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有服務生過來敲門,莊雨見萱萱小小的身影裹成一團,小貓似地鑽進了沈至謙的胸前,一隻小短腿還搭在他的手臂上,而男人卻微闔眼眸,睡姿優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般地靜躺著。


    莊雨搖了搖頭,起身去開門,門口,身穿會所製服的服務生恭敬地遞來一盤洗漱用具,笑著開口道,“這是我們老板特地為你們一家三口準備的,另外這是賬單。”


    “賬單?”莊雨意外地接過來一看,心理不禁咯噔一下,這賬單上麵沒有任何消費明細,隻有一行並不算工整的字跡,“菲奧娜在機場,阿恒已去追,我攔不住。”


    這是鬱子行的字,莊雨見服務生退去後,轉身回到裏間,有些納悶他怎麽不發短信或打電話給沈至謙,偏偏這麽折騰地留了張字條告訴他們這些,可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短衫短褲和空空蕩蕩的地板後,這才想起昨晚進汗蒸房前,服務生提醒過他們高溫環境下是禁止帶手機的,於是走到沈至謙身旁,微微推了推他。


    忽然,她的手被一雙大掌握住,逐漸貼近了一對柔軟薄削的唇瓣,沈至謙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來,一把拉住她撞在他的麵前,唇齒相貼的一瞬間,莊雨疼的睜大了眼睛,她不敢回應他的這個晨吻,怕在這麽敏感的時候驚動了萱萱,可是沈至謙有時候固執地叫她無法反抗。


    她越戰戰兢兢,他就越要得到這個吻般,莊雨無奈,輕輕吻住他的唇回應了一番,男人的臂膀這才漸漸鬆緩下來。


    萱萱受到幹擾,撓了撓腦袋翻了個身,莊雨正好得空把鬱子行留的那張紙條遞給他,“阿恒去追菲奧娜了,看來,她並不打算留在沈氏。”


    沈至謙眯了眯眸,接過紙條淡淡瞥了眼,“這個結果並不難猜,汪董事和沈至楓走這一步的時候,就沒打算繼續再用菲奧娜,何況她並沒有在真正意義上完成他們的計劃,這樣的棋子留在日後也是把柄,菲奧娜是個精明的女人,她選擇離開江市,或許還能有一份未來,否則我不用她,這個圈子也沒人會再用她。”


    他頓了頓,說:“至於阿恒,他暗中喜歡菲奧娜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如果不是她親手送了這一千萬的陷阱給我,我想阿恒會不顧一切地去追求她,現在,他去機場,我也不會攔他,如果換做我,我深愛的女人背叛了我,隻怕我寧願被捅上那一刀,也不舍得讓她走。”


    莊雨看著沈至謙深邃的眼睛,看著他緊握著自己的寬厚大掌,心裏有一種說不明的情愫在往下沉,往下陷,她撇開視線,故作平靜道:“如果我真背叛了你,隻怕我也會和菲奧娜一樣,不敢來見你。”


    沈至謙撫摸著她柔嫩纖細的手指,緩緩勾起唇角,“你答應過我,還要生一個足球隊呢,怎麽會有那麽一天。”


    莊雨紅著臉嗔他:“昨晚我睡著了,什麽時候答應過你?”


    沈至謙的胸腔微微震動,“你的確睡著了,那麽夢話算不算?”


    莊雨伸手在他肩膀上拚命的捶著,“沈至謙,你……”


    他喟歎一聲,側過身來輕啄她的臉頰,“好了,我不會太過分,爸雖然入了土,可是他真正的死因還沒有查明,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莊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何家這顆大樹暫時動不得……”


    “我知道,”莊雨深吸了一口氣,清澈的眸子忽明忽暗,“我不會再輕舉妄動。”


    沈至謙點了點頭,“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讓你受委屈,隻是你要給我時間。”


    莊雨微微歎道:“萱萱該醒了,恐怕要先開車送她去幼兒園。”


    話音剛落,身後一個稚氣慵懶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媽媽,我早醒了,是你們剛才羞羞,我才閉著眼睛的。”


    萱萱說完,呼地坐起身來,眨著大眼睛望著她和沈至謙交握的雙手,莊雨尷尬地鬆開了男人的大掌,紅著臉蹲下身去,“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媽媽,我沒有亂說話,明明是你先吻了至謙爸爸,之後……之後至謙爸爸又吻了你,你們還說要生一個足球隊呢,我……我沒說錯吧?”


