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遠春畫室,分明是賣春畫室吧。]


    [我是新來的,是直接噴還是走程序。]


    [已經人肉出來了, 附上這個小賤貨的手機號和住址的圖片, 微博正能量轉發。]


    [我跟你們說, 別罵闕漊這個小/逼狗了, 我根本讚不過來。]


    [喲, 你還敢刪我的評論,你刪啊你再刪!老子今晚什麽都不幹, 就在這罵你!]


    [居然還有人為闕漊說話,你們是買來的水軍, 還是腦子裏長屎?]


    [請你立刻全家爆炸, 啊,不對, 你全家好像已經炸了。]


    [快去死吧,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都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我就問一句,你什麽時候才去死啊?]……


    “關懸……”坐在車後座的熊歲擔憂地看著身邊的關懸說道。


    他們在部隊裏消息閉塞, 還是等到後來沈煒和馮風驅車直接衝到軍區找到他們才知道闕漊竟然突然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們兩個人在部隊裏根本還來不及走程序離隊,直接就趕回了襄州。


    關懸還在看著手機裏闕漊微博下麵, 那裏的評論每秒鍾都能刷新出來幾十上百的評論, 全部都是對闕漊狂肆的罵聲,以一種根本無法控製的事態愈演愈烈。熱評上幫闕漊說話的幾個人,全都被上千條的評論無比激烈偏激地罵了回來,最後也都噤了聲。


    還穿著一身都來不及脫下部隊作訓服的少年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狂怒的狀態,他的臉上是氣憤至極的神情,雙眸裏盛滿了即將噴薄而出的熊熊怒火。關懸抓著手機的右手,都在因為憤怒微顫著,似乎是恨不得將手機捏碎了。


    他怎麽看得下去!


    他根本一眼都看不下去這些言論!


    之前還被人所誇獎讚揚,而這沒過多久,就突然變成這樣鋪天蓋地的謾罵聲!


    如此醜陋不堪的來自世界各地的惡意,不分黑白,不辨是非。


    他們根本就未曾見過洛旻,也不曾認識過洛旻,卻能如此激烈得拚了命地要去毀了一個人。


    關懸不敢去想,承受著這樣一切惡意的洛旻,此時該會是怎樣的心情。


    明明他的洛旻應該開心地去迎接他應得的獎,明明他應該去坦然接受人們的讚揚,明明他應該成為一個被眾人欣賞的畫家,明明他應該享受與他付出相對應得來的成就輝煌,明明他應該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但絕對不該是這些,將如此惡毒的,肮髒的,醜惡的,在此時全部都強加在洛旻身上。讓一個最無辜的人沉入罪惡的沼澤,承受與他毫不相幹的罪與孽。


    他們竟然還要讓洛旻去死……關懸的心都在痛得發顫。


    關懸轉手又是一個電話打給洛旻,然而手機裏依然是冰冷得毫無感情的電子聲。


    “他到底為什麽要把手機關機!”關懸如今聯係不到洛旻,整個人都要急瘋了。


    “畢竟闕漊的手機號都被曝光出來了……他可能……”熊歲話沒說下去,想想也是,如果自己的手機每時每刻都有滿懷惡意的陌生人發短信打電話過來的話,換做是他也會關機的。


    不僅如此,就連洛旻家裏的座機電話都無法打通。


    關懸自己都看不下微博一邊倒的評論了,他將手機息屏,不再去看那些讓他氣到瘋狂的話語。他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痛苦得無法發泄的情緒,如果秦知要害洛旻,他還能將秦知揍得入院,讓他即便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敢吭聲。


    可是如果是數萬的人都在罵洛旻的話,他能怎麽辦?他能一一找到這些人,逼著他們認錯嗎?他能讓他們彌補對洛旻的傷害嗎?他又該怎麽從這麽多人裏麵護住洛旻?


