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薑百靈將大灰給她的那些小白花都收了起來放在籮筐裏,滿滿當當的花朵香氣沾了她一身。他對此很滿意,尾巴一停不停的甩動著,連走到那頭瘸腿黑狼領地附近時也沒有不高興。


    薑百靈坐在大灰背上居高臨下,她能很清楚的看到原本用茅草堆起來的窩早就被搗毀了,附近的樹木都被撞斷,他們離開以後不知道是不是有別的動物來過,那些骸骨亂七八糟的,還少了許多。


    而原本的主人黑狼大概是被大灰驅逐了,像是沒再回來過的樣子。


    ‘呼呼-’她以為他會就這麽走過去,結果大灰竟然停了下來,它低著頭到處嗅著,鼻子拱在那些雜亂的草叢裏,像是那裏麵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一樣。


    但是薑百靈對這塊地方的回憶真的不算好,隻多看了那個坑幾眼她就莫名毛骨悚然,她拉拉大灰的長毛,“我們快走吧,肚子餓了。”


    大灰卻難得沒有聽從她的意見,他專心的在草叢裏翻找著,後來還似乎真發現了什麽。


    “這是……”薑百靈看著那個他叼出來的東西,銀光閃閃的,赫然是她丟失的瑞士軍刀。那天她用這個紮傷了黑狼,主刀刃上還有一點點凝固的血跡。


    大灰對這個東西沒有表示出什麽特別的情緒,她差點就以為他會因為其沾染了別的狼的味道就把它丟了,但是他沒有,顯然他知道軍刀對於薑百靈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一直到回到家做好飯吃完,大灰都沒有表現出異常。薑百靈正坐在洞口編製新的草墊子,忽然他就湊到眼前來了。


    ‘呼呼-’他用爪子扒拉著她的褲腿,咬住她的衣服下擺就把她往外拖,她以為他是想玩耍,然而等她站著不動張開手求抱抱的時候,他又要把她接著朝外拱去。


    “你到底想做什麽?”薑百靈欲哭無淚,一會就被他拱著走到了小溪邊,下午的陽光很熾熱,所幸水流經的地方透露出絲絲涼意,她轉身坐在石頭上,看著他瞎搗鼓一通。


    花朵、羊和鹿的糞便、吃剩的骨頭和一些血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他弄了來放在空地上,薑百靈看著那些沾著土的糞便,與其說是雜物不如說是垃圾吧…


    ‘呼呼-’他忽然變成人,然後拉著薑百靈的手伸進溪水裏,她以為他是想洗澡,可是又不讓她動。直到讓她保持了這個姿勢一段時間後,大灰聞了聞她掌心,然後將一捧花拿給了她。


    “又送給我花嗎?謝謝。”薑百靈撚了兩片花瓣把玩,又湊在鼻尖聞了聞,這種小白花芳香濃鬱,她可以試著用它做香水看看。


    然而大灰根本就不懂女人的情趣,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忽然一下子湊近過來抓著她的手嗅來嗅去,亂糟糟的腦袋像個毛球一樣往她身上拱。


    薑百靈嚇了一跳,正要問的時候他忽然又走開了,然後拿了一堆吃剩的骨頭渣子來讓她捧著,自己離的遠遠地,趴在地上嗅來嗅去。


    “大灰,你到底怎麽了?”薑百靈很怕他再把羊糞拿來給她抱著,幹脆自己走了過去,還沒到他身邊呢,他忽然憤怒的叫了起來。


    “嗷嗷嗷!”他狂躁的將那堆羊糞踢的遠遠的,然後手指狠狠扒拉著地上的草葉,口中稀裏糊塗亂叫著。薑百靈不知道他怎麽了,想要走近安慰他,大灰卻好像一下子焉了一下趴在了地上。


    “怎麽了?”她蹲下身摸他的腦袋,“花花和骨頭惹到你了,我馬上就把它們丟了。”她用哄孩子的語氣跟他說話,然後洋裝憤怒的把原本那些骨頭渣子都拋到了地上,再用力踩了幾腳。


    大灰抬頭看她,薑百靈覺得大概是她的方法起效了?他不再亂叫,反而是以一種愧疚的眼神望著她,可憐巴巴的,像一隻流浪狗。


    他們語言不通,她實在不知道大灰在想什麽,正準備再試試別的方法,他忽然直起了上身。


    大灰拉住她的一隻手,湊到鼻尖嗅了嗅,然後再抬頭看她。


    薑百靈腦中一下靈光閃過,“你是在,聞我的氣味?”


    他卻沒有回答她,他轉身變成狼型,用爪子扒拉著那些散碎的骨頭和花瓣,低聲嗚嗚的叫。


    薑百靈看著他的動作忽然想到,當初她被黑狼擄走以後,被藏匿在一個滿是垃圾的坑裏,而是不是這樣的環境,讓大灰嗅不到她的味道了?


