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請了假,嚴格來講,是認真研究了iop比賽列表、場次、購票率之後慎重做出的決定，他作ur的專職解說，在這支戰隊走上正軌之後，陪襯一樣的解說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
如果當初觀眾對於這個嶄新的競技世界還顯得猶豫，現在也已經沉浸在這樣的世界裏尋找到屬於各自的樂趣。
說到底，他隨時都可以從解說這項工作裏脫身，安安靜靜回歸他的直播大業。
或者，陪著自家戰隊好好經曆每一場比賽,坐在台下為他們歡呼鼓掌，完美轉入幕後工作。
康明被自己腦補的退休生活感動了，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告訴左洲，在am處於隻差一分出線的關鍵時刻,他作為老板一定要時刻陪伴在隊員身邊給他們鼓勵和支持,見證iop八強的誕生。
“假公濟私直說,我不會反對你回家陪鄖昀的。”左洲對於康明這種冠冕堂皇的鴿子理由已經免疫，聽起來就像一個萬年鴿王要奮起般不可信任,ur的比賽少你一次也沒有關係,但是記得給你的死忠們做好解釋工作。”
畢竟，總有那麽一部分觀眾對競技一竅不通，除了經常感受到比賽魅力讓他們覺得驚歎之外，見康明才是主要目的。
說他們狂熱也好，說他們本末倒置也罷，iop沒有選擇觀眾的權利，來到現場的觀眾無論懷著什麽目的，都是他們的客人。每天的會場都坐滿了相似又不同的觀眾，“欺騙”“糊弄”這種罪名，一旦在網絡上傳播開來，指責的不一定是鴿子王康明，很有可能是坑爹的主辦方。
“我會來，就是晚一點。”康明摸了摸良心，按照平時的比賽進程，iop不到晚上七八點，不會結束。他決定在微博上做好說明，賣萌打滾求原諒，相信能夠忍受他萬年鴿直播的粉絲們，一定能夠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因為，他想陪鄖昀。
雖然鄖昀昨晚跟觀眾聊天展現輔助殘暴凶殘一麵的時候已經顯得很開心，結果今天早上沒有按時起床。他昨晚睡覺翻身次數比以往還多，康明心裏擔心，睡得很淺，輕微的響動和無意識的歎息聲，康明聽得清清楚楚。
於是，在早上九點睜開眼之後，康明愉快的選擇和鄖昀一起進行賴床行動。
他相信鄖昀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卻忍不住想要給鄖昀全方位的保護。
“今天可能結束得比較晚，剛才mi戰隊說會比預計時間吃到半小時到一小時，所以你盡量七點到場吧。”左洲對於康明的選擇表示無可奈何，工作重要，但沒有緊要到需要他一直在場的地步，作為一個有家屬的人，左洲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康明感謝左洲的善解人意，卻忍不住想起鄖昀擔憂的源頭。
說好找到突破的左洲，一直沒有給他最新反饋，於是康明說道：“左洲，那個臥底你繼續催一催，不過記得催溫柔一點，我怕太急又斷線。”
他的態度小心翼翼又帶著忐忑，他們現在就像牽著風箏的線，生怕一陣狂風就把線索給吹沒了，電子競技裏麵要拿到官方認可的證據本就相當艱難，那些外掛看起來高科技，歸根結底，隻是一段電腦上運行的程序，沒被查到的時候偽裝得就像從未存在過。
“其實昨晚我就想聯係你。”左洲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要求，但他考慮了一晚上依舊處於糾結和掙紮之中，“臥底確實接觸到了軟件商，或者叫他程序員，但是對方提出的條件很難辦。”
他手上握有完整的聊天記錄，可惜，對於抓住外掛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就算將這一段真實的記錄提交給遊戲商，也不過是間接證明“越過查封程序可以線下比賽使用”的作弊軟件可能存在而已。
“可能”這個詞讓一切變得相當微妙，在拿到軟件樣本試驗成功之前，程序員完全可以改口。
——我隻是想騙點錢，根本沒有這樣的軟件。
輕而易舉將自己從研發作弊軟件的事情裏摘出去，順便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
左洲明白這裏麵的各種自保手段，程序員的聊天信息，每一條都能發散出無數種洗清自己研發作弊軟件的嫌疑，所以，他們更不能打草驚蛇，隻能一步一步的促成交易完成這一項選擇。
因為st，就是死在隨意許諾上麵。
那些官方渠道和媒體發布的st遊戲商的聲音，就算事後刪除，仍舊會給圍觀群眾留下深刻印象：誇下海口表示徹查，三個月紋絲不動吸引了大量熾熱的眼神，最終，在各方博弈中落敗成為業界“標杆”。
仿佛做了一場秀，引火上身，將一切可能性燃燒殆盡。
“他要多少錢？”康明簡單直白，切入正題。
“錢反而不是最難辦的，他要人。”左洲的聲音平靜，好像在討論iop需要多少工作人員一般稀鬆平常，“程序員的作弊軟件，隻提供給明星選手。”
“什麽？”康明覺得左洲在說笑話，“做生意還要挑人？！”
事實證明，程序員不僅挑剔，而且眼光長遠，他隻跟明星選手做這一筆交易。
這代表著，他充分明白這項交易背後承擔的風險，並且找到了最穩妥的自保方式。
“對，挑人，挑的還必須是他認可的人。”
明星選手有兩種，一種是靠實力打出江山，一種是靠名氣站穩地盤。這兩種職業選手，對於每一個競技職業圈都是不可估量的財富，他們的比賽能夠聚集到數量眾多的觀眾為之呐喊，帶起一個電子競技比賽最高的流量。
可以說，明星選手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整個電子競技職業圈的心跳，他們任何一個不合乎競技規則的行為和言談，都會受到比賽官方甚至是遊戲商的警告與處罰。
“他隻會賣給敢用名譽一起捆綁的職業選手，如果他被斷了財路，那就互相傷害，一起毀滅。”左洲複述著那個人的原話，“現在，我們缺敢冒險的明星選手，先說在前麵，我不認識這樣的人。”
