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個時辰,那股讓他回頭的欲念便放大了萬倍不止,他隻覺耳邊似有道道雷霆的炸響,一個聲音越來越大。


    “回去,回去……”


    喬遠緊咬牙關,立刻運轉清月心經,調轉月力籠罩周身,一股冰涼之感讓他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不少。


    可這並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隨著時間流逝,傾心蠱的反噬越加猛烈,一隻隻蟲子再次爬上他的心尖,慢慢撕咬,折磨他的身心。


    洶湧的情火蹭的一下燃燒起來,讓喬遠隻覺整個人似置身油鍋之中。


    即便在月力的作用下,他的眉梢已然結出了一層寒霜,喬遠也依舊熱的似要炸開。


    此時此刻,他的眼瞳之中出現了兩團粉色火焰,意識漸漸模糊,再也無法保持清月心經的運轉。


    喬遠整個人側躺在地上,雙手扣住胸口,不停地在地上翻滾,似全身上下到處都有蟲子在鑽來鑽去。


    不一會兒,他便滾出了禁製覆蓋的範圍,順著一個斜坡,向著山下滾去。


    這斜坡並非平緩的草地,而是凹凸不平的石地,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暗紅色石頭。


    喬遠滾落而下,不過片刻,就已遍體鱗傷,鮮血流淌,在斜坡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


    直至他撞在一塊大石之上,身子才停了下來。


    喬遠一邊發出痛苦的低吼,一邊拿頭狠狠的撞擊著大石。


    直到大石被他撞碎,他才跪倒在地,再次以頭撞地,似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突然飛來一隻巴掌大的紙鶴。


    那紙鶴飛行速度不快,似在搜尋什麽,聽到喬遠的低吼,便立刻飛了過去。


    一炷香後,天邊驚現一道長虹,長虹速度極快,帶出陣陣破空之聲,間隔極遠,便可清晰聽見。


    長虹直奔喬遠而來,徑直落在他的身邊,化作一個錦衣長裙的少女。


    少女眉目如畫,清純可人,但此刻眉頭卻是緊蹙,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之色,她不是別人,正是夏夢。


    “喬兄,你這是怎麽了?”


    她連忙上前扶起喬遠,看見那張近乎血肉模糊的臉,頓時嚇得花容色變,癱坐在地上,倒吸了一口涼氣。


    夏夢腦中一片空白,美目圓睜,一時都忘了該做些什麽。


    短短幾天時間,那個自己最崇拜最仰慕的人,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剛想到這裏,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卻是一下子湊了過來,喬遠整個人傾覆到夏夢身上,將她壓在身下,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腰帶。


    夏夢怎麽說也是四大王族的天才嫡女,哪有受過如此輕薄,且她性子又是直來直去,當下心中極為羞怒,也不管喬遠到底怎麽了,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這一記耳光力道十足,直接將喬遠抽到了一邊。


    而恰好此時,傾心蠱的反噬時間已過,他便兩眼一黑,昏死在了地上。


    “你這個混蛋……,枉我還以為你是什麽正人君子……”


    夏夢氣的銀牙緊咬,一邊起身整理淩亂的衣裙,一邊怒氣衝衝的罵道。


    可她剛罵了兩句,卻發現喬遠躺在地上竟一動不動,不由皺起了眉。


    “喂,你怎麽了?”


    夏夢性子雖剛烈,但也是一時衝動,冷靜下來,卻越想越不對勁。


    她與喬遠早在京國都城便相識了,算下來已有二十多年,相處時間雖不長,但對他的品性還是信得過的。


    思及此,夏夢連忙蹲下身子,將喬遠扶了起來。


    見他滿臉是血,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再看斜坡上留下的血痕,夏夢便猜到了大概。


    隻是她不明白,喬遠為何會從斜坡上滾落而下,又為何自己傷害自己。


    “算了,還是先等他醒過來再說。”


    夏夢心智不低,大致猜到剛才喬遠對自己無禮,很可能與他為何自殘有關。


    翻手取出一件飛舟,夏夢將喬遠放在上麵,載著他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一路飛行了三百多裏,在一處隱秘的山穀中,夏夢停了下來。


    自進入那旋渦後,她便與夏毅以及夏家三位老祖失散了。


    她修為不高,不敢隨意行走,便就近找到了這個隱秘的山穀,布下重重禁製,一直隱藏在此地。


    每天夏夢都會放出他們夏家獨有的一種紙鶴符籙,隻要夏家三位老祖或者夏毅看見,就可以跟著紙鶴尋到她的所在。


    但沒想到,這紙鶴沒有尋到夏家之人,卻找到了喬遠,這讓夏夢欣喜若狂,不顧一切的飛奔了過去。


    世事難料,在她心中無比崇拜仰慕的那個人,居然變成了現今這副模樣,還做出了讓她萬萬料不到的無禮之事。


    夏夢一邊處理著喬遠的傷口,一邊胡思亂想著,如果自己先前沒有出手打他一巴掌,那會發生什麽。


    會不會生米煮成熟飯?他又會不會負責?


