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裏謝然總是規矩的世家公子模樣,嚴謹的很,難得能見到他這衣衫鬢發散亂的風流模樣。


    虞謠覺著自己委實算得上是色膽包天,竟然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懷有這種心思,她略微後退了半步,向著周圍看上一圈,確保玉蝶還未回來,方才轉過頭來看著謝然:“我想向你問個事情……蘇涉他現下在何處?”


    謝然並沒有太多意外,隻是挑眉問道:“你要做什麽?”


    “我祖母眼疾發作,我想著蘇大夫醫術不錯,便想著請他來為我祖母診治。”


    “哦?”謝然倚在扶欄旁,意味深長地笑道,“你不過見了他幾麵而已,就對他的醫術那麽信任嗎?誰不知道王老夫人眼疾乃是積年陳珂,連宮中的太醫都無能為力,你怎的就敢貿然請蘇渉前去?”


    虞謠沒想著謝然居然會在此處難為自己,頓時被噎到了,她想了想,笑著反問道:“當初白雅書染病之時,你可是言辭鑿鑿地說蘇渉醫術精湛,難不成你忘了?”


    “忘倒是沒忘……”謝然頓了頓,好整以暇地感慨,“隻是沒想到,你竟會將我隨意的一句話記得那麽清楚而已。”


    虞謠:“……”


    她磨了磨牙,認下了謝然給自己扣的這汙名:“所以,可否告知我蘇渉在何處?”


    謝然盯著她看了片刻,忽而道:“待到宴會結束,你到京中的恩濟堂等我,我有旁的事情要與你商量。”


    還未等虞謠再說什麽,他便抬手一指遠方:“你的侍女回來了。”


    聞言,虞謠立即轉頭向著身後看去,隱約能看到有兩人向著此處走來,但卻並不能看清究竟是何人。她覺著自己的視力並不算差,有些不解為何謝然能夠如此的篤定,可等她回過頭想去問謝然之時,卻發現他早已不見了身影。


    又等了片刻,她才看清來人的確是緋煙與玉蝶。她琢磨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謝然隻怕是習武功的緣故,所以耳力與目力都比尋常人好上許多。


    得到謝然這麽個回答,虞謠便徹底沒了看戲的心思,總是忍不住跑神去想謝然究竟想要做什麽?


    然而謝公子的心思隻怕比海底針還要難以捉摸,虞謠想了半晌都沒能想出個結果,最終隻能作罷。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飲結束,眾人陸續告辭,虞謠找了個空子去見了李氏與白雅書一麵。


    李氏與白雅書已經知曉了虞謠的身份,從最初的難以置信轉變成了唏噓不已,任誰都不會想到,當初她們在秦州帶來的小丫頭竟會是王家的掌上明珠。


    見虞謠過來,兩人有些匆忙地站起身來。


    虞謠向著兩人笑道:“這些日子一直沒能得空,直到今日才能謝過兩位的恩情了。”


    李氏推脫道:“這怎麽當得起……”


    “若不是兩位,我現在隻怕還不知在秦州的哪個角落求生呢。”虞謠截斷了李氏的話,給白雅書使了個眼色:“夫人與白姑娘皆是對我有恩之人,將來若有什麽難處盡可以來找我,我必定盡自己所能傾力相助。”


    李氏愈發有些受寵若驚,還說些什麽,卻被白雅書攔了下來。白雅書領會到了虞謠話中的意思,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多謝。”


    虞謠還有旁的事情,不便久留,見白雅書已經會意,便安心去向王夫人辭別了。


    李氏低頭看著自家女兒:“雅書,這……”


    “謠謠實在是用心良苦……”白雅書見李氏猶有不解,便解釋道,“她知曉我們在白家的難處,所以借著這機會給我們許了一諾,幫我們震懾旁人。有她這句話在,便沒人敢輕易侮辱了我們去。”


    李氏終於領會了虞謠此舉的深意,愈發有些難以置信:“她,她這是說,若我們將來有了什麽難處,王家會為我們撐腰?”


    白雅書看著虞謠離去的方向,點了點頭。


    虞謠此舉並沒有想讓白雅書感激的意思,隻是先下對她來說,幫李氏母女二人一把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她的確是欠了人家的恩情,所以便順水推舟幫了一把。


    王氏原本還有心再留一留虞謠,但見她有旁的事情要處理,便囑咐了她幾句,放她離了謝家。


    虞謠一上馬車,便向著車夫吩咐道:“先去恩濟堂一趟,晚些時候再回府。”


    緋煙問道:“姑娘去醫館做什麽?若是有哪裏不舒服,還是去回府找信得過的大夫診治吧。”


    “前幾日我曾向祖母推薦了一位大夫,他醫術高超,指不定能緩解一下祖母的眼疾。”虞謠毫無心理壓力地瞎扯道,“隻是他有些架子,得我親自前去請才行,所以我便趁著這機會去見他一見。此事祖母是知曉的,你不必多慮。”


    緋煙得了她這麽個回答,便也放下心來不再多言。


    等到了醫館,早有藥童在那裏等著,見虞謠下了馬車便上前問道:“是王姑娘嗎?”


