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族長,此人……此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破陣,這是挑釁。”


    那金丹期老者呼吸略有急促,雙目隱現怒氣,他活了數百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破解護山大陣,挑釁宋家威嚴,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


    震驚隻是片刻,那青年冷笑出聲,眼中閃過輕蔑與不屑。


    “哼,看來月河宗還真把我們宋家當做他們的附屬了,區區一個元嬰初期修士,也敢妄想破解我宋家護山大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他看來,此人不過隻是一個狂妄自大之徒,即便實力不凡,腦子不好使,便不足為慮。


    剛剛他還將其擺在了一個不低的位置,可現在,喬遠卻是無法入他的眼,甚至他都懶得再看。


    “宋木長老,明日午後打開陣法,放他進來,……就由你來接待,隨便打發一下便可。”


    那青年淡淡開口,語氣中毫不在意,說完便轉身向著遠處飛去,顯然喬遠已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反而,因這一個狂妄的舉動,喬遠已經被他擺到了最低的位置,明明準備明天一早打開陣法,結果不僅時間推移到午後,更是將接待之事,直接交給了這位金丹期老者。


    再怎麽說,喬遠表露在外的修為也是元嬰初期,接待之人不說是他少族長,也應該換一個普通元嬰初期長老,而現在換做金丹期修士接待,這無疑是輕視怠慢。


    “這……少族長,那現在……”


    那金丹期老者目中露出遲疑之色,想到來人就算再狂妄無知,也是月河宗的元嬰期修士,不應該如此怠慢,況且,此舉有些羞辱性質。


    “按我說的做,不用理會他。”


    那青年大袖一甩,飛行之勢不減,連頭都懶得回一下,此刻他已經遠離大陣足有五十裏,早已消失在了那金丹期老者視線之內。


    但就在此時,那似亙古存在,永遠不曾關閉的護山大陣猛地一顫,一道道無形波紋擴散開來,帶起一股勁風,吹在那老者身上,掀起衣袍翻飛。


    “嗯?”


    宋木神色一動,下意識的覺得這風來的詭異,轉身看去。


    這一轉身,他那渾濁的雙目卻是在瞬間放大,神色轟然大變,漆黑的雙瞳中倒映出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白色長衫,樸素無華,站在那裏仿若和風清雲,沒有任何氣勢散出,不給人一點壓力,但在宋木眼中,這人卻似洪荒猛獸一樣可怕。


    千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外人沒有經過允許,自行踏入護山大陣內,隻此一點,便說明這白衣青年……絕非凡類。


    遠處五十多裏外,那青年修士正疾馳間,似覺得後方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一眼看去,與宋木幾乎是相差不差的震動,那總是帶著傲慢與輕蔑的雙目猛然圓睜,心中頓時掀起一陣怒海狂浪。


    “這……這……不可能……絕不可能,護山大陣乃老祖親自布置,就算是元嬰大圓滿修士也不可能破開,他……他區區一個元嬰初期修士,怎麽可能做到!”


    他呼吸急促,滿臉的不可置信,可眼下的事實,五十裏外的白衣青年的的確確已經踏入了陣法之內,現實告訴他,這一切不是不可能,而是已經發生了。


    喬遠進來之後,先是看了一眼那金丹期老者,後又將目光投向了五十裏外的青年修士身上,沒有做過多停留,便繼續看向四方,將宋家方圓近千裏的景象完全收入了眼底。


    這裏與陣法外的萬戰山脈區別不大,也是層瀾起伏的大小山峰,足足有上百座之多,隻是在各座山峰上,明顯有許多建築風格不一的閣樓宮殿。


    細細一看,距離陣法越近的山峰,其上的閣樓宮殿越是簡陋,分散較開,但上麵傳出的靈力波動卻不少,顯然是有不少人居住修煉。


    而在八百多裏外,有數座山峰極高,直衝雲霄,上麵閣樓林立,奇花異草無數,縹緲雲霧繚繞,看起來宛若仙境。


    不用想也知道,那裏應該才是宋家的核心地帶,而那些外圍的小山峰,便是普通煉氣族人居住的地方。


    說實話,這宋家是喬遠至今為止見到的,最大的一個修仙家族,地盤甚至比一些普通宗門還要大,族人也是無數,密密麻麻分布在這大小上百座山峰上。


    就在喬遠閱遍此地時,從遠處不知多遠的地方驀然傳來了一道神識。


    這神識驚天動地,強悍若天威,轟轟降臨,讓這原本就昏暗的天色更沉了三分。


    喬遠心頭一凜,神色瞬間變得極為凝重,這神識的強悍甚至超過了他,可以判斷,此神識的主人定然是宋家老祖,那唯一的一位元嬰大圓滿修士。


    “來者何人?竟敢動我宋家護山大陣,可知……這是滅族的大罪!”