“我也不認識這樣的人……”康明快速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啊，等等。”
康明想到了顧晨生，準確的說，是樂耶。
樂耶一直以來的技術不錯，但是在賽況緊張的時候會出現一些失誤導致比賽失利。但是，他已經是十幾萬人關注的當紅主播，打職業不過是錦上添花，說是職業選手，拿不出什麽令人驕傲的成績也沒有關係，觀眾看重的還是直播的娛樂性，微博的段子，還有跟顧晨生糾纏不清的故事。
這樣的人，如果內心希望拿到成績，因為痛苦掙紮於比賽失誤導致暫時退出，正在尋找其他方麵的幫助和突破的話，完全符合程序員的要求和條件。
而且，不談實力，他確實是守望先鋒當之無愧的明星選手。
可是，這樣的念頭剛剛從康明腦海裏一過，卻立刻做出了不值得的判定。
親身進行外掛交易，是一件毀名譽的事情。為了抓住一個名氣隻在職業圈，卻在直播界默默無聞的人，犧牲一個曾經為守望先鋒帶來過大量觀眾和關注度的前職業選手，這不值得。
“如果你有人選，最好再考慮一下。真正的明星選手，最好不要去冒這個風險，畢竟，汙點證人，同樣是作弊者。”左洲明白他的意思，這樣一個自稱販賣程序為生的商人，要求明星選手用名譽保證他的安全，為的就是降低被舉報的概率，“外掛程序員這種人，背後都有工作室當做支撐，他們團體內部非常團結，如果程序員被抓，那麽購買這項作弊程序的職業選手，一樣逃脫不了幹係。因為，他們完全可以說，被封的隻是職業選手對家的程序，而這個選手，繼續使用著作弊軟件。”
越有名氣的選手，越愛惜羽毛，一旦跟外掛站上關係，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繼續職業生涯。
因為那些輿論，不僅僅是普通的話題，他會永遠遭到外掛工作室的攻擊，隻要繼續存在於這個戰場上，就永遠會受到外掛的騷擾。
像守望先鋒初期與外掛工作室正麵對抗的主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水軍侵擾，導致大部分人苦不堪言，很少再公開發表外掛相關的言論和視頻。繼續堅持的人有，但是背後遭受的打擊隻會變本加厲，直播內容和環境在外掛的騷擾下變得烏煙瘴氣，會流失很多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而這些流動的人數，在直播受眾裏占據了大多數比例。
“其實可能的話……”左洲的想法跟康明不謀而合，但是他跟這支戰隊的關係僅僅是見過而已，“我認為yeah很合適，可惜他們暫停活動了，經理的電話聯係不上，顧總好像在國外散心。”
他的意思很明顯，希望康明能夠出麵去尋求另一種突破。
“我再想想。”康明說道。
戰隊最近狀態很好，隊員的心態平和，麵對即將到來的對戰，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緊張感。
“待會先殺阿倫，把風雷抓了，柳三平說話不要配回音吵死了。”盧筱安語氣平靜說完要求，伊利奧斯的進攻大門正式打開。
這是伊利奧斯對決的第二回合，地圖是充滿聖托尼裏藍色圓頂與白色牆麵的深井，a全員加速前衝，法老之鷹帶著天使在空中飛行，地麵獵空躥出幾米，消失在小房間裏。
無論是實戰還是演練，他們對degr都不算陌生，當初決戰到天亮的無限平局，令他們在瓶頸之中獲得領悟，練就了無與倫比的忍耐性。
就比如，柳三平曾經崩潰得失去信心，現在卻在語音頻道誇張大喊一樣。
“彭小洲你錘他錘他！”柳三平的法老之鷹被阿倫點中了頭，隻能躲到建築物後麵，“源氏來了！”
風雷用的源氏。degr的戰術返璞歸真，直接源氏帶麥克雷，輸出位完全回歸之前版本的官方套路，從交手情況來看，他們的發揮真的還不錯。
至少，第一回合廢墟，am是被打退的。
“源氏睡了，直接殺！”盧筱安果斷放倒風雷，這個一身遊牧民皮膚的源氏躺在地麵上，受到了am全員一致轉火。
但是，他們晚了一步，被dva保護下來的源氏在沉睡的五秒活了下來，在擁有dva的戰場上，戰況變得更加複雜，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容易被擊破。
比賽中會發生各種難以預料的情況，degr的反應速度比iop的強者戰隊不相上下，他們在八強爭奪賽裏的表現足以讓下一環節再多一支國內戰隊。
在這樣的比賽裏，國內戰隊越多，越能激起觀眾的熱血。iop雖然頂著國際賽的名義，沒有人願意最後的冠軍是外國人。
即使在強隊崇拜的情況下，國人對國內戰隊的期待總是顯得無比堅定。
伊利奧斯的深井目標點四方，幾乎沒有遮擋物，容易出現各種地形殺，適合空軍作戰。
degr的安娜和麥克雷對柳三平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但在地麵幹擾的情況下，依靠周圍建築進行了最大限度的空中援助。
“鄖昀注意阿倫……林隊保護彭小洲！”盧筱安剛剛看到麥克雷往鄖昀出沒的小房間追擊，回過神就發現彭小洲衝了！
衝鋒中的萊因哈特果斷打亂了敵人的陣型，他受到的攻擊將血量減至半血，立馬有dva飛過去進行援助。
兩個前排深入敵陣，不過兩秒之後，屬於麥克雷的頭像跳出消息列表。
鄖昀從小房間衝出來，加入混戰，說道：“阿倫掉。”
獵空在小房間與麥克雷進行單挑是危險的舉動，他們的對決仿佛回到當初麥克雷狹路相逢的時候。但是，憑機動性，麥克雷永遠贏不了。
獵空迅速閃現給他了很大的幫助，仿佛一晚上殺戮天使讓他掌握了走位的更精準的技巧，在穿梭敵陣的時候，明顯覺得更加得心應手。雖然，這都是因為隊友給敵人更大的攻擊壓力。
彭小洲的萊因哈特、林民宇的dva，兩個銅牆鐵壁立在前排，他在遭到攻擊的時候稍微後退，就能收到援助。
一局伊利奧斯打得暢快，哪怕最後am還是輸給了degr，也不會覺得沉重。
“我怎麽覺得degr沒過去穩重了！”一場比賽下來，柳三平感受明顯，“但是他們安娜打人變痛了！”
