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銘抬頭看向夏侯湛,皺眉道:“不要亂來。”


    夏侯湛將長劍插入鞘中,笑道:“大哥,你可別忘了,當初沈國公在世時,可是處處壓咱們夏侯家一頭的。沈國公是死了,可他的女兒還活著。小妹看不慣她,我也看不慣她,我今晚就送她去黃泉路上找她爹!”


    夏侯銘皺眉提醒,“別忘了,她現在是皇上惦念的人。”


    “那又如何?”夏侯湛不以為然,“我殺了她,皇上難道還能問罪我不成?大哥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說罷,便朝夏侯挽挽一笑,往帳外走去。


    夏侯銘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十分不妥,正要起身去攔他,夏侯挽挽卻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大哥,二哥也是為我好,你就不要攔他了!再說,有沈妙言在,我又如何能獲得皇上的歡心?我還想著入宮當貴妃娘娘呢!”


    夏侯銘向來拿她沒辦法,隻得任由夏侯湛去了。


    此時夜黑風高,沈妙言側身向裏,躺在帳篷裏的軟榻上,緊閉著雙眸。


    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燈芯拉長的剪影在帳篷壁上搖曳,一切都是那麽平靜。


    帳簾被人拉了開來,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沈妙言睜開眼,清晰地看見了投影在壁上的黑影。


    來人很高大魁梧,京城裏能有這個體型的,隻有一個人。


    夏侯湛。


    她一手撐著腦袋,靜靜看著黑影逼近,始終保持著麵無表情。


    夏侯湛走到床前,伸手摸向腰間的佩刀,剛握上刀柄,卻覺脖頸間一涼。


    沈妙言坐起身,夏侯湛身後站著的男人麵容俊秀,不是韓棠之又是誰。


    韓棠之勾起唇角,笑容透著不懷好意:“夏侯副將好興致,夜半不眠,卻跑到姑娘家的帳篷裏,是何道理?”


    夏侯湛的神情有瞬間僵硬,他自問功夫極好,卻連韓棠之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韓棠之不過是區區文官,他竟然會武功?!


    他想著,手始終擱在刀柄上,冷笑道:“韓大人不也同樣待在姑娘家的帳篷裏嗎?本將軍竟不知,原來韓大人和沈姑娘,早已有了苟且,嘖……”


    沈妙言盯著這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聲音冰冷:“夏侯湛,你現在性命捏在我手裏,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怎麽,你們還敢殺了我不成?!我乃夏侯家的嫡次子,朝廷正四品副將,你們殺害我就是殺害朝廷命官,罪當問斬!”夏侯湛語帶狂妄,完全沒把這兩人放在眼裏。


    韓棠之看向沈妙言,對方慢條斯理地披了件衣裳,圍著夏侯湛走了一圈,細細打量後,朝韓棠之招招手:“你過來。”


    韓棠之的刀依舊架在夏侯湛的脖子上,湊到沈妙言跟前,對方踮起腳尖,一副商量的口吻:“能殺他嗎?”


    韓棠之望了眼夏侯湛,輕聲道:“如果他在小姐帳篷出了事,恐怕夏侯家不會放過小姐。”


    這話的意思是,可以殺夏侯湛?


    沈妙言眼中掠過思量,又道:“那就把他帶到荒郊野外。”


    夏侯湛身子一僵,這兩個人好大的膽子,竟然當真敢殺他?!


    他不顧韓棠之架在他脖子上的劍,身子一動,竟然脫離了那把劍的控製,手中大刀毫不猶豫砍向沈妙言:“小賤人受死吧!”


    韓棠之眸光一凜,瞬間將沈妙言甩出去,手中軟劍迎上,兩人在狹小的帳篷內大打出手,一時間刀光劍影人影晃動,沈妙言手中緊緊攥著霞草花發簪,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這二人。


    她的帳篷裏主營帳較遠,即便發生爭鬥,也不會有人察覺。


    發簪的尖部刺進她的掌心,那雙琥珀色瞳眸滿是猶豫的光,若是殺了夏侯湛,若是殺了他,夏侯家的勢力就會大大削弱……


    帳外,一個瘦小的身影靜靜站在陰影裏,正是鏡兒。


    花容戰命她守著沈妙言的帳篷,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去稟告他。


    她垂著頭,劉海兒遮擋住了雙眼,因此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過了良久,她抿了抿嘴巴,邁開步去找花容戰。


    然而沒走幾步,就看到前方的大樹底下,站著一個年輕的公子,聲音沉穩:“你就是十三號?”


    鏡兒怔了怔,十三號是她在皇家暗衛裏的編號。


    那公子走出樹影,他生得俊朗,周身的氣息裏透出一股睿智,從袖袋裏取出一枚金色令牌,雙眸十分平靜,“你在花容戰身邊潛伏得夠久了,今晚,皇上就要他的人頭。”


    鏡兒盯著他:“您是?”


    “接管顧欽原的人,稱呼我沈公子就好。”沈澤聲音淡淡,帶著上位者的尊貴與矜持,“天亮之前,將花容戰的人頭送到大帳。”


    鏡兒垂下眼簾,拱手應是。


    沈澤走後,鏡兒站在月光下,從懷裏取出一隻小巧玲瓏的銀盒,打開來,裏麵盛的是色澤鮮豔的胭脂。


    這是溫傾慕最喜歡的胭脂顏色。


    她用尾指挑了些,塗抹到唇瓣上,麵色格外凝重。


    ……


    與此同時,溫傾慕帳中。


    花容戰被溫傾慕的哭聲弄得煩躁不堪,抬袖粗魯地給她擦去眼淚,聲音卻還帶著嚴厲的嗬斥:“溫傾慕,你沒資格在我麵前哭!你若是再敢哭一聲,我回頭就把雲兒殺了!”


    溫傾慕啜泣著,盡量不放出聲音,可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花容戰怎麽都擦不幹淨,袖子頓在她的麵頰上,氣急:“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容戰,”溫傾慕淚眼朦朧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委委屈屈,“對不起……”


    花容戰的心再一次亂了,注視她良久,最後什麽都沒說,鐵青著臉離開。


    他剛邁出帳篷,還沒走上幾步,就碰到了鏡兒。


    鏡兒眼圈通紅,卻沒提沈妙言帳篷裏的事:“公子,更深露重,您在外麵做什麽?趕緊回營帳吧。”


    花容戰抬步往自己的營帳走去,冷聲問道:“沈丫頭那邊如何?”


    “韓公子說他會守著沈小姐,叫奴婢回來伺候公子休息。”鏡兒低著頭,看起來很是乖巧。


    兩人回到營帳,她端來水盆,伺候花容戰洗漱後,眼圈紅紅地開口:“公子臉色不好,是不是又在王妃娘娘那裏受了氣?公子如此英俊瀟灑,何必總是去娘娘那裏找氣受,奴婢都心疼公子了。”


    ——


    嗯,你們期待的鏡兒之死,很快上演。爆更倒計時還剩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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