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想要四哥喂!”女孩兒嬌聲。


    君天瀾在這種事上,自是肯寵著她的。


    ……


    太子府酒宴在即,府中人都緊張忙碌地準備著,沈妙言好奇地望著丫鬟們進進出出,卻不知他們在忙什麽。


    最後還是添香不小心說漏嘴,道出了明日府中有宴會的事兒。


    入夜之後,小姑娘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那樣盛大的宴會,四哥卻不曾知會她一聲,顯而易見,他並不想她出現在宴會上。


    他,是嫌她丟人嗎?


    正想得出神間,被褥被人掀開,男人攜著淡淡的山水香躺進來,熟稔地將她抱進懷中,輕輕揉捏起她的身子。


    沈妙言背對著他的胸膛,莫名瑟縮了下。


    隻這一點微妙的瑟縮,就被男人察覺。


    他貼得更近些,低頭湊到她耳畔,聲音仍舊低沉清冷:“怎麽了?”


    “沒,就是有點冷……”沈妙言垂下眼簾。


    君天瀾便將她抱得更緊些,似是不經意地開口:“明日東郊有一場祭祀水神的廟會,讓夜寒和素問陪你去玩兒。”


    沈妙言咬了咬唇瓣,輕聲道:“我想讓四哥陪我去玩兒。”


    “明日我要進宮麵聖,恐怕沒時間陪你,你要乖。”


    夜涼如水。


    沈妙言在他懷中,心卻比這夜色更涼。


    好半晌後,她才悶聲道:“好,我去東郊。”


    女孩兒的乖巧讓君天瀾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尖,名為愧疚的東西,在胸腔中一點一滴蔓延開。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卻終究,什麽都沒說。


    翌日一早,天色朦朧時,小姑娘就被搖醒。


    她竟也不貪睡,默默坐起身,由著素問幫她梳洗打扮。


    等打扮好,她站在床前,望著靠坐在床榻上的男人,揚起的笑容甜美又乖巧:“四哥,我走了。”


    君天瀾微微頷首。


    她走到床前,捧了他的臉凝視良久,不舍般親了親他的薄唇,最後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清泠泠的山水香,才鼓起勇氣,轉身離開。


    君天瀾盯著她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才沉下臉:“沐浴更衣。”


    拂衣和添香進來,在男人散發出的陰寒氣息中,戰戰兢兢地伺候他沐浴更衣。


    東郊的確有一場廟會,可沈妙言並沒有心情逛,隻坐在樹下,雙手支頤,靜靜望著不遠處的熱鬧。


    素問給她買了糖葫蘆,她接過,咬了口山楂,又嫌酸地吐到旁邊,“不好吃。”


    素問與夜寒麵麵相覷,小姐從早上出門便是不開心的樣子,看見熱鬧也還是這樣無動於衷,也不知是怎麽了。


    沈妙言見這兩人為難,換了副好臉色,指揮他們道:“那邊有賣紅棗米糕的,素問,你去幫我買幾塊回來。”


    素問不疑有他,立即去買米糕。


    她走後,沈妙言又對夜寒道:“我有些渴,你去那邊弄些山泉水回來吧。”


    “可是小姐身邊無人——”


    沈妙言挑眉:“這裏有這麽多人,怎麽會沒人?快去吧,我很渴呢。”


    說著,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


    夜寒望了眼周圍的喧囂人群,隻得去給這位小祖宗弄山泉水。


    兩人走後,沈妙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麵無表情地走到一架牛車前,遞給那駕車之人一錠銀子:“大叔,你載我去蒙城吧。”


    蒙城位於鎬京城西邊兒,是通往魏國的必經之路。


    那大漢連忙捧過銀子,也不問其他,喜滋滋請她上來。


    沈妙言爬上牛車,車軲轆聲隱進嘈雜的喧囂聲裏,順著山野小路,很快無影無蹤。


    素問和夜寒各自回來時,隻見大樹下空空如也。


    兩人隻當沈妙言貪玩,大約是在廟會的某個角落,因此到處搜找起人來,可是找遍整座廟會,都不見她的蹤影。


    兩人這才意識到糟糕,連忙運了輕功飛快往壽王府而去。


    牛車駛進遠處的樹林,沈妙言從脖頸間取出那朵紅寶石蓮花扣,端詳半晌,又小心翼翼塞進衣裳裏。


    等萬不得已的時候再敲碎好了,她想著,望向漸漸遠去的鎬京城東城門,眼睛裏還含著點點不舍。


    那個她跟了四年多的男人,終是要娶旁的姑娘了……


    她自認為自己比薛寶璋更愛他,可是在權勢的較量中,那點子愛,算什麽呢?


    她無權無勢,什麽都給不了他,所以他選擇迎娶薛寶璋,一點錯都沒有。


    愛情從不分先來後到,從始至終,不過都是一場權衡利弊。


    她不會埋怨這樣不公平的愛情,因為這天下,本就是不公平的。


    無德無能的人身居高位、斂盡天下財富,有德有才的人卻輕易就被小人踩在腳下,便是兩袖清風,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麽下場呢……


    權貴子弟總能憑著家族權勢、祖宗蔭庇作威作福,就算不曾寒窗苦讀過,卻也能憑關係在朝中謀取一官半職。


    而寒門子弟縱便是十年寒窗,該落榜的,還是要落榜。


    世間從無公平,愛情亦然。


    她閉起眼睛,小臉清冷淡漠。


    壽王府。


    薛寶璋坐在女眷們中間,不停地被她們恭維。


    準太子妃,誰不想巴結著些呢。


    可薛寶璋的定力卻十分好,輕搖團扇,一點也看不出驕矜的模樣,隻是盈盈淺笑,偶爾妙語幾句,看起來非常平易近人。


    那雙秋水般的美眸偶爾投向不遠處的男賓席,流光溢彩。


    這個男人,能在短短半個月內將宣王在南方的勢力連根拔起,並且俘獲南方民心,可見手段非同一般。


    不過,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能與宣王有一爭之力。


    團扇輕搖,她唇角的笑容越發豔麗。


    男賓席上,不少年輕公子紛紛向君天瀾敬酒以示祝賀,他隻意思意思飲了幾杯,便示意韓棠之與顧靈均替他代酒。


    宣王那一桌,蕭城訣仍舊笑得令人如沐春風,可蕭城燁的臉色卻是難以抑製的陰沉,盯緊了君天瀾,一副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的表情。


    君舒影悠哉地品著杯中酒水,不時朝女賓席看一眼,卻沒能找到小妙妙的身影。


    他疑惑地挑眉,莫非她病了,不能參加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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