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克文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問：“死了？”</p>
薛陽搖頭：“沒有，被我敲暈了。”</p>
解克文上前掰開黑衣人的嘴，伸手進去摳了一圈，藏在牙後的蘇藥丸落到他手裏，用布包好收了起來。</p>
“明日帶上他，咱們一道上山，等到了寒山，再詳盡審問。”</p>
薛陽點頭稱是。</p>
“師兄怎麽會過來？”薛陽問。</p>
解克文解釋：“我收到莊主的飛鴿傳書，知道你一日到不了，最近江湖上有點亂，我便前來接應你，剛到這裏就看見有熱鬼鬼祟祟圍著客棧轉，也算是正好趕上。”</p>
薛陽拱手：“多謝師兄掛念。”</p>
解克文擔憂道：“之前隻是聽聞有幾個門派蠢蠢欲動，意圖發動武林大會，推舉出公認的武林盟主，還有一些不好的傳言關於玉寧山莊，我料想應當是有心懷鬼胎的人要生事，沒想到他們竟會對你下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p>
</p>
薛陽輕嗤一聲：“即便不把我放在眼裏，瞧不上玉寧山莊，覺得我們隻是弄權之輩，難道現在這幫人連寒山派也敢惹？我可是寒山派嫡傳弟子，敢動我！”</p>
解克文麵色凝重：“我擔心的也是此事，即便有爭權奪勢之流，想要撼動玉寧山莊在武林上的地位，斷沒有對你下手的道理，明知道你是玉寧山莊的少莊主，師父的弟子，卻還敢出此下策，料想他們來頭圖謀不小。”</p>
薛陽略略思忖，看上去毫不在意道：“由得他們去吧，想算計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好。”</p>
解克文輕聲責怪道：“都說你自打下山這三年，長進不少，幫著莊主處理了不少事，怎地說話還是這般玩笑？同你講過多少次了，莫要小瞧任何人，他們做事毫無底線，你在明，他們在暗，防不勝防！”</p>
薛陽露出桀驁的神色：“師父早就告訴過我，隻要足夠強，世上就沒什麽敵手，我雖不才，比不了師父天才英豪，但放眼整個江湖，能傷得了我的人，也沒幾個。”</p>
解克文無奈道：“師父自踏入江湖，是全無敵手，笑傲整個江湖，但他也有年老病弱的一天，林子裏老虎壯年時，黑熊獵豹都會安生，可一旦老了，連猢猻都會踩上一腳。師父病了已經不是一日兩日，我派人用的密語傳與薛莊主，不敢告知世人，怕天下大亂，你可知為何？”</p>
薛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蔑視世間的豪情萬丈瞬間散去，低頭不語。</p>
解克文拍拍他肩：“小心行事總是沒錯的，你武藝再高，也得提防別人的黑手，雖然人人皆知你在寒山派習武，但你行走江湖這幾年，很少同人動真格，武功深淺現在還沒幾個人知道，若是今夜他們使出下三濫的招式，你可能就防不勝防了。”</p>
薛陽雖不把那些宵小之徒放在眼裏，但也知道師兄是為了他好，擔心他的安危，便沒再強嘴。</p>
解克文心有餘悸，不肯讓他一人待著，在薛陽屋子裏的榻上湊合了一夜，一大早便帶著他一道往寒山趕路。</p>
兩人帶著一個賊人，怕路上引起人的主意，薛陽提議一直點著黑衣人的穴道，解克文製止道：“點穴道一時可以，咱們趕路需一日的時間，若是這麽久都點著穴道，恐怕人會廢掉，不可。”</p>
薛陽哼笑一聲：“這般雞鳴狗盜之輩，廢就廢，又如何？咎由自取！”</p>
解克文歎口氣：“你日後是要做玉寧山莊莊主的人，天下武林都看你眼色行事，雖不需你養成個慈悲心腸，也不可如此罔顧人命，這人還要為我們所用，萬一有向好的心呢？怎可魯莽斷他前路？”</p>
薛陽不讚同道：“師兄，你這是宋襄之仁。”</p>