“換了人。”盧筱安對柳三平的觀察能力表示冷漠，“指揮位也換了一下，作戰風格很激進。”
degr之前算是國內戰隊裏穩紮穩打的類型，現在敢拚敢衝敢浪，單槍匹馬入敵陣然後瀟灑脫離戰圈氣得人咬牙的情況時有發生，對這支戰隊來說，是好現象。
am在逐漸從過去的思維定式裏脫離出來，考慮用別的方法去突破degr的陣型。
今天的訓練賽結束，剛剛才一點多不到，漫長的下午等待他們去消磨。
這兩天隻安排了兩場訓練賽，degr和bepe。
bepe這支戰隊的狀況不算太好，在ur擊沉之後，接連遇到kingy、jten，兩支戰隊都能拿出強有力的雙.飛組合，導致這支戰隊接連失利。
然後，bepe原來偶爾的訓練賽也變得頻繁，除了戰勝他的隊伍，連帶著本次比賽中的國際戰隊，都成為他比賽的常客。
似乎韓國戰隊也認識到訓練賽重要性，在連續國服競技模式遭到各種外掛工作室攻擊和隊友的送人頭之後，他們幾乎放棄了這個休閑娛樂的模塊，整日沉浸在自定義和亂鬥模式。
演員和外掛並沒有消失，消失的隻是掉出國服五十名的韓國隊身上的熱度，五百強列表第一頁終於沒有那些帶著戰隊前綴的韓國選手，之前論壇大戰倫理道德的熱鬧景象，也逐漸被其他話題取代。
“高分主播魚塘小號炸魚”“無良主播直播代打”“職業選手公然爆粗口”各種負.麵的消息不斷刷新，每一天都會出現新的帖子引發新的爭論。
am戰隊對這些事並不怎麽關心，他們隊伍裏唯一會刷新論壇的人隻有兩個——盧筱安和張燁。
盧筱安在論壇上的時間比張燁還要久，他經常關注那些靈光閃現的技術貼，熱衷帶領全員進行實驗，論壇對於他來說，更像是獲取新信息的地方，那些遊戲裏遇到的詭異套路會通過玩家的手傳播出來，比緊盯直播間或者親身去競技模式體驗要有效率。
畢竟，一些戰術套路，在路人局裏出現，還沒打出效果，就被高分選手無情碾壓。
如同當初的六dva、六托比昂、六秩序、六源氏、六半藏等奇葩的相同英雄戰術，現在隻能在亂鬥模式才能出現。
鄖昀一直在回複康明的密聊，不知道這個平時早該到達會場的吉祥物，今天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曠班。他想了想昨晚睡覺的情況，覺得很可能是賴床不能滿足康明的懶惰*，於是中午還在借著休息的名義上遊戲騷擾他。
dl：你對得起你的觀眾嗎！
ing：他們要是知道我請假為了跟你開車，會興奮的要求開直播！
厚顏無恥毫無悔意，康明並不覺得鴿直播加翹班後果有多嚴重。鄖昀感謝康明不去現場也要留下來陪他的行為，但是考慮到多少觀眾去現場都是為了能多看他一眼，又覺得愧疚。
dl：我陪你去現場，就當你順便陪我了。
康明看到這句話，果斷地拒絕，上一次帶鄖昀出門就遇到了鄖家人，這一次要是出去了不知道會出現什麽奇怪的事情。
他想了想，抬手打字：我不想去現場，我在微博上說了會晚點來讓他們好好看比賽，反正今天ur那群家夥，少不了戰隊粉，你也不要太擔心。
ing：什麽人都沒有你重要。
發送之後，發送了組隊邀請。
然而，沒有回音，並且鄖昀直接下線，係統提示明晃晃的彈出來，搞得康明不知所措。鄖昀是很認真的人，平時他鴿直播都會被溫柔的勸上兩句，現在這是生氣了？！
康明覺得，鄖昀什麽都好，就是對觀眾和粉絲太好了一點，他有些淡淡的嫉妒。他還是喜歡鄖昀見到“什麽人都沒有你重要”這樣深情表白之後心裏小鹿亂撞最好飛撲過來麽麽噠明白他深藏的愛意，嘿嘿。
在一片妄想裏自娛自樂的康明認命的站起來，考慮是直接去會場，還是進行新一輪的說服工作，結果，房間門被人打開。
“康明。”鄖昀的聲音伴隨著開門的動作，語氣帶著一點兒哄勸意味，“走吧走吧，不玩遊戲了，我想去會場看看。”
“你不覺得連休息時間都要泡在電子競技裏麵會很無聊嗎？”
“沒事，陪你做什麽都不無聊。”畢竟鄖昀的休息時間，連陪康明聽說讀寫英語單詞都幹過，更何況去比賽會場觀看今天的對決。這是他最喜歡看得現場，不管去多少次都不會覺得厭倦。
康明將電腦一關，仿佛同意這件事一樣，帶著他出門。
“我是真的請了假。”康明關上門，掃了一眼別墅區空曠的道路，“走的正規手續。”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安安靜靜當觀眾不被工作打擾。很好啊。”
鄖昀說著很好，康明並不覺得。
好不容易的獨處不在房間裏這樣那樣就算了，還要帶著鄖昀到會場接受萬千目光洗禮，麵對數以萬計的電燈泡，秀恩愛確實不錯，但他不想鄖昀太累。
康明打定主意，帶頭走在前麵，說道：“太遠了，就在附近逛一逛吧。”
“然後，覺得困了就回去睡覺。”
其實這塊地方，實在沒有什麽好逛的。
鈴芯花園的選址遠離商圈，附近連稍微大一點的超市都開不起來，最近的小廣場走路都要二十多分鍾，交通跟生活不怎麽方便。當初為了忽悠土豪們下手，誇張宣傳的各種養生天堂配套設施還沒動工，算是陳迅捷近幾年比較失敗的投資之一。
否則，也不會便宜到康明頭上。
現在，康明跟鄖昀沿著安靜的馬路，周圍連路過的車輛都很少，確實有一種與世隔絕的錯覺。
作為戰隊基地，鈴芯花園非常合格。
安靜，避世，安保係統完善，不會讓選手流連豐富的夜生活夜不歸宿，更不可能深夜發生意外叫人擔心。集體的生活至少康明覺得很愉快，每天看著一群比他小五六歲的年輕人吵吵鬧鬧，都有一種被活力感染的感覺。
“你在這附近走過沒有？”康明的腳步緩慢，散步一般悠閑，“之前開發商說這一片要建成悠閑娛樂中心，搞什麽高爾夫球場，歌劇院。”
鄖昀往他指向的地方一看，都是被挖出的深坑，還沒有動工的跡象。
雖然有十幾天完成建築物的奇跡，一般來講，像這樣坑裏都長出茂盛雜草欣欣向榮的工地，沒有一兩年，還實現不了開發商的許諾。
“那開發商……挺有遠見的。”鄖昀對這些東西實在不感興趣，他寧願花費一天時間去逛遍守望先鋒比賽地圖，也不會踏入這種高級交際場所半步。
他們沒有主題的聊天，慢慢往前走去。
“有沒有想過以後去哪兒玩？什麽度假勝地，六朝古都。”
“有點麻煩，你想去的話，聽你安排。”
“我記得你家在b市，這裏過去要五六個小時，打完比賽回家看看？”
