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著手從洗手間出來,紀遇單手摟住孟星雲的肩,笑得一臉春分得意,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孟星雲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臉。


    “調皮!”紀遇嘴上製止她,心裏卻是無比受用,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早已出賣了他的心,看著她的眼神極盡寵溺,手指在她精致的鼻子上刮一下。


    孟星雲張嘴就要咬他的手。


    他也不躲,任由她咬住。孟星雲本來就隻是跟他開玩笑,沒想真咬他的,這會兒把他的食指叼在嘴裏,不知道是該咬下去還是不該咬下去了,一雙猶豫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臉上打轉。


    “我的手指這麽好吃嗎?”紀遇故意羞她,湊近她耳畔低語,“下次要不要嚐嚐我別的部位?嗯?”


    別的部位?


    “流氓!”孟星雲吐掉他的手指,臉色頃刻間紅得發燙,轉身就走,不理他了!


    而轉身的瞬間,孟星雲剛剛還是紅得賽過紅蘋果的臉蛋,倏地變白。


    歐陽依依就站在她的正對麵,和她僅有五六米的距離。


    憤怒使歐陽依依的胸膛劇烈起伏。


    身後的紀遇兩步靠近孟星雲,牽起她的手,在她慌亂、疑惑的注視下,與她十指緊扣,同時予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三人所處的位置是一條走廊,左右包廂無一例外正在播放震動耳膜的音樂,經過隔音牆的削弱,混亂而嘈雜地傳入人的耳朵裏,紀遇清淺的男音潛伏在其中,顯得特別的擲地有聲。


    “依依,我們不能自欺欺人。”他說。


    “沒有人會祝福你們。”歐陽依依看看紀遇,又看向孟星雲,臉色僵硬而蒼白,“爸爸,紀伯伯紀伯母,他們都會反對。”


    “這並不能改變什麽。”紀遇堅持道。


    歐陽依依情緒失控起來,幾步走上前,要將兩人緊扣在一起的手分開。


    “夠了!”紀遇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夠將她生生捏碎,隱忍地咬著牙後跟,拖著她往出口走,“你跟我來。”


    孟星雲追上去,一直跟到一樓大廳門口,看紀遇把歐陽依依塞進車裏。


    紀遇關上車門,轉身扶住孟星雲的肩膀,凝視著她漂亮的眼眸,聲音溫柔道:“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語罷,紀遇捧住孟星雲的臉,在她唇上輕啄一口,回身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疾馳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歐陽依依看著紀遇堅毅的側臉,直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紀遇對她的發問充耳不聞,隻一心開車。


    歐陽依依急了,再問他,他仍舊是抿著唇,不言語。


    四十五分鍾後,紀遇帶著歐陽依依推開了紀家別墅的大門。


    紀遇的父親紀博正陪著太太張慧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紀遇有自己的住處,平時很少回紀家住宅,就算要回來看望父母,一般也是選在周末白天的時間,現在可是夜裏十點,他這個時間回來,而且身邊還帶著歐陽依依,以至於兩位長輩都有些驚訝。


    “這是怎麽了?”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張慧見紀遇繃著一張臉,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歐陽依依趕緊鬆開紀遇的手,躲進張慧的懷裏,淚眼婆娑一副可憐的樣子,好像在紀遇這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歐陽依依的偽裝,張慧的心疼,紀博的怒目,紀遇看在眼裏,“爸媽,到此為止吧。我不想以我的愛情為代價,活成誰期待的樣子。正如七年前,我從軍隊離開,時至今日,我不曾有過一念後悔。我認為,遵從內心的選擇才稱得上是正確的做法,今天,我再一次告訴你們我的另一個選擇,我愛孟星雲這個女人,想要跟她在一起一輩子,希望爸媽能夠理解。”


    “說的什麽混賬話!”紀博捏起拳頭就朝紀遇的臉掄過去,身為軍隊優秀的軍官,曾上場殺敵的英勇戰士,那一拳的力道可想而知。


    紀遇被直接打倒在地,他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滲出鮮紅的血來。


    來這裏的路上,紀遇無數次的自責過,責怪自己不能符合父親的期待,一次次惹惱他,但是現在這毫不留情的一拳,倒是讓他卸下了原本沉重的心理包袱。


    他抬手用手背將嘴角的血抹掉,不至於滴在衣服或者地板上,那會令他顯得太過狼狽。他看著他父親笑,“當然,就算不能夠理解,我也還是會和她在一起。”


    最後看了三個人一眼,紀遇轉過身,毅然而然離開了這棟房子。


    坐進自己的車裏,他感覺一股熱氣在身體裏躥個不停,身體熱得厲害,將西裝外套脫掉扔在副駕駛,鬆開了襯衣上的領帶,閑閑地掛在脖子上。


    嘴角疼得厲害,血還在往外流,紀遇對照著後視鏡,扯了張麵巾紙,將嘴角的血漬一點點吸幹,然後將手背上凝結成塊的痕跡也都認真擦掉。


    本來,他打算結束這裏的事情就去見孟星雲的,但是現在看著後視鏡裏自己狼狽的模樣,紅腫的嘴角,亂七八糟的衣服,不想讓她擔心,於是打消了立即去找她的念頭。


    他從西褲口袋掏出手機來,給她撥了通電話。


    紀遇:已經回家了嗎?


    孟星雲:嗯,剛到。


    突然陷入沉默……


    孟星雲:如果沒有什麽要說,我就先掛了。


    紀遇:小星星。


    孟星雲:嗯?


