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包拯等人到陳州,還有兩三天的時間。為了不讓龐昱察覺,有所防備,她拿出公孫策一早準備好的兩本假賬冊跟一本她臨時從書桌上拿來,換了封麵的詩集放回原處。


    做完這一切之後,張依依施展輕功,身影沒入夜色之中,往自己房間去。


    途徑龐昱院外,餘光便瞧見屋頂上一抹非常打眼的白色身影。


    ……要不是肯定這世上沒有鬼怪,她這會兒肯定雙腿打顫了,從半空中跌下去。


    哪來的這麽不稱職的小賊,竟然穿著一身白衣服就學人家錦衣夜行,生怕人家看不到你會飛簷走壁嗎?


    張依依罵了一句,本不想管龐昱如何。反正這廝錢多得很,便是被人借去一點又何妨


    卻沒想到那人竟拿出三尺青鋒,要破窗而入,看那架勢,哪是什麽要偷雞摸狗的小賊?分明是要取人性命的殺手。張依依忙趕過去,兩指夾住劍身。


    四目相對,來人既然連白衣服都穿上了,當然也不會多此一舉地蒙麵,長相被張依依看得清清楚楚。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麵容俊朗,比起展昭也不遑多讓。通身的氣質瀟灑又不羈,跟沉穩的展昭完全是兩個樣。


    這樣的相貌、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打扮跟氣質,在七五世界中,隻有一個人符合。


    “閣下可是錦毛鼠——白玉堂?”張依依試探地問。


    以為遇上敵人,正要回手反擊的少年動作一頓,“是我不錯,你又是誰?”


    張依依放開劍,後退兩步,拱手道:“在下姓張,受開封府包大人所托前來查證龐昱貪汙賑款,禍亂陳州的事。看白公子的意思,好像是要龐昱的性命阿。”


    聽到“開封府”三個字,白玉堂麵上已有不虞之色。


    南俠展昭棄江湖入朝堂,被皇帝老兒親口封為“禦貓”,天下盡知。白玉堂跟兄弟幾個,綽號江南五鼠,這展昭竟敢接受禦貓封號,豈不是明晃晃地打他們臉嗎?


    又聽聞展昭武功高強,白玉堂便心生不服,想展昭較量一二。此番不顧哥哥們的勸阻,毅然離家,輾轉到了開封,卻沒想到開封府的人都已經出發去了陳州。白玉堂又急忙追趕了過來。


    他單槍匹馬,孑然一身,又因為不通官府規矩,沒想過欽差隊伍會到點出發,到點投宿。所以日夜兼程下,反而趕在開封府的人前頭,到了陳州。


    入城後,白玉堂親眼目睹陳州百姓所受之苦,出手殺了幾個仗勢欺人的小人,從百姓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龐昱所為,又想到包拯此回來陳州,就是為了辦這個龐昱。可是自古以來官官相護是常理,龐昱來頭又不小,包拯真敢辦他麽?


    他於是起了行刺龐昱的念頭,如此既能行俠仗義救百姓於水火,又能給開封府的人一個下馬威,一舉兩得。


    這時候,聽張依依自稱開封府的人,又能悄然近身不被自己發覺,可見武功之高。要不是看她身形消瘦,說話聲音又細得跟個女人似的,不可能是展昭的話,白玉堂可能就要拔劍攻過來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皺眉道:“是又如何,既然是開封府來查案的小捕快,那你查你的去,爺的事你莫管。”


    張依依被他理所當然的態度給無語到,都說她是開封府的小捕快了,再怎麽著,也算得上是執法人員了吧?怎麽白大爺還能覺得她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殺人而無動於衷嗎?


    非是張依依聖母心,舍不得龐昱死。而是在這個當口,龐昱不能死。他的滔滔罪行還沒有見光,還沒被呈到皇帝麵前,狠狠刮掉一層龐太師跟龐貴妃的榮寵。現在死了,就是死者為大,犯下的罪過會被抹煞掉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很有可能會在貴妃的眼淚攻勢下逐漸消磨掉。


    而且包拯現在眼看著就要進陳州,要是龐昱現在死了,想也知道這個追緝真凶的差事會落在誰的身上。到時候展昭跟白玉堂這對貓鼠冤家,可真是要不死不休了。


    經上所述,龐昱絕不能死在眼下,還是被白玉堂這樣殺死。


    這時候,張依依憑著自己過人的耳力聽到有一隊巡邏家丁正在往這邊來,兩人大大咧咧地站在屋頂這樣顯眼的位置,白玉堂又穿了這麽一身打眼的衣服,想不被人看到都難。知道白玉堂肯定不會跟自己借一步慢聊,隻好道:


    “我知道白公子嫉惡如仇,但是恕我直言。你這樣非但不能救百姓於水火,反而會把陳州的老百姓,坑得更慘。”


    白玉堂眉頭一皺:“你什麽意思?”