“哈，你急著見家長嗎？最近小姨出國遊，可能兩三個月才回來。”
走到離鈴芯花園最近的小廣場，差不多二三十分鍾，今天天氣不錯，又是周末，有些附近的家長開著車到這種避開吵雜市區的地方帶孩子玩耍。
連一些甜食、飲品店鋪都開了門，仿佛這片區的開發商想要打造什麽市內休閑勝地似的，還有專門的區域，搞起了小孩兒的遊樂設施。
“你想不想坐？”康明指了指旋轉木馬。
鄖昀嫌棄的看著他，在長凳上坐下，說：“去吧，我給你拍照，上傳微博。”
“誒，可以啊，我去問問老板能不能讓我坐。”康明半真半假的說著，受到了鄖昀懷疑的目光，他往那邊走去，卻不是想找旋轉木馬的老板，而是看中了後麵的甜食店。
他記得，鄖昀喜歡吃甜的。
康明走到店裏，遠遠能夠看到鄖昀投來的目光，笑了笑，轉過頭去。
他問道：“有沒有小孩兒喜歡吃的，要甜的，推薦一下吧。”
手機在等待食品製作過程中響起來，普通的鈴聲規律帶著震動，康明拿出來就看到了顧晨生的名字。
顧晨生問：“早上你那麽早打電話是幹什麽，快說。”
那邊依舊安靜，按照對方的作息習慣，大概下午才剛剛起床。
康明站在原地等著老板製作甜食，稍微往外走了兩步，還是決定問出來，“你有樂耶現在的聯係方式嗎？”
當然，他的行為無疑是在顧晨生心上插刀，而且，樂耶也不一定會同意。
“你這個人……哎，氣死我。”顧晨生剛才模模糊糊的語氣忽然變成激烈，仿佛想罵兩句又生生忍住了，“你找他什麽事？！”
顧晨生覺得，康明就會搗亂。
隔著電話詢問他大概是“前男友”的人聯係方式，狠狠傷到了他的心。
他旅行大半個月走遍了各個傳聞有趣的地方，隻覺得越加空虛，大概就是看重利益這麽多年，忽然文藝得重感情。
“私事。”
康明兩個字一出，簡直要把顧晨生氣得從床上跳下來，他大喊道：“你跟樂耶有什麽私事？兄弟你現在不得了了，跟雲雲比翼雙.飛，突然冒出私事來幹嘛？你想幹嘛！”
這話說得急躁，還帶著語無倫次的卡殼，康明是真的覺得他還沒清醒了，說道：“顧哥，是我找樂耶談點職業圈的私事。”
“稀奇了，喊我哥，一定是有陰謀。”顧晨生不相信他的話，樂耶跟傳統職業圈離了千百萬裏，更別說現在yeah戰隊無限期停止活動，走得幹淨利落，“你先跟我說。”
“是職業圈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好。特別是你。”康明是害怕顧晨生的，本來就是宣傳營銷行業的老手，一旦被他知道，那可能從各種詭異的渠道走漏消息，“我是為了保護你。”
輿論可以解決掉很多人，也能抹除很多真相，但是他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要麽讓08光明正大被封，要麽安靜等待證據提交官方，輿論造勢，最終隻會變得跟st一樣難以收拾。
受傷的不僅僅是職業選手，也是整個行業。
然後他的說法，得到了顧晨生哈哈哈的嘲笑，“可以啊小靈動，長大了。我很感動，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不然不給！”
“看起來你肯定沒有，我還是找別人吧。”康明不管顧晨生的下文，說完就掛。
現代社會，還沒有想找卻找不到的人。樂耶好歹也算風光過，從陳迅捷那兒找消息，隻是要多繞幾個彎罷了。
康明拿著甜食，順便點了飲料，慢慢的走回長凳。這樣的天氣在外麵坐著也不會覺得冷，一邊吃一邊聊，消磨時間放鬆心情，可能比玩遊戲還有效果。
鄖昀在他眼裏就像是小動物，吃起來慢條斯理，可愛得想藏起來。
戀愛光環過於嚴重，連帶著睡懶覺、熬夜、任性的習慣都通通得到了收斂，康明簡直要被戀愛裏變得理智又成熟的自己感動了。
“好吃嗎？”他問道，然後手機響起了震動。
鄖昀吃得開心，說：“有眼光，表揚表揚，下次繼續。”
康明收著那條短短得隻有數字的消息，沒有選擇立刻撥出去。顧晨生還是放不下，不然已經換過的新號碼，怎麽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別人家的事情令人感歎，但是自家的事情更加要緊。他管不了顧晨生和樂耶，隻能管好身邊這個喜歡甜食和燒烤的鄖昀，分擔煩惱。
小廣場雖然人不算多，但是該有的飲食文化建得滿街都是，他們一路吃吃喝喝，磨蹭到下午四點，終於被鄖昀強烈要求，趕緊去會場進行收尾工作。
康明悲痛的聲討他居然連晚飯都不給吃的無情無義，依依不舍道別之後，終於乘車趕往iop會場。
封閉的車廂正好適合打出那個電話，康明沒有猶豫，等候音響了三聲，就被人接起。
沒有太多的客套，他們也不是什麽需要客套的商業關係。
“樂耶，我想跟你當麵談一談，公事。”康明開門見山，特地強調公事，他不知道顧晨生有沒有告訴樂耶他們之間的交情，隻希望這位看起來任性又隨性的前職業選手，能夠稍微的為了公事理智一點。
樂耶是不知道陳迅捷和陳靈動的，但是“康明”的名號，他很熟悉，他的語氣顯得有些詫異，說道：“我們有什麽公事好聊？邀請我加入am嗎。”
說完後一句話，連他自己都嗤笑一聲。
康明的戰隊不缺高手更不缺話題，樂耶對於自身實力有清楚的認識。
他做不了頂尖高手，在戰隊裏遭受到的質疑比信任更多，這也是他沒有繼續比賽的原因。
顧晨生興高采烈的說過iop，但他覺得，yeah這樣的戰隊走上台並不會受到更多讚譽，隻會落為笑柄。
他不喜歡這樣的狀況。
維持半死不活依靠造勢得來得關注度並不能使一支戰隊真正的站立在賽場，樂耶也不能保持本心，繼續為了競技而走下去。退出是他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不管是戰隊裏的實力選手還是心懷嫉妒的隊友，都能自尋出路。最開始充滿奪冠希望的yeah早就不在了，頂著空殼打比賽也沒什麽意義。
“是其他的事……”康明聽出他的戲謔，覺得樂耶好像沒有顧晨生那麽要死要活。
這是好事，對顧晨生來說卻是晴天霹靂。他內心感歎著當初得意洋洋炫耀著樂耶，並以樂耶為豪的顧晨生，又不能責怪這個年輕人半分。
感情的事情，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能幫他們做出評斷。
