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虞謠第二次來宮中。


    第一次時,是王夫人帶著她,身旁還有褚裕派來監視的宮人,那時她心中滿是忐忑,生怕一個不妨自己就完了。而如今,她隨著老夫人坐在舒適的馬車中,車中還有茶水糕點,悠閑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老夫人雖知曉她乖巧懂事又識大體,可心中卻仍是有些擔憂,生怕她到時候會怯場,翻來覆去安慰了許多遍。虞謠有些哭笑不得,但知道老夫人是真心為著自己好,便一遍遍含笑應承了。


    等到下了馬車,立即便有候在一旁的青衣侍女上前請安,而後引著去了禦花園中早已備好的位置。


    園中已有不少人落座,見王老夫人到了,便齊齊地將目光定在了她身上。


    世家之間早已得了消息,說是王家失落在外的那位六姑娘已經尋了回來,又不見王家將此事廣而告之,便知道王家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將掌上明珠捧到台麵上來。如今皇後娘娘開賞菊宴,眾人早已紛紛猜測,是否能在賞菊宴上見到這位六姑娘。


    虞謠麵不改色地跟在老夫人身旁扶著她,不急不緩地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到了王家的位置上,先讓扶著老夫人落了座,而後自己方才坐在了一旁。


    宴席之上的諸位夫人小姐看了虞謠這模樣,神情不一的收回了目光。原本以為王家找回個野丫頭準備看笑話的皆被打了臉,而帶著審視意味的,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姑娘並不能挑出什麽錯。


    “原來這就是你家六丫頭,好俊俏的姑娘。”旁邊的席位上一位老夫人側過身來向著王老夫人笑道,“你這也算是得償所願,今後也必然順遂,大喜啊。”


    說話這人看起來與王老夫人差不多年紀,衣著首飾精致的很,言語間又頗有熟稔之意。虞謠暗地裏看了一眼,覺著這位隻怕就是謝家的那位老夫人了。


    果不其然,王老夫人露出清朗的笑容:“托你吉言。謠謠,這是你謝家祖母,這些年對你也是掛念得很。”


    虞謠抬眼對上了謝老夫人的眼神,心中一凜,規規矩矩地問了個好。


    謝老夫人看起來和藹的很,慈眉善目的,可真正對上她眼睛的時候,虞謠覺著眼前這人不是個將入暮年的老太太,而像是個野心勃勃的人。


    謝老夫人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眼中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而後笑道:“我琢磨著你祖母就要趁著這機會將你帶出來,所以前幾日便吩咐人備下了表禮。隻是現下宴飲不大方便,等到出宮時再吩咐人給你送過去。”


    還沒等虞謠說什麽,王老夫人便搖頭道:“你未免也太過客氣了……不過謠謠你還是收下吧,你謝祖母那裏存著的可都是好東西。”


    虞謠忍俊不禁,笑著謝過了謝老夫人。


    “我今日為著有事,所以隻帶了謠謠,怎麽你竟一個姑娘都沒帶?”王老夫人見謝家宴席上隻坐了謝老夫人一人,有些疑惑,“旁的也罷了,長房的姑娘總是該帶來的。”


    “這事不提也罷。今日出了門,我那孫女說自己發上的珠釵有了瑕疵,要回去換一支,她娘嬌慣得很,也隨著她回府了。”謝老夫人頓了頓,將身子倚在榻上,“我懶怠著等她們折騰這種事情,便先過來了。”


    謝老夫人神情如常,連語氣都沒什麽波動,虞謠卻莫名覺著她這話說的很內涵。


    按理說,謝家早就分了家,將來要襲爵的長房隨著榮國公一道住在國公府,其他都搬了出來自立門戶。虞謠本以為謝老夫人必定對長房青眼有加,可如今看來,怎麽沒有她想的那麽和諧呢?


    王老夫人卻是知道謝家那些事情的,便也沒再追問,隻是將四周環視了一圈,而後向著謝老夫人感慨:“我那女兒也是愈發的懶了,到現在都還沒來。”


    “不妨事。”謝老夫人笑了笑,對王氏這種散漫的舉止竟真沒半分介意,“她原本就是那性子,我又不用她在我跟前侍奉,便是來得晚些也無妨。”


    虞謠腹誹,您這雙標能不能好了?對大兒媳那麽苛刻,對二兒媳那麽散漫。


    不過由此看來,謝家形勢的確很蹊蹺。


    虞謠聽著兩位老夫人聊一些有的沒的瑣事,深感無趣,便抽了半分心神琢磨旁的事情。等到她回過神來,卻剛好對上了一個人的視線——平蕪郡主。


    平蕪郡主先前自然也聽聞了王家之事,對這京中傳的沸沸揚揚之事頗感興趣,方一落座,便將目光投向了王家的位置,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虞謠身上穿的是瀟湘竹開衫,蜀繡的綠羅裙,皆是極珍貴料子,尋常官宦人家連碰到碰不到。釵環是宮中賜下來的碧玉琉璃草蟲簪,製作得栩栩如生,為她平添了幾分可愛。再加上她肌膚白皙勝雪,眉目如畫,隻坐在那裏便能將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去。


    平蕪郡主攥了攥手心,若單論身份,她自然不會比虞謠差,可她家早已是沒落,哪裏用得起這麽珍貴的衣料,又哪裏能得陛下青眼賜下這麽珍貴的首飾呢?先前謝家姑娘便已將她壓得抬不起頭來,如今竟又憑空出現了一個王家嫡女,非但沒有傳聞中的那般粗鄙,反而比謝家姑娘還勝上三分,這讓平蕪有些憋屈。


    而且,她看著這王六姑娘竟有幾分熟悉,隻是一時間並不能想起來究竟是在何處見過她。


    虞謠注意到平蕪郡主的視線,笑著側過頭迎了上去。


    她與平蕪郡主的恩怨說來也簡單,不過就是平蕪為了一架紅珊瑚罰著她在大太陽下跪了許久罷了。當初她身份低微,自然是無話可說,可今時不同往日,虞謠覺著自己仿佛有些小人得誌的意味了。


    終於看清了虞謠的正臉,再加上她這意味不明的一笑,平蕪郡主一愣,而後終於想起來了自己在何處見過眼前這人。


    而後,她臉色霎時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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