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女人也婉娜福身,別是柔情綽態:“珮珍見過夫人,冒昧叨擾,請夫人責罰。”


    “姐姐”“妹妹”什麽比上個世界的“哥哥”“弟弟”還“雷”,雞皮疙瘩簡直起了遍身……以中叔暉的城府,絕不至於隨隨便便就暴露了真實情緒。


    不過嘛,既然讓他不爽了,當然得立馬懟回去啊。


    青年嘴角微彎,儼然一副高貴端莊的正室風範,薄唇輕啟,含笑道:“妹妹們多禮了,何談什麽怪責……”


    ——被“雷”的次數多了,便淡定了。姐姐妹妹的,也沒什麽難以啟齒。


    中叔暉忽是話語一轉:“但二位既是有心,我便也不宜勸說,就禁足半月,抄寫佛經三部罷。”


    兩位女性顯然沒想到“夫人”竟是這般反應,請罪之詞不過是故作姿態,不成想對方如此耿直就真罰了。


    ——經曆了亂到能吃人的末世,又在女人為尊的世界生活過良久,中叔暉最初作為男人的那種“好男不跟女鬥”的態度,早被他自己吃光了。


    何況,憐香惜玉,起碼也得看對象吧。


    眼前兩個女人,也算是導致原主死亡的凶手了。


    尤其那看起來溫柔小意的珮珍,她原是宋隋珠貼身大丫鬟,原主最是信任她,不成想留下了一個禍害——無論是多病的身體,還是生產時的凶險,以及愛子的夭亡,都有這個女人的手筆。


    劇情裏,宋隋珠在侯府“宅鬥”的主要對手就是這兩個女人。


    如果說,原主對妍夫人是你死我活的態度,對珮珍則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飲其血!


    當然,客觀的說,“宅鬥”即是鬥,自然有勝有敗,輸了不過技不如人,要怪也怪宋隋珠自己,無識人之明,確是有眼無珠了……可很多事,不能單純地一概而論——便是原主真的“活該”,中叔暉頂替的是宋隋珠,他為什麽非要站在另一方的角度看待問題?


    既是對手,甚至說敵人,他可不會因為那是弱女子就手下留情。


    言歸正傳。


    妍夫人根本沒想到對方竟不按常理出牌,本來完美的笑容一下子皸裂了:“姐姐真愛開玩笑。”


    中叔暉淡然道:“不,我不愛玩笑。二位若無要事的話,可以回院抄經書了。”


    “夫人……”


    “對了,”沒管那珮珍想要說什麽,青年微微一笑,“此先我因病在身,無力分神掌管府上雜務,倒是辛苦妹妹們了,現今我已大好,便不必再煩勞大家了。”


    妍夫人與珮珍又僵了僵。


    不過這一回,兩人反應絲毫不慢。


    於是中叔暉有幸目睹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變臉”大戲。


    妍夫人捏著帕角,已然淚水漣漣,其神傷怨,其言情切:“可是姐姐覺得妾哪裏做得不對,妾愚鈍,還請姐姐指明。”


    中叔暉搖了搖頭:“你沒哪裏做得不對,也不愚鈍,就是記性不太好。你二人一進我這屋,便口口聲聲請求責罰,我不過是不忍拂了兩位妹妹一片赤忱之心意。”


    “夫人乃當家主母,威儀自成,若要責罰妾等,何需什麽理由,”與妍夫人的“情深意切”不一樣,珮珍又是另一種風格,大概是……我見猶憐卻不失風骨,“妾等甘心情願領了夫人的好意便是。”


    中叔暉欣慰一笑:“妹妹能明白便好。”


    珮珍的話顯然不會就此結束:“隻有一事,妾等不敢輕許。當日侯爺擔心驚擾到夫人靜養,再三囑咐妾等替夫人分擔侯府雜務……不能有半點馳廢,妾等誠惶誠恐,如今哪敢再以庶務煩勞夫人,若是侯爺知曉了,怕又得為夫人心疼難安了,妾於心何忍……”


    渣男會為宋隋珠心疼難安?真是睜眼說瞎話。這一通話,不過是在提醒不受寵的“夫人”:管家的權利不還你啦,要不然我就跟侯爺告狀啦!


    可惜,此“夫人”非原夫人。


    彎彎繞繞了大半天,全是軲轆來軲轆去的廢話,中叔暉十分不耐煩,果斷拍板,表示他拿定了主意,侯爺那他會去溝通的,你們趕緊地回去閉門思過抄經書吧。


    麵對直來直去、懶得宅鬥的“夫人”,寵妾愛姬們一時拿不準態度,最終灰溜溜低“被送”回院子了,毫無辦法,隻能暫且忍一忍,待侯爺回府再說。


    ——誰讓夫人是當家主母呢!再不受寵,隻要她還沒被休棄,強硬地端起姿態,妾室們在明麵上隻能乖乖地低下頭。


    至於過後侯爺出麵……


    “正妻”與寵妾們:嗬,拭目以待。


    懟完了妍夫人與珍姨娘,又處置完一些下人,中叔暉又閑極無聊了——管家權的收攏還需幾日之功,不急於這一時——便叫來女兒,讓她與撿回來的“白子”互相認識一下。


    怎麽說,兩人是親兄妹,同樣被父親忽視,母親也都亡故了,算同病相憐,各自也能有個伴,若相處得融洽,日後也算相互有個照應……畢竟,中叔暉不會一直留在侯府,等了卻了宋隋珠的執念,他就離開。


