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書寧在寧州到底待的時日短,日常用度也不十分講究,嬤嬤們不到一上午便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妥當,隻等她一句話,便要立刻動身。隻是周子澹有些舍不得,借著給京裏置辦禮物的借口,想方設法地拖了兩日,待到書寧一行動身之日,竟又是個毒日。


    無論是寧府的侍衛還是嬤嬤丫鬟們都得了周子澹不少好處,故就算耽誤了行程,大家夥兒卻連半點怨言也沒有,還交口稱讚說周子澹禮數周到。


    但無論怎麽拖延,京裏老太太在盼著,天氣又愈發地炎熱,周子澹一來生怕惹惱了老太太,二來又不願書寧在路上遭罪,隻得出聲同意她們上路。


    這一日天光蒙蒙亮,書寧一行便啟程出了城。他們來的時候不過三輛馬車二十多個人,回去的時候隊伍卻壯大了近一倍,但是送到京裏的禮物就裝了三大車,周子澹生怕書寧路上再出變故,又從自己的貼身侍衛中另調了十五人一路護送她回京。


    周子澹獨自一人親自出來送行,眾人大多都曉得他對書寧的心思,見狀故意都躲開了些,好讓他能與書寧單獨說說話。


    也不知怎麽的,明明臨出門前周子澹還存著一肚子的話要與書寧說,可真到了離別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呆呆地看著書寧發愣。不知為何,書寧見他這傻乎乎的模樣心裏頭竟有些高興,眯著眼睛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噗嗤一聲笑起來,眉目間有溫柔爽朗的味道,歪著腦袋問:“你吞吞吐吐地到底想說什麽?”


    周子澹俊美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他覺得自己忽然間又回到了一年前被書寧壓製得死死的時候,那會兒他還是她聽話乖巧的小侄子,拿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姑一點轍也沒有,當然,到了現在,他還是拿她沒辦法。


    也許這就是喜歡了,因為喜歡,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好的,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包容她,愛護她。那書寧對他呢?


    周子澹狠狠一咬牙,他決定豁出去了!雖然他們中間夾雜著一個周子翎,可他堅信書寧對他也是有感情的,他們有過太多共同的回憶,美好的或是不那麽美好的,但每一段都讓他沉醉其中。


    “我是說——”周子澹努力地把平時威嚴大氣的氣勢端出來,聲音壓得又低又沉,“等過段時間我再去京城提親,你……你等著我,可千萬別應了旁人。”


    書寧不說話,麵無表情地托著腮看他,板著臉裝腔作勢了好一陣,終於沒忍住抱著肚子笑出聲來。周子澹努力營造的嚴肅氣氛頓時被破壞,雖覺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理直氣壯大言不慚地繼續道:“你笑什麽,京城裏還有誰比我更好。京裏的那些世家子弟我還不曉得麽,大多都是隻曉得吃喝玩樂的紈絝,好不容易有幾個稍稍懂事些的,也都長得歪瓜裂棗的,哪裏入得你的眼。也就我……”


    他一著急,嗓門就有些高,聲音飄得遠遠的,引得一眾下人忍俊不禁,又生怕被周子澹瞧見,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小梨幾乎沒忍住想湊上前去勸著書寧把他給收了。


    周子澹自吹自擂了一番,越說越覺得自己很不錯,吹牛完了就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書寧看,隻盼著她能給個好話兒。


    書寧卻早已笑得快要岔過氣去了,心情也莫名地好起來,一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低聲回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這到底是什麽回答?周子澹沒時間多想,依舊纏著書寧不肯放,“什麽叫知道了?你得說好還是不好。阿歡我跟你說——”


    “二小姐——”侯在遠處的嬤嬤終於忍不住上前來打斷了周子澹的話,笑眯眯地看著他,一臉慈愛地道:“眼看著太陽就要上來了,您看,是不是得走了?”