    那些獵物的骨頭覆蓋了她本身的氣味,如同他現在帶來的花和骨頭甚至糞便一樣,起到一個掩蓋的作用。而至於大白是如何發現她的,她還真不知道。


    ‘嗚嗚-’他走到她身邊來趴下,用大腦袋輕輕的拱她的腿,薑百靈心裏一下就軟了,像被溪水衝刷過一樣透亮,她彎腰順著他背上深淺不一的毛發,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們彼此不能溝通,心卻挨得很近。


    後來的幾天,他們一有空閑就開始鍛煉大灰的嗅覺,時間長了,他可以輕易的分辨出來她是走的哪一條路,摸過哪一塊石頭。


    而當他越來越熟悉薑百靈的味道以後,訓練開始加大難度了,她置身於香味濃鬱的花叢,或者曾經呆過的那個坑洞,甚至用雜草覆蓋自己身體的時候,他總能把她‘翻’找出來,他已經牢牢記住她的味道了,再細微的訊息也能即刻分辨。


    這個時候他總會像發現了什麽寶貝一樣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呼嚕呼嚕叫著狂奔很久。


    她猜這是他表現喜悅的方式。


    難度越來越高以後,甚至於,她每次在溪水中泡個十幾分鍾的澡再上岸,用各種小白花提煉的香氛噴在身上,大灰還是可以找到她。


    因為這是他銘記在心中的氣味。


    大灰的嗅覺升級以後,對薑百靈來說確實是更深的安全保障,但她也開始考慮自身,光是防禦似乎不能應對大敵,她需要武器。


    從前曾經做過一個鹿角槍,在渡過大河的時候紮傷人魚而遺失了,鹿角足夠堅硬但是不夠鋒利,她覺得她可以做一個適合正麵對敵的重量武器和一個適合偷襲的小東西。


    原料暫時隻有石頭、木頭、骨頭。骨頭鋒利,但是太脆,她選了幾塊三角形的骨頭曬幹以後做成了幾把小匕首,手柄部分用樹皮搓出來的麻繩捆了,帶在身上做暗器用。


    除了小骨頭匕首,她還想做一把較尖銳的石頭長斧,隻是選了塊石頭在地上磨了半天也不見變化,反倒是把她累的腰酸背痛的。


    ‘呼呼-’大灰看她蹲在地上半天,好奇的湊過來看,然後還沒等她說話,他忽然取過了她那塊扁平的石頭,自己蹭蹭蹭磨了起來。


    他力氣大,動作也快,薑百靈看著那快大石頭上磨出來的泥水,沒一會功夫,那塊扁平的石頭就被大灰磨出了較鋒利的刃。她把石頭安在一個鑿出洞的樹棍上麵,再風幹過一天,試著砍伐樹木的時候差點被驚到,這可比以前做的那個好用多了。


    從此大灰又點亮了一項生活技能,除了好獵手,他還是一個合格的石匠。她讓他幫忙磨製了一把石頭刀,在砍大型動物的骨頭時可以用上,這也是為了節省一些瑞士軍刀。


    除此之外,隻要她能畫出大致形狀,他就能給她磨出來。


    後來某一天,她發現菜園子裏的魔鬼椒又長出來了,這種植物生命力頑強,她也不知道這片土地到底分布了多少它們的種子,正打算除除草,忽然靈光一現。


    她將那些魔鬼椒摘了下來,拿進山洞裏準備搗成泥。


    “別怕,我不給你吃。”薑百靈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她從沒見過大灰那麽害怕的樣子,他躲在山洞外麵,卻又不走開,隻露出一個腦袋偷偷瞧著她,或者說是她手中的辣椒泥。


    ‘嗚嗚-’他低聲吼叫著,看起來十分忌憚那個東西的威力,好幾次衝過來想把辣椒弄走,都被薑百靈攔住了。


    “好了好了,我不弄了。”她將那些魔鬼椒放起來,擺在一個他夠不到的高處,大灰四肢著地蹲在地上,繞著那裏走來走去,好像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薑百靈好言相勸了半天,又摸又親的安慰他,許久才算是讓他暫時忘記了上麵的東西。


    一朝吃辣椒,十年怕紅色,說的就是大灰。


    後來她好歹還是完工了,趁著他出去打獵的空隙,她將辣椒泥塗在那些小骨頭匕首上,正反麵仔仔細細的塗上一層,曬幹以後再塗上一層,如此幾遍,把骨頭刃都染成了紅色。


    她看著那些*辣的小匕首,想著如果紮那麽一下,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


    時間過去的很快,但是夏天一點也沒有消停的意思,薑百靈感覺自從那熾熱的太陽升到高空,溫度就再沒回落過,連她也必須少穿衣服多喝水才能抵擋酷暑。


    大灰每天呼哧呼哧的喘氣,幾乎除了捕獵就少有變成狼型的時候,他人身的時候會冒汗,經常是濕噠噠黏糊糊的就跑過來挨蹭她,兩個人雖然熱,但是他卻還想和她親近。


    “大灰,你很熱。”薑百靈捏著他的臉把他推開,他的頭發都被打濕了,一綹一綹貼在臉上,她給他扒拉了兩下,然後他又想蹭過來了。


    “太長了,我給你剪剪吧。”她剛這麽說了,掏出軍刀裏的小剪刀比劃了下,大灰卻好像一下子被嚇到,立刻跳的遠遠地。


    薑百靈不高興了,她舉著剪刀看著他,“過來,你不看看你的頭都什麽樣了,錦花雞可以在上麵造窩了好嗎?”


    然而大灰一點都不肯退步,他難得執拗的蹲在那裏,又想過來親近她,又畏懼那把寒光閃閃的小東西。


    她看著他綠色的亮晶晶的眼睛,像在說:你快把它放下,那是一個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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