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依扭頭看他,打量了一眼,視線落在他左手拿著的文件袋上一秒。


    來了!


    “看什麽事吧,不著急的話就約改天,我還有工作要忙。著急就現在說吧,不過最好簡短一點,不要長篇大論,我沒那時間聽。”


    謝從護一噎。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人是真的不一樣了。


    發小把這地址告訴他的時候,一臉的高深莫測。笑著打趣他什麽時候跟這樣有來頭的女人結了婚,還瞞著不說。當時他就愣了,有來頭的女人?誰?張依依?


    荒謬!


    發小從他臉上的表情讀出了這兩個字,登時臉色微變,有些失態地問:“難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發小笑了:“有意思,最近震動了半個帝都,晨曦娛樂公司的法人是你謝從護明媒正娶的老婆,你這個當事人竟然不知道?”


    見他仍然一頭霧水,著實不明狀況的樣子,發小終於相信他不是在裝糊塗,而是真的不知道。


    發小忍不住將帝都這兩個月來發生的事,細細地告訴他知道。


    甚至在帶他來此處之前,特地繞路去了晨曦公司外頭。坐在車內,謝從護抬頭望著那高達二十三層,宏偉壯觀的建築,又驚又奇。


    發小口裏所說的財大氣粗、一擲千金,眼光獨到,手腕通天的大老板,跟醜陋蠢笨、粗鄙潑皮、好吃懶做,一度被他輕看的張依依真的是同一人嗎?


    再想想前幾天在服裝店裏碰麵的那回,張依依的反應好像也有點不一樣。要換做平時,她應該會借題發揮,在店員麵前跟他爭執不休,甚至耍潑罵人,為了敲上自己一筆,給她買單,或者給她一筆錢才是。但那時候的她,說的話雖然一樣招人恨,一樣惹人生氣,可比以往出口的話不知道文雅了多少。現在仔細想想,好像是一個髒字也沒帶。


    在等張依依回家的這一個小時間,謝從護獨自在黑暗的角落裏思奪良久。


    一個人,有可能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嗎?


    大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裏的文件袋,謝從護嘲笑自己多管閑事。張依依到底是本性如此,隻不過因為哥哥的死性情大變,變得憤世嫉俗,才故意把自己弄得人憎鬼厭的模樣,還是突然開了竅,有了什麽遭遇變得判若兩人。跟他有什麽關係?他要共度一生的人,又不是她張依依。相反,她有了今日這般成就,自己也該慶幸才是。這說明張依依終於不用像寄生蟲一樣攀著他們謝家了,這離婚協議書,給的也正是時候。


    他這樣想著,幹脆也這般做了。將文件袋往前一送,直截了當道:“我們離婚吧。”


    這五個字一出,謝從護不免鬆了口氣。既然開了個好頭,後麵的話也順水推舟了。“其實你心裏也明白,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你現在也有了自己的事業跟前程,何必跟我繼續攪合在一起呢?對於你哥哥的事,我依然很遺憾,很抱歉,離婚後,我可以給你兩萬塊錢,作為贍養費。我知道你不需要,但這是我的心意,請不要推辭。”


    張依依聽到這裏真是忍不住笑出聲。


    她說:“厚顏無恥的人我見多了,無恥成你這樣的我還真第一次。”


    謝從護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為了她好,為了她的前程著想,不想耽誤她。要是張依依不知道他跟曲葉之間的事,不知道他要離婚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給曲葉母子騰地兒的話,可能還會感動一下,給他點個讚。


    可是知道了真相的張依依,隻覺得這男人真是道貌岸然。


    出軌就出軌吧,看在這個角色跟謝從護從來就不是真正夫妻的份上,隻算他一半罪。要離婚,為了給孩子跟曲葉正名,免得委屈了心上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可既然需要離婚的是他,先有錯的也是他。那還裝出一副正直善良的模樣給誰看?惡心誰呢這是?


    張依依一邊笑,一邊接過了文件袋,看也不看地撕成碎片,非常偶像劇化,但是沒有素質地撒向空中,任由紙片如雪花般飄落。


    謝從護臉色難看:“你!”


    “我不離婚。”張依依傲然地看著他,“說什麽也不離,我就高興跟你耗著,偏要跟你彼此耽誤。”


    話落,她轉身離去。


    嘴裏咕噥著:“老娘之前還真是多慮了!”


    說實話,張依依一開始看到這個世界的設定,是有點猶豫,有點為難的。


    因為任務完成的要求是改變結局,而這部劇的結局就是男女主角愛情大圓滿,婚姻大圓滿,事業大圓滿。放現代來說,就是一部甜甜甜的小白文。說得好聽點,她來是要改寫結局,可說白了,張依依要做的就是破壞而已。也許救一救、幫一幫某些配角,可男女主角,最終隻能分開,過不上原著裏的圓滿人生。


    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張依依這是在作孽呢!


