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涼涼想要解釋她來房子的原因,她可以晚上就離開的。


    這下尷尬了,她應該昨天馬上去找工作的,找一份供吃供住的,這樣什麽都不耽擱。


    “給你鑰匙了,就是讓你住的,安心的住著吧,我也用不上,平時都是空著的,涼州的房子也是。”


    張猛掃了一眼桌麵,他不太清楚,這算是早餐嗎?一袋的饅頭和榨菜,吃個方便麵什麽的不是更加便捷嗎?


    不期而然的就想起來了徐涼涼的那件大衣。


    “我的那個電腦在家裏呢,等下次我過來帶過來,今天忘記了。”


    涼涼擺手,不帶來也沒事兒,她不著急。


    “你把衣服穿上,和我出去一趟。”


    他說完話就直接走出去了,在外麵等涼涼,涼涼也不清楚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又不能讓他等,套上衣服和鞋子馬上就出來了。


    “門要反鎖,雖然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但是最好也別被偷。”


    涼涼馬上掏鑰匙去反鎖。


    張猛開著車,徐涼涼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外麵下的是雪可落地就變成了是雨,滿地的泥濘,路上濕漉漉的,吹著偏北風,整個世界髒兮兮的,霧蒙蒙的,涼涼看著外麵,如果不看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視線可以放在哪裏。


    等紅燈的時候,徐涼涼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一條小狗,渾身濕漉漉的趴在路上,就在自行車通過的那條路上,地上那是血嗎?已經被雪水暈開了,那雙眼睛濕漉漉的盯著她看,她認為是在看她,涼涼收回視線,她的手放在腿上,她的手指摳著自己的腿。


    是被車撞了吧?


    車子滑了出去,徐涼涼的手揪著自己的衣服下沿,她告訴自己,隻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看見,她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躺在那裏的好像是自己,那樣的可憐,那樣的絕望,就希望別人伸把手,還不想死,還想活下去,可周遭的人沒有多餘的可憐和同情,大家都很忙,大家都很辛苦,那隻能是命。


    傷的那麽重,要送去看醫生,就要用錢,錢錢錢,都是錢。


    她想下車,可是她一個就連自己都要養活不起的人,去救小動物嗎?會不會有些諷刺?


    張猛開著車,很快車子就離開了那條路,徐涼涼轉著頭去看,卻再也看不見了,她覺得很難過,特別的難過,不知道為了那條狗還是為了自己。


    張猛帶著她去了商場,可無論他讓她試穿什麽,她都不肯試。


    涼涼隻反複重複一句話,她有錢。


    她穿的很暖,如果她覺得冷了,她會拿錢去買,現在她認為不需要。


    張猛說自己買給她,徐涼涼又不說話。


    “可以當做是借的……”


    “又是借,我什麽時候可以還完?沒有利息沒有代價的這樣無止境的借下去……”她似乎在嘲弄著自己,她根本就還不起。


    有多大的能力就過多大的生活。


    “我的衣服很便宜,但是它還是挺暖的,我有足夠的錢可以買一件這樣七百多塊的羽絨服,但是我認為不值得。”這個衣服摸起來是比自己身上的厚實,但太貴了,太奢侈了,她的這件保暖性也很好,性價比更加的高,她不需要很多的羽絨服,因為冬天很快就會過去。


    “那沒什麽買的,我們回吧。”


    張猛沒有堅持要買給她,禮物這種東西,要接受的人高高興興的才好,苦著一張臉,這樣不好。


    開車回去的路上,徐涼涼要求在路邊下車。


    “還沒到呢。”他說。


    還有挺遠的,現在下車做什麽?


    自己回去?


    涼涼記掛著那條狗,她還能吃飽穿暖的情況下,她餓不死的情況下,還能有周轉錢的情況下,她心情非常難受,她想要把那條狗送到醫院去,也許讓她掏很多的錢她也不願意,但是不做的話,她的心好難受,她覺得躺在那裏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的生日是院長給的,她被扔的時候身上什麽都沒有,就隻有一件單的衣服,大冬天裏就這樣被扔了出去,如果不是院長,她就要凍死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躺在那裏,她做不到。


    你可以說她虛偽,但是她不能這樣。


    涼涼去開車門,張猛斜過來身體,他的手扣著她的。


    “還沒有到家,這裏沒有合適的車。”


    你怎麽回去?


    “我想去同學家。”


    張猛無語,還有心情去同學家?


    他找了一個能停車的位置,徐涼涼拉門下車,張猛也沒有多餘的話,他覺得這個人太擰巴了,她擺明了就是撒謊,據說她和同學的關係都很一般般,高中的同學根本就沒有幾個是交心的,不然那時候也不會那麽慘了。


    徐涼涼記不清那是什麽路,但好像就是在這附近,雪打在她的肩膀上,落在她的鞋子上,她的發絲睫毛上。


    她羽絨服的那個帽子根本就擋不住雪,前麵都潮濕掉了,涼涼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過去。


    還在,還在!


    那條狗它還在。


    地上隱約還能看見血的痕跡,隻是已經被衝淡了,它的全身都是潮的,涼涼覺得心口好疼,就是這樣的天,就是這樣的天,她也是被拋棄在這樣的天氣裏。


    附近路過的人都會看看,以為是死狗,結果還是活的,可怎麽辦?誰救誰沾手,救了就得花錢,這明擺著就是撞的,能不能活還兩說呢,隻能感歎一聲,真是可憐,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死也就死了吧,畢竟滿大街的亂跑,多危險,撞死也是沒轍。


    涼涼上手想要去抱它,它哀嚎了一聲,可能是碰觸到哪裏了,雪水順著她的臉往下滑,她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做,她有些不太鎮定,這要怎麽辦?


    怎麽辦?


    一把傘撐過她的頭頂,阻斷了雪繼續的落在她的頭頂,張猛舉著傘站在徐涼涼的身後,她下車的時候他覺得莫名其妙的,又不是他的孩子,不需要他去包容吧,開走了又回來了,然後打著傘跟過來看看,真的是去找同學了嗎?


    不遠處就看著她蹲在這裏,那條狗他似乎見過,當時瞥了一眼。


    “它這活不成了。”張猛出聲。


    已經很久了吧,他去的時候就在了,現在都兜了一圈,就算是救活,它這腿肯定是斷了,不行了。


    “救它要花多少錢?”徐涼涼問。


    你看問的多實際,即便是到了現在,她首先考慮的還是錢,多少錢?多少錢她才能隨便的同情心泛濫?這個價錢不能太高,不然她承擔不起。


    張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她要救?


    一個吃饅頭配著榨菜的人?你自己的生活都到什麽程度了?願意花錢,那就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不是更好?


    “走吧,這是它的命。”


    命?


    不認命。


    “我碰它,它就叫……”


    張猛舉著傘的手有點累了,他想了想,自己是轉頭就走呢,還是拽著她走呢?


    最後他抱著那條狗去了寵物醫院,雪水打了他一身,他的衣服挺貴的,那上麵沾了一下子的狗毛和雪融化以後變成的水,那條狗還有血跡蹭到了他的大衣前襟上。


    醫生說這腿肯定是不行了,而且能不能救活也不好說,畢竟現在肉眼看著,好像有點嚴重。


    “大概需要多少錢?”徐涼涼反反複複糾結的就是這個問題。


    張猛看了她一眼,救的人也是她,追著問錢的人也是她,醫生都說了,需要全部以後的才能有這個數字。


    “那就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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