    周子澹頓時就鬱悶了,偏偏又不敢給嬤嬤臉色看,隻巴巴地看著書寧,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書寧心裏頭的那一絲離愁別緒早已蕩然無存,心情很好地朝周子澹笑,罷了,終於還是如他所願地低聲道了一句,“記得聘禮不可少。”說罷,抿嘴一笑,便擦著他的肩膀回了馬車裏。


    周子澹陡聞喜訊,竟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在原地傻乎乎地發了半天呆,等到書寧乘坐的馬車開動了,他這才猛地跳起身,撒開雙腿使勁追,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阿歡,阿歡你等著我——”


    一眾下人俱樂不可支。


    書寧回京的路上不斷聽到關於京城的各種消息,最讓她覺得意外的是鄭國師竟然草草地判了斬立決。她本以為周子翎要趁機將整個朝廷大肆修整一番,不想竟隻到了鄭國師就止了。由此看來,周子翎對於那張龍椅果然沒有半點興趣,接下來,他隻怕就要計劃著離京了。


    果如書寧所料,她進京那一日,正正好趕上周子翎返回他的封地。


    京城外楊柳坡一派熱鬧場景,周子翎一行本就人多,再加上送行的官員們不計其數,幾乎堵住了楊柳坡的整條大路,寧府的馬車過不來,索性便停在路邊等候,待他們散了再進城。


    寧府的侍衛們倒還好,但周子澹派來的那些侍衛中有許多卻是從未進過京的,一見此等熱鬧頓時蠢蠢欲動,更何況,攝政王的名號在大周朝無人不知,侍衛們很是想要湊過去看一眼這位鼎鼎大名的王爺到底生得什麽模樣。


    眼看著都已到了京城,哪裏還能再生出什麽事端,書寧索性放下話去,讓他們自行活動。侍衛們聞言,高興得一陣高呼。小梨也興致勃勃地掀開車簾朝外頭東張西望,沒瞧見周子翎,不由得有些失望,複又轉過身來小聲慫恿道:“二小姐,您不出來透透氣麽?攝政王要走了,您不去送送他?”


    書寧當初對周子翎另眼相看的樣子小梨還記憶猶新,雖說她也覺得周子澹最好,可是,攝政王生得那麽俊,不再趁機多看幾眼,日後他走了,豈不是再也瞧不見了。


    書寧卻不動,揮揮手直搖頭,“你若是想去就去吧,我有些乏了,不耐煩動。”


    有些事已經過去,便不需再想起,有些人已經錯過,就不要再追憶。自從那次她與周子翎告別起,書寧已經漸漸地從那段感情中走了出來,而周子翎,他也需要繼續生活,繼續千金。


    一旦錯過,便再也回不來了。


    書寧端坐在馬車裏,聽著外頭的喧鬧聲,漸漸閉上了眼睛。


    她們在原地等了近一個時辰,楊柳坡才漸漸清淨下來,人群散去,寧府的馬車終於重新開動。小梨噘著嘴不住地小聲嘮叨,“小姐您的性子怎麽越來越沉悶了,以前可不這樣,是不是在寧州受了什麽委屈?還是有什麽心事?莫非是想世子爺了……”


    書寧還沒說什麽呢,一旁的嬤嬤狠狠地在小梨腦門上敲了一記,小聲罵道:“你這小蹄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再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小梨立刻止了聲,扁著嘴悄悄地朝書寧求助,書寧卻笑著道:“看你以後還不管著自己的嘴巴。”她心裏頭其實也知道小梨說的有些道理,自從記起那些舊事後,她就變了許多,整個人都沉重了,平日裏雖然也笑,可總是悶悶的,連自己都覺得陰鬱。


    見書寧又陷入沉思不再言語,小梨心裏頭頓時有些打鼓,隻當是自己說錯了話,低著腦袋怯怯地打量書寧的神色,生怕她發火。過了好一陣,卻見書寧忽然低聲道:“停車。”


    小梨心裏一顫,眼睛都垂了下去,不敢與她對視。馬車裏伺候的嬤嬤也關切地問:“怎麽了,二小姐?”