    想法很好,實際情況遠不如理想那般。


    中叔暉倒是推斷得出男孩兒的態度——毫不意外,他根本不在意什麽親妹妹,全然一副漠視的態度……興許看在自己的情麵上,總算不至於出現女孩兒一進入半丈以內就直接發起攻擊的情況。


    沒想到的是玉姝,這段時間,中叔暉日日抽空教導她,其人神氣變化了不少,性情也在悄然改變,尤其膽子大了許多。


    不成想,她明顯有點畏懼新認識的哥哥,一副隨時要敬而遠之的態度——中叔暉想,可能是這個世界的人天生就對“白子”審美無能。


    玉姝態度之明顯,以男孩兒的敏銳,不可能察覺不到,卻從頭到尾沒多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在乎,還是早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光。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中叔暉身上,對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簡直像是沒斷奶的幼崽。


    於是,場麵有些好玩。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玉姝明顯也有些喜歡親近“母親”,所以下意識地想要靠得近一點。


    可一旦女孩兒離中叔暉近一點,就會得到男孩兒吝嗇的一瞥——冷冽的眼神,配著罕見的藍眼睛,足具威懾之力,險些沒把小女孩嚇哭了。


    中叔暉看著兩個孩子的互動,覺得十分有趣,看到男孩兒故意恐嚇女兒時,出手輕敲了一下對方的腦瓜——這小鬼的占有欲也太強了點,看著冷冷清清的性格,實際上霸道極了。


    被敲打了的小鬼立即收回視線,對中叔暉的警告,既不生氣也不擔心,反而又抓住了對方的袖口,靠近蹭了蹭。


    中叔暉失笑。就算小狼崽子,那也是崽子嘛,黏人還愛撒嬌。


    玉姝怯怯地瞄著男孩兒,有些羨慕——母親幾乎不會與她有肢體上的接觸……是因為更喜歡男孩嗎?


    還不太知事的小女孩當然不知道此哥哥是哥哥,不過卻不是“母親”親生的。“母親”亦非更喜歡男孩兒,不親近她隻是男女有別,避嫌罷了。


    中叔暉感覺到女兒的目光,看了過去——他到底不是女人,沒那些纖細敏感的心思,不可能完全清楚女兒的想法——無大礙便沒想太多。


    倒是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低頭看向男孩:“小鬼,你有名字嗎?有就點頭,沒的話……不如我先給你取一個?”


    男孩兒默然片刻,緩緩地搖頭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回應別人的話語,雖然還是不開口。


    中叔暉笑了笑。


    以他之見,小狼崽子不過是因為過去沒有可說話的人,又沒有刻意練習過講話,才會暫時變成了“啞巴”——以後自然會好的。


    回到起名字一事上。


    男孩兒不好表達意見,中叔暉隻能自己拿主意,沉吟半晌,道:“也以玉為名如何?”


    男孩兒眨了一下眼。


    中叔暉略作解釋:“宋家兒女,皆名以美玉,或是名中含玉。”


    譬如隋珠之名。而玉姝名中帶玉,也是原主有意為之。


    中叔暉沉思了片刻,想了好幾個名字,自覺不夠好又否決了。


    良久,青年終於又想到了一個:“便喚荊虹如何?”


    男孩兒微微睜大眼睛。


    中叔暉隱約察覺到他的疑惑,餘光又看到玉姝好奇的神色,含笑解釋:“荊虹即為和璧,便曾埋輝於石,終得理其璞,化為至珍。”


    他有預感,這個小狼崽子,若能得精心教導,沒在半途夭折的話,必如玉中和璧一般,終有一天,蒙塵得除,名揚四海,甚至傳頌千古。


    男孩兒——不對,他有了正式的名字了——荊虹聽了中叔暉的話語,一直如死水般沒有起伏的眼神,漸漸漾起了微波。


    藍眼睛其中流動的光彩,耀眼奪目,明亮得得令人驚心動魄。


    十分漂亮。


    連中叔暉都被驚豔了一把,下意識地又在小孩額頭上輕彈了一彈,暗自嘀咕:小小年紀的,學什麽不好,學人悶騷幹什麽。


    “心情很好嘛,小紅同學。”


    荊虹顯然理解不了中叔暉的調侃之意,心情卻更好了——他喜歡與對方這種親近的感覺,心裏滿滿的暖暖的,就像……


    就像之前吃的貴妃餅一樣讓他覺得充實。


    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種想要表達出來的急切。


    “木……”


    中叔暉一愣,訝異地看過去:“你終於舍得開金口了啊,小鬼……你想說什麽?”


    荊虹再度張嘴,嘴唇動了動,再度發出了艱澀的聲音:“木……”


    饒是中叔暉自覺智商不低,也猜測不出他想說啥。


    小孩反複嚐試了幾次,終於勉強說出了他想要說的話——


    “木、母……母親。”


    中叔暉:“……”


    ——恭喜,他再次喜當媽啦!


    ——賀喜,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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