    關懸在這一刻,才發覺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渺小,讓他是如此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恨不得全身心寶貝著疼著的洛旻,卻遭遇著這個世上最大的不公。然而他卻隻能眼睜睜地見他一個人處於孤立無援的絕境,被整個世界殘忍無情地踐踏。


    “不是說已經放出去了嗎?酒店電梯的視頻!秦未的醫療報告!”關懸的手猛錘了下車座,他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滾燙至極的怒血充溢,因不得發泄而痛苦不堪,“這難道還不能證明嗎!闕漊是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那個禽獸拍下照片的!我還把禽獸揍成那個鬼樣子!”


    接受闕漊委托的是薛飛正在工作的律師事務所,是臨壇享有盛名的律師事務所之一。因為闕漊和關懸的關係,關懸的兄弟也對這件事都紛紛出了力。就連這個律師事務所也願意擔下如今網絡上的一邊倒的風向輿論,和可能名譽盡毀的壓力,接受闕漊的委托幫他說話。


    在律師事務所的官博上,還給出了證據,提供了酒店當晚電梯裏的兩段錄像。可以看到闕漊是在酒醉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秦知帶入酒店,而出來的時候也是酒醉不醒地被關懸背出來的。另外事務所,還給出了某人證在當晚看到的酒店內的情形,以及當晚秦知被救護車送入醫院後的醫療報告。


    “他們不是要證據嗎!我們都把證據放上去了,他們還在罵什麽,還想要什麽!”關懸氣得渾身都在發顫,他眼睜睜看著好似這個世界上都在詆毀謾罵洛旻,整個人都快瘋了。


    “他們不信。”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沈煒蹙眉,轉頭過來看向關懸。


    事實就是這麽簡單而已,他們不信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冷漠的人,他們隻相信自己臆想的,自己看見的,自己篤定的,根本看不進其他證據。即便看到了,也有各種理由說不信,或者說證據造假。


    “所以呢,我們把證據都放出來,沒人信!那個秦知的老婆,就發了一篇文,什麽證據都沒有,所有人就都信了?”關懸完全無法理解,他也看了秦知老婆的那篇博文,他根本就想不通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寫出這種和事實完全相悖的東西來。偏偏所有人都信了,還在支持她,還要為她討回公道。


    她要討公道!那誰來替洛旻討個公道!


    “秦知老婆的那篇博文,已經被太多營銷號和人轉發了,現在馮瑾的熱搜已經上了頭條。”沈煒盡量讓自己沉穩下來,關懸他們幾個越是急,他就越不能急,所有人都一頭熱隻會誤事。


    馮瑾的熱搜自然和闕漊的話題緊密關聯,而且身為重點小學老師的馮瑾還是一個懷孕的妻子,這樣的身份使然讓人都更傾向於相信她的話。凡是看到馮瑾博文的人,都對馮瑾立刻產生同情,隨即就是對闕漊的憤怒。


    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函的發布,正好卡在一個不好的時間點。律師函剛發出來,馮瑾的博文就發了,風向完全被那個女人給帶跑了。而後馮瑾就迅速上了熱搜話題,熱度、話題、轉發量都在瘋狂地漲。以至於後來即便律師事務所給出了證據來,也立刻在這洶湧的惡流中湮沒了。


    事實上,闕漊也曾經發出了博文回應,拚命地講述著事實,將要將一切都解釋清楚。


    但是,沒有人信他。不管他說什麽,都是假的,都是洗白,都是惡心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犯了十惡不赦的罪卻無人問津,而什麽都沒做的闕漊卻被無數人咒死。


    網絡是最好的讓認釋放不為人知的惡意的平台,他們不用在意自己的身份,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就能夠義無反顧地,毫無罪惡感地,將一個陌生的人置之死地。


    那是鋪天蓋地的,換做任何一個普通的人,都無法承受的醜惡。


    即便有朋友安慰闕漊,但是事實上,並沒有人可以真正理解闕漊當時的處境,也沒有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闕漊承受的歇斯底裏的痛苦和崩潰。