    活了那麽多年,她不是什麽高尚的聖人。受到拘束、受到冒犯的時候會反擊,會教訓人,又愛肆意妄為,常常因自己的喜好罔顧他人感受。可這不代表,她會去做害別人一生的陰損之事。所以在看到元春夏這個角色的時候,張依依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終於,來了個跟女主過不去的炮灰角色。而且價格又低。


    懷揣著並不正當的心思,張依依選擇了這個角色。並試圖用這個角色的立場去看待劇情裏的每一個人。尤其是男女主角。


    站在別人的立場看待問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所以一開始,張依依覺得元春夏最終的下場雖然很慘,可她看到的更多是這姑娘的一大堆,數也數不清的缺點。作為旁觀了一切的明白人,她看出一切的苦難,都是由元春夏自己引起。畢竟當年要是這姑娘有點骨氣,不那麽好吃懶做。或者肯相信謝家父母,隻跟著他們回家當個義女,而不是貪心不足想一輩子留在謝家,過有人伺候的米蟲生活,為此大鬧著要當謝家兒媳婦的話,她的結局不會這樣淒慘。


    不過千金難買早知道,劇情就是這樣進行的,原著也是這樣寫的。怪隻能怪作者為了拉長劇情主線,又不能放任文章一味地甜甜甜,甜到膩人、無趣,才絞盡腦汁杜撰了一位拉仇恨的“前妻”角色。


    也正因為有“元春夏”這個角色的存在,才讓男女主角從童話巔峰掉下來,變得真實了一些。


    他們不再隻是言情文裏,隻知道談情說愛,你儂我儂,逼死單身狗的完美主角。而是有私心、有陰暗麵、也會為了自己的幸福,而不惜對別人下手的不完美之人。


    譬如現在。


    謝從護所說的話,充分體現了這個男人卑鄙與狡詐的一麵。讓麵對麵跟他“搭戲”的張依依厭惡不已,起了真正的敵對之意。


    謝從護聽她如此說,感到憤怒的同時,也有一絲奇怪。“為什麽?”他快步上前捉住張依依的手臂,強迫她轉過身來,與自己四目相對。謝從護正色道:“你明明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大哥。為什麽非要嫁進謝家不可?這樣拖著不肯離婚,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多了去了。他的力氣很大,此刻握住她的手時,也絲毫不知道收斂,握得她肉疼。張依依巧妙地用了一招拂穴手,反手點了謝從護的穴道一下,謝從護隻覺得手臂微微一麻,張依依便掙脫開去。反問了句:


    “那離了婚,對我有什麽好處?”


    “你可以找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謝從護脫口道:“我還可以給你錢。”


    “我需要錢嗎?”張依依笑著反問,謝從護這才想到她是晨曦公司法人的事實,一時無言以對。“至於喜歡的人麽……”張依依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現在還沒有,等有了,我再來找你離婚也不遲。”


    天知道以她的條件,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這樣的人!


    謝從護可等不到那時候,不得不艱難地說:“你的意思是,你說什麽也不肯離婚?”


    他低頭注視著張依依,眼睛漆黑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


    張依依心知,他是動了一些極端的念頭了。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不肯。”


    無所畏懼。


    “好。”


    留下這個一個字,謝從護轉身離去,他的背影漸漸被黑暗吞沒。


    “小一,幫我時刻留意謝從護的行蹤。”張依依說。


    同時,她的一些計劃也要加速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的確有理。


    隨著大批資金的注入,和文庸的不懈努力。在短短半個月內,終於不負眾望地組建了一支完全屬於自己的電視劇團隊。當天,張依依也極為大方地拿出了自己根據在唐朝四十年生活的見聞,撰寫的劇本《盛唐》。


    文庸將劇本翻來覆去,愛不釋手。“依依,你從哪裏來的這部劇本,太精彩了。以宮女的視角去解讀曆史的辛秘,這個想法非常特別,也很有趣。”


    沒錯,盛唐的故事比較老舊,講的還是唐朝最有名的女人——武則天。隻不過這一回,這部電視劇的主角不是宮妃,不是公主或任何皇室貴胄,而是一名出自掖庭,普普通通的小宮人。起初因為機靈可愛,被武後選中,放到安定公主身邊伺候,結果小公主病故,小宮人隻好換了主子,又輾轉伺候了武後、皇太子李弘,深受母子倆的寵信。後來李弘病故,小宮人因是舊時太子之人,又被武後要回身邊伺候,一直到武後登基又退位,最後是少數幾個目送武帝歸天的心腹之一。


    劇本既尊重曆史,又用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角度,也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大唐人——小宮人的視角,去解釋了一些史書不曾提到的辛秘。譬如安定公主之死,武媚娘如何步步驚心成為皇後、武後所出之子女幼年時明明也有過對母親的孺慕之情,但為何後來母子母女之間,漸行漸遠。太子李弘因何身死,武媚娘從太後做到女皇帝,又跨過了多少難關。


    “不止,這部劇裏麵小到唐朝宮人的生活起居、禮儀規範,大到大明宮宮殿位子,都解釋得非常清楚。還有小宮人跟太子李弘出宮玩的部分,這裏對唐朝的民俗風情的刻畫太生動了,我光看到她的描述,就能在腦海裏想象那樣的盛景。依依,這個編劇是誰?他不會在唐朝生活過吧?”


    婷姐也看完了劇本,同樣非常喜歡,所以半開著玩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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