    書寧伸了伸胳膊,笑著道:“在馬車裏坐得久了,渾身都有些酸,想出來走走。”


    “啊?”嬤嬤頓時傻了眼,“可這都已經進了京——”她還欲出聲阻攔,書寧已經利索地跳下馬車,朝馬車邊的侍衛招了招手,那侍衛不解,趕緊下馬欲回話。兩隻腳才剛剛落地,手裏的韁繩就已被書寧奪了過去,再一愣神,就瞧見書寧麻利地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馬蹄“得兒得兒——”幾聲,她就已一陣風般地跑遠了。


    在場眾人全在原地發呆,小梨拽著手帕兩眼直放光,“二小姐騎馬的樣子實在太英俊的。”嬤嬤扯著嗓子大喊,“還愣著做什麽,趕緊追啊——”


    …………


    京城的日子過得不好不壞,沒了以前一直陪在身邊插科打諢的“小侄子”,自然少了許多歡樂,但有寧老太太在身邊,書寧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變得安定下來。


    周子翎一走,朝中事務便全落在了兩宮太後和諸位大臣的身上,小皇帝親政也被提上了日程,可憐的周熙甯小小年紀就被迫整天跟在仁和太後身邊學習處理政務,偶爾做得不好,還被太後訓斥責罰,每回見了書寧,總是哭得眼淚汪汪的,引得書寧一陣心疼。


    但她也幫不上忙,隻能隔三差五地進宮去哄哄他。


    寧大老爺和寧二老爺都升了官,寧府愈發地炙手可熱,作為寧家最尊貴的二小姐,書寧的婚事自然也備受關注。打從她進京起,便不斷地有人借著各種借口來打探寧老太太的口風,就連宮裏的仁貞太後麵前都有人去吹風。


    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妄想吹天鵝肉的癩蛤蟆,自曉得寧府有書寧這麽個嫡出的二小姐後,每回書寧去別家府裏做客,總能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少不得有自以為是的、自命不凡的年輕男人們猶如蒼蠅一般纏在她身邊獻殷勤,讓書寧煩不勝煩。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後,書寧就不怎麽願意出門了,除了偶爾進宮看望仁貞太後和小皇帝,大部分的時間都陪在寧老太太身邊。但饒是如此,也根本堵不住那些愛做媒的貴婦人們,尤其是那些牽著繞著能與寧府攀上親的婦人們,總是削尖了腦袋地往寧府鑽。


    好在寧老太太輩分高,她老人家一句身上不爽利,便把所有人都給堵在了外頭,便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娘舅家也照拒不誤。但這依舊阻止不了有些人在書寧麵前倚老賣老,這不,這日大早,二太太身邊的丫鬟素萍便過來請,說是二太太娘家老太太領著高家幾位孫小姐登門拜訪,請書寧過去幫著招待。


    書寧聞言,卻是懶洋洋地懶得起身,不以為然地回道:“不是有涵姐兒在麽?她出麵招待再好不過,我這做姑姑的過去了,她們反倒不自在。”書寧口中的涵姐兒是二房庶出的小姐,比書寧小半歲,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在寧府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但不管怎麽說,到底是寧家的孫小姐,與高家那幾位未出閣的姑娘是平輩,由她出麵最合適不過。


    至於書寧,她的輩分比同齡人高,便是不去,二太太也不好說什麽。


    素萍被書寧所拒,臉上依舊掛著謙卑的笑,低聲道:“親家老太太一直在念叨著二小姐呢,說是有陣子沒見了,想念得緊。”


    她話剛說完,書寧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眯著眼睛看了素萍一眼,麵上不無譏誚。素萍被她眸光一掃,頓覺渾身難受,隻恨不得立刻告退,偏偏高家老太太又事先叮囑過,讓她定要將書寧請過來,她才硬著頭皮一直站在原地不肯走。


    “罷了罷了,”書寧懶洋洋地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瞥了素萍一眼,道:“親家老太太可是稀客,我長到現在也不過見了幾回,是該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安。”說罷,便讓小梨給她換衣服,


    一身盛裝的書寧不急不慢地跟著素萍到了二房的院子,還未進門就聽到屋裏說笑的聲音,有男有女,好不熱鬧。書寧頓時失笑,到了門口卻不動了,眯著眼睛盯著素萍問:“不是說親家老太太領著高家的幾位孫小姐過來的麽,怎麽有男人的聲音?”