“在哪兒談？”樂耶語氣輕鬆，並不排斥跟康明見麵，“不過先說好，我不會再打職業了。”
如果當初觀眾對於這個嶄新的競技世界還顯得猶豫，現在也已經沉浸在這樣的世界裏尋找到屬於各自的樂趣。
說到底，他隨時都可以從解說這項工作裏脫身，安安靜靜回歸他的直播大業。
或者，陪著自家戰隊好好經曆每一場比賽,坐在台下為他們歡呼鼓掌，完美轉入幕後工作。
康明被自己腦補的退休生活感動了，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告訴左洲，在am處於隻差一分出線的關鍵時刻,他作為老板一定要時刻陪伴在隊員身邊給他們鼓勵和支持,見證iop八強的誕生。
“假公濟私直說,我不會反對你回家陪鄖昀的。”左洲對於康明這種冠冕堂皇的鴿子理由已經免疫，聽起來就像一個萬年鴿王要奮起般不可信任,ur的比賽少你一次也沒有關係,但是記得給你的死忠們做好解釋工作。”
畢竟，總有那麽一部分觀眾對競技一竅不通，除了經常感受到比賽魅力讓他們覺得驚歎之外，見康明才是主要目的。
說他們狂熱也好，說他們本末倒置也罷，iop沒有選擇觀眾的權利，來到現場的觀眾無論懷著什麽目的，都是他們的客人。每天的會場都坐滿了相似又不同的觀眾，“欺騙”“糊弄”這種罪名，一旦在網絡上傳播開來，指責的不一定是鴿子王康明，很有可能是坑爹的主辦方。
“我會來，就是晚一點。”康明摸了摸良心，按照平時的比賽進程，iop不到晚上七八點，不會結束。他決定在微博上做好說明，賣萌打滾求原諒，相信能夠忍受他萬年鴿直播的粉絲們，一定能夠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因為，他想陪鄖昀。
雖然鄖昀昨晚跟觀眾聊天展現輔助殘暴凶殘一麵的時候已經顯得很開心，結果今天早上沒有按時起床。他昨晚睡覺翻身次數比以往還多，康明心裏擔心，睡得很淺，輕微的響動和無意識的歎息聲，康明聽得清清楚楚。
於是，在早上九點睜開眼之後，康明愉快的選擇和鄖昀一起進行賴床行動。
他相信鄖昀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卻忍不住想要給鄖昀全方位的保護。
“今天可能結束得比較晚，剛才mi戰隊說會比預計時間吃到半小時到一小時，所以你盡量七點到場吧。”左洲對於康明的選擇表示無可奈何，工作重要，但沒有緊要到需要他一直在場的地步，作為一個有家屬的人，左洲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康明感謝左洲的善解人意，卻忍不住想起鄖昀擔憂的源頭。
說好找到突破的左洲，一直沒有給他最新反饋，於是康明說道：“左洲，那個臥底你繼續催一催，不過記得催溫柔一點，我怕太急又斷線。”
他的態度小心翼翼又帶著忐忑，他們現在就像牽著風箏的線，生怕一陣狂風就把線索給吹沒了，電子競技裏麵要拿到官方認可的證據本就相當艱難，那些外掛看起來高科技，歸根結底，隻是一段電腦上運行的程序，沒被查到的時候偽裝得就像從未存在過。
“其實昨晚我就想聯係你。”左洲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要求，但他考慮了一晚上依舊處於糾結和掙紮之中，“臥底確實接觸到了軟件商，或者叫他程序員，但是對方提出的條件很難辦。”
他手上握有完整的聊天記錄，可惜，對於抓住外掛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就算將這一段真實的記錄提交給遊戲商，也不過是間接證明“越過查封程序可以線下比賽使用”的作弊軟件可能存在而已。
“可能”這個詞讓一切變得相當微妙，在拿到軟件樣本試驗成功之前，程序員完全可以改口。
——我隻是想騙點錢，根本沒有這樣的軟件。
輕而易舉將自己從研發作弊軟件的事情裏摘出去，順便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
左洲明白這裏麵的各種自保手段，程序員的聊天信息，每一條都能發散出無數種洗清自己研發作弊軟件的嫌疑，所以，他們更不能打草驚蛇，隻能一步一步的促成交易完成這一項選擇。
因為st，就是死在隨意許諾上麵。
那些官方渠道和媒體發布的st遊戲商的聲音，就算事後刪除，仍舊會給圍觀群眾留下深刻印象：誇下海口表示徹查，三個月紋絲不動吸引了大量熾熱的眼神，最終，在各方博弈中落敗成為業界“標杆”。
仿佛做了一場秀，引火上身，將一切可能性燃燒殆盡。
“他要多少錢？”康明簡單直白，切入正題。
“錢反而不是最難辦的，他要人。”左洲的聲音平靜，好像在討論iop需要多少工作人員一般稀鬆平常，“程序員的作弊軟件，隻提供給明星選手。”
“什麽？”康明覺得左洲在說笑話，“做生意還要挑人？！”
事實證明，程序員不僅挑剔，而且眼光長遠，他隻跟明星選手做這一筆交易。
這代表著，他充分明白這項交易背後承擔的風險，並且找到了最穩妥的自保方式。
“對，挑人，挑的還必須是他認可的人。”
明星選手有兩種，一種是靠實力打出江山，一種是靠名氣站穩地盤。這兩種職業選手，對於每一個競技職業圈都是不可估量的財富，他們的比賽能夠聚集到數量眾多的觀眾為之呐喊，帶起一個電子競技比賽最高的流量。
可以說，明星選手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整個電子競技職業圈的心跳，他們任何一個不合乎競技規則的行為和言談，都會受到比賽官方甚至是遊戲商的警告與處罰。
“他隻會賣給敢用名譽一起捆綁的職業選手，如果他被斷了財路，那就互相傷害，一起毀滅。”左洲複述著那個人的原話，“現在，我們缺敢冒險的明星選手，先說在前麵，我不認識這樣的人。”
“我也不認識這樣的人……”康明快速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啊，等等。”
