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帝國的薔薇城堡中,監國太子尼古拉斯正低聲與己方派係的幾名大臣商量著朝堂之事,皇室總管亞伯特侍立於他的身後。


    房間裏的燈很暗,一旁的侍女們猶如雕像般紋絲不動地站在牆邊。盡管這個小小的會議已經持續了將近半日,這些侍女們卻沒有一個人敢稍稍挪動一下酸痛的腳腕,甚至連呼吸聲也被她們盡量放緩。


    空氣裏隻停留著尼古拉斯與幾位大臣的商議聲。


    忽然,房間中不知何處發出了一聲東西破裂的脆響。


    盡管聲音不大,但那幾名可憐的侍女卻立刻露出了極為惶恐的神色,她們絕望地轉動著眼睛,四下裏搜尋著可能碎裂的物事,希望能夠在尼古拉斯發現之前彌補上自己的過失,然而在她們來得及找到那碎裂的東西之前,坐在桌前的尼古拉斯就緩緩抬起了頭。


    “你們打擾到孤了。”他平平靜靜地說,似乎並沒有生氣,但侍女們卻紛紛撲通撲通地跪了下去,連其中心誌最堅定的一個也止不住地渾身顫抖。


    沒有一個人開口求饒,沒有一個人敢——她們隻是戰戰兢兢地跪在那兒,仿佛一隻隻引頸就戮的羊羔。


    尼古拉斯懶洋洋地抬手,張開五指,無數道鋒利的金屬長矛隨之無聲浮現,柄柄鋒銳地懸浮在了空中,桌邊的幾個大臣下意識地垂下了頭,盡管矛尖並沒有對準他們,他們卻依然忍不住感到誠惶誠恐。


    “亞伯特。”尼古拉斯忽然開口,他轉過頭,對站在他身後的亞伯特說道:“今晚重新甄選一批侍女吧,最近的這幾批都有些……”他想了想,幹脆利落地將手掌猛然攥緊:“……不怎麽合用。”


    “是,殿下。”亞伯特聲音溫和地回答。


    懸浮在空中的金屬長矛們停滯了一瞬,隨後“奪奪奪奪”地朝著四麵八方的牆壁疾射而去,房間裏一下子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兒。


    “殿下。”亞伯特適時地遞過來一張素白的手絹,尼古拉斯隨手接過,粗粗地擦拭了一下並沒有沾染上什麽東西的手指。


    “最近總是覺得有些心煩氣躁,而且你們知道,孤對那些做錯事情的人的忍耐力……一向不是很高。”


    尼古拉斯清秀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他似乎是在向那些大臣們解釋:“今日就暫且商討到這裏吧,孤感到心緒不寧,剩餘之事來日再議。”


    侍女們的鮮血還在地板上流淌,盡管尼古拉斯的話說得十分敷衍,卻又哪裏有大臣敢於反駁:如果他們真的有一身不平則鳴的傲骨,那肯定也就不會因為一點點利益而甘心俯就於尼古拉斯這個偽太子的旗下。


    在門外的侍衛打開房門,將那些侍女們一一拖出房間時,幾位大臣們陸續起身,目不斜視地從大門中穿過。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就從他們腳邊的地板上擦過,然而這些大臣們沒有一個人往那些血痕上多看一眼。


    尼古拉斯非常沒有形象地靠坐在座椅上,用亞伯特剛剛遞給他的素白手絹扇著風。


    “我最近的感覺真的算不上好。”他看著最後一位大臣從走廊的盡頭轉過去,手中的手絹揮得更急:“……總覺得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尼古拉斯頓了頓,他無意識地停止了扇風,將那條手絹握在手裏,慢慢揉成了一團。


    “我那位親愛的母後怎麽樣了?”


    “尚未有消息傳來。”亞伯特冷靜地說,在尼古拉斯目光看不見的角落,他將一塊破碎的玉牌往口袋的更深處塞了塞。


    神殿的玉牌……剛剛突然破碎了。


    這也是那聲害死了侍女們的聲響的來源。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亞伯特的心裏一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但他最終隻是微笑著向後方踏了一步,對著尼古拉斯伸手請道:“殿下,再過半個小時就是晚餐時間了。”


    “好吧,好吧,晚餐。”尼古拉斯嘟噥著,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他剛想要邁步,卻忽然停住了,指著前方對亞伯特道:“你先走。”