    “朝廷撥給陳州的賑災款項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筆款項,龐昱貪了大半。那剩下的落進了誰的口袋?還不是當地的其他官員?人人都貪了銀子,你隻殺龐昱,也隻能解一時之氣,燃眉之急。卻包弊了他的同黨。因為龐昱一死,其他人隻要把罪名都丟給龐昱承受,自己就能推得一幹二淨,照舊留在任上,魚肉百姓。這是白公子想要的嗎?你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白玉堂皺眉不語,但張依依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他是名副其實的江湖人,做事隻憑喜好良心,對正邪之分,自有一套測量的標準。更不會管朝堂如何,後宮如何。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官府通緝。所以張依依隻能走迂回路線,從旁處下手。


    “你若是將事情都丟給包大人就不一樣了,到了公堂之上,重刑之下,這些人慌裏慌張,就容易你咬我,我咬你,互相揭短,最後同歸於盡。再由朝廷追根究底,讓他們傾家蕩產,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豈不比你隻殺一人兩人,來得快哉?”


    “說得好聽。”白玉堂嗤道:“若真跟你說的一樣,天下就沒有貪官汙吏了,也不會有官官相護這個詞語出世了。”


    “那會兒是因為還沒有包青天的出世。”張依依解釋。“再過幾天,包大人就要進陳州了,你何不等上幾天,看看事情後續如何。假如最後判定的結果你不滿意,那時你想做什麽,我都不阻攔!”


    白玉堂聽了這話,想了一會兒。方才一臉傲嬌道:“本大爺真要做,你阻攔得了嗎?也罷,這次就先放過他,要是包拯真像你說的那樣秉公執法也就罷了,如若不然,龐昱的項上人頭,小爺要定了!至於其他人,大不了小爺一個一個親自去揪出來,慢慢殺!”說的便是助紂為虐的其他貪官。


    張依依一看成功說服了他,便鬆了口氣。“這是自然。”又道:“有人來了,快走!”


    白玉堂這才後知後覺地聽到遠處傳來的動靜,對張依依的耳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再看她足尖輕點,身子在夜空中幾個起落,迅速消失不見。速度之快,前所未見。好勝之心頓起,追趕上去。


    張依依不用回頭,隻聽聲音就知道他跟了過來。她不想暴露自己住在龐府,免得惹來白玉堂的猜疑,節外生枝;隻好歎了口氣,往城外去。


    看來今夜是睡不上美容覺了。


    ——


    翌日清晨,張依依和龐昱剛剛用過早膳。龐昱的心腹便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附耳在側,低聲說了幾句。


    龐昱臉色漸漸難看起來,瞅了一眼張依依,站起身走到一旁,對心腹道:“都是飯桶!派出去那麽多人,連個包黑子都殺不掉。爺養你們有什麽用!再去!拿上一百兩黃金,把黑白無常請出來!”


    心腹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連聲應是,慌慌張張地去了。


    大難臨頭,龐昱也沒了哄美人的心思,跟張依依敷衍了幾句,快步走回書房。打開暗格,見著裏頭完好無損的賬冊三本,隨手打開第一本翻了翻,見還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


    雖說黑白無常從不失手,上次也多虧了他們,才找出展昭的藏身之處,重傷了他。但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要是黑白無常再失手一次,包黑子就要到陳州來了。父親的信上說包黑子這次來,是做了充足準備的。還把聖上賜給他的禦紮三道改成了禦鍘三刀,能先斬後奏……他還是做兩手準備得好。


    龐昱立即吩咐人起了火爐,將三本賬冊燒毀。


    等東西都燒成了灰燼,再也認不出本來麵目。龐昱的心才稍稍放下,可過了片刻,又提心吊膽了起來。


    無他,隻因包拯之威名著實有些駭人,龐昱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如逃回汴梁吧!有父親跟姐姐的庇佑,諒他包拯也不敢放肆,更不敢對他用什麽鍘刀。


    便喚人來收拾行裝,又命他們備好馬匹等在後門。


    臨行前,還是舍不得唾手可得的美人,又往張依依處走來。


    這張姑娘長得極美,但好像跟老古板師傅在山上住得太久,沒接觸過外男,委實不通男女之情。這些日子任憑他明示暗示,也渾然不覺其心意。要不是偶爾容許他摸摸小手什麽的,龐昱都要以為她是故意的了。


    不過她天真懵懂的模樣,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看得龐昱心癢癢的,又舍不得像對待其他不從的女人一樣待她,一杯藥酒了事。隻好陪她玩些什麽才子佳人的追求戲碼。


    要是沒有包黑子,他肯定是要繼續玩下去,直到美人心甘情願地讓他一親芳澤為止。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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