    素萍不敢看她,哆哆嗦嗦地小聲回道:“是……是高家的表少爺,前些天剛進京來趕考的。”若是書寧不曾問起也就罷了,可她都直言質問,素萍哪裏敢瞞她,誰都曉得書寧在府裏的地位,不說老太太心疼,便是兩位老爺對她也是言聽計從的。若是惹惱了她,隻消一句話便能把自己趕出府去,連二太太都護不住。


    書寧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嘲諷的笑,拍了拍衣袖,轉身便出了院子,冷冷道:“你去跟親家老太太和二太太說,既然屋裏有外男,我就不進去了。可別說什麽親戚不見外,那可是高家的表親,跟涵姐兒還能勉強說是親戚,跟我可是半點半點關係也沒有。親家老太太是最講規矩重禮數的人,今兒恐怕是疏忽了。”


    其實京城裏民風開放,男女之防並不嚴重,但無論如何也抵不住說。書寧這般一說,便是高家老太太就在麵前也無話可回。


    書寧拂袖而去,素萍不敢阻攔,隻得急匆匆地進了院子向高家老太太和二太太稟報。得知書寧到了門口又走了,二太太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再聽得她說的那些話,二太太的臉色愈發地難看。書寧雖未提及二太太,可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卻是分明在指責她也不懂禮數。


    高老太太臉色也不好看,冷冷地笑道:“這寧家的二小姐好大架子,連老身都請不來,這眼裏頭還有長輩沒有。”


    “親家這是說的什麽話?”院子外忽有人搭話,二太太聞言,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頓時慘白如紙,慌忙起身迎上前,滿臉惶恐地朝寧老太太行禮,“老祖宗怎麽來了?您身子不好,本該孫媳給您請安的。”


    高老太太的氣焰頓時熄滅,訕訕地起身朝寧老太太行禮問安,又小聲辯解道:“老太太您誤會了,我隻是——隻是——”偏偏卻又找不出話來解釋。


    寧老太太冷厲的目光在一旁躬身側立的年輕男子身上掃了一眼,毫不客氣地朝高老太太指責道:“親家既然想見我家歡兒,好歹也把這院子裏清一清,弄個年輕男人杵在這裏像什麽話?”


    高老太太正欲辯解說是自家親戚,不想寧老太太又繼續道:“若是自家親戚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外男。老二媳婦你也是的,也不曉得攔著。”


    高老太太的話卡在喉嚨裏,頓時噎住。二太太趕緊認錯道:“都是孫媳不好,隻想著這孩子是表親,卻沒想到旁的,老祖宗千萬莫要生氣。一會兒孫媳就去給二小姐登門認錯。”


    寧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必了,歡兒不是小心眼兒的人,曉得你無心,怎麽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對了——”她眸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二太太身上,不急不慢地道:“而今府裏的中饋都是你在主持,歡兒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這嫁妝也該置辦起來了。”


    眾人大驚,二太太亦是好半晌沒說出話來,高家老太太終究忍不住,疾聲問:“二小姐的婚事定了?這……我們怎麽沒聽說呢?”


