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麵,連澈笑出了聲:“姐姐好誌氣。”


    沈妙言歪了歪腦袋,“大魏,可以給我這樣的強大嗎?”


    連澈斂去唇角的笑意,一字一頓:“那是個自由的世界,也是個混亂的世界。一切,但憑自己爭取,我亦護不住你。生死,無怨。”


    他的表情很認真。


    沈妙言卻噙起笑意,“正合我意。我想要的,我自己會爭取。”


    兩人即將連夜離開鎬京,沈妙言忽然道:“你還得去皇宮一趟,給我把長生殿裏的一隻紅木箱帶出來,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


    連澈沒有多話,立即去了。


    沈妙言足尖一點,幾個輕掠便至皇城西城門。


    此時已是子夜,守城的官兵皆都困倦不已,守衛相當放鬆。


    她立在最高的瞭望塔上,眺望了會兒遠處連綿起伏的河山,心思百轉千回。


    六年前,是他從法場上救了她。


    自此,一眼情深。


    六年後,他不信任她,還放任薛寶璋害死他們的孩子。


    琥珀色瞳眸閃過許多回憶,最終停留的畫麵,卻是她抱著死去的孩子,薛寶璋命人把她按在床上,生生挑斷了她的手腳筋、毀去她容貌的畫麵……


    她深深閉上眼,再睜開時,那瞳眸冰冷無情。


    她忽然一個俯衝,在半空中咬破手指,直接在城牆上寫了一封血書:


    誓要顛覆你的江山,斬殺大周皇族!


    一手金錯刀,氣勢磅礴,含著刻骨銘心的仇恨,那殷殷血跡幾乎要滲入城牆之中!


    她落地,轉身,毫無留戀地走向城西樹林。


    連澈帶著紅木箱而來,掃了眼牆上的血書,麵無表情地去追沈妙言了。


    翌日,天還未亮,北城門外,一騎純黑駿馬疾馳而來。


    君天瀾攜著滿身風塵,盔甲上還沾著一層露水,在城門外停下,聲音飽含著濃濃戾氣:“開城門!”


    守城的官兵打著嗬欠,隨口道:“哪裏來的人,去去去!還沒到開城門的時辰呢,懂不懂規矩啊你!”


    君天瀾已然瀕臨暴怒的邊緣:“朕說,開城門!”


    那名官兵嚇了一跳,急忙拿燈籠對著下方一照,瞧見那頭盔上明黃色的穗子,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急忙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卑職這就讓人開門!”


    君天瀾策馬進城,黑著臉往皇宮疾馳而去。


    他本來正與君舒影交戰,守宮的夜寒卻忽然哭著過來,說娘娘丟了!


    他當即丟下兵馬,孤身一人快馬加鞭趕回宮。


    可終究是來晚了,長生殿中屬於她的氣息已經快消散完了,他的小丫頭,竟然真的不見了!


    拂衣和添香哭著跪在他跟前,把那日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君天瀾聽罷,直接往甘泉宮而去。


    甘泉宮中,薛寶璋早聽聞君天瀾回宮了。


    她吩咐碧兒把小皇子抱過來,一邊輕哄,一邊等他過來興師問罪。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過兩刻鍾的時間,身著盔甲的男人就闖了進來:“薛寶璋!”


    薛寶璋抱著小皇子起身,朝他行了個禮:“給皇上請安!皇上是為皇後娘娘之事而來嗎?”


    君天瀾冷聲:“你說呢?”


    “那日臣妾難產,痛得幾乎熬不下去,並不知道皇後娘娘具體是如何失蹤的。不過臣妾這裏的宮婢,卻是親眼所見。皇上若想審問她們,臣妾命她們過來。”


    她低眉順眼,姿態很是謙恭。


    那些宮婢全是她從薛家帶進宮的,全族都掌控在她的手心,自然不怕她們翻出花樣來。


    君天瀾落座,“帶上來。”


    幾名宮婢戰戰兢兢地上了殿,還未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夜凜從外麵匆匆進來,在君天瀾耳畔低語了幾句。


    君天瀾起身,快步離開了甘泉宮。


    碧兒走到薛寶璋身邊,皺眉道:“娘娘,皇上這是怎麽了?難道他有沈妙言的消息了?”


    薛寶璋盯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不可能。沈妙言早已成了廢人,難道我兄長,還看不住一個廢人嗎?”


    說著,低頭望向懷中的嬰兒,紅豔的唇角勾起一個嫵媚的弧度,“更何況,本宮手中,可還有一張王牌。”


    小嬰兒還在睡覺,薛寶璋伸手摸了摸他溫熱的臉蛋,眼底浮上冷漠,忽然重重掐了下去。


    小嬰兒疼醒,立即哇哇大哭起來。


    薛寶璋含笑:“寶寶,你的父皇,剛剛可沒有看你一眼……你說,若他有朝一日知道你是他和沈妙言的兒子,他會如何?不過,這輩子,怕是都沒有機會了,你便老老實實做我薛寶璋的兒子吧!”


    君天瀾騎著疾風來到西城門,隻見無數百姓圍在城牆下,正對著城牆上的一封血書指指點點。


    那手金錯刀君天瀾熟悉至極,那是他親手教那丫頭的。


    可上麵為什麽卻寫著,誓要顛覆你的江山,斬殺大周皇族?


    她恨他?!


    為什麽?!


    君天瀾很快注意到這裏是西城門,她在這裏留下血書,證明她是往西走的。


    而西邊,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是魏國!


    難道,她知道他欺瞞她身份的事了?


    這個念頭叫他不安,夜凜很快探查回來,拱手道:“皇上,那血跡還很新鮮,大約是昨夜子時留下的。”


    君天瀾緊緊攥著韁繩,隻覺那紅色刺目至極。


    良久後,他終於道:“派人往西追,再傳令下去,勒令西邊沿海碼頭,仔細盤查西渡之人。若看見她……務必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四周熙熙攘攘,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


    君天瀾騎在馬上,冬末的陽光下,那城牆上的字跡在視線中漸漸變得模糊。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憊又孤獨地折返皇宮。


    他在禦書房中,靜坐了一天一夜。


    妙妙走了,他們的孩子也沒了……


    他,什麽都沒有了。


    福公公從外麵推門進來,小心翼翼道:“皇上,錦貴妃娘娘求見!”


    沈妙言是在薛寶璋宮中失蹤的,君天瀾對她,自然有怨言。


    他又捏了捏眉心,淡淡道:“傳朕旨意,錦貴妃宮中看守不嚴以致皇後失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酌幽禁甘泉宮,皇子由朕親自撫養。若無朕旨意,母子不得相見。”


    ——


    突然想起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謝謝今天打賞的親親們,還有書評區的祝福,菜菜雖然沒有一一回複,但都認真地看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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