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酒不醉人


    似乎漫天輕盈輕盈的白雪從天際飄來,洗淨沿塵。


    總有不少的俗事,令人心煩,可音樂真是洗淨俗塵。魏帝也一樣,大大小小的國事、家事、糟心事兒常常向他傾倒過來,壓得他喘不過氣,讓他倍感疲憊。魏國與多國交接,戰事綿連,硝煙不斷;仗打與不打,人力物力,國庫儲備;火災水災蝗災總是接二連三;官場貪腐一波接著一波比蝗蟲更勝。後宮紛爭時時發生,你死我活……..


    想到這些,魏帝不僅隻是疲憊,他都快支撐不住了,有搖搖欲墜之感。


    他深吸一口氣,不去想。不過世間事,總是喜憂參半。


    他很慶幸的是有這麽一邦國安邦的能人在為他排憂解難。他們不卑不亢、榮辱與共。幕容府就是這國之柱石,一代又一代的幕容家人在為他扛起護國的大旗,如今幕容府的千金小姐都出動了,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又是敬佩,怎麽樣的個中情感連他自己也很難說清楚。


    想著好好的給幕容老將軍敬上一杯酒,說上一些君臣暖心的話;給傲蘭最好的裝備支持;給幕容府多一些實質性嘉獎。可當他來了,他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給。而幕容家給了他全心全意的、坦坦蕩蕩的熱情。


    音樂如絲如扣,魏皇的心情歸於寧靜。


    莞然可謂聲樂界高手中的高手,絲絲緊扣,環環緊接,宛如一人邁步在陽春白雪之中,流連往返,不忍離去。


    莞然好象是為音樂而生,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回眸,每一個神情,無一不和音樂相比美,以至於音樂已經停止,魏皇還癡癡的沉靜在音樂和莞然呼之欲出卻並無過多修飾的自然美之中。


    一會兒之後,魏皇抬起了頭,首先向傲蘭望去,似乎在探示、在詢問,你也懂音樂,你也能彈奏得這麽好?


    傲蘭當然不會放過皇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直都是靜靜的聽著。莞然真的是彈得太好了,這個曲子她並沒有練習太久,人真是各有天賦,一麵在不露痕跡的觀察皇上的表情。傲蘭和家人一樣想得更多的是莞然的未來,畢竟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後宮佳麗三千,能寵愛幾時呢!


    魏國皇宮自然不乏音樂大家,莞然師從管樂子已經多年,也不比那些樂曲大家差,加之莞然美麗的外表、完美的服飾達配,舉手投足間每一個動作都似乎渾然天成、美哉美哉。


    魏皇不時的點頭,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笑容,應該是十二分的喜歡。


    不過,當一曲作罷,在大家還沉浸其中,似乎神情恍惚之間,魏皇不輕不重的來了一句,“慕蘭,我就喜歡叫你慕蘭,不會在意吧?我聽說,雙胞胎姐妹之間,往往興趣愛好相似,你可否為寡人也彈上一曲?”


    整個慕容家人都將目光盯著傲蘭,父母一直都希望她能在琴棋書畫方麵有所造詣,可傲蘭從小到大更喜歡刀槍劍法、兵書兵法。慕容老將軍對女兒雖說痛愛有加,但長年在外征戰,有心無力。


    每每回家見到女兒傲蘭時,詢問沒有幾句,就會被傲蘭一番甜言蜜語的之後就引導到拳劍恩仇之上,拳劍恩仇更對慕容將軍的脾氣,女兒傲蘭從小心思百轉,聰明伶俐,一說就明,一看便知,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和父親情趣相投,不論文武,最得將軍喜愛,隻恨她不是男兒之身。


    聽魏皇這麽一說,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每個人心中所想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今天魏皇好似是來找傲蘭麻煩的,而又似乎參雜了一種別樣的情感。


    可君臣之間,君就是天,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何況隻是這麽一問,能奈其何,老將軍本想解釋幾句,想說明一下情由,慕容邁已經開口:“皇上,慕蘭將軍是皇上所賜名號,大氣!她很喜歡!是我們慕容家的榮耀,傲蘭的劍法剛柔並劑……”


    慕容邁話還未待說完,外麵已經有門仆匆忙進來稟報,“鍾實,鍾大少爺到!”