    前方的道路上尚未被清理幹淨,地板上仍然殘留著侍女們的血跡,半凝固的血液被塗抹在淺色的地板上,看上去十分刺目顯眼。


    “遵命,殿下。”亞伯特神色不動,他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當先往大門的外麵邁去,在經過尼古拉斯身邊時,亞伯特轉過頭瞟了尼古拉斯一眼,聲音極輕地說:“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殿下……您的這種做法實在非常地幼稚。”


    尼古拉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亞伯特輕笑著,沒有再維持人前那副盡職的皇室管家的形象,而是直接大踏步地往門外走去。


    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尼古拉斯哪怕一眼。


    尼古拉斯陰晴不定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一揮手,狠狠地將已經揉爛的手絹甩到了亞伯特身後留下的黑色陰影裏。


    “隻要讓我抓到把柄……”他陰沉沉地說,同時狠狠捶了一下身邊的木門。


    幾縷細碎的粉末從他的口袋裏落了下來,而尼古拉斯絲毫未覺。


    ……


    顧清玄忽然抬起頭,若有所感地往極遼遠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懷德長老之流還活著的話,必然能夠認出,他此刻看往的正是神殿所在的方向。


    “怎麽了,殿下?”坐在他旁邊的西澤關切地問,顧清玄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沒事……隻是好像看見有幾隻飛蟲。”


    他說著,不動聲色的一抬手,掐滅了從無盡虛空的盡頭穿梭而來的一縷靈識。


    空氣中隱約響起了細小的痛呼聲,西澤的眉毛皺了皺,好像聽見了那痛呼的聲音,但他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往顧清玄的身上看了兩眼。


    “沒有什麽紅腫的地方,也沒有傷口,大約並不是什麽吸血的蟲子。”


    他一邊十分嚴肅地說著,一邊毫不猶豫地按下附近的一個按鈕,啟動了整艘飛船的整體消毒程序。


    正捧著一堆零食從廚房往臥室走的勞倫斯猝不及防地被清新花香型消毒噴霧澆了滿頭。


    “我好像聽到了有什麽聲音。”


    顧清玄疑惑地看向走廊中,西澤借著麵前桌子的掩飾飛快地打開個人終端,看見了正在走廊中段跳腳的勞倫斯後,立刻把個人終端關上了。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道:“我剛剛啟動了消毒程序,現在飛船正在進行自我清潔,殿下您聽見的或許是船上飛蟲發出的聲音。”


    “……是嗎?”顧清玄將信將疑,他覺得那聲音挺大的,不像是什麽蟲子發出來的,反倒有點像是什麽人在跳腳大罵……但此時西澤鎮定十足、麵容沒有一點點起伏,渾身都散發著忠誠可信的氣場,令顧清玄不由自主地覺得,他說的應該就是對的,外麵的聲音的確是由某種飛蟲造成。


    反正隻是件不重要的小事而已……


    顧清玄放棄了追根究底。


    現在距離顧清玄在混亂之地設伏、殺死眾多神殿修士已經過去了數天時間,銀河帝國一行人的飛船已經在路上飛了大約一半的距離。在稍早些的時候,西澤忽然找到顧清玄,說要和他單獨談談——所以現在,他們就一起在飛船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隔間裏坐了下來,準備單獨“談談”。


    之前的小插曲沒有在顧清玄的心裏留下多少痕跡,他很快問起了正事。


    “今天你找我究竟想要說什麽事情?”顧清玄一邊問,一邊聚起靈力,在指尖上化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的球體。西澤下意識地往那球體看去,微微遲疑了一刻方道:“……其實這件事情本來不應當由我來說。”


    “如果你不準備說的話,根本就不會過來找我。”


    顧清玄輕輕嗤了聲,隨意一推那晶瑩小球,讓它在自己的指尖上滴溜溜地旋轉起來,同時示意他跳過那些毫無意義的廢話。


    西澤因為顧清玄的直接而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是這樣的,殿下。”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神情很快就變得嚴肅起來:“您或許曾經聽說過,帝國現任的皇帝陛下,也就是您的父皇,亞曆山大大帝——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


    “我知道,是那一位尼古拉斯太子殿下。”顧清玄挑了挑眉:他記得那位太子殿下,在查閱特級能量石的相關資料時,那位殿下的燦龍皮座椅可是給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西澤立刻糾正道:“不,他沒有資格被您稱為殿下,您才是帝國真正的太子,尼古拉斯在您麵前隻不過是一個偽王。”


    “現在這不是重點。”


    顧清玄直截了當地道:“重點是……他和你今天要說的事情究竟有什麽關聯。”