解克文待要說教，薛陽不耐煩道：“好好好，就由你，你說吧怎麽做？”</p>
解克文看了兩眼黑衣人，還在猶豫，薛陽挽著袖子舉手上前：“何用想這麽久，讓我再給他來一下不就得了？”</p>
解克文伸手去攔，無奈道：“好生著點，你都快二十了，怎麽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這麽耐不住？”</p>
薛陽退了兩步，解克文還在琢磨，趁他不注意，薛陽從兜裏掏出一撮藥粉一把捂在了黑衣人的口鼻處，解克文一驚，問道：“你手裏是什麽？”</p>
薛陽甩了甩剩下的餘粉，掏出水袋拔掉塞子，倒了些水將手衝幹淨，答道：“蒙汗藥。”</p>
“你身上怎麽會帶著這種東西？”解克文皺眉。</p>
薛陽得意笑道：“不然師兄以為，為何我下山三年，江湖上對於我的武功底細還沒摸清楚？這世上，還沒幾個讓我甘心使出全力去鬥上一鬥的人，亮劍出鞘都少之又少，若是再遇上這些個無恥之徒，我當然以牙還牙。”</p>
說完這話，薛陽已經做好了被師兄數落的準備，哪知解克文隻嘖了一聲，便道：“如此一來也省事了，走吧，趕路。”</p>
薛陽哈哈大笑：“師兄如今也老練了，不再像以前那麽古板。”</p>
解克文瞪他一眼：“少廢話，趕緊走，免得天黑之前上不了山。”</p>
薛陽不願意同人挨著，解克文便將黑衣人橫搭在自己身前，臨出發前，薛陽不放心又拿出繩子將黑衣人的雙腳捆在一處，用衣擺擋住路人也看不見。</p>
兩人趕路極快，除去中午歇了會兒，再無旁的耽誤時間。</p>
終於在太陽西沉時分，到了寒山腳下。</p>
上山的路不算好走，隻能騎馬走一段，剩下的路險陡峭，兩人都下了馬，牽著韁繩小心往上走。</p>
終於在天徹底黑透前到了正門前。</p>
命人將黑衣人看管起來，解克文便領著薛陽前去師父的住處。</p>
一路走來，薛陽四下望去，這裏同三年前下山沒有半點分別，還是老樣子。</p>
視線移回來，看向解克文的背影，薛陽慨歎道：“師兄，你和這裏一點變化都沒有。”</p>
解克文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笑道：“師兄老了。”</p>
薛陽否認：“胡說，三年前我下山，一年前你來看我，到現在，師兄你一點變化都沒有，哪裏老了？”</p>
解克文不在意道：“老不老無所謂，我不在乎，但現在可不放心，怎麽也得等到你安穩接過玉寧山莊，再不淘氣才行。”</p>
薛陽推推他：“我爹身子康健著呢，瞎說什麽？”</p>
解克文瞪他：“你懂我什麽意思。”</p>
薛陽嘿嘿笑，裝傻充愣。</p>
到了解寒山房門外，守在外麵的弟子見了解克文，忙行禮：“見過師兄。”</p>
認出了薛陽，驚喜道：“薛師兄！你回來了？你這一下山怎麽都沒回來過？”</p>
薛陽淡然點了下頭，裝作沒聽到他的問話，解克文接過話頭，問他師父睡了沒，得知師父還沒歇下，這才敲門稟報：“師父，我是克文，薛師弟來看您了。”</p>
屋子裏等了會兒才有蒼老的聲音說道：“進來吧。”</p>
解克文推開門，同薛陽一道進去。</p>
裏麵的臥房傳來幾聲咳嗽，解克文急忙上前，薛陽走在後麵，有種陌生又熟悉得感覺，轉過個彎，才得以見到解寒山的麵容。</p>
他比三年前憔悴了許多，一張麵容更是衰老得厲害，猶記得師父身板挺拓，精氣神極佳，走路腳底生風，罵人聲若洪鍾，每當自己不好生學武，偷懶耍滑的時候，師父教訓起來都會讓人忘記他年近甲子，可現在，薛陽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師父已是個年近古稀的老者。</p>
薛陽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起身後拱手再行大禮：“師父，我來看您了。”</p>
