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那...我先來。”他頓了頓,說道:“為什麽我姓“馮”名字卻叫‘鹹’,你們之前已經問了很多次了,今天索性告訴你們。我爸爸是飛船上少有的學者,雖然現在是人類的逃亡時代,科研組和武裝隊才是核心,學者並不如在地球上時那般吃香,但父親對於書籍和曆史的熱愛是發自內心的。他常對我說,人類總會度過逃亡時代,會迎來一個新未來。在新時代裏,其實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曆史,中國的古人常說“以史為鏡”。就是要在曆史中汲取教訓,才能建設一個更好的新時代,才能不重蹈覆轍。人類在地球上幾千年的朝代更替中,總是在犯著同樣的錯誤,他希望研究透人類的曆史,在新的時代,給人類一個新的開始。這也是為什麽從小爸爸就一直逼我讀那麽多的史書和典籍。”


    馮鹹說到這,語氣中難掩地一抹驕傲。林林和秦節有些意外地看著馮鹹,從沒想過他的父親馮光道,一個在飛船中平凡到低微的人,竟然有著如此遠大的理想,如此宏大的世界觀。然而常飛似乎對這些並不感冒,嚷嚷道:“不是在說你的名字嗎,扯你父親幹什麽?”


    馮鹹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一絲崇拜的目光,突然被常飛來了這麽一句,不禁氣得想笑,回道:“廢話!你說我為什麽講我父親,因為我的名字就是我父親起的啊!”


    “哦哦,原來是這樣。”常飛恍然大悟道,卻把一旁的林林看得笑出聲來。隻見她輕輕地拍了拍常飛的大腦袋,溫柔地說道:“不要打擾馮鹹。”


    馮鹹接著道:“媽媽說過,我出生的時候,爸爸正在產房外讀《清史稿》,正好讀到了鹹豐的時代。我沒有讀過清史,不知道爸爸為什麽這麽喜歡鹹豐,正好我姓馮,爸爸就取了個‘鹹’字,作為我的名字了。“鹹豐”、“馮鹹”,明白了吧。唉,這老頭隨手起的名字,卻讓我這些年沒少被取笑啊。”


    林林笑著回道:“你個小軟蛋受欺負,還怪起叔叔給你取的名字不好了,哈哈。”


    常飛聽後跟著笑起來,馮鹹也不生氣,傻嗬嗬地跟著笑。待大家笑了一會,常飛突然摸了摸頭道:“然後呢?”


    “然後個屁啊,沒了!”馮鹹笑罵著。


    “靠,你丫這也算個秘密啊!就這破事,之前問了你這麽多次你都不說!”常飛罵道,“哼,那接下來我要講的這個,可以算是個驚天的秘密了!”


    其餘三人明知道常飛在賣關子,但都不約而同地仔細聽他講起來。


    “其實,你們別看我現在體型,豐滿了一些......”常飛剛說完第一句,竟人生中少有地露出了害羞地表情,看得林林大笑起來。常飛瞪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的父母可都是身材很好的人,而且我7歲以前,身材並不是這樣的。”


    林林大約猜出了事情的原因,但她沒有打斷常飛,讓後者繼續講到:“我的父親其實是咱們飛船武裝隊的人,而且你們其實早就認識了,他叫,裴一一。”


    聽到這個名字,如一顆驚雷劈中了另外三人,馮鹹驚訝地直接跳了起來,連秦節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實在無法想象,被稱作武裝隊“魔鬼教頭”的體能訓練師裴一一,身材如此精瘦的裴一一,竟然是眼前這個f隊400斤胖子的父親。