    “也許您注意到了皇後殿下最近的不對勁。”西澤避重就輕地說,但他的話也成功地引起了顧清玄的注意。


    他用神識控製著靈氣在那隻小球上不斷刻畫著法陣,同時心分二用地回想起了最近一段時間裏奧利維亞的相關情況……


    ——奧利維亞最近的確有些不對勁。


    確切點說,距離銀河帝國越近,她就顯得越發的不對勁起來。


    顧清玄是在一天半之前追上他們的,奧利維亞看到他時先是驚喜,但似乎很快就想起了什麽,臉上便帶起了一絲愁容。


    隨後的一天半裏,她好像有什麽話想要和顧清玄說,但話到嘴邊卻總是欲言又止,發呆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多,她看著顧清玄的背影時,眼中往往會帶上一種莫名的惆悵與哀傷,但當顧清玄回過頭向她望去時,那種哀傷又會突然間煙消雲散,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我想那是因為皇後殿下發現有一件事必須要告知殿下您。”


    西澤盡量維持著聲音的平穩,但顧清玄還是敏銳地從他的話音裏隱約聽出了不祥的氣息——很顯然,令奧利維亞欲言又止、讓西澤也感到難以啟齒的,絕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好事。相反,那事可能非常壞,壞到了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地步。


    他慢慢地捋著事情的脈絡,皇後,太子,銀河帝國……忽然間,顧清玄發覺了那不祥的氣息究竟來自於何方。


    就像是有一道火光劃過黑暗的天際,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裏蹦出來,劃出了長長一道繚繞著煙雲的痕跡。


    “……銀河帝國的皇帝陛下怎麽樣了?”


    顧清玄停止了在小球上刻畫法陣,他抬起眼,看向對麵的西澤。


    西澤沉默著起身,在桌子的旁邊跪了下來。


    “請殿下節哀。”他低聲說,聲音裏帶著些無法抑製的顫抖:“……就在皇後殿下離開帝國的同一日,偽太子聯合神殿,對亞曆山大陛下以及阿莫斯菲爾德公爵進行刺殺……”


    “叮”的一聲,顧清玄忘記了維持小球的平衡,那隻晶瑩剔透、幾乎刻滿法陣的靈力球從他的指尖上跌了下來,摔在地上,滾入了地板的角落中。


    “這不可能……”他下意識地說,一些念頭飛快地從他的心裏掠過去,又飛快地被其他的念頭覆蓋,顧清玄慢慢抿起唇。他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西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等等。”


    他突然說,停頓了一會兒後,顧清玄凝視著西澤垂下的發絲,一字一頓地詢問他道:“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的全名……現在,請再告訴我一次,你的姓氏究竟是什麽?”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顧清玄看著西澤,隨即意識到,自己肯定沒有記錯。


    西澤在他的麵前深深地埋著頭,有那麽一兩個瞬間,他的肩膀似乎有些顫抖,但很快又恢複穩定。


    他聽見西澤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仍然是那麽平靜,卻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平靜的表麵下潛藏著被壓抑住的刻骨怒火。


    “我姓阿莫斯菲爾德,殿下。”西澤輕聲道:“死去的阿莫斯菲爾德公爵閣下,是我的親生父親。”


    隨著這句話被吐出,小隔間裏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顧清玄俯下!身,輕輕點了點那枚小小的靈珠,本來滾到了角落裏的珠子滴溜溜地退回了他的手中。他握住那珠子,沉吟了片刻後說:“把你的血給我一點。”


    “……是,殿下。”西澤並沒有問他為什麽。顧清玄說要“一點”,他便直接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蘊含著淡淡寒意的血珠順著皮膚滑落,很快就聚在地上,匯成了淺淺的一汪,顧清玄緩慢地在空氣中劃了幾個符號,那幾個符號吸收了靈氣,凝聚成了金光閃閃的字符。顧清玄伸手一推,它們便接二連三地投入到了那泓鮮血中,很快使得鮮血中也散發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西澤習慣性地準備為自己的手臂止血,顧清玄卻拉住了他,他伸出白皙的指尖,在西澤的傷口上方一寸處緩緩撫過,傷口便奇跡般地飛快愈合起來。


    “感謝殿下。”西澤深深地望著顧清玄的眼睛,他冰藍色的眼眸裏似乎多出了些什麽東西,使得他此刻看上去充滿了魅力。


    顧清玄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


    “我想你的父親沒死。”他垂下眼,看著那一泓鮮血說。


    “這是我……曾經偶然得到的一種小術法,能夠通過鮮血檢測血親的安危。像這樣的金光,代表著你的父親狀態很好,不僅活著,而且可以說是……毫發無傷?”