    闕漊沒有父母長輩,沒有林澤旭,沒有關懸。他的身邊隻有這個世界浩蕩洶湧的謾罵聲,拚命作響的手機震動和座機電話聲,和壓抑而又恐懼至極的已經崩毀的人生。


    他傾盡心血畫出來的《螢木》,卻被不知名的人毀壞送到他的眼前。


    闕漊這麽多年一直努力追求的終於得到了回報,卻在一夕毀滅。


    從此他的人和畫,都被烙印上了汙名的象征。


    闕漊無法被自己發聲,他被那張惡網給緊緊扼住喉嚨,隻能嘶啞地發出絕望的痛哭。


    他也看不到未來的出路,隻剩下肮髒的沼澤讓他越陷越深而已。


    失望——


    不僅是對自己的人生,也是對整個世界的失望。


    這樣肮髒的人生,這樣醜惡的世界,闕漊統統都不要了。


    唯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脫。


    “他媽的,我就不懂了,闕漊和馮瑾又都不是什麽明星。怎麽才一兩天時間,就突然搞成這種模樣!”開車的馮風也是一臉不懂的憤怒,感覺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醜聞,“肯定有人在後麵搞事,他媽的,到底是誰要拚命搞闕漊!是,是那個什麽,電台的林澤旭嗎?”


    關懸猛地抬頭,那駭人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馮風看。


    之前還口口聲聲要讓洛旻等他的林澤旭,卻在這種時候,直接發出了聲明與洛旻撇得幹幹淨淨。還說和曲婷毫無關係,結果聲明裏卻說這是電台內部都知情的戀情。即便是關懸都知道,如果林澤旭這個時候可以替洛旻說句話,這件事情就不會鬧到這種都難以挽回的地步。


    “不是,看林澤旭的聲明就知道了,他也是被帶進來的,根本不想趟這個渾水。”沈煒搖頭。


    “那到底是誰啊!”熊歲的胸腔裏也是一股子翻湧的怒火。


    “關公,你看了馮瑾的那篇博文吧。”沈煒在手機上刷出了馮瑾的那篇博文。


    “一堆狗屁。”那個女人的博文裏麵所有有理有據的話語,對於關懸來說都是胡扯。


    “她在騙人。”馮瑾的博文裏麵寫了種種闕漊和秦知搞在一起的證據,但其實都沒有實據,都是馮瑾自己寫的而已。寫的越多,越詳細,義無反顧相信的人越多。但是他們知道真相的人,自然知道馮瑾在騙人,甚至可以說是在這篇博文裏費盡心思地在騙人,“不管是發博文的時間也好,上熱搜的速度也好,都不正常。她肯定在背後鋪了不少渠道,等她的博文發上去之後,立刻就被推了上去。”


    隱隱之中,有誰在後布局已久,引導著輿論的走向,直至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有病吧!她老公自己出來搞人,她死命把闕漊也給搞進去幹嘛!”熊歲根本就搞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如果真的要說受害者,她和闕漊都是受害者,為什麽還要把闕漊也給逼了絕境。


    “這整件事都太不自然了。”馮風緊皺著眉頭,“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但就是覺得這些事情就好像,被一步一步計劃好的一樣。如果真的都是馮瑾老婆搞的事,那麽,有沒有可能一開始的照片,就是馮瑾老婆曝光的。”


    車裏瞬間寂靜了下來。


    就好像有一縷模糊不清一直抓不住的思路,突然清晰明了浮現在他們眼前。


    “那她,為了什麽呢?”熊歲的聲音有些幹澀。


    “誰知道,可能隻是女人的嫉妒心,所以要毀了秦知。”馮風也不知道,這種人心的事情最難看清了,“也有可能是為了錢,秦知財產也不少。這要打起離婚官司來,馮瑾可是一手好牌。”


    “那他媽那個照片算怎麽回事?不是都說照片都被刪了,還扔河裏了嗎?真有那種黑客,這都能給黑過來?”熊歲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些照片到底怎麽出來的。現在想想,也實在太不對勁,那個論壇的論壇主說有證據,就拿出了照片。想來根本就是開貼的時候,就已經手上拿到了證據,“不對,照你這麽說,既然都是馮瑾搞出來的事,論壇的事情也是馮瑾計劃的。既然這樣的話……那個闕漊學院論壇發帖的人,手裏早就有照片才發帖。如果也就不是無意遇見的闕漊和秦知,而是故意偷拍的,也有可能是在跟蹤!”