    孩子帶著稚氣和不服的聲音在莊雨耳邊縈繞,弄得她辯解也不是,不辯解也不是,最後莊雨幹脆抱著萱萱直接去了女賓更衣室,身後沈至謙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唇瓣,淡笑著走向了男賓更衣室的方向。


    從鬱子行開的這家汗蒸會所出來後,沈至謙去停車場取車,莊雨牽著萱萱的手在路邊等著,忽然萱萱仰首,有些哀痛地問道:“媽媽,你告訴我,外公是不是出事了?”


    莊雨見孩子突然問這個問題,顯然有些吃驚,但一想剛剛在汗蒸室,萱萱其實早就醒了,她和沈至謙的對話大概聽去了不少,於是為難地開口道:“外公的確出了點事,所以你暫時見不到他,等以後事情處理完了,媽媽再帶你去看他。”


    “不,”萱萱紅著臉,一臉不信地掙開了莊雨的手,“媽媽,你騙人,外公他死了對不對,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對不對?”


    莊雨不想把這麽殘酷的事實告訴一個年僅幾歲的孩子,可是萱萱很聰明,某種程度上比同齡的孩子要早熟,她頓了頓,忽然抹著眼淚笑著道,“小萱,既然你都知道了,媽媽也不再瞞你,外公出了車禍,被葬在一個很安靜地方,日後有時間,我會帶你去看看他。”


    萱萱低下頭,看不出情緒,幾秒鍾後,她抬起頭來,“那我可不可以先回以前住的地方?外公在床底下藏了一副新買的麻將還有紙牌,以前他怕你發現了會罵他,所以隻告訴了我,現在外公死了,我可不可以燒給他?”


    莊雨愣了愣,沒想到孩子的心思如此純粹,雖然萱萱根本不喜歡莊大山整日打牌賭博,但到了最後,還是提出這麽單純的要求,莊雨剛想答應,身後沈至謙走了過來,“小萱,你外公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把太多的精力和時間花在賭博上,如果你不想他到了另一個世界還繼續錯下去,就不要為難你媽媽。”


    萱萱看著沈至謙,聲音有些哽咽起來,“可是,外公一個人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很寂寞很孤單怎麽辦?”


    沈至謙蹲下身來,把她抱在懷中,“放心,我和你媽媽會生很多的弟弟妹妹,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他,他不會孤單的。”


    萱萱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笑著點了點頭:“媽媽,你快答應至謙爸爸,生一個足球隊好不好?”


    莊雨瞥了瞥沈至謙,沒有說話,目光倒像恨不能在他的身上鑿出一個洞,萱萱見她不表態,有些急急地催道,“媽媽,你快說啊,好不好?”


    莊雨無奈,隻得以低如蚊呐的聲音應聲道,“知道了。”


    “至謙爸爸說他聽不見!”萱萱嘟著嘴搖頭。


    “你們……”莊雨知道兩人是故意的,可偏偏路上行人不時往這邊張望,她不想再耽擱時間,看著沈至謙勉強開口道:“孩子的事,我會考慮。”


    見莊雨退步,萱萱伏在沈至謙的耳邊說,“這下你滿意了吧?”


    沈至謙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長臂一鬆,萱萱穩穩地坐在了副駕駛,他熟練地係好安全帶,隨後刮了刮她的小臉頰,“小小年紀,鬼主意倒是不少。”


    萱萱睫毛閃了閃,低低道:“我幫你,是因為我知道媽媽最要麵子,心裏想什麽從來都不說的。”


    沈至謙看著莊雨纖細的身影上了車後座,繞過車頭去街對麵買了三分早餐,把萱萱送到博星幼兒園後,他調轉方向,把車一路開到了久佳,“如果一切順利,再過一周,林總就會脫離鴻天地產的控製,我送了一份大禮給他,相信這一次白翌南不會再糾纏。”


    莊雨有些不解,他和白翌南掙脫久佳的控製權,怎麽能算送了大禮給他,不禁抬眸望著車前方倒視鏡裏沈至謙的半邊臉問,“大禮,什麽大禮?”


    沈至謙熄滅引擎,輕哼一聲,“你還記不記得白翌南和eo事務所談購物大廈選址的事?”


    莊雨點了點頭,這是鴻天集團不惜斥巨資也要拿下的重要項目,最近江市也已是人盡皆知,白家要在江市打造頂級的地標性建築,之前白翌南也一直周旋於這件事,於是她問,“這算你送給他的大禮?”


    沈至謙走到車後,彎身幫她解開安全帶,笑,“carl和eo事務所關係匪淺,我和他通過話,他會給白翌南製造些麻煩,你說他還會顧得上久佳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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