    西澤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他的手指稍微緊了緊,但很快又重新放鬆下來。


    “……其實我之前也有所猜測,隻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出乎顧清玄的意料,西澤並沒有對他的結論提出任何質疑,而是直接順著他的話說道:“因為家父的墓碑上始終未曾刻上生卒年月,這是不符合禮儀的,所以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蹊蹺……”


    顧清玄沒有說話,他注視了一會兒那泓鮮血散發出的光芒,慢慢地伸出手,割破了自己左手的手腕。


    “既然你的父親沒有事情……那麽,下一個驗證。”


    他平伸著手,任由鮮血順著自己的手腕滴落,右手則在空中畫著與之前極其類似的符號。


    那泓鮮血散發出了奇異的金黑交雜的光芒。


    “這是……?”西澤遲疑地問,顧清玄沉默了半晌,道:“身體死亡,魂魄無傷。”


    這個情況於凡人而言是十分少有的。


    身體死亡,對一個凡人來說已經算是死得十分徹底:他們根本沒有能夠令魂魄長存的辦法。別說是完全沒有力量的凡人,即使是這個世界裏的異能者,隻要他們不曾修煉精神力,死後最多七天也會魂魄消散。亞曆山大陛下在修煉魂魄方麵並不能算是什麽天賦異稟的奇才,即使有著銀河帝國國運的鎮壓,他意外死亡之後,魂魄的留存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月。


    “距離事情發生有多久了?有半個月嗎?”顧清玄問西澤。雖然他隻是簡簡單單地說了個“事情”,但西澤十分清楚顧清玄所指的就是亞曆山大陛下與阿莫斯菲爾德公爵被刺殺一事。


    他在心裏略微估算了一下,隨即道:“已經數月有餘。”


    “是嗎……”顧清玄的眉頭緊了緊,這麽長的時間,意味著其中定然有外力幹涉。他嚐試著用身體的血液牽引了一下亞曆山大陛下的魂魄,不出意料地失敗了——顯然有什麽東西正在禁錮著他。


    是神殿幹的嗎?顧清玄想起那天懷德長老對待同門魂魄的態度,心中有一瞬間的殺機彌漫。


    “我不知道神殿居然會對凡人的魂魄感興趣。”


    他低聲說著,眼中隱隱透出鋒銳利芒:“不……他並不隻是凡人,身為皇帝,魂魄肯定會沾染帝王之氣……”


    有帝王之氣的魂魄,對那些鬼道修士來說的確是好東西,但若是落在了鬼道修士的手上,縱使大羅金仙的魂魄也要被他們折騰得神光黯淡。看血液光芒,亞曆山大的魂魄顯然是神完氣足,除了沒有自己的身體之外,幾乎和正常凡人的魂魄沒有什麽區別。


    難道是碰到了什麽有野心的鬼修?想要把帝王魂魄養成什麽厲鬼?


    顧清玄陷入了沉思中。


    西澤並不是十分理解他的話,但根據那些能夠理解的部分,他對顧清玄提出了一個問題。


    “陛下的魂魄是在神殿那裏嗎?也許臣下可以派人去神殿中一趟?”


    “……我不太確定……”顧清玄剛剛說到這裏,忽然眼前一亮。


    “不,你不要派人去神殿。”顧清玄突然加快了語速。他站起身,取出之前刻畫到一半的靈珠,毫不猶豫將上麵的法陣全數抹去:“神殿那種地方對凡人來說很危險,而且沒有我的血,派人去了也沒什麽用處……”


    他速度極快地在靈珠上重新刻畫著法陣,一邊刻,一邊挑起一點血珠,將血珠和靈珠融合為一體。豔紅色的紅蓮業火被顧清玄喚了出來,在靈珠周圍爍爍地灼燒著,很快將小小的珠子祭煉得光華四射。


    隨後顧清玄取出那枚來自於春之守護的迷幻寶石,猶豫了片刻後,也一同投入了火中。


    門外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西澤站起來,看了一眼顧清玄,道:“我去看看是什麽事。”


    顧清玄不怎麽在意地點點頭,西澤便轉身向門外走去。片刻後他走了回來,邊走邊道:“……沒什麽大事,隻是勞倫斯過來問一下我們晚飯吃什麽……”


    在西澤看見前方景象的一瞬間,他的話語忽然凝固在了喉嚨裏。


    “什麽人!”


    他毫不猶豫地用雷電劈開桌子,飛身擋在顧清玄身前,一邊不動聲色地示意他快點走,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前方的人。


    裴安遠穿著一身神殿修士的製服站在隔間裏,對著西澤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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