康明想到了顧晨生，準確的說，是樂耶。
樂耶一直以來的技術不錯，但是在賽況緊張的時候會出現一些失誤導致比賽失利。但是，他已經是十幾萬人關注的當紅主播，打職業不過是錦上添花，說是職業選手，拿不出什麽令人驕傲的成績也沒有關係，觀眾看重的還是直播的娛樂性，微博的段子，還有跟顧晨生糾纏不清的故事。
這樣的人，如果內心希望拿到成績，因為痛苦掙紮於比賽失誤導致暫時退出，正在尋找其他方麵的幫助和突破的話，完全符合程序員的要求和條件。
而且，不談實力，他確實是守望先鋒當之無愧的明星選手。
可是，這樣的念頭剛剛從康明腦海裏一過，卻立刻做出了不值得的判定。
親身進行外掛交易，是一件毀名譽的事情。為了抓住一個名氣隻在職業圈，卻在直播界默默無聞的人，犧牲一個曾經為守望先鋒帶來過大量觀眾和關注度的前職業選手，這不值得。
“如果你有人選，最好再考慮一下。真正的明星選手，最好不要去冒這個風險，畢竟，汙點證人，同樣是作弊者。”左洲明白他的意思，這樣一個自稱販賣程序為生的商人，要求明星選手用名譽保證他的安全，為的就是降低被舉報的概率，“外掛程序員這種人，背後都有工作室當做支撐，他們團體內部非常團結，如果程序員被抓，那麽購買這項作弊程序的職業選手，一樣逃脫不了幹係。因為，他們完全可以說，被封的隻是職業選手對家的程序，而這個選手，繼續使用著作弊軟件。”
越有名氣的選手，越愛惜羽毛，一旦跟外掛站上關係，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繼續職業生涯。
因為那些輿論，不僅僅是普通的話題，他會永遠遭到外掛工作室的攻擊，隻要繼續存在於這個戰場上，就永遠會受到外掛的騷擾。
像守望先鋒初期與外掛工作室正麵對抗的主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水軍侵擾，導致大部分人苦不堪言，很少再公開發表外掛相關的言論和視頻。繼續堅持的人有，但是背後遭受的打擊隻會變本加厲，直播內容和環境在外掛的騷擾下變得烏煙瘴氣，會流失很多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而這些流動的人數，在直播受眾裏占據了大多數比例。
“其實可能的話……”左洲的想法跟康明不謀而合，但是他跟這支戰隊的關係僅僅是見過而已，“我認為yeah很合適，可惜他們暫停活動了，經理的電話聯係不上，顧總好像在國外散心。”
他的意思很明顯，希望康明能夠出麵去尋求另一種突破。
“我再想想。”康明說道。
戰隊最近狀態很好，隊員的心態平和，麵對即將到來的對戰，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緊張感。
“待會先殺阿倫，把風雷抓了，柳三平說話不要配回音吵死了。”盧筱安語氣平靜說完要求，伊利奧斯的進攻大門正式打開。
這是伊利奧斯對決的第二回合，地圖是充滿聖托尼裏藍色圓頂與白色牆麵的深井，a全員加速前衝，法老之鷹帶著天使在空中飛行，地麵獵空躥出幾米，消失在小房間裏。
無論是實戰還是演練，他們對degr都不算陌生，當初決戰到天亮的無限平局，令他們在瓶頸之中獲得領悟，練就了無與倫比的忍耐性。
就比如，柳三平曾經崩潰得失去信心，現在卻在語音頻道誇張大喊一樣。
“彭小洲你錘他錘他！”柳三平的法老之鷹被阿倫點中了頭，隻能躲到建築物後麵，“源氏來了！”
風雷用的源氏。degr的戰術返璞歸真，直接源氏帶麥克雷，輸出位完全回歸之前版本的官方套路，從交手情況來看，他們的發揮真的還不錯。
至少，第一回合廢墟，am是被打退的。
“源氏睡了，直接殺！”盧筱安果斷放倒風雷，這個一身遊牧民皮膚的源氏躺在地麵上，受到了am全員一致轉火。
但是，他們晚了一步，被dva保護下來的源氏在沉睡的五秒活了下來，在擁有dva的戰場上，戰況變得更加複雜，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容易被擊破。
比賽中會發生各種難以預料的情況，degr的反應速度比iop的強者戰隊不相上下，他們在八強爭奪賽裏的表現足以讓下一環節再多一支國內戰隊。
在這樣的比賽裏，國內戰隊越多，越能激起觀眾的熱血。iop雖然頂著國際賽的名義，沒有人願意最後的冠軍是外國人。
即使在強隊崇拜的情況下，國人對國內戰隊的期待總是顯得無比堅定。
伊利奧斯的深井目標點四方，幾乎沒有遮擋物，容易出現各種地形殺，適合空軍作戰。
degr的安娜和麥克雷對柳三平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但在地麵幹擾的情況下，依靠周圍建築進行了最大限度的空中援助。
“鄖昀注意阿倫……林隊保護彭小洲！”盧筱安剛剛看到麥克雷往鄖昀出沒的小房間追擊，回過神就發現彭小洲衝了！
衝鋒中的萊因哈特果斷打亂了敵人的陣型，他受到的攻擊將血量減至半血，立馬有dva飛過去進行援助。
兩個前排深入敵陣，不過兩秒之後，屬於麥克雷的頭像跳出消息列表。
鄖昀從小房間衝出來，加入混戰，說道：“阿倫掉。”
獵空在小房間與麥克雷進行單挑是危險的舉動，他們的對決仿佛回到當初麥克雷狹路相逢的時候。但是，憑機動性，麥克雷永遠贏不了。
獵空迅速閃現給他了很大的幫助，仿佛一晚上殺戮天使讓他掌握了走位的更精準的技巧，在穿梭敵陣的時候，明顯覺得更加得心應手。雖然，這都是因為隊友給敵人更大的攻擊壓力。
彭小洲的萊因哈特、林民宇的dva，兩個銅牆鐵壁立在前排，他在遭到攻擊的時候稍微後退，就能收到援助。
一局伊利奧斯打得暢快，哪怕最後am還是輸給了degr，也不會覺得沉重。
“我怎麽覺得degr沒過去穩重了！”一場比賽下來，柳三平感受明顯，“但是他們安娜打人變痛了！”
“換了人。”盧筱安對柳三平的觀察能力表示冷漠，“指揮位也換了一下，作戰風格很激進。”
degr之前算是國內戰隊裏穩紮穩打的類型，現在敢拚敢衝敢浪，單槍匹馬入敵陣然後瀟灑脫離戰圈氣得人咬牙的情況時有發生，對這支戰隊來說，是好現象。
