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百靈瞪大了雙眼,等再要細看時那雙腳的主人好像發現了她,快步往旁邊走開了,情急之下她猛的站起身來,“等等!”


    然而眼前哪裏還有什麽人,隻有一地散碎的茅草,一看就是捆了一半還沒弄好的。


    她楞在原地,豺狗人的手腳她是見過的,粗大的指爪長在人的骨骼上,奇形怪狀十分可怕,而且還有過長的毛發,既然不是豺狗人,那剛才的是什麽?


    ‘嗷嗚!’她正在思考,忽然一個大東西從旁邊跳出來把她撲倒在地,薑百靈拿石斧一橫,發現竟然是大白。


    它把她撲倒後就跳開了,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就去咬那些茅草,薑百靈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忍不住問它:“大白,剛才這裏還有別人在嗎,和我一樣的人?”


    然而顯然是她對白狼的期望值太高了,它又哪裏聽得懂人話,自管自咬了茅草回窩,留下薑百靈一個人風中淩亂。


    或許,不是人,而是另一種半人半獸呢?這麽想著的時候,正好大灰走過來喊她吃飯,她就輕易的被巨狼帶走了。


    一直到看到自己陶缸裏裝的魚,薑百靈忽然想到:難道是食肉人魚上岸了……


    “大灰,看著我。”她把巨狼的腦袋掰正了,讓它的鼻子對著自己,“食肉人魚。”她指了指架在陶片上烤的鮮魚,又指了指北方,比了一個在河水遊的動作。


    “它們上岸以後。”然後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腿,“會長出人腿嗎?”


    大灰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一雙綠幽幽的眸子順著她的動作打量了一番她的腿,然後又回到她臉上,薑百靈以為它沒聽明白,又比劃了一遍,結果它忽然趴下來聞了聞她。


    薑百靈楞了一下,然後就見大灰一口咬住了她,它的嘴巴巨大,這樣咬下來幾乎從她的膝蓋到小腿都包進去了,薑百靈嚇了一跳,但是後來發現,它輕輕地用牙攆著她的肌肉,像是在幫她按摩。


    心髒好像一下就融化了,薑百靈坐到地上抱住它的大腦袋,它的犬齒又長又尖,明明稍微用力就能撕開獵物的肌理,現在這張大嘴卻好像變成了她的玩具,任由她輕輕撫弄它的牙齒。


    ‘呼-呼-’大灰轉過頭舔她的手和臉,又低下頭想去咬她的腿,薑百靈連忙製止它,她不好意思的把臉埋在它頸窩裏,“大灰,我的腿一點都不疼。”


    雖然被它疼愛的感覺很不錯,但是她知道大灰有多擔心她,她不想讓它覺得自己又生病了。


    後來,薑百靈就再也沒見過那雙腳,雖然還是能偶爾撿到捆紮過的茅草,但是那個人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從她身邊消失,一點蹤跡也尋找不到。


    最奇怪的就是,明明他出現在那麽近的地方,大灰卻一點都沒有危機感。


    時間長了,薑百靈也漸漸放下了這個疑慮,就當他是食肉人魚上岸變化的吧,她這麽告訴自己。


    一個又一個晴天之後,她覺得冬天快要過去了。


    最大的變化就是,厚厚的積雪開始融化,屋子裏的排水槽每天都得清理一遍,沒一會就會累積下一堆的碎冰和土渣。外麵的山坡冰層也開始有裂紋了,樹上每天都滴滴答答的,小溪裏的浮冰逐漸融化,有許多泥沙混了進去。


    雪化以後她不敢再喝雪水了,溪水也變得十分渾濁,燒開的話還是有許多泥沙,薑百靈害怕生病,就想出了一個髒水過濾的辦法。


    她用兩個陶盆,一個裝滿溪水放在高處,一個空置放在地麵上,中間連接的是她兩根鞋帶。利用棉線的吸水原理,低矮的陶盆裏會逐漸引流進清澈的水,再燒開殺菌就可以飲用了。大灰對水源不挑,但是相比渾濁的溪水它也更樂意喝清澈的。


    除此之外,大灰某些日子捕獵的時候還抓到幾隻早飛回的候鳥,薑百靈這才想到也許距離他們回到索沃森林也不遠了呢?


    然而看巨狼們的狀態,似乎是在等一個信號。


    薑百靈就不止一次見到大灰和黑大黑二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望著遠方,她猜那隻黑狼王約莫也是如此,它們在等待什麽,像是一旦契機發動就會立刻遷徙。


    不過,它們看的似乎是南方?


    這日薑百靈正在屋裏編織新的籮筐,如果某天忽然轉移,她得有一個結實的可以放置全部家當的東西,然後編著編著,忽然聽到屋外頭有狼喘息的聲音。


    ‘呼嚕呼嚕-’她偷偷扒開樹葉縫看出去,見是一白一黑兩道影子。


    大白和……黑二?和平日裏冷淡傲嬌的表現不同,她十分懷疑現在的大白是吃了小藍莓,它異常歡快的圍繞在黑二身邊,尾巴一左一右拍擊著,還動不動去嗅它的……臀部。


    啊,薑百靈忽然撤回了腦袋,原來黑二是母狼……雪化的天氣,狼的春天也來了嗎?