    紀遇:從認識到現在,我們好像從來沒有約會過。


    孟星雲:嗯。


    紀遇:那麽,從明天開始約吧。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孟星雲沒有拒絕的道理,更重要的是,她很期待和他的約會,為什麽要拒絕呢?


    就要跟他約會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很多次,孟星雲洗了澡躺在床上敷麵膜,心裏想到他,油然而生出一種甜蜜感,像喝了蜂蜜一樣。


    在此之前,孟星雲從來沒有談過一場像樣的戀愛,從來沒有嚐試過那些情侶間約會的小甜蜜,吃飯看電影、遊樂場瘋玩,這種在很多人眼裏再平常不過的約會方式,她都沒有機會試過。


    以前少女時代,她曾夢想過跟未來男朋友去迪斯尼,在迪斯尼卡通夢幻的天地擁吻,仿若自己是被寵愛的公主,也曾覺得實現的那一天遙遙無期,而現在紀遇要跟她約會了,那個想法又不期然出現在她的夢裏。


    她夢到紀遇陪她在江市的遊樂場,過上車,大擺鍾,鬼屋,這些刺激項目令她害怕得又哭又笑,卻也快樂得像個小孩。


    而紀遇,好像能夠穿進她的夢裏似的,因為第二天約會的地點,就定在了遊樂場。


    “砰砰砰”耳邊響起敲門聲,孟星雲恰巧化好了妝,放下手裏的唇膏,從洗手間出來開門,“紀……依依?”


    歐陽依依秀美微微蹙著,眼光在她精致的妝容上流轉。


    孟星雲被她盯得有點不自然,手上擰著門把,微微低下頭,盡管在紀遇的問題上,她自認為問心無愧,但畢竟給依依帶來了不小的傷害,麵對她時,還是會尷尬和不忍心。


    “有什麽事嗎?”總不能一直僵持在門口,孟星雲開口問她。


    “我懷了他的孩子。”


    孟星雲腦袋嗡的一聲,怔怔地看著她。


    歐陽依依從包包裏拿出一份診斷證明,遞給她,“所有人都認為我恬不知恥纏著紀遇,可是誰又知道,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我自己。你從小沒有和爸爸在一起生活,我想你更能夠明白缺失父愛,對一個小孩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大可不必這樣。”


    看著診斷證明上的懷孕周數,八周。孟星雲搭在門把上的手用力抓緊,力氣大得指節發白。


    兩個月前,依依割脈自殺,她以為那不過是迫使她和紀遇妥協的手段,她不相信什麽始亂終棄為情自殺,因為她心底裏選擇相信紀遇,可是這張證明上的時間,卻讓她臉發疼。


    從坐進紀遇的車,再到遊樂場,孟星雲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觀察著紀遇的側臉,她在想,擁有這樣盛世美顏又魅力十足的男人,怎麽能夠做出依依說的那種事呢?


    被女朋友認真地注視著,紀遇最開始覺得榮幸,心裏默默偷著樂,後來發覺她的眼神不但沒有愛意,還帶有那種警察審犯人的銳利,漸漸地被盯得發毛,再後來,他開始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過被孟星雲否認了就是了。


    周末的遊樂場熱鬧非凡。經過遊樂場的入口,紀遇伸手去牽孟星雲的手,準備帶她進去,孟星雲不動神色地把手背向了身後,躲開了。


    她抬起頭,看著高空旋轉的摩天輪,“傳說每個摩天輪盒子都裝滿幸福,人們仰望摩天輪的時候,就是在仰望幸福。”


    孟星雲看著摩天輪,紀遇輕輕捧住她的臉,讓她注視著自己,“你的幸福,在這裏,不需要仰望,一輩子都會圍繞在你身邊。”


    看著他無比真摯的眼神,孟星雲幾乎又要相信了,“你是嗎?紀遇?”


    “不,你不是。”孟星雲自言自語,將他的手鬆開,轉身離去。


    完全狀況外的紀遇呆在原地楞了楞,直到反應過來,孟星雲已經距離他幾十米遠了,他跑上去追她,她加快步伐跑,一直穿過人行道,到了對麵的廣場。


    好不容易追上,紀遇雙手從背後抱住她的腰,不許她再逃,“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告訴我。”


    孟星雲在他懷裏掙紮,扭過身體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依依懷了你的孩子,你是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孩子?”紀遇發懵。


    孟星雲推開他,沒走幾步,突然看見右前方停著的一台保時捷,裏麵坐著媛媛的老公王寧,副駕駛還有一個陌生女人,就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女人捧住王寧的臉,吻他!


    紀遇上來擁住她,想要跟她解釋,她抬腿用膝蓋頂向他的小腹,將他從身上掀開,大步朝王寧的方向去,“王寧,你個混蛋!”


    王寧此時顯然也發現了氣勢洶洶的孟星雲,推開了身邊的女人,坐在駕駛位上臉色發青,不知道該下車好還是不下車好,如坐針氈。


    “媛媛給你生孩子,你卻在外麵招惹別的女人,我今天……”孟星雲一手撐在車窗上,脫下其中一隻高跟鞋,狠狠地就往車窗上砸。


    從來沒有見過女人這種架勢,王寧拚命地喊,“紀遇,看好你的女人!”


    紀遇也被嚇了一跳,趕緊跑上去抱住孟星雲,把她手裏的高跟鞋搶到手裏,安撫道:“你先別激動。”


    孟星雲一把將高跟鞋重新搶回來,往自己腳上穿好,戳了戳紀遇的心髒位置,又指了指車裏,“你們兩個,還真是表兄弟啊!一腳踏兩船,特別能夠滿足你們男人的自尊心是不是?把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你們特別有快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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