    所謂的無意,所謂的偶然,所謂的恰好,也有可能都是精心布下的局麵。


    “快打電話給鄧嶠僑!”馮風也突然一個驚醒,“那個照片一看就是在地下車庫拍的,讓鄧嶠僑去調地下車庫的視頻來,如果有人跟蹤肯定能看到。啊,我怎麽之前沒想到這個!”


    關懸立刻撥出了鄧嶠僑的電話,將這件事和鄧嶠僑說。


    “我在想一件事。”沈煒仔細思考著,“你們知道手機裏有照片自動上傳雲端相簿的說法嗎?”


    “你是什麽意思?”熊歲遲疑地說了出來,“難不成……”


    “如果秦知的手機相冊連著馮瑾的雲端,秦知自己不知道。或者秦知自己有雲端,他有收藏照片的習慣,但是馮瑾知道了秦知的賬戶。”沈煒不知道自己猜想的對不對,但是他覺得這種猜測也是一種可能性,“如果是這種情況下,那麽秦知拍下闕漊照片的時候就已經自動上傳了,後來即便手機被扔河裏也並不妨礙那些照片已經落到馮瑾手裏。”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馮風整個人都震驚了,他驀得覺得全身發寒。


    “不管到底是真是假,我們怎麽證明呢?總不能讓那個女人一直給闕漊潑髒水,我現在真的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們夫妻倆搞出來的齷齪事!”熊歲真的覺得秦知和馮瑾簡直是天生一對,他媽都欠揍得不得了,這幹出來的都是人幹得事嗎!


    “她不是說闕漊的照片是黑客黑出來的嗎?”關懸已經打完電話給鄧嶠僑,他聽完熊歲和沈煒的對話,發怒的雙眸漸漸冰冷下來,“她能找個假的黑客,那我就找不到真的黑客了嗎?他們想要曝光,我就把他們倆的東西全部都查出來,讓所有人看。”


    車上其餘三人目光有些複雜,也知道關懸已經怒到極點,下定決心要搞翻秦知和馮瑾了。


    關懸終於在手機上撥出了他存著的在美國的父親的手機號,卻幾年都沒打去的電話。


    “幫我一個忙,爸。”


    “我想要搞兩個人,能搞死的那種。”


    等關懸他們一行人到了襄州之後,關懸進了洛旻的家門,卻發現家裏沒有人。這又是更加急瘋了關懸,洛旻不在家,那他去了哪裏?他還能有哪裏可去?


    “蔣憶的家庭住址查到了,我們走吧。”馮風找人查到了洛旻最後的通話記錄是蔣憶,緊接著立刻就衝到了蔣憶家門口去。


    “蔣憶,你同學找你。”


    當蔣憶聽到媽媽叫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眶還是紅腫的,顯然之前又哭過了。此時她迷茫地望著站在家門口的幾個人,說是同學,但是她根本就不認識。


    “你知道闕漊在哪嗎?”關懸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你們是……”蔣憶一皺眉,立刻警惕地看著門口幾個人,怕是故意來找闕漊事的人。


    “我們是闕漊朋友,他不在家裏,手機也不接,我們現在很擔心他。”沈煒說道。


    “不知道,他沒回家嗎?”蔣憶頓了頓,他也覺得眼前幾個人擔憂洛旻的神情不是作假的,“我今天之前和他去了一家咖啡館坐了一個小時說了會兒話,然後就回來了。”


    “所以你知道他人現在哪兒嗎?”關懸現在隻在乎洛旻的人到底在哪。


    蔣憶好好想了想,卻還是想不出個頭緒來,在眼前焦灼期待的目光下咬唇搖了搖頭。


    “他媽人到底能跑哪去!”關懸整個人都炸了。


    “謝謝,希望能請你也聯係一下闕漊其他朋友,看看他們知不知道闕漊在哪裏。如果你有闕漊的消息,請立刻聯係我。”馮風的手機上有之前查到的蔣憶的手機號碼,他撥打了出去,給蔣憶示意了一下,算是給蔣憶留下自己的電話。