    然而她沒看到的是,黑二對於大白的刻意討好並沒有反應,她是一頭比大白更傲嬌的母狼,白狼如果親近過了頭,她就張嘴反咬一口,看起來也不像是被美色迷惑住的。


    之後幾天,薑百靈有意無意的都能看見大白到處收集禮物,它叼來剛盛開的鮮花,它捕捉羽毛美麗的錦花雞,它甚至把自己窩裏鋪滿了厚厚的茅草。


    這大概是一個雄性自覺自發會做的事,連她都差點被大白打動了,就在她以為黑二會和大白修成正果的時候,黑狼族群怒了。


    ‘嗷嗚!嗷嗚-’某天半夜,薑百靈正躺在大灰懷裏,感覺它舔了舔自己的臉,她還迷迷糊糊著,忽然間聽到屋外頭不遠處傳來群狼的吼叫聲,然後大灰迅速的跑了出去,她被冷風一灌立刻清醒過來,發生了什麽!


    這夜月光很亮,她遠遠的跟著大灰跑了兩步,發現狼群聚集在了大白的窩棚附近,數量多到她沒帶火把都能看清,那一片不斷移動的黑灰中間,夾雜了一點亮色,是大白。


    它很憤怒,呲著牙和眾多的狼對峙著,但是黑狼族群更憤怒,她看見白狼被按在地上廝打,它的血沾紅了皮毛,很快就站不起來了。


    薑百靈捂住嘴,她看見那些黑狼繞著它一圈圈的走,很像是在警告什麽,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它們才慢慢散開。


    那個白色的影子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她走近幾步想要看個清楚,就見一頭狼從樹林裏折回來了,她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大灰,它咬住大白的頸毛把它往回拖,似乎是要救它。


    “大灰!”她快跑幾步和它匯合,大灰從喉嚨裏發出幾聲嗚嗚,像是解釋了兩句,然後和她一起合力將受傷的白狼拖到了屋子裏。


    大白傷的很重,身上有很多道被撕咬的痕跡,它身下躺的那塊皮子沒一會都布滿了血跡,薑百靈看著它,它眯著眼還在低聲吼叫著,聲音嘶啞,看起來已經很虛弱了。


    ‘呼呼-’大灰拱了拱她的腰,然後對著灶上溫著的水點了點頭,薑百靈一下反應過來,她連忙用陶碗盛了溫水放涼,然後一點一點用樹葉卷灌到大白的嘴裏。


    它的反應很大,好幾次睜開眼凶猛的咬碎了葉子,也不讓薑百靈近身,沾著血的牙齒朝她呲著,好像已經悲憤到了極點。


    大灰對此倒是比她更生氣,它直接粗魯的一腳壓住大白的腦袋,強迫它乖乖聽話。薑百靈看著身受重傷的白狼,忽然有點同情它了。


    女朋友沒追到,反而被毒打了一頓。如果她沒有被黑狼族接受,大概也是落得這麽一個結局吧。


    她給大白吃了幾顆豆腐果,又喝了一整碗的水,期間大灰幫它舔幹淨了傷口,然後他們將大白挪到火堆對麵的空地上,薑百靈還貼心的給它蓋上了一塊皮子防止著涼。


    一人一狼重新睡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她拽著大灰一隻爪子,聽著屋子裏不屬於它的野獸呼吸聲音,心裏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呼呼-’大灰好像發現了什麽,把尾巴甩過來逗她,薑百靈悶悶笑了一聲摟住它的脖子,就算黑狼族不接受她,大灰也不會拋棄她的。


    第二天她醒過來以後馬上去查看,大白卻已經離開了,原本給它蓋的那塊皮子掉在一邊,她撿起來拍了拍,上麵還有一些沒幹透的血跡。


    “它的傷還沒長好呢。”薑百靈嘟囔著,她又去它的窩那裏看了眼,經過昨晚的打鬥,窩棚早就已經支離破碎,斷木頭和茅草散了一地,它原先準備的禮物都不見了,滿地狼藉,這裏已經不是它的家了。


    “它去哪兒了?”薑百靈感覺到大灰的靠近,它輕輕對著北方揚了揚頭,好像在說:它往那邊去了。


    她順著它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大白是準備渡過大河,那他們以後還會有見麵的機會的。


    沒有了白狼在附近徘徊,薑百靈幹活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智商超群的白狼,在她做飯喝湯的時候總會給她一個‘你是傻子嗎’的眼神,有時候大灰理解不了的動作它都能反應過來。


    時間長了她就把這家夥當成了固定的鄰居,大灰肯定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白狼的離去並沒有讓它有什麽變化,除了偶爾抬頭看看北方,大灰的全部精力還是在捕獵和她身上。


    她的籮筐編織好了,薑百靈覺得它暫時可能還派不上用場,但是沒過多久,等到積雪大麵積消融的時候,她們必須離開南加森林了。


    因為恐怖鳥北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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