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夙在他懷裏,整整一夜未闔眸,應該是一種本能的不安全感,她也不確定他是真的睡著,還是隻是淺眠。


    所以,她沒有貿貿然動手。


    就這麽……看了他一夜,直到天亮,她才挪開了抱著她腰間的手臂,剛剛起身下床。


    突然就被拽住了手腕,她一皺眉,果然隻是淺眠,索性她沒有衝動要他的命,打草驚蛇。


    下一刻她被拉到了床上,壓下來他重重的身軀,陌夙直視他,“不是說隻是陪你睡?”


    情焱以為她剛剛要離開,正好從那銀鈴死去那天的噩夢中驚醒,初醒的聲音有些沙啞,“陪我睡,有很多種意思。”


    他顯然把她當成了銀鈴。


    陌夙斂了眉,“我的底線,就是昨晚那樣。”


    聽罷,情焱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以前他從來沒這麽對她做過,甚至溫柔過,有句話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想這麽做的時候,她,卻不在了。


    感覺到臉上的微癢,陌夙顯然不適應地想推開他,“別拿你的手碰我!”


    他壓製住她的手,也不再碰她,凝著她淡漠的說,“我想碰你,你就是阻止也阻止不了,所以別跟我玩欲拒還迎。”


    陌夙心底冷哼,誰跟他玩欲拒還迎?自戀也要有個限度,不想碰她,那他剛剛手在做什麽,之前的吻又怎麽回事。


    她單純得顯然沒有想到另一層的意思。


    看著他鬆開自己,下了冰床離開了冰室,陌夙緩緩起身,在冰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打開了密室,進去看了眼那個冰棺。


    結果銀鈴的屍體,也就是她自己的屍身,不見了。


    難道真的被情焱處理掉了?


    **


    雲闕閣。


    剛剛從人間回來的夜月手裏還揣著冰糖葫蘆,她第一時間回來就來找情焱,聽秦說他在這裏,她就立馬趕來了。


    “今天……他也喝酒了?”夜月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蘆,快樂的眉眸染上了一層憂慮。


    “沒有。”秦回答她,然後替她取過了冰糖葫蘆,示意她進去,“不過有些反常,你還是去陪陪他。”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夜月疑惑道,明顯感覺到有什麽事發生,不然情焱怎麽可能這麽反常。


    “他……把銀鈴的屍體處理掉了,不再放在冰棺裏了。”秦垂眸,經過這段日子,恐怕禦焱宮裏每個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銀鈴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大,有多重要。


    “他為什麽這麽做?”夜月仿佛不相信他這麽輕易放下銀鈴了。


    “最近來了一個和銀鈴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大概是她迷惑了情焱大人的心。”秦低下頭,之所以會這麽說,因為那個女人殺了穆,也差點殺了他。


    那個善良的銀鈴,就算活著,也不可能對他們下毒手。


    那個陌夙隻是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不可能是她,也可能是敵人派來迷惑情焱的。


    “和銀鈴一模一樣的女人?”夜月皺著眉說,“這世上有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嗎?”


    “不可能。”秦回答,“隻有兩個可能,一是她是其他人變成銀鈴的模樣來迷惑情焱大人,想害他,二是她就是銀鈴,隻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她殺了穆,也差點殺了我。”


    “什麽?穆死了?”夜月臉色微蒼白,“怎麽會這樣?”


    “他……死的時候很安詳,也是時候讓他從銀鈴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了。”秦如是說。


    夜月好半響,才說了句,“他解脫了,那情焱呢?”


    “那個女人接近情焱大人是想殺他,可是情焱大人還將她留在身邊,給她機會,這樣下去,他的命遲早會死在那女人手上。”秦擔心的說。


    “那女人叫什麽?”夜月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隻是問。


    “陌夙。”秦想了想,才說。


    “陌夙?”夜月沉吟了一句,“情焱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理智,既然他想留陌夙在身邊,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許……他隻是想從銀鈴的死解脫,或許,她就是情焱的解脫。”


    “你難道一點也不擔心情焱大人的生死?”秦不解問,她不是最愛情焱,對情焱的感情最深嗎?


    為什麽此刻反而這麽冷靜。


    “與其生不如死,行屍走肉的活著,還不如死而解脫。就像你說穆的死,一樣。”夜月低聲說,可雖然說是這麽說,她依舊舍不得情焱,也就是夜禦的靈魂。


    如果連他都不在了,她還呆在這禦焱宮有什麽意義?


    仿佛看出了她的茫然,秦別開了臉,說了句,“你進去吧,不論情焱大人做什麽決定,在禦焱宮裏都還有你的容身之所,因為,還有我。”


    夜月看了他一眼,然後沉默半響,沒說什麽地走了進去。


    秦看著她的身影,靜靜發呆。


    ……


    夜月走到了背對著她的情焱身後,輕吸了口氣,然後開口,“聽秦說,陌夙那個闖進禦焱宮的女人很像銀鈴,就因為這樣,即使她殺了穆,你還是將她留在了身邊,甚至連銀鈴的屍體都甘願為她毀掉?”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情焱才動了動唇,“她不是銀鈴。”


    “既然你的理智這麽清醒,那又為什麽要淪陷在她身上?”夜月沒有苛責,隻有疑問。


    “但我,希望她是。”情焱轉過了身,眸子清冷,顯然神智很清醒地說這句話。


    “你因為一張和銀鈴一模一樣的臉,愛上陌夙了?”夜月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銀鈴的感情,竟然深到這樣的地步。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銀鈴死的那刻,才漸漸領悟明白過來。


    “愛不愛有什麽區別。”情焱低了聲音,“失去的……永遠也回不來了。”


    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銀鈴。


    夜月低下頭,忍住了眼淚,不是為銀鈴的死,而是因為他,他這番話的潛意思,她明白,但她不能阻止這樣一個生不如死、隻求解脫的男人。


    那樣,太殘忍。


    所以,她選擇對自己殘忍,默默地支持他的決定,哪怕那會讓她失去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了,情焱。”夜月緩緩轉過了身,背對著他,逼著自己一步一步地離開,不再回頭,不再依依不舍。


    這,是他自己的抉擇,夜禦,我尊重你,就像曉曉當初對我說的……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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