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竟打起了白清覺的主意,想請白清覺過府看診。


    隻是有安似雪攔著,便是他出再多銀錢,白清覺也絕不會鬆口答應。


    眼看著鳳瓊枝一日一日憔悴下去,眼見著就要病入膏肓,鳳國公無奈,隻得張榜求醫。


    他還等著把這個大女兒送進皇宮,好謀得一個國丈之位呢,怎能眼看著她就這麽病死掉?


    鳳國公府發的榜一張張貼在了街頭巷尾,引得全城百姓紛紛駐足觀看議論。


    畢竟,兩千兩黃金的診金,已是相當誘人。


    其中一張求醫榜下,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正駐足而立。


    她生得漂亮,肌膚乃是健康的蜜色,烏發帶著微卷,黑葡萄似的眼睛透著靈光,穿一身利落的海老茶色短打,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


    “兩千兩黃金求醫啊,真是大方……”


    小姑娘笑得眼睛彎起,抬步就朝鳳國公府而去。


    此時國公府內,鳳國公正愁容滿麵地送幾名前來看診的大夫出府。


    小姑娘坦坦蕩蕩地走到大門口,對鳳國公道:“我來給鳳瓊枝看診,領路吧。”


    鳳國公隻覺莫名其妙。


    他盯著小姑娘打量片刻,冷聲道:“你懂醫術?”


    “你別因為人家年紀小就看不起人家,我懂得東西,可比你多得多!”小姑娘唇角嘲諷勾起,“帶路。”


    鳳國公皺了皺眉,見她打扮不似中原人,也抱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於是猶猶豫豫帶著她進了府,邊走邊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司煙。你喚我司姑娘即可。”


    令鳳國公喜出望外的是,他的女兒吃了司煙的藥,到晚上時果然恢複了不少精神。


    連帶著,他對司煙也恭敬許多。


    司煙揮手打發他走了,自個兒坐在床榻邊,對鳳瓊枝笑道:“病從心起,讓我猜猜,你定然是在憂愁恐懼沈妙言,才病倒的,是也不是?”


    她天生一副可愛靈巧的麵容,蜜色皮膚在燈火映襯下宛若通透的暖玉,渾身透著與中原姑娘所不同的美,非常的耐看。


    鳳瓊枝正靠坐在床上,聞言,目露詫異之色。


    司煙連鞋也不脫,徑直爬到她身邊,湊到她耳畔,嬌滴滴道:“你若想要對付沈妙言,人家倒是有好些主意,端看你願不願意與人家合作。”


    鳳瓊枝並不知道這個女孩兒究竟是從何處冒出來的,不敢輕信,於是冷冷淡淡道:“我乃鳳國公府嫡女,我父兄對我極為疼愛,我若要皇後之位,易如反掌,無需與你合作。”


    “嘖……”司煙撩起她的一縷長發,放在鼻尖輕嗅,“瞧你說的,你哥哥拿那紅丸給你吃,如何就是疼愛你了?須知,那紅丸可是能令人上癮,繼而被他人控製的……”


    鳳瓊枝一怔,“你說什麽?什麽紅丸?”


    “你哥哥近日,不是給了你一小盒紅色丹藥嗎?那玩意兒,乃是妖道無寂留下的,專門控製人的呢。想當初,沈妙言也深受其害,若非你們皇上使手段令她強行戒掉,她怕是早灰飛煙滅了……”


    司煙聲音帶著孩兒般的天真稚嫩,可烏黑的眼睛裏,卻都是戲謔調笑。


    鳳瓊枝不可置信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兄長他一向很疼愛我們姐妹,怎麽可能拿那種東西來害我?!”


    “因為你哥哥希望你進宮之後,能乖乖聽話為北帝效命啊……”司煙輕笑,扔掉鳳瓊枝的那縷頭發,滿臉無辜地歪了歪腦袋,“怎麽樣,你可願意與人家合作?”


    鳳瓊枝慢慢轉向她,眼睛裏俱是懷疑,“我並不認識你,你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麽?你是不是打算利用我?”


    “鳳瓊枝,有時候能被人利用,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兒。畢竟,你還有那麽點兒價值不是?”


    司煙笑著跳下床榻,瀟灑利落地朝外間而去,“願不願意與人家合作,明兒早上告訴人家吧!夜深了,人家也是很困乏的呢。”


    鳳瓊枝盯著她的背影,甚至都沒等到她跨出門檻,就喊道:“你站住!”


    “嗯?”


    司煙轉身,在燈火下笑意盈盈。


    “我跟你合作,但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針對沈妙言,你又有什麽本事!我須得了解清楚,才能判斷與你合作究竟對我是利是弊,才能判斷你有沒有資格與我合作!”


    司煙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把玩著掛在腰間的胭脂紅荷包,笑起來時,兩個梨渦深深,仿佛可以放進兩顆小米粒。


    她歪了歪頭,神色透著玩世不恭的輕慢,“鳳瓊枝,拖泥帶水,就是你們這些所謂世家貴女的通病了。今兒晚上,是我司煙看得起你與你合作,又哪裏輪得到你來問為什麽?鎬京城中想嫁君天瀾的人多得是,我隨便挑一個合作都可以。”


    她說完,挑了挑眉頭,轉身就要走。


    “慢著!”


    鳳瓊枝再度出聲。


    事到如今,她始覺父兄無法依靠,能夠幫她的,似乎也隻有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小姑娘。


    她咬了咬唇,低聲道:“成,咱們合作。隻要能弄死沈妙言,由我入主東宮,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嗬……”


    司煙不在意一笑,負著手蹦蹦跳跳地離開。


    ……


    而另一邊,皇宮中。


    亥時剛過,禦花園中燈盞高懸,絢爛豔絕。


    沈妙言嫌乾和宮寢殿悶得慌,於是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此時正提著繡花鞋,小心翼翼踏進溪水裏。


    溪水清涼入骨,順流而下,溪流在一處角落匯聚成小小一汪池塘,池塘隻及人腰高,清澈見底,借著傾灑而下的月光,甚至能看清楚裏麵的鵝卵石。


    而四周皆是深深花樹,花影樹影斑駁迷離,把這汪池塘圍攏,令外麵的人看不見這兒究竟是個什麽情景。


    沈妙言獨自跑到這裏,實在歡喜這清涼沁骨的溪水,瞅著四周無人,於是悄悄褪去衣裙,整個人浸泡到了水裏。


    正是七月天,乃是一年之中最悶熱的季節呢。


    這麽自由地泡個溪水澡,嗅著四麵八方若有似無的花香樹香,於沈妙言而言,仿佛又回到了幼時翻牆出府去水裏偷玩的天真爛漫。


    她正洗得快活時,不防花樹深處傳來輕微的窸窣聲。


    小姑娘怔住,下意識往水裏沉了沉,又把打濕的繡帕遮在自己身前。


    她慢慢往後退,後背抵到池壁時,就瞧見一雙墨底繡金雲紋長靴踏了出來。


    來人身著鳶尾蘭繡雪塔山茶常服,發束金冠,麵容俊美,不是君天瀾又是誰。


    男人負著手蹙著眉,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沈妙言自知自己姿態不雅,暗暗撇嘴,很快扮出一副威嚴模樣:“你瞅我作甚?!沒見過人洗澡嗎?!”


    ,


    今天是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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