薛陽搖頭：“沒有，被我敲暈了。”</p>
解克文上前掰開黑衣人的嘴，伸手進去摳了一圈，藏在牙後的蘇藥丸落到他手裏，用布包好收了起來。</p>
“明日帶上他，咱們一道上山，等到了寒山，再詳盡審問。”</p>
薛陽點頭稱是。</p>
“師兄怎麽會過來？”薛陽問。</p>
解克文解釋：“我收到莊主的飛鴿傳書，知道你一日到不了，最近江湖上有點亂，我便前來接應你，剛到這裏就看見有熱鬼鬼祟祟圍著客棧轉，也算是正好趕上。”</p>
薛陽拱手：“多謝師兄掛念。”</p>
解克文擔憂道：“之前隻是聽聞有幾個門派蠢蠢欲動，意圖發動武林大會，推舉出公認的武林盟主，還有一些不好的傳言關於玉寧山莊，我料想應當是有心懷鬼胎的人要生事，沒想到他們竟會對你下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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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陽輕嗤一聲：“即便不把我放在眼裏，瞧不上玉寧山莊，覺得我們隻是弄權之輩，難道現在這幫人連寒山派也敢惹？我可是寒山派嫡傳弟子，敢動我！”</p>
解克文麵色凝重：“我擔心的也是此事，即便有爭權奪勢之流，想要撼動玉寧山莊在武林上的地位，斷沒有對你下手的道理，明知道你是玉寧山莊的少莊主，師父的弟子，卻還敢出此下策，料想他們來頭圖謀不小。”</p>
薛陽略略思忖，看上去毫不在意道：“由得他們去吧，想算計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好。”</p>
解克文輕聲責怪道：“都說你自打下山這三年，長進不少，幫著莊主處理了不少事，怎地說話還是這般玩笑？同你講過多少次了，莫要小瞧任何人，他們做事毫無底線，你在明，他們在暗，防不勝防！”</p>
薛陽露出桀驁的神色：“師父早就告訴過我，隻要足夠強，世上就沒什麽敵手，我雖不才，比不了師父天才英豪，但放眼整個江湖，能傷得了我的人，也沒幾個。”</p>
解克文無奈道：“師父自踏入江湖，是全無敵手，笑傲整個江湖，但他也有年老病弱的一天，林子裏老虎壯年時，黑熊獵豹都會安生，可一旦老了，連猢猻都會踩上一腳。師父病了已經不是一日兩日，我派人用的密語傳與薛莊主，不敢告知世人，怕天下大亂，你可知為何？”</p>
薛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蔑視世間的豪情萬丈瞬間散去，低頭不語。</p>
解克文拍拍他肩：“小心行事總是沒錯的，你武藝再高，也得提防別人的黑手，雖然人人皆知你在寒山派習武，但你行走江湖這幾年，很少同人動真格，武功深淺現在還沒幾個人知道，若是今夜他們使出下三濫的招式，你可能就防不勝防了。”</p>
薛陽雖不把那些宵小之徒放在眼裏，但也知道師兄是為了他好，擔心他的安危，便沒再強嘴。</p>
解克文心有餘悸，不肯讓他一人待著，在薛陽屋子裏的榻上湊合了一夜，一大早便帶著他一道往寒山趕路。</p>
兩人帶著一個賊人，怕路上引起人的主意，薛陽提議一直點著黑衣人的穴道，解克文製止道：“點穴道一時可以，咱們趕路需一日的時間，若是這麽久都點著穴道，恐怕人會廢掉，不可。”</p>
薛陽哼笑一聲：“這般雞鳴狗盜之輩，廢就廢，又如何？咎由自取！”</p>
解克文歎口氣：“你日後是要做玉寧山莊莊主的人，天下武林都看你眼色行事，雖不需你養成個慈悲心腸，也不可如此罔顧人命，這人還要為我們所用，萬一有向好的心呢？怎可魯莽斷他前路？”</p>
薛陽不讚同道：“師兄，你這是宋襄之仁。”</p>
解克文待要說教，薛陽不耐煩道：“好好好，就由你，你說吧怎麽做？”</p>
