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裏之外,無量山中有一小型山穀座落,四麵環山。山穀傾斜向下,山壁亂石叢生,並無草木和出穀之路,底部晶黃山泉翻湧,似龍似猙,方圓三十丈。


    晶黃山泉上方的五十丈高空,少年的殘影化實,神色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並不多廢話,直接結出一個巨大無比的困天靈印,勢將整個晶黃山泉封印。


    倏地晶黃山泉中衝出一道身影,想要突圍而去。


    “就是現在!”少年電光火石間收攏紫印,將那道身影鎮壓。


    “我可沒有這麽大的力量來收取整座神泉,幸虧你沒忍住。”


    他將紫球放入玉瓶內,準備離開之際,一把拂塵快速飛來,定在少年旁邊,其馬尾向下伸長,結成一橢圓球體,拂塵的頂尖紮入神道泉中。少間一團璀璨神液被拘到橢圓球體中心半空位置,拂塵轉眼縮小,飛回道觀。


    少年一愣,恍然醒悟:“好一招瞞天過海!好一招金蟬脫殼!”


    “死老道,明明自己可以抓那些神藥,非要我來跑腿吃苦,真是居心不良。”


    “晦氣!幹什麽都在死老頭的眼皮底下,想想煩燥得很。”


    少年眼珠亂轉,在琢磨些心思,突然盯住下方的神道泉:“不知道在裏麵洗澡感覺如何,嘿嘿,正好消一消心中的窩火。”


    他放開力量,直接掉了下去。


    噗通!


    他真在神泉中遊了起來,大口地喝著神道泉,滋味比先前的靈液不知美味多少倍,非人間所能擁有。


    也不知喝了多少神道泉,他的意識突然變得矇矓,漂在水麵上一動不動,心跳陡然加快,胸口中心鼓脹不已,似是源於莫名空間的壓迫。


    那個空間到處都是晶黃神泉,大道玄氣彌漫,是神道泉所含的大道精髓,在強行給他灌輸天道真精,然而內含道意太過龐大,有些承受不住。


    莫名空間為心之世界,是心靈之所在,是人靈感的起源點,是感悟天地玄機的初始地。


    心界無法長久儲存心之所得,是靈感的臨時提取之地,人將心界中的靈感抓住了,便化為感悟。而一切所悟所感,最終皆歸於識海內,隻有在那裏的道與理,才是被人真正所掌握的,才能為人所用。


    此時少年心界內的靈感異常宏大且種類繁多,心靈一時不能全部領悟,因心界相較識界非常有限,已容納不下那些靈感。


    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內心脹得難受,呼吸變得緊促,全身冷汗直冒,心界中強大的壓迫力傳至識海,致使意識模糊,幾乎處於泯滅的邊緣。


    “我怎麽如此糊塗!”一道意念在識界內回蕩。


    驀然,識界內纖維流光大盛,猛然生出一股吸力,將天道真精引至識界,自天靈、眉心、經外奇穴三處卸之於自然。


    這一過程一直持續將近半個時辰才恢複平靜,少年意識複蘇,心仍有餘悸。他快速離開神泉,衝出穀口,定在山嶺之上。


    高空中涼涼的風連綿吹來,吹幹了他身上的虛汗,也吹開了心靈的迷障,使之感受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那是一個充滿寧靜的世界。


    之前生死彌留之際,在神泉中幡然醒悟,此次遭遇看似是無意之舉,實則是天性的貪念所致,險些置自己於死地。滿山的仙藥,他霸占了兩百多年,卻還是不願離開。


    在此刻寧靜的心態中他突生一種感覺,時間好像沒有那麽長。既然是兩百年,為何修為如一日一直停滯不前?這麽看來占據了一兩百年的藥山又有何用?這麽久遠的歲月中自己為何貪念不止,劣性不治?而且還能安然無恙,他想不明白。


    “冥兒,還不歸來!”老者的聲音如在耳側。


    少年隨心而動,比以前多了一絲颯爽。


    道觀的正殿之中,少年將六個玉瓶交給老者,靜立在側,不言不語。


    “喲!改性了?怎麽像條缺了水的魚!”老者調侃道。


    “你不都看見了嗎。”


    “經曆一些事是好事!”老者說話給人以風輕雲淡之感。


    老者走到丹鼎的旁邊,裏麵已煉化多日,都是些底料,精華早已萃取而出,此時正在相融相合。


    他將六個玉瓶中的神藥一一攝出,合理控製藥量與時間,逐一加入到丹鼎之中,最後探向虛無空間中,將那團神道泉之精取出,亦送入丹鼎內。


    一掌與丹鼎淩空相對,口中念念有詞,默無名道術心訣,催動鼎內數十種精氣相合,手掌中綠芒不斷緩慢地流向丹鼎,似河似橋。


    一連九日,兩人不言不動。老者雙眼緊閉,正在專心煉丹,少年神遊太虛,腦海中感悟愈來愈多,這些東西好似本就是他的,此刻不過是自然而然地被找回。


    一聲轟鳴,將少年驚醒,他看到老者已經收手,輕輕地點頭,捋著胡須。


    “比想像的還要順利,不錯。”


    “煉成了?”少年平靜道。


    “恩,在進行最後的自行沉定,無需我做什麽了。”


    “短短幾日不見,你又成長了。”老者盯著少年意味深長地道。


    他猶豫片刻,從懷中拿出一卷書簡交給少年:“以後可能用得著。”


    “九鼎神丹訣!”


    少年翻開書簡,五行俱下,神丹訣分為九類丹,講述了其製丹之法和原理。旋即他皺起眉頭,陷入苦思,似乎觸動了什麽,以前好像看過更為原始和精深的丹理。


    另一邊老者開始打開丹鼎,輕輕地取出兩顆鵝卵石般大的暗金色丹藥,其表麵如履有一層烏雲,點點光芒透射而出,極其誘人。


    少年稍稍動容:“真正的仙元丹!”


    “拿去!”老者遞來一顆仙元丹。


    他沒有去接,神色變幻不定。


    “怎麽?日夜期盼了近兩百多年的成仙之藥你不想要了?”老者淡然道。


    “神道泉都可置我於垂死之地,仙元丹我又怎麽能消受得起。”少年語氣平緩,眼神開始緩緩變得深邃,身體中的原始之性正在覺醒。


    “自古天生至強靈物帶有煞氣,據為己有時要有足夠的力量來化解才行,像你這種無腦而粗暴地吞食,當然禍患極大。”


    少閑,老者接著道:“丹藥就不一樣了,煞氣在煉丹的過程中會被刻意剔除,而且其力量的釋放是分層次的,這就給了人體一個很大的緩衝時間,所以仙元丹絕無危險,更何況是我煉製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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