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話語一出,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齊齊轉頭看向那從山腳緩緩向著山頂流來的河水,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水往低處流,這是自然界的常識,但在修真界,隻能修為足夠,翻江倒海、天崩地裂都是有可能。


    這河水倒流對於低階修士來說,可能還會讓人頗為震驚,但對於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神通廣大的元嬰期修士,實在是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因此這些元嬰期修士也隻是在剛來此地時,多看了幾眼那空河,根本沒有思索此河為何倒流,也沒有興趣知曉。


    可如今,經過蘇真這麽一問,眾人卻是齊齊思索了起來,不是他們對那空河逆流多感興趣,而是蘇真的話語,值得所有人重視。


    畢竟蘇真之名,可並不隻是在月河宗廣為流傳,這楚水國四大宗門大多數修士都是如雷貫耳,就連南泰大陸諸多宗門也是久聞大名。


    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即便有很多元嬰期修士沒有見過蘇真本人,但隻要一聽他的名字,便會神色鄭重起來。


    片刻之後,站在北部區域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美目流盼,傳出一聲如百靈般的清脆悅耳之音。


    “敢問蘇道友,這空河為何逆流?”


    蘇真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了過來,也沒有賣關子,臉上露出清風般的微笑,淡淡的說道。


    “河水逆流,違背常理,但若是在靈力或者陣法之力的幹擾下,此事也沒什麽出奇之處,可這空河並非小溪小河,乃是貫穿草靈穀的一條大河,連綿足有數千裏,一般的陣法可做不到讓此河完全逆流。”


    “蘇道友的意思是,此河是被空間大陣幹擾,而發生了逆流的情況?”


    剛剛說話的那位紫裙女子,美目閃過一絲異彩,朱唇輕啟,悅耳動聽的話語再次傳出。


    “紫菱仙子所說不錯,這草靈穀是被人以大神通之術開辟出來的空間,這種空間想要長久穩固,必須要布置空間大陣。”


    蘇真對著那紫裙女子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又緩緩說道。


    “空間大陣對於空間內的山山水水等一切事物有著絕對的控製力,因此也唯有空間大陣才能夠讓空河逆流。”


    此事並非尋常修士能夠知曉,唯有精通陣法之道,並對空間陣法有一定了解的修士才知曉。


    段天固麵帶微笑,點了點頭,以他對陣法的研究,當時看到那空河逆流的第一眼便想到了這裏。


    不過不是此地所有修士都對陣法有研究,大多數修士都是聽了蘇真的這番話才明白了這空河逆流的緣由。


    “蘇道友,老夫雖然不懂陣法,但也知道陣法是死物,沒有人操控陣法,空河怎麽會逆流?”


    剛剛與段天固有過爭吵的金發老者,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之色,直言問道。


    蘇真聽到這番話語,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而段天固卻是哈哈一笑,譏諷的說道。


    “陽成子,你還真是無知,陣法雖然是死物,但也並非一定需要有人操控,隻要陣法中留有神念,達到了一定的條件,陣法是可以自行運轉的。”


    “你……”


    金發老者聽到這番話語,雙眼竄出怒火,頓時覺得臉上發燙,好似被人無形的抽了一巴掌。


    “師尊說的不錯,隻要達到一定的條件,空間大陣便會被催動,從而造成空河逆流,而那條件便是鎮靈柱。”


    蘇真接過段天固的話語,朗聲說道。


    說完眾人齊齊轉頭看向遠處那根撐天般的水晶柱,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鎮靈柱乃是水深秋留下的,但無人知曉水深秋又是從何處得到的鎮靈柱,隻知曉這鎮靈柱有穩固空間的作用,如今想來,那鎮靈柱穩固的不是空間,而是此地的空間大陣。


    “蘇道友,敢問這空河逆流與草靈穀之主的洞府有何關係?”


    站在西部區域一名身穿火紅色軟甲的女子,臉上帶著柔媚的笑容,輕聲問道。


    蘇真看向那女子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


    “柔火仙子,你看這空河逆流的水去了哪裏?”


    那身穿火紅色軟甲的女子正是柔火仙子,她看見蘇真那猶如春風般的笑容,頓時俏臉一紅,柔聲說道。


    “自然是通過那旋渦,流向了下方的湖泊。”


    “我月河宗水深秋老祖乃是高瞻遠矚之人,當年她留下鎮靈柱並非隻是為了穩固空間之用,據蘇某猜測,那鎮靈柱應該是開啟洞府的鑰匙。”


    蘇真一臉自信之色,轉頭掃了此地所有修士一眼,朗朗說道。


    “空河逆流隻是開啟的過程,待此河之水全部通過旋渦,流入下方湖泊後,洞府自會顯現而出。”


    眾人聽到這番話語不由得沉默了下來,再看蘇真神采飛揚,雙目爍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好似剛剛他說的不是猜測,而是的的確確的事實。


    半晌之後,金發老者打破了沉默,不鹹不淡的說道。


    “蘇道友,說來說去,此事不過是你的猜測,若到時候河水全部流入了旋渦,而洞府還沒有顯現出來,這又該如何?”