    虞謠點了點頭,回頭向著緋煙吩咐道:“我自己去見他就是,你在外麵等著。”


    藥童早已得了謝然的吩咐,見虞謠的確是謝然要見的人,便帶著她上了閣樓,將她領到了一道門前。


    虞謠推開門,入眼的便是許久未曾見過的蘇渉,她回手關上門,笑盈盈地問候道:“蘇大夫,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當初在秦州之時,蘇渉的相貌還是有些娃娃臉,看起來不靠譜的很,如今不過一年的功夫,他竟已經長開了許多,虞謠險些有些認不出來他。


    蘇渉是謝然的好友,自然早就知曉了自己在秦州之時救治的那小侍女如今已經是王家的六姑娘,所以眼下見到虞謠並沒有多吃驚,他含笑點了點頭,回頭向著榻上躺著的謝然道:“她來了。”


    虞謠一見到謝然,便將自己心中的防備等級提到了最高,她挑了個離謝然較遠的位置坐了下來:“你讓我到此處來,是有什麽事情要商量?”


    “你想讓蘇渉去為老夫人治病,便得與我做一樁交易。”


    虞謠皺了皺眉:“什麽交易?”


    “此事對你也是有利無害,你不必太過緊張。”謝然撐起身子,緩緩地說,“我想與你借些銀子來做生意,若是虧了便算我的,所以賺了便與你分成。”


    虞謠奇道:“天底下竟有如此的好事?隻是你就算是把這件事誇到天花亂墜我也無能為力啊,我手中的銀錢到底有限,就算是當初聖上賜了不少下來,可那也不是我能輕易挪動的。祖母雖讓我管家,可卻不是放開了手由著我折騰,你豈能指望我挪動錢財出來?”


    “我並非是要你私自挪動王家的銀錢,這等擔風險的事情你絕對不會做的。”謝然了然地笑了笑,“若我沒說錯的話,你不會甘心於當一個隨波逐流的大家閨秀吧?”


    虞謠對上謝然的視線,輕輕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的話,那你先下便可以走了。若不是的話,我們才有談下去的餘地。”謝然隻看了虞謠一眼,而後笑道,“果然如此。”


    虞謠露出些不耐煩的表情:“你究竟想說什麽?”


    謝然笑了笑,仿佛看透了虞謠那副端在表麵的偽裝一樣:“你是王家唯一的嫡女,也是王家的掌上明珠,令尊視你為命。隻要你幾句話,想要說動他並不難吧?”


    虞謠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隻聽謝然繼續說道:“你與那些傀儡一般的世家小姐不同,王家的境況對你來說可謂是得天獨厚。令尊又是極開明的人,隻要你願意,想來他並不會阻礙,反而還會幫著你才對。他不肯續弦,你將來便沒有兄弟可以倚仗,他必定會想要讓你成為一個獨當一麵的人才對。不然,王家也不會讓你大張旗鼓地學著理家吧?”


    他的話說到這般地步,虞謠終於領會了他的意思。


    謝然的想法與她所想可謂是異曲同工,都是想要借著王執的名義在外麵做些什麽事情。虞謠心中並沒有懼怕,反而還有一絲激動,她早就與王執敲定了此事,隻是一直沒能找著合適的機會罷了。如今謝然主動送上門來,還會有比這更為靠譜的事情嗎?


    因著那點先知,虞謠對謝然在謀略這方麵幾乎是無條件的信任,隻是她卻並不能表現得太過熱情。


    “你想要的不是王家的銀錢。”虞謠看著謝然深不見底的眼瞳,篤定地開口道,“你想要的,是我父親、是王家的名頭,謝公子,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謝然被她這麽直白地戳穿,非但沒有任何驚慌,眼中反而多了幾分讚賞的意味:“我想做什麽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知道,我並不會讓你虧本就是。”


    饒是虞謠對謝然這方麵很是信任,卻也不可能由著他這麽欺瞞,她站起身來笑道:“你將我當做什麽?你既然要與我做交易,就不要將我當成你毫無怨言的下屬。如果你一定要這麽欺瞞,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站住。”


    謝然也站起身來,不急不緩地走到虞謠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虞謠:“知道得越多,風險就越大,將來你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死得明白總比死得不清不楚要好。至於風險……”虞謠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抬頭看著謝然,“我與你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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