    寧老太太也不看她,似笑非笑地回道:“我們府裏的家事,怎麽會拿到外頭胡亂嚷嚷。昨兒秦王世子上書承爵,太後娘娘已經應了,又給歡兒和世子爺賜了婚。等世子承了爵,便要來京迎娶歡兒過門。”


    秦王世子——未來的秦王爺,還是太後娘娘賜婚。高家老太太頓覺矮了半截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會兒便尋了個借口匆匆告辭。二太太生怕寧老太太和書寧因著此事對她有芥蒂,接下來的日子卯足了勁兒地給書寧置辦嫁妝,著實費了不少銀錢和精力。


    寧家二小姐訂婚的消息猶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遍了整個京城,引得那些想要借此攀附的諸人恨得牙癢癢,可偏偏是太後娘娘賜婚,且對象又是未來的秦王爺,沒有人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再來惹事。


    唯有宮裏的小皇帝氣得直跺腳,抱著仁貞太後怎麽也不肯撒手,“母後,母後,求求您把旨意收回來吧。”


    仁貞太後又氣又好笑,“你以前不是總跟小姨玩笑說要她嫁人麽?怎麽現在又反悔了。”


    周熙甯紅著眼圈扁著嘴喃喃道:“我……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就不讓你小姨嫁人,錯過了秦王世子。你小姨將來所嫁非人,還不得生你的氣。”


    周熙甯立刻就不作聲了。


    過了好半晌,他才小聲道:“那也不必這麽急麽,小姨……小姨還小呢。”可是,比小姨還小很多的他,現在就已經開始選妃了……周熙甯一想到這裏,頓時淚流滿麵。


    …………


    臘月二十三


    書寧陪著老太太一起去廟裏燒香拜佛,順便聽廟裏的住持講經。因定了明兒的頭一炷香,晚上便在廟裏住了下來。


    這座叫做福平寺的寺廟在京城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了,傳說極為靈驗,故香火極盛。所幸寺廟很大,單是隔出來給京城裏的貴人居住的院子便有好幾個,寧家自然得了最寬敞的一個。


    冬日寒冷,小梨招呼著粗使丫鬟了在屋裏燃了好幾個火盆,又催促著書寧早些休息,“明兒還得早起燒頭香呢,小姐再不睡,早上定起不來,便是勉強起了,說不定也掛著兩個黑眼圈。”


    書寧沒奈何地揉了揉眼睛,小聲打斷她的話道:“知道了知道了,小梨你最近怎麽越來越囉嗦。”


    小梨卻嘻嘻地笑,得意道:“我這都是為了您著想啊。雖然您已經定親了,可到底沒過門呢,怎好弄得一臉憔悴。世子爺生得俊,又馬上就要承爵,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他,您就不擔心他被別人搶走啊。”


    “他敢——”書寧眉一挑,聲音裏透著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


    小梨剛想笑,忽聽得外頭一聲輕咳,嚇得她一個哆嗦,爾後氣鼓鼓地衝到門口,拉開門就罵:“哪個沒心眼兒的故意在門口嚇人啊,這大晚上的一點腳步聲也沒有,突然冒出來就——啊,世……世子爺……”小梨的聲音頓時低下來,呲著牙緩緩轉過身,使勁兒朝書寧做手勢。


    書寧先是意外,旋即便隻剩一片欣喜。


    小梨貼著牆壁悄悄溜了出去,周子澹一身黑色披風,滿身寒氣地走進屋,清俊的眉眼微微彎起來,眉間是難以形容的溫柔。


    “你怎麽來了?”書寧的心裏一片柔軟,並不起身,坐在原地看著他,托著腮微微地笑。


    周子澹一步一步地走近了,脫掉披風,搓了搓手,待手上暖了,才毫不客氣地緊緊握住書寧的手,爾後看著她,四目相對,眸中全是寧靜與平和。


    “我來娶你!”他說。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如果加番外的話,請進我的專欄,在《番外》中添加。不過暫時可能木有,因為下周三要去福建學習,正忙著準備呢。


    這本書居然從頭清水到第啊啊啊,真是太過分了!


    下本書我要寫正太養成,自閉正太養成!大反派養成!


    吼吼,暑假存稿,初步預計九月一號開新坑,屆時請大家來捧場。


    另打滾求作收!


    謝謝!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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