am在逐漸從過去的思維定式裏脫離出來，考慮用別的方法去突破degr的陣型。
今天的訓練賽結束，剛剛才一點多不到，漫長的下午等待他們去消磨。
這兩天隻安排了兩場訓練賽，degr和bepe。
bepe這支戰隊的狀況不算太好，在ur擊沉之後，接連遇到kingy、jten，兩支戰隊都能拿出強有力的雙.飛組合，導致這支戰隊接連失利。
然後，bepe原來偶爾的訓練賽也變得頻繁，除了戰勝他的隊伍，連帶著本次比賽中的國際戰隊，都成為他比賽的常客。
似乎韓國戰隊也認識到訓練賽重要性，在連續國服競技模式遭到各種外掛工作室攻擊和隊友的送人頭之後，他們幾乎放棄了這個休閑娛樂的模塊，整日沉浸在自定義和亂鬥模式。
演員和外掛並沒有消失，消失的隻是掉出國服五十名的韓國隊身上的熱度，五百強列表第一頁終於沒有那些帶著戰隊前綴的韓國選手，之前論壇大戰倫理道德的熱鬧景象，也逐漸被其他話題取代。
“高分主播魚塘小號炸魚”“無良主播直播代打”“職業選手公然爆粗口”各種負.麵的消息不斷刷新，每一天都會出現新的帖子引發新的爭論。
am戰隊對這些事並不怎麽關心，他們隊伍裏唯一會刷新論壇的人隻有兩個——盧筱安和張燁。
盧筱安在論壇上的時間比張燁還要久，他經常關注那些靈光閃現的技術貼，熱衷帶領全員進行實驗，論壇對於他來說，更像是獲取新信息的地方，那些遊戲裏遇到的詭異套路會通過玩家的手傳播出來，比緊盯直播間或者親身去競技模式體驗要有效率。
畢竟，一些戰術套路，在路人局裏出現，還沒打出效果，就被高分選手無情碾壓。
如同當初的六dva、六托比昂、六秩序、六源氏、六半藏等奇葩的相同英雄戰術，現在隻能在亂鬥模式才能出現。
鄖昀一直在回複康明的密聊，不知道這個平時早該到達會場的吉祥物，今天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曠班。他想了想昨晚睡覺的情況，覺得很可能是賴床不能滿足康明的懶惰*，於是中午還在借著休息的名義上遊戲騷擾他。
dl：你對得起你的觀眾嗎！
ing：他們要是知道我請假為了跟你開車，會興奮的要求開直播！
厚顏無恥毫無悔意，康明並不覺得鴿直播加翹班後果有多嚴重。鄖昀感謝康明不去現場也要留下來陪他的行為，但是考慮到多少觀眾去現場都是為了能多看他一眼，又覺得愧疚。
dl：我陪你去現場，就當你順便陪我了。
康明看到這句話，果斷地拒絕，上一次帶鄖昀出門就遇到了鄖家人，這一次要是出去了不知道會出現什麽奇怪的事情。
他想了想，抬手打字：我不想去現場，我在微博上說了會晚點來讓他們好好看比賽，反正今天ur那群家夥，少不了戰隊粉，你也不要太擔心。
ing：什麽人都沒有你重要。
發送之後，發送了組隊邀請。
然而，沒有回音，並且鄖昀直接下線，係統提示明晃晃的彈出來，搞得康明不知所措。鄖昀是很認真的人，平時他鴿直播都會被溫柔的勸上兩句，現在這是生氣了？！
康明覺得，鄖昀什麽都好，就是對觀眾和粉絲太好了一點，他有些淡淡的嫉妒。他還是喜歡鄖昀見到“什麽人都沒有你重要”這樣深情表白之後心裏小鹿亂撞最好飛撲過來麽麽噠明白他深藏的愛意，嘿嘿。
在一片妄想裏自娛自樂的康明認命的站起來，考慮是直接去會場，還是進行新一輪的說服工作，結果，房間門被人打開。
“康明。”鄖昀的聲音伴隨著開門的動作，語氣帶著一點兒哄勸意味，“走吧走吧，不玩遊戲了，我想去會場看看。”
“你不覺得連休息時間都要泡在電子競技裏麵會很無聊嗎？”
“沒事，陪你做什麽都不無聊。”畢竟鄖昀的休息時間，連陪康明聽說讀寫英語單詞都幹過，更何況去比賽會場觀看今天的對決。這是他最喜歡看得現場，不管去多少次都不會覺得厭倦。
康明將電腦一關，仿佛同意這件事一樣，帶著他出門。
“我是真的請了假。”康明關上門，掃了一眼別墅區空曠的道路，“走的正規手續。”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安安靜靜當觀眾不被工作打擾。很好啊。”
鄖昀說著很好，康明並不覺得。
好不容易的獨處不在房間裏這樣那樣就算了，還要帶著鄖昀到會場接受萬千目光洗禮，麵對數以萬計的電燈泡，秀恩愛確實不錯，但他不想鄖昀太累。
康明打定主意，帶頭走在前麵，說道：“太遠了，就在附近逛一逛吧。”
“然後，覺得困了就回去睡覺。”
其實這塊地方，實在沒有什麽好逛的。
鈴芯花園的選址遠離商圈，附近連稍微大一點的超市都開不起來，最近的小廣場走路都要二十多分鍾，交通跟生活不怎麽方便。當初為了忽悠土豪們下手，誇張宣傳的各種養生天堂配套設施還沒動工，算是陳迅捷近幾年比較失敗的投資之一。
否則，也不會便宜到康明頭上。
現在，康明跟鄖昀沿著安靜的馬路，周圍連路過的車輛都很少，確實有一種與世隔絕的錯覺。
作為戰隊基地，鈴芯花園非常合格。
安靜，避世，安保係統完善，不會讓選手流連豐富的夜生活夜不歸宿，更不可能深夜發生意外叫人擔心。集體的生活至少康明覺得很愉快，每天看著一群比他小五六歲的年輕人吵吵鬧鬧，都有一種被活力感染的感覺。
“你在這附近走過沒有？”康明的腳步緩慢，散步一般悠閑，“之前開發商說這一片要建成悠閑娛樂中心，搞什麽高爾夫球場，歌劇院。”
鄖昀往他指向的地方一看，都是被挖出的深坑，還沒有動工的跡象。
雖然有十幾天完成建築物的奇跡，一般來講，像這樣坑裏都長出茂盛雜草欣欣向榮的工地，沒有一兩年，還實現不了開發商的許諾。
“那開發商……挺有遠見的。”鄖昀對這些東西實在不感興趣，他寧願花費一天時間去逛遍守望先鋒比賽地圖，也不會踏入這種高級交際場所半步。
他們沒有主題的聊天，慢慢往前走去。
“有沒有想過以後去哪兒玩？什麽度假勝地，六朝古都。”
“有點麻煩，你想去的話，聽你安排。”
“我記得你家在b市，這裏過去要五六個小時，打完比賽回家看看？”
“哈，你急著見家長嗎？最近小姨出國遊，可能兩三個月才回來。”
走到離鈴芯花園最近的小廣場，差不多二三十分鍾，今天天氣不錯，又是周末，有些附近的家長開著車到這種避開吵雜市區的地方帶孩子玩耍。