    門仆話還沒有說完,鍾實帶著一陣風已經從前院走到了大廳。


    杜晨在大廳門口正向他示意。


    “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鍾實倒地就拜,接著又給慕容伯父伯母請安。


    “鍾實,請起。”皇上春風得意的說道:“我們正想聽慕蘭將軍彈上一曲,你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鍾實掃視了一下大堂,見各位麵露難色,也未曾聽傲蘭彈過琴,鍾實自然知道自己這個皇帝是一個愛給人出難題的主子。老虎不發威別以為他就是一隻病貓,今天不會來上這麽一曲吧?


    連忙說道:“今日得到一柄昆侖寶劍,正想和傲蘭的慕容寶劍切磋一番,既然陛下在此,可有興趣看我們一決雌雄?”


    “昆侖劍?”魏皇睜大雙眼,一幅半信半疑的表情!“得一城易,得一劍難,你打敗了昆侖幫主嶽秀林?”魏皇忍不住站了起來。


    鍾實這時才走近魏皇,恭恭敬敬將昆侖寶劍遞上。


    “花了兩個時辰比武,未見勝負,昆侖幫主嗜武,喜歡四處找人挑戰,武功的確天下第一,難望其項背。但他還有一個特點,嗜賭,我們改為下棋,在棋院大戰三個回合,都是到最後他快要嬴了的時候,被我將死,他不服氣,堅持拉我繼續戰鬥,整整拚鬥了一個晚上,我堅持不鬥了,最後他以昆侖劍作賭注,吃完早飯繼續再戰,圍觀者眾多,到最後,他還是輸了!嗬嗬!”


    魏皇將劍出鞘,寒光一閃,“的確好劍,嶽秀林背了五年這劍,怕是不想背了,送給你也未曾可知!”


    鍾實淺笑了一下,“的確如此,我是否樂意背上一年也未可知!重量不輕啊!”側著頭特意看了一下杜晨,見他麵色陰沉,緘默不言,他,才是魏國第一高手。


    慕容邁此時已經將慕容家祖傳的慕容劍從內拿出來,傲蘭已經換了淺白色緊身劍衣,大廳前坪,一大片空地,平時也是老將軍習武之地,比一般的魏國武館更大更開闊些,而門廳兩側,一字排天,可坐可站,正是觀賞的佳地,魏皇的右側是慕容老將軍,左側是杜晨大統領。


    下午的陽光從西北斜斜的射過來,今年的冬天並不是太冷,冬天的陽光有著一絲暖意。兩聲“請!”一白一黑,兩個身影已經如閃電般騰空,而兩柄寶劍均已出鞘,橫空交擊在一起,身形一個輕柔嫵媚,一個剛強偉岸,劍在空中飛舞,人在空中翻飛,劍氣、劍意、劍魂,淨顯不同劍派之風采,兩人來來回回的決鬥,一會圍牆之上,一會翻飛到地下,動作優美,環環緊扣,進退有餘。昆侖劍自有昆侖劍之巍然壯觀,快速舞動之間,竟似有巍然昆侖幻影將人團團圍住,幕容劍一時插不上手。


    而高手比拚,最終拚的是智慧,此時幕容劍瞬間改變了攻擊方向,從反方向迎擊,同時雙手出劍,毫秒之間,淩厲加倍,以劍對劍,以幻對幻,光與影,夢與光,環環相接…….


    魏皇的內心無比糾結,於國,他們是自己的戰將;是國之鋼鐵;國之守護;國之戰神,有了他們,他可以高枕無憂。


    可魏皇感情複雜,有三情六欲,他內心的那麽一個位置藏著的那朵黑玫瑰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幽香,癡迷的滕蔓刺痛他那顆易碎的心,嫉妒也隨之長出了翅膀。


    他們倆如此的配合默契,如此的心領神會,甚至到了心心相應,魏皇的醋意在加倍發酵。


    傲蘭的心裏是一片廣袤的天地,縱觀上下幾千年,這樣的女子能有幾人呢?