    段天固見那金發老者故意唱反調,抬起手就要指著金發老者大罵,可這一次蘇真卻是攔著了他。


    “我月河宗水深秋老祖留下的地圖是絕不會出錯的,洞府就在此地不用懷疑,而此地異常之處便在於空河逆流,以及湖泊之下的湖泊,還有那座竹島。”


    蘇真臉上的自信並沒有因為金發老者的質問有絲毫的動搖,反而他說話時流露出的那種淡然,讓人覺得他好似在陳述一個事實,而非隻是一個猜測。


    “要知道世間發生的所有不尋常之事,都並非無緣無故發生的,蘇某之前聽那些小輩所言,空河逆流是三天前發生的事情,如此倒是與鎮靈柱出現的時間很是吻合。”


    蘇真將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湖泊之下的那座竹島上,繼續說道。


    “既然洞府就在這裏,而空河逆流的盡頭又在此處,結合眼前湖水灌入下方湖泊的一幕,再加上此地唯有那一座竹島,蘇某可以斷定,洞府就在那座竹島之上。”


    話語落畢,此地所有修士齊齊神色一震,看向下方竹島的目光透著一股火熱。


    “老夫倒是沒看出那竹島有什麽出奇之處。”


    金發老者雖然也是火熱的看了幾眼那竹島,但片刻之後,他卻是不冷不熱的說道。


    “陽成子道友,蘇某之前說過,鎮靈柱乃是開啟洞府的鑰匙,而空河逆流是開啟洞府的過程,如今此地隻有一根鎮靈柱,這開啟的時間自然會久一些。”


    蘇真並沒有因為金發老者的故意刁難而顯現出絲毫不悅,相反他還頗有氣度的為金發老者解釋道。


    其他修士聽完蘇真的這番言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斷,畢竟他們都是元嬰期修士,此事隻需細細琢磨一番,便可辨別真假。


    思索之後,眾多修士不由得對蘇真投去了各種各樣的目光,有欽佩的,有仰慕的,有嫉妒的,更有忌憚的。


    “蘇道友,可是這空河逆流的速度有些太過緩慢了,若是按照這種速度,待空河水全部流入下方湖泊,至少得需要幾年的時光。”


    紫裙女子美目泛著異彩,看著蘇真輕柔的說道。


    此話一出,其他修士也跟著附和了起來,他們可等不了幾年的時間。


    “諸位道友,隻要大家齊心協力,讓這空河逆流的速度再快一些又有何難。”


    蘇真微微一笑,掃了眾人一眼,朗聲說道。


    “哦?原來我等可以幹擾此河的逆流,那此事倒的確不難,在下有法寶一件,雖說不能裝下此河,但可以盛裝百裏河水。”


    與那紫裙女子同一陣營的一名中年文士,連忙開口說道。


    “老夫也有法寶一件,雖說不如曾道友的法寶厲害,可以盛裝河水,但也可以讓河水流動的速度加快不少。”


    西部區域的一名青袍老者,緊隨其後開口說道。


    隨著這兩人的開口,立刻就有不少修士,紛紛表示有法寶或者法術神通,可以讓空河逆流的速度加快。


    “蘇師弟,如今空河逆流的速度倒是加快了,可這湖底的窟窿隻有那麽大,恐怕……”


    這一次,曲楓在一旁輕聲說道。


    “曲師兄不必擔心,此事交給師弟。”


    說著他便化作一道銀光,直奔那旋渦而去。


    其餘修士紛紛側目看去,他們知曉那旋渦的吸力十分之大,就連在那旋渦上空也有些站立不穩。


    可他們看見蘇真在那旋渦中如履平地,幾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神色淡然,步伐輕鬆,如行走在自家後花園。


    所過之處,湖水猶如長了眼睛,齊齊退避開來,難以沾染蘇真的衣衫。


    沒過多久,他便走到了湖底窟窿邊緣,在那裏盤膝坐了下來,其雙手以一種常人難以看清的速度掐出印決,向著四周打去,看起樣子,他竟然是破解陣法。


    此地所有人都知曉,湖底有一層無形的隔膜,那隔膜便是阻隔湖水的陣法。


    若是將那隔膜打破,亦或者將那窟窿擴大一些,那麽洞府顯現的速度定會加快不少。


    此事說來簡單,但能夠做到的人卻是屈指可數。


    每個宗門中都不乏有擅長陣法的修士,不過他們卻是沒有信心將那窟窿擴大,畢竟那陣法不是如今修真界的陣法,而是屬於上古陣法的一種。


    段天固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出色,自然是笑意連連,神色極為得意,連帶著月河宗的眾多修士也是感覺臉上頗為有光。


    “諸位道友,如今蘇道友正在破陣,咱們就各顯神通,將空河水引過來吧。”


    之前開口說話的青袍老者走上前,向著眾人一抱拳,朗聲說道。


    說完四大宗門便各有三人飛出,隨著那青袍老者一同向著空河下遊飛去。


    不多時,空河下遊便有陣陣法術之光衝天而起,湖泊之上的眾人立刻便看見那空河逆流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十多倍,似用不了多久,這片山頂湖泊便會被灌滿。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到了旋渦之下的那道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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