連一些甜食、飲品店鋪都開了門，仿佛這片區的開發商想要打造什麽市內休閑勝地似的，還有專門的區域，搞起了小孩兒的遊樂設施。
“你想不想坐？”康明指了指旋轉木馬。
鄖昀嫌棄的看著他，在長凳上坐下，說：“去吧，我給你拍照，上傳微博。”
“誒，可以啊，我去問問老板能不能讓我坐。”康明半真半假的說著，受到了鄖昀懷疑的目光，他往那邊走去，卻不是想找旋轉木馬的老板，而是看中了後麵的甜食店。
他記得，鄖昀喜歡吃甜的。
康明走到店裏，遠遠能夠看到鄖昀投來的目光，笑了笑，轉過頭去。
他問道：“有沒有小孩兒喜歡吃的，要甜的，推薦一下吧。”
手機在等待食品製作過程中響起來，普通的鈴聲規律帶著震動，康明拿出來就看到了顧晨生的名字。
顧晨生問：“早上你那麽早打電話是幹什麽，快說。”
那邊依舊安靜，按照對方的作息習慣，大概下午才剛剛起床。
康明站在原地等著老板製作甜食，稍微往外走了兩步，還是決定問出來，“你有樂耶現在的聯係方式嗎？”
當然，他的行為無疑是在顧晨生心上插刀，而且，樂耶也不一定會同意。
“你這個人……哎，氣死我。”顧晨生剛才模模糊糊的語氣忽然變成激烈，仿佛想罵兩句又生生忍住了，“你找他什麽事？！”
顧晨生覺得，康明就會搗亂。
隔著電話詢問他大概是“前男友”的人聯係方式，狠狠傷到了他的心。
他旅行大半個月走遍了各個傳聞有趣的地方，隻覺得越加空虛，大概就是看重利益這麽多年，忽然文藝得重感情。
“私事。”
康明兩個字一出，簡直要把顧晨生氣得從床上跳下來，他大喊道：“你跟樂耶有什麽私事？兄弟你現在不得了了，跟雲雲比翼雙.飛，突然冒出私事來幹嘛？你想幹嘛！”
這話說得急躁，還帶著語無倫次的卡殼，康明是真的覺得他還沒清醒了，說道：“顧哥，是我找樂耶談點職業圈的私事。”
“稀奇了，喊我哥，一定是有陰謀。”顧晨生不相信他的話，樂耶跟傳統職業圈離了千百萬裏，更別說現在yeah戰隊無限期停止活動，走得幹淨利落，“你先跟我說。”
“是職業圈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好。特別是你。”康明是害怕顧晨生的，本來就是宣傳營銷行業的老手，一旦被他知道，那可能從各種詭異的渠道走漏消息，“我是為了保護你。”
輿論可以解決掉很多人，也能抹除很多真相，但是他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要麽讓08光明正大被封，要麽安靜等待證據提交官方，輿論造勢，最終隻會變得跟st一樣難以收拾。
受傷的不僅僅是職業選手，也是整個行業。
然後他的說法，得到了顧晨生哈哈哈的嘲笑，“可以啊小靈動，長大了。我很感動，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不然不給！”
“看起來你肯定沒有，我還是找別人吧。”康明不管顧晨生的下文，說完就掛。
現代社會，還沒有想找卻找不到的人。樂耶好歹也算風光過，從陳迅捷那兒找消息，隻是要多繞幾個彎罷了。
康明拿著甜食，順便點了飲料，慢慢的走回長凳。這樣的天氣在外麵坐著也不會覺得冷，一邊吃一邊聊，消磨時間放鬆心情，可能比玩遊戲還有效果。
鄖昀在他眼裏就像是小動物，吃起來慢條斯理，可愛得想藏起來。
戀愛光環過於嚴重，連帶著睡懶覺、熬夜、任性的習慣都通通得到了收斂，康明簡直要被戀愛裏變得理智又成熟的自己感動了。
“好吃嗎？”他問道，然後手機響起了震動。
鄖昀吃得開心，說：“有眼光，表揚表揚，下次繼續。”
康明收著那條短短得隻有數字的消息，沒有選擇立刻撥出去。顧晨生還是放不下，不然已經換過的新號碼，怎麽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別人家的事情令人感歎，但是自家的事情更加要緊。他管不了顧晨生和樂耶，隻能管好身邊這個喜歡甜食和燒烤的鄖昀，分擔煩惱。
小廣場雖然人不算多，但是該有的飲食文化建得滿街都是，他們一路吃吃喝喝，磨蹭到下午四點，終於被鄖昀強烈要求，趕緊去會場進行收尾工作。
康明悲痛的聲討他居然連晚飯都不給吃的無情無義，依依不舍道別之後，終於乘車趕往iop會場。
封閉的車廂正好適合打出那個電話，康明沒有猶豫，等候音響了三聲，就被人接起。
沒有太多的客套，他們也不是什麽需要客套的商業關係。
“樂耶，我想跟你當麵談一談，公事。”康明開門見山，特地強調公事，他不知道顧晨生有沒有告訴樂耶他們之間的交情，隻希望這位看起來任性又隨性的前職業選手，能夠稍微的為了公事理智一點。
樂耶是不知道陳迅捷和陳靈動的，但是“康明”的名號，他很熟悉，他的語氣顯得有些詫異，說道：“我們有什麽公事好聊？邀請我加入am嗎。”
說完後一句話，連他自己都嗤笑一聲。
康明的戰隊不缺高手更不缺話題，樂耶對於自身實力有清楚的認識。
他做不了頂尖高手，在戰隊裏遭受到的質疑比信任更多，這也是他沒有繼續比賽的原因。
顧晨生興高采烈的說過iop，但他覺得，yeah這樣的戰隊走上台並不會受到更多讚譽，隻會落為笑柄。
他不喜歡這樣的狀況。
維持半死不活依靠造勢得來得關注度並不能使一支戰隊真正的站立在賽場，樂耶也不能保持本心，繼續為了競技而走下去。退出是他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不管是戰隊裏的實力選手還是心懷嫉妒的隊友，都能自尋出路。最開始充滿奪冠希望的yeah早就不在了，頂著空殼打比賽也沒什麽意義。
“是其他的事……”康明聽出他的戲謔，覺得樂耶好像沒有顧晨生那麽要死要活。
這是好事，對顧晨生來說卻是晴天霹靂。他內心感歎著當初得意洋洋炫耀著樂耶，並以樂耶為豪的顧晨生，又不能責怪這個年輕人半分。
感情的事情，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能幫他們做出評斷。
“在哪兒談？”樂耶語氣輕鬆，並不排斥跟康明見麵，“不過先說好，我不會再打職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