    “闕漊也許是想出去散散心吧,這也是件好事。走吧,你急成這樣有什麽用,我們現在就去找。”看著關懸越來越深沉的臉色,沈煒拽著關懸的胳膊下樓。


    “等等,我也和你們一起去。”還沒等他們上車,就看到蔣憶跑了過來。


    “你跟著去幹什麽?”熊歲轉頭不明所以地問蔣憶。


    “你們是去找闕漊吧,我也要去找他。”蔣憶的眼裏也是急切的擔憂,“我也很擔心他。”


    “一起去吧。”沈煒想了下,然後點頭,“我們上車說。”


    等上了車之後,蔣憶在車上講述了這幾天的事,也說了今天見麵的談話內容。在聽到蔣憶說今天在咖啡館裏看到洛旻的時候,感覺洛旻精神還好,而且洛旻後來還反過來安慰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出來的蔣憶的時候,幾個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車上的幾個人都電話不斷,都在想方設法地找洛旻,但是洛旻依舊是毫無音訊。


    那些還在網上留下惡劣言論的人,卻不知道此時此刻,臨壇和襄州有多少人都在同時尋找洛旻。


    關懸從未想過,一個人想從這個世界上突然失蹤,竟然是這麽簡單。


    而他的洛旻,就這樣突然消失了,甚至連一點蹤跡都找不到。


    “他能去哪!他還能去哪!”關懸深吸著氣,他的頭靠在前座椅背後,雙目急得赤紅,“他以為我不會回來嗎!他覺得出了這種事,我還會留在部隊裏,不會出來找他嗎!都到這種時候了,人失蹤了,卻連一個電話都不肯打給我,他到底把我當什麽!”


    “你,是闕漊什麽人?”蔣憶怔怔望著關懸,遲疑地問了出來。


    “闕漊是他的哥哥。”坐在蔣憶身邊的熊歲說道。


    “我不是他的弟弟。”關懸緩緩直起腰背來,轉頭看向蔣憶,嚴肅地一字一頓說道——


    “他是我的。”


    “闕漊是我的。”


    少年偏執至極的暗墨情感凝聚在那雙眸子裏,讓蔣憶頓時震驚地啞然,又似是有些心驚。


    在憤怒和焦灼下,關懸未曾暴露或者自己都未從意識到的對洛旻的偏執都完全展現出來。


    “那個禽獸找到了。”馮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跑到了鎮西的老家裏麵。”


    “操他媽!都這種時候了,人跑得老遠,他媽自己做的孽,都讓闕漊擔下來!”熊歲瞬間氣得差點從座位上跳出來,憤怒地吼道,“找兄弟過去幹他啊!我操!再把人拖過來,我們搞個記者發布會,讓他自己說,把自己的好事都說出來。”


    沈煒看向關懸,此時卻並沒有說話。


    似乎是如果現在關懸真的說,想要找人去揍秦知,把人拖到襄州來,也是可以的。


    “找闕漊。”關懸現在一點都不想管秦知在哪裏,他的滿腦子都是闕漊。他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如同布滿荊棘的藤蔓一樣,在他的心底一點一點攀升,把他的心髒刺得千瘡百孔得束縛住,每分每秒對於他而言都是一種疼痛而又恐懼的折磨。


    “我隻想找到闕漊。”


    一直找到半夜,即便已經動用了所有人的資源,卻還是找不到洛旻。


    這個人就真的像是突然從這個世界蒸發了一樣。


    他們在這一天搜到了很多像是洛旻或者可能是洛旻的人,但東奔西跑後,卻發現都不並是他們想要找的人。所有的人都疲憊不堪,但是卻也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停下來休息。


    不僅是關懸,其餘的人的心中也懸了起來,洛旻到底在哪,他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一點消息和蹤跡都找不到。這樣的毫無影蹤,讓大家心裏都泛起了一種不好的猜想,隻是也都不敢說出口。


    [找到闕漊了!]