    想到這裏,夏夢的臉蛋不知不覺便染上了一抹紅暈,一顆小心髒更是撲通撲通,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時,喬遠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入目所見的正是一張少女懷春的麵容。


    看清這張臉,想起自己昏迷前所做的事情,喬遠臉色瞬間大變,眼露羞愧自責之色,開口道。


    “夏姑娘,對不起,我……我之前不是有意的……”


    夏夢還沉浸自己的幻想中,聽到他的聲音,頓時被嚇了一跳。


    “什麽……,哦……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喬遠見她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蛋紅的如熟透的蜜桃,再見她極為羞澀的眼神,當下便以為自己把事辦成了,不由羞愧的想要一頭撞死在牆上。


    他那時候意識已經十分模糊,隻記得自己壓在一個女子身上,卻沒想這人居然是夏夢,至於後麵被打了一巴掌昏迷過去的事情,喬遠已完全記不得。


    夏夢不知道他已經誤會了,見他很是羞愧自責,便淡然一笑,表示並不介意。


    “喬兄,你到底怎麽了?為何要傷害自己,還有那個……”


    隨後她才想起之前的疑問,連忙問了起來,說到最後,其聲音卻是漸漸消失,低著頭一臉嬌羞,任誰都明白她想問什麽。


    “我……我……”


    喬遠暗道一聲完了,心中亂的猶如一鍋粥,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如何解釋。


    他總不能實言相告,說自己中了葛紅玉的傾心蠱,除非對她死心塌地,否則生不如死。


    這樣一說,這姑娘恐怕得恨死自己。


    夏夢不是愚笨之人,見喬遠那副模樣,明顯是不便言說,再聯想他之前對自己無禮的事情,當即夏夢便猜出了大半。


    “喬兄,你到底怎麽了?莫非是……中了什麽媚毒?”


    喬遠想著傾心蠱和媚毒也差不了多少,便苦笑著點了點頭。


    夏夢見真的如自己猜測,臉上頓時露出愧疚之色,暗想是自己錯怪他了,喬兄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中媚毒?”


    “唉!一言難盡。”


    喬遠臉上苦笑更濃,想了好一會兒,才將葛紅玉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他並沒有說出傾心蠱。


    “原來是她,我聽說花柳宗分為花派與柳派,花派講究的是至情不渝,一人終生隻能有一個雙修道侶,相伴扶持。”


    “而柳派則開放許多,無論男女,皆是隨心隨欲,不加克製,就算有了雙修道侶,兩人也不可幹預對方尋花問柳之事。”


    夏夢聽完,眼中怒意不加掩飾,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那葛紅玉就是柳派之人,喬兄,你千萬不可……”


    說到此處,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但意思喬遠卻十分清楚。


    “你放心,我可不會色迷心竅。”


    他雖不了解花派與柳派之分,但與葛紅玉幾次接觸來看,喬遠斷定此女以傾心蠱控製自己,一定有其他目的。


    夏夢唇角勾起一絲笑容,點了點頭,可一想到喬遠自殘的樣子,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那就好,不過你媚毒發作了怎麽辦?”


    “我能忍過去……隻是你最好離遠一點,以免傷害到你。”


    喬遠咬牙回道,可一想到之前對夏夢所做之事,便又是一陣自責愧疚。


    夏夢貝齒輕咬下唇,臉上盡是憂慮之色。


    “要是三位祖爺爺在這裏就好了。”


    喬遠聽她這麽一說,才感應到此地並無其他人,不由詢問起了他進入旋渦之後的事情。


    兩人一番交談,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四個多時辰,夏夢說到一件趣事時,兩人不由同時笑了起來。


    可就在此時,喬遠笑容卻是突然一僵,心底再次出現了一個聲音,讓他回到葛紅玉身邊,他明白這是傾心蠱要發作了。


    葛紅玉曾說,傾心蠱每天發作一次,而距離她越遠,發作的周期便越短。


    如今距離上一次傾心蠱發作不足五個時辰,若是再走遠一些,恐怕喬遠每時每刻都會沉浸在痛苦之中。


    他深呼一口氣,立刻抬手在洞府之內布下一道困禁。


    “夏姑娘,你快出去!”


    “喬兄,你一定要堅持住。”


    夏夢沒想到那媚毒居然又發作了,當下也不拖泥帶水,叮囑了一句,便帶著滿臉擔憂,退出了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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