解克文看了兩眼黑衣人，還在猶豫，薛陽挽著袖子舉手上前：“何用想這麽久，讓我再給他來一下不就得了？”</p>
解克文伸手去攔，無奈道：“好生著點，你都快二十了，怎麽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這麽耐不住？”</p>
薛陽退了兩步，解克文還在琢磨，趁他不注意，薛陽從兜裏掏出一撮藥粉一把捂在了黑衣人的口鼻處，解克文一驚，問道：“你手裏是什麽？”</p>
薛陽甩了甩剩下的餘粉，掏出水袋拔掉塞子，倒了些水將手衝幹淨，答道：“蒙汗藥。”</p>
“你身上怎麽會帶著這種東西？”解克文皺眉。</p>
薛陽得意笑道：“不然師兄以為，為何我下山三年，江湖上對於我的武功底細還沒摸清楚？這世上，還沒幾個讓我甘心使出全力去鬥上一鬥的人，亮劍出鞘都少之又少，若是再遇上這些個無恥之徒，我當然以牙還牙。”</p>
說完這話，薛陽已經做好了被師兄數落的準備，哪知解克文隻嘖了一聲，便道：“如此一來也省事了，走吧，趕路。”</p>
薛陽哈哈大笑：“師兄如今也老練了，不再像以前那麽古板。”</p>
解克文瞪他一眼：“少廢話，趕緊走，免得天黑之前上不了山。”</p>
薛陽不願意同人挨著，解克文便將黑衣人橫搭在自己身前，臨出發前，薛陽不放心又拿出繩子將黑衣人的雙腳捆在一處，用衣擺擋住路人也看不見。</p>
兩人趕路極快，除去中午歇了會兒，再無旁的耽誤時間。</p>
終於在太陽西沉時分，到了寒山腳下。</p>
上山的路不算好走，隻能騎馬走一段，剩下的路險陡峭，兩人都下了馬，牽著韁繩小心往上走。</p>
終於在天徹底黑透前到了正門前。</p>
命人將黑衣人看管起來，解克文便領著薛陽前去師父的住處。</p>
一路走來，薛陽四下望去，這裏同三年前下山沒有半點分別，還是老樣子。</p>
視線移回來，看向解克文的背影，薛陽慨歎道：“師兄，你和這裏一點變化都沒有。”</p>
解克文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笑道：“師兄老了。”</p>
薛陽否認：“胡說，三年前我下山，一年前你來看我，到現在，師兄你一點變化都沒有，哪裏老了？”</p>
解克文不在意道：“老不老無所謂，我不在乎，但現在可不放心，怎麽也得等到你安穩接過玉寧山莊，再不淘氣才行。”</p>
薛陽推推他：“我爹身子康健著呢，瞎說什麽？”</p>
解克文瞪他：“你懂我什麽意思。”</p>
薛陽嘿嘿笑，裝傻充愣。</p>
到了解寒山房門外，守在外麵的弟子見了解克文，忙行禮：“見過師兄。”</p>
認出了薛陽，驚喜道：“薛師兄！你回來了？你這一下山怎麽都沒回來過？”</p>
薛陽淡然點了下頭，裝作沒聽到他的問話，解克文接過話頭，問他師父睡了沒，得知師父還沒歇下，這才敲門稟報：“師父，我是克文，薛師弟來看您了。”</p>
屋子裏等了會兒才有蒼老的聲音說道：“進來吧。”</p>
解克文推開門，同薛陽一道進去。</p>
裏麵的臥房傳來幾聲咳嗽，解克文急忙上前，薛陽走在後麵，有種陌生又熟悉得感覺，轉過個彎，才得以見到解寒山的麵容。</p>
他比三年前憔悴了許多，一張麵容更是衰老得厲害，猶記得師父身板挺拓，精氣神極佳，走路腳底生風，罵人聲若洪鍾，每當自己不好生學武，偷懶耍滑的時候，師父教訓起來都會讓人忘記他年近甲子，可現在，薛陽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師父已是個年近古稀的老者。</p>
薛陽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起身後拱手再行大禮：“師父，我來看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