    神識轟轟傳出話語,如風暴雷霆降臨,傳遍八方,又匯聚在一起,化作一股無上威壓,落在喬遠身上,似萬丈山峰壓頂。


    “這是……老祖,這是老祖的聲音。”


    “老祖發怒了,有人竟敢動護山大陣,好大的膽子。”


    “拜見老祖!”


    這一刻,宋家全族震動,無論是外山峰的煉氣族人,還是內山峰的築基、金丹族人,皆都神色大變,走出閣樓洞府,向著天空跪拜行禮。


    宋木距離喬遠最近,感受最為強烈,雖然那威壓並未落在他的身上,但他仍覺得天空壓抑的難以喘過氣來。


    雙腿一軟,宋木直接跪倒在地,俯首叩拜,目中露出駭然與崇敬的複雜情緒。


    五十裏外,那青年修士呼吸更加急促,這才剛剛從喬遠破開陣法的震撼中走出,卻沒想到老祖居然都被驚動了。


    他目中露出狂熱的崇敬,沒有懼怕,反而透著一股親近,大禮參拜起來。


    距離此地一千多裏外的一座極高的山峰之頂,此刻正有三位元嬰期修士站在山崖邊上,當前一位不是別人,正是白天出現過的,那位國字臉中年修士。


    “怎麽回事?老祖不是在閉關嗎?為何會突然醒來?”


    “莫非是與白天來拜訪的那位月河宗修士有關?”


    他們三人距離喬遠所在之地較遠,隻能感受到那股神識的降臨,而沒有聽到其傳出的話語,所以此刻心中很是疑惑,猜測不斷。


    “咱們一起去看看,能讓老祖從閉關中醒來,必定不是小事。”


    那國字臉中年修士神色看不出喜怒,說完這句話,便當先踏空而去,速度極快,直奔喬遠所在之地。


    威壓如山,喬遠剛一接觸,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向下落去,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雙腳踩在地上,竟將大地都踩出了數道手掌寬的裂縫,雙腿直接深陷於內。


    “噗!”


    一口腥甜湧上喉頭,喬遠忍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麵色蒼白,目中寒光隱現。


    這宋家實在欺人太甚,小的不知禮數,老的更是以勢壓人,再怎麽說,他也是以月河宗的名義前來拜訪,哪有如此待客之道。


    “在下蕭遠,月河宗三月峰長老,此次前來,本欲拜訪貴族,卻沒想拜帖送出,遲遲不見人開陣,反而還有獸潮來襲,如此行徑,莫非正是宋家待客之道?”


    喬遠抬頭看向天空,似能看見一張蒼老的麵孔死死盯著自己,雖不知這人修為如何,但能肯定此人定然比雲水君要強上一些。


    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絲毫懼意,頂著巨大的壓力,強行挺直腰杆,態度頗為強硬。


    “大膽,你敢對老祖如此說話……”


    遠處那青年修士聽到喬遠這番不客氣的話語,目中殺機一閃,立刻大聲怒喝。


    可他話語還未說完,就聽那神識再次傳出聲音,打斷了其言語。


    “麟兒,退下。”


    見老祖不僅打斷了自己的言語,還出口嗬斥,那青年微微一怔,麵色青紅變幻,最終咬牙退後數步,低頭不再言語。


    宋家老祖雖不知之前發生了什麽,但他對於自己的族人還是極為了解,可以判斷喬遠所言非假。


    同時他也理解,任何一人遭遇這種待遇,都會心中不忿,隻是他很意外,喬遠的態度竟敢如此強硬,似很有底氣。


    沉吟了片刻,宋家老祖很自然的避開了喬遠的質問,將重點落在了他的身份上。


    “三月峰長老蕭遠?老夫怎麽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號?”


    “在下剛剛進階元嬰不久,道友沒聽說過,亦是正常,這是在下的身份令牌,還請查驗。”


    喬遠很有分寸,見威壓稍微減弱了一些,也不再抓住之前宋家無禮的行為,翻手取出一枚藍色玉簡,拋向空中。


    那藍色玉簡正是南鬆子所贈,在他的要求下,將其身份改換成了三月峰長老蕭遠,修為元嬰初期,一切都很合理,保證宋家之人看不出任何紕漏。


    最重要的是,玉簡上有一絲化魂期修士的氣息,那是南鬆子所留,隻要宋家老祖感受到,必定不敢對喬遠出手,這也是他如此有底氣的緣由之一。


    強悍的神識掃過,將那玉簡接住,隻稍片刻,就聽宋家老祖的聲音再次傳出。


    “之前是這些後輩族人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道友,還望道友不要介意,老夫正在閉關之中,暫時無法親自出關迎接,就由我宋家少族長宋麟,代為接待,蕭道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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