    這個時候關懸接到了鄧嶠僑的電話。


    “在哪!”關懸的身軀一震,握住手機的手都在用力地發顫。


    [在他家門口蹲點的人說看到闕漊回家進家門了!絕對是他!他回家了!]鄧嶠僑也用盡各種方法在找洛旻,他的語速很快卻也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現在就過去,你們也快點過來吧。]


    “太好了,終於找到了。”蔣憶也高興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一直找不到洛旻,所以讓她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就怕洛旻會想不開。


    馮風緊接著就立刻帶著一車人開向了洛旻的家。


    在開到洛旻小區前的銀川路的時候,紅藍相間刺眼的閃光伴隨著高亢急促的聲音,一輛救護車與他們的車擦肩而過。當沈煒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幾個人趕忙下車。半夜寂靜,卻看到竟然有不少人聚集著站在樓下,竊竊私語著什麽,似乎是剛才在這裏出了什麽事。


    關懸心裏有一種冰冷恐懼的預感,從後脊背直刺心髒。


    而後他看到了有個雙手是血,身上也沾著血的青年向他們走來,他的神色裏是精神未定的驚恐。他的雙手還在顫抖,似是剛才經曆了或者目睹了什麽可怕的事,臉色慘白。


    關懸怔在原地,看著那個人身上的血跡。


    而後,他目光呆滯地,遙遙望到了遠處的地上是一灘被暗晦夜色掩埋的暗紅的血。


    那血色浸潤了關懸的視野,讓他雙眼發紅。


    在這一刻,他的世界好像突然崩毀了,一切都在顛倒毀滅。


    關懸幹啞著嗓子,他張了張口,竟然一個字都發不出來。他已經全然聽不到周遭的聲音,隻能聽到胸腔裏的心髒,撲通撲通地似乎要撞碎心房的巨響聲,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身體都被撕裂的尖銳的痛苦和恐懼感。


    他從未有過一刻如同此時這般想要瘋了般的逃避——


    不要走過來。


    不要說出闕漊的名字。


    不要告訴我這裏剛才發生的事。


    “你們誰是關懸。”青年走到了關懸一行人之前,嘴唇微動著,啞聲說了出來。


    然而此時沒有人敢吭聲,幾人的目光靜靜而又不安地落在關懸的身上。


    關懸瞪得通紅的眼眶裏是未落下的淚水,少年的全身都繃緊了在顫抖著。


    他的耳邊在此時好似回想著震耳欲聾的救護車的聲音,讓他頭痛欲裂得幾近崩潰,他的腦海裏突然多了許多的幻覺。那紅藍相間的閃燈,肅白僵硬的擔架,浸滿鮮血的白單,緊閉雙目的洛旻……


    關懸覺得自己身體裏有什麽驟然碎開了,從最內部最柔軟的地方,一點一點炸裂開來,讓他的血肉、筋脈、骨頭,全部都痛苦地碎裂開來。然而他卻還叫不聲來。隻能感覺到有什麽另一個自己,在身體裏某個地方歇斯底裏地大喊著叫囂著崩潰著。


    闕漊,不要這麽對我。


    你不能這麽對我。


    求你了,不要對我這麽殘忍……


    關懸在心底這麽卑微地乞求著,他感覺到了窒息的恐懼,就這麽驚恐地注目著眼前的人。


    然而冰冷的現實總是讓人的乞求破碎,讓人見到什麽才是更深的絕境。


    “闕漊,他跳樓了。”


    刺啦一聲。


    關懸恍若聽到了胸腔裏的聲音,那被荊棘的藤蔓束縛住的心髒被猛地刺得粉碎。


    鮮血淋漓的心尖血落在痛苦不堪的身軀裏。


    他站在這裏,如同一個被宣判死刑的人,胸口是一個穿透身體的血肉模糊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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