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你沒事吧?”小四並沒有跟著其他刀衛去追擊‘千麵’,帶著另外兩名刀衛跑近,看著蘇淺。少年臉上的神情有些緊張,這段時間他和蘇淺一直在一起,很是能玩在一起,所以此刻也格外緊張已經被自己認作朋友的蘇淺。


    “沒事沒事。”蘇淺揮手,笑眯眯的示意那名侍衛後對小四說。“多虧了這位侍衛大哥願意幫忙,我才沒被‘千麵’抓了去。”


    說到這裏又是一番道謝,蘇淺像是想到什麽的對侍衛笑著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馬上讓開不耽誤侍衛大哥你們的時間了。”再扭頭朝轎內一鞠躬後道歉。“抱歉大人,小人們馬上讓開。”


    ——“等等。”清冽沉穩的嗓音從轎內傳來,平穩優雅,卻又帶著令人忍不住聽從的威壓,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並停頓下來看著轎子。似乎在等待他的吩咐。


    而蘇淺更是一愣後回眸,再看向像轎子的神情裏帶上了幾分疑惑和不確定。那張臉上的神情自然被轎內的人看得仔細。簾外的光線從鏤空的轎簾鏤空暗紋中泄落進來,帶著在光斑中懸浮的浮塵,在落到那長而直的睫毛前一秒止步,隻有被轎簾隔離的沒了半分溫度的光落在了上麵,像光柱落於無波古井,看不出裏麵的神色來。


    他在蘇淺臉上凝視了片刻,並沒有從記憶中翻找出曾經見過她的片段,可這份似曾相識卻來得極其詭異。尤其是……那雙酷似貓眼的眼。


    ……莫名的在意。


    靜默的太久,在外麵的蘇淺準備再開口前,他緩緩開口,出聲詢問,“這街上來往這麽多人不見你求救,卻在我的轎子經過的時候突然出聲,還叫我‘大人’……”微微一頓後再次開口。“你怎麽知道坐在轎裏的人會是大人。”


    轎內的問話一出,不僅僅是讓剛剛趕到的小四大致上明白了之前發生的事,也讓一旁的侍衛微微皺眉,並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蘇淺的身上,握著刀鞘的手微微從腰側向身前移動,做出戒備的舉動。似乎隻要察覺蘇淺有任何不對,就會在下一刻毫不猶豫的拔刀一般。


    這一幕背對著侍衛的蘇淺沒看見,但小四卻不一樣。他的神情重新變得緊張了起來,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刀衛也一樣。喉結滾動,似乎是有什麽不耐。


    “這個啊……”蘇淺笑,手扣了扣臉頰的時候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遊移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她在侍衛經過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從他普通衣袍下露出的褲子布料,和曾經在皇城中看見的皇城侍衛是一樣的?


    畢竟那時候也沒了其他方法,所以才不得不試一試。好在她運氣好,試對了。


    “其實是因為我無意中發現了侍衛大哥穿的靴子和我們是一樣的。”蘇淺隔著轎簾向裏麵的人解釋到,同時也讓所有人的目光回到侍衛的腳上,在普通的衣袍下確實是一雙和袍子並不相符的官靴。但其中有個細節是蘇淺之前沒注意,而現在的小四留意到的。


    那就是侍衛腳上的官靴和其他官靴又有所不同。雖是白底黑麵,靴子底子也有少女的一節手指那麽厚,但黑色的鞋麵側邊還秀有銀色的簡單流雲。


    那是一雙有品階的官靴,再一想到曾經聽大統領說過某人的怪癖後……小四瞬間冷汗都出來了,扭頭看向蘇淺,試圖用眼神示意她說話注意分寸,但明顯蘇淺並沒留意到。依舊一副輕鬆愉悅的模樣。


    她的回答讓裏麵的人大拇指在食指指側無意的摩挲了兩下,凝著她又是一時無話。隻是這次卻無論是外麵的侍衛,還是小四都不再開口,都是一副垂首靜待的模樣。


    蘇淺也同樣察覺到了什麽。畢竟她也是曾經在皇宮大院中待過的人,而且還是隨時出入禦書房的禦貓。有什麽沒見過的。


    但現在的場景還是讓她驚覺轎裏的人……也許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隻是一個小官,說不定……還真是皇城裏的某個誰。


    她這段時間在茶館去聽說書,跟著小四瞎跑的時候也借口自己對俗世不知曉,很是問了些問題。自然知道自己現在在的大周,雖然大致上軌跡相似,譬如老皇帝和太子在宮變中沒了,還有九皇子最後還是做了皇帝這些。但有些還是和自己之前經曆的那次不一樣了。


    蘇淺遲疑了一下,聽剛才裏麵人問話的語氣雖然疏離冷漠,但似乎卻並沒有生氣。所以蘇淺試探的開口。“那個……這位大人,不知……小人是否可以向您打聽一件事?”


    拇指又摩挲了一下食指指腹後,緩緩開口。“你說。”


    “我是想問問……”蘇淺又扣了扣臉頰後,不太確定的說。“您……知道以前禦貓殿的內侍嗎?”


    手指驟停。


    與此同時,小四開口嗬斥蘇淺。“蘇淺!”嚇得蘇淺回眸瞪著小四,卻不知道那副‘木若呆雞’的模樣也分毫不差的落在了轎內人的眼裏。


    莫名的,就染上了一絲笑意。


    小四的嗬斥還未停止,“你大膽!還不快向大人道歉?!”


    刺探宮闈可不是小事。即便蘇淺問的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荒廢的禦貓殿也一樣。


    “無妨。”轎內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次的嗓音和之前略有不同,似乎含了一絲沙啞在裏麵,“你問。”


    ……這、這麽好說話?!小四驚呆了。


    不僅僅是他,最吃驚的是跟著裏麵人的侍衛們。從來就沒遇到過自家主子這麽‘和藹可親’過有木有?!


    蘇淺一點不客氣。“唔……”她盯著轎簾眨了眨眼後說,“不知道大人可認識一位姓宋的小內侍?”停頓後補充。“長得很好看。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


    ……除了好看,蘇淺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眉眼如畫?還是氣質清貴?


    正想著,一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從裏麵探了出來,並掀開轎簾彎身而出。陽光照亮他頭上的金冠、額頭、鬢角。


    然後是如畫的眉眼,清貴的氣質。


    宋遲抿笑站於呆若木雞的蘇淺麵前,微勾唇角,眼眸瀲灩。“有我好看嗎?”


    “……淺淺?”


    蘇淺瞪著一身華服的宋遲,半響後才顫巍巍開口。


    “……鏟屎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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