    而鍾實,靈氣逼人,氣質天成,剛強卻不失飄逸,勇猛而又智慧過人,昆侖幫主嶽秀林那個天下第一的傲老夫子,都是如此的寵愛於他,唉,也許一切宛若禪定,上天總是特別的寵愛一些人,不僅給了他們精美容顏,同時還給了他們超人的智慧。


    慕容邁就在杜晨之側,時不地看一眼身邊的皇上,他神情專一,正看得認真也不多言。


    兩道身影,你追我趕,一會翻飛跳躍如兩隻蝴蝶,蹁躚在籠上,春風化雨,雨化春風。


    本隻是一場作秀的表演,時間也過去很久了,鍾實滑劍上揚,一個縱躍,傲蘭一個前空翻,同時跳出重圍,兩人雙雙收劍立於魏皇之前打了一個萬福,“讓陛下見笑了!


    魏皇及大家都拍手叫好,讚揚道:“妙!”


    “好功夫!“真是寶劍配英雄!”


    慕容將軍道:“陛下,請,已經備好了薄酒!”


    慕容邁同時也來了一句:“請!”引導著皇上在廳裏正位上重新坐下,“我這個妹妹,從三歲開始就練習慕容拳,全是父親寵著,由著她的天性,一天練二三個時辰都不嫌累!”


    “慕蘭,鍾實,你們倆好好陪朕,好好喝個痛快!”


    “你們就是我魏國的鋼鐵長城!”


    “是,皇上,我也可換成大碗。”傲蘭撫胸一禮,自從在軍營,傲蘭學會了大碗喝酒,氣貫三軍。


    “嗯,朕堂堂一國之君,豈可小碗,上大碗!”今日的魏皇可真是拚上了,可廟堂之高,也可江湖之遠。


    廳裏的四個角落都放了炭火。溫度正好,暖洋洋的。


    “稟告皇上,慕蘭有一個請求!”


    “說!”


    “有些士兵在後院,早已家破人亡、無家可歸,所以末將將他們留在慕容府,末將想請他們出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快請!”魏皇非常感動!


    三三兩兩的出來,大半都受過傷,因是春節,都穿戴整齊幹淨。


    傲蘭親自過來,給大家一一換了大碗,如軍營一樣,每人一杯。


    魏皇這時候站了起來,一人一杯,他敬他們,大家的眼中有歡樂的眼淚,一起唱起了魏國軍歌:


    巍巍魏國,


    鬥誌昂揚。


    鐵血戰場,


    悲哉壯哉!


    巍巍魏國,


    壯我前行。


    牽爾之手,


    不忘我土。


    巍巍魏國


    …….


    鍾實向皇上敬了一杯,鏗鏘的戰歌,響徹大廳,大家都爭著給皇上敬酒,這樣的機會可說是千載難逢。


    魏皇真正喝了不少!杜晨邦他喝了不少。


    “喝酒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呢?”魏皇也有些微醉。


    而這時恰巧傲蘭給皇上敬酒,皇上已經有三分酒醉,七分心醉。


    各端一個大碗,兩人“嘣!”的拚了一下,不料,皇上並沒有拿穩大碗。大部分的酒都撒到了他的身上,有些已經流到了他的褲襠裏,冒著白白的小泡泡,滋滋的往裏流著。紅紅的酒液帶著暖意透過真絲層層的嗬護往裏一點一點的滲透,那個男人最為亢奮的部位立馬有了反應,魏皇臉上的暖意更濃,甜到了他最想甜的部位。


    大碗很合拍的、極不樂意的打了好幾個圈過了半天才停下來。


    而傲蘭正拿著酒具,擦也不行,不擦也不行,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細密的汗珠很快濕了額頭,想好了今天凡事都要淡定,也沒法淡定了,站在桌邊和其他人一樣瞠目結舌。


    皇上此時慢慢悠悠的站起來,邁著微醉的步伐,繞著桌椅走了一圈,酒順著褲腳流了下來,他誇張的看著流出的紅葡萄酒,然後朗聲一笑。


    “慕蘭的酒,甜啊,從裏甜到外,從外甜到裏,甜遍了全身!”


    接著,沒有多久,北方戰事又起,傲蘭,鍾實,雙雙將重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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