “真凶?白翌南,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我爸可能出事的消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通知,你怎麽那麽快了如指掌,還有,警方還沒有確定死者的身份,你又何以知道什麽真凶?”


    她的語氣帶著深深的懷疑和逼問,白翌南在話筒裏先是愣了愣,隨後笑得越來越苦楚,“莊雨,有些話我說的你耳朵起繭,恐怕你也不會放在心上,我白翌南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你還要如何才能正視?”


    “你的意思,你一直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別說的那麽難聽,我隻是暫時還忘不了你。”


    “好,你到底知道什麽,現在能告訴我嗎?”莊雨定了定心神問。


    白翌南放緩了語氣,淡然解釋,“一,何祥發你暫時不能得罪,我爸已經和他合作開發地標大廈,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問題,二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你記住一點,何祥發不可能是真凶,我們白家也會保他,三,你爸凶多吉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隨地打我電話,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他說的隱晦,莊雨卻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禁冷笑道:“白翌南,你明著是關心我,暗著是告訴我你的未來嶽丈動不得,是這個意思嗎?”


    白翌南深吸了一口氣,歎道,“你對我,總是能狠下心把話說絕,我隻是告訴你,何祥發沒有親自動手害你爸,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要貿然行事,沈至謙雖然有些能耐,可江市的地界,不是所有人所有事,他都有本事擺平的。”


    “謝謝你的提醒,我和他怎麽做,是我們自己的事,不用你勞心,你不是和何小敏去意大利了嗎,那就好好做你們的禮服吧,那麽盛大的婚禮,我倒是要祝福你們。”


    “嗬,意大利?我那是氣你的,想讓我陪她去意大利,那個女人還不配。”白翌南對著話筒冷哼一聲,“我夢想中的女人是誰,你比誰都清楚。”


    “你不必在我麵前說這些,說了我也不會有一絲感覺。”


    “嗬,行了,你的態度我知道,隻是最後我還有一句話,這輩子遇上你,我也算值了。”


    嘟嘟嘟……


    電話被莊雨掛斷,她看著警局接待室的窗外,被外麵透射進來的強烈光線刺的睜不開眼,沈至謙去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返回,再加上剛剛白翌南的話,莊雨的心已然墜入穀底,對莊大山還活著的那麽一點期望,也已經蕩然無存。


    她扶著扶手站起身來,正巧遇上徐警官和沈至謙一正推門進來。


    “怎麽樣?”莊雨壓抑著就快湧出來的淚水,不想失了沈家的身份。


    沈至謙臉色不太好,嘴唇甚至有些發白,看見莊雨紅著眼眶,卻忍住緊張的情緒,依然大方得體的樣子,心疼地走過去抱住她,“看過了,有一具的確和你爸的身形很相像,我記得他腳上的鞋子,和萱萱常穿的那種鞋子應該是一個牌子,你說過,之前是你負責選購他們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我已經把這個線索提供給警方。”


    一旁的徐警官歎:“屍體高度受損,沈先生卻還是忍住了不適,近距離的辨認,這樣的男人很難得啊。”


    莊雨握著沈至謙手,控製不住的滲出汗水,很快潮濕了他寬厚的大掌,她對徐警官說了句感謝的話,然後問,“那麽下麵還需要做dna樣本的采集嗎?”


    徐警官點頭:“這是最關鍵的一步,如果dna不吻合,對你們兩位而言,恐怕是最好的消息,但如果吻合,我們基本可以斷定死者身份,這樣就可以明確方向,不會毫無頭緒地亂忙一場了,沈太太,你放心,這件事很快會有交代的,你和沈先生先回去休息吧,有了結果,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


    兩人從南山分局出來,正是中午,沈至謙開車回去,路上什麽話也沒有說,以他之前在停屍房看到的場景,他很難說自己沒有受到影響,畢竟躺在那裏的不是活生生的人,那是殘缺不全的焦枯物體,散發著令人惡心的詭異焦味,再加上行貌可怖,其實對人造成的視覺衝擊還是很大的,縱使他久經商場,經曆生死,心理素質過硬,可還是胃部翻滾,早上吃進去的東西差點直衝喉嚨。


    他慶幸自己的決定,如果莊雨看到這些,隻怕情況比他還要糟糕,甚至留下心理陰影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沈至謙主動開口,“想不想知道徐警官告訴我的新進展是什麽?”


    莊雨從窗前抬起眸來,問:“隻要是對破案有幫助的,我當然想知道。”


    沈至謙握著方向盤,表情凝肅,“你要做好準備,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到底是什麽?”


    “徐警官剛剛告訴我,另一個人的家屬比我們先一步來辨認,她們當場就認出了那具屍體,那個人生前因為出過車禍,所以胳膊上是做過手術縫過針的,這和法醫初步檢查的結果吻合,而且對方家屬還指控,說那位死者炒股發過小財,有人找他借過錢……”


    他頓了頓,沉聲道:“對方家屬為什麽提供這樣的消息,你不覺得奇怪嗎?”


    莊雨抿唇,“我爸之前欠了賭債正好缺錢,曾經四處籌集過巨款,如果另一個死者是我爸,那麽……”


    沈至謙冷謔地挑眉:“那麽這件事也太巧了。”


    ------題外話------


    ps:有人說不喜歡某白,阿尋其實也不哈這樣的男人,


    他口口聲聲說喜歡,或許是真喜歡,但總有所保留,手段也不光彩。


    大謙雖冷靜低調,可愛都藏在眼睛裏,炙烈的很呢,小雨怎麽會不融化呢?


    謝謝大家對大謙和小雨cp的支持,大婚之時,必深深鞠躬回報各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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