    常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發型道:“因為家裏的私人原因,我跟了老媽姓常。唉,我知道我和老爹很難對上號。但小時候,我身材還是很瘦的,當然比我老爹要胖一點,就一點點而已。畢竟他是訓練體能的,隻有一次次在訓練中突破自己的體力極限,才能算是體能訓練,所以他那種瘦是職業所致。在我7歲那年進行改造時,老爹利用他在武裝隊混跡多年的人脈,竟然找到了基因工程師,在我的改造中,在力量這一項中,超過極限地放大。老爹一輩子都在突破自己的極限,但是他沒想過,基因的序列一旦突破極限,將會造成怎樣恐怖的結果。我的身體不但沒有獲得什麽力量,反而成了現在這樣。聽老爹講,年輕時他和咱們現在的總教官瑟爺,可是同為a隊的精英,但每次考核中,老爹都因為力量上的先天不足,輸給瑟爺。雖然老爹說是略輸一籌,但你們想瑟爺那身體素質,估計是完虐老爹了,哈哈哈。”


    常飛說到自己父親被完敗,竟然笑得十分開心,有種報複後的小快感。但緊接著又一副愁眉苦臉道:“這就讓老爹對力量,充滿了一種狂熱。你們想想,每次老爹訓練那些肌肉男時,是不是都往死裏加強度,這也讓他獲得了魔鬼教頭的稱號。”


    大家聽得一臉驚訝,馮鹹更是張大著嘴巴忘記閉上。他倒不是像秦節和林林那樣驚訝於裴一一對常飛身體的變態改造,而是聽到常飛最後一句,嚇得合不上嘴。馮鹹終於第一次地不再羨慕那些肌肉男,還慶幸自己不是肌肉男,他到現在耳邊還回響著裴教官的那句經典的“擒虎”理論——當山羊訓練到足夠強壯,可以擒住老虎。


    常飛看著大家吃驚地樣子,竟然生出了幾分得意。他又出手狠狠地扇了馮鹹的肩膀一下,將後者扇得一哆嗦,眼神愣愣地看著常飛。


    “怎麽樣,我這個秘密是不是嚇到你了!”


    “是是是,裴教官確實太嚇人了。”馮鹹不假思索地說道。


    常飛又看了看林林,得意地說道。“林林你不會嚇傻了吧,哥的身世確實傳奇了一點。”


    “嚇傻你個大豬頭!”林林笑罵道:“怪不得你和馮鹹能成為好朋友呀,你倆的父親可都是人才啊!”林林說到這,眼裏一絲難過一閃而過,緊接著大大咧咧地繼續說道:“下麵該我啦,你們想問什麽就問吧,科研組裏那麽多的秘密,我今天都可以偷偷告訴你們哦。”


    聽到這,一直沉默的秦節突然不自覺地嘴巴微張了一下。作為武裝隊的一員,他很想了解一些科研組裏有關戰甲的秘密。但當他還在猶豫要問什麽的時候,常飛卻搶先開了口。


    “我說林林呀,之前就問過你,你一直不肯說,你到底姓什麽啊,不會就姓林吧?”


    秦節聽到常飛的這個問題,差點眼前一黑,沒暈過去。心想這麽好的一次機會,這個死胖子竟然問對方姓什麽。


    聽了常飛的問題,林林這個平日裏的開心果,突然安靜了下來。她靜靜地坐在樹根上,什麽都沒有說,卻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悲傷的情緒,席卷而來。


    常飛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傻傻地楞在原地。馮鹹想上前安慰一下她,卻又不知道事出何因。


    方才林林眼中的那抹難過,此時如潮水般卷了回來。


    “啪、啪。”


    兩滴清淚滴在了林林身下的樹根上,幾年來隻會開心大笑的女孩,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流下了眼淚,把三個人都嚇壞了。常飛掏遍全身去找手帕,馮鹹緊張地蹲在林林身前,就連一向沉穩的秦節都緊張地站起了身,顯得有些慌亂。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時,林林一把擦掉了眼淚,表情中帶著傷感與冷酷,說道:“我姓元。”


    正亂作一團的三人聽到林林開口,突然安靜了下來,或者說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林林慢慢地,但堅定地繼續說道:“帶給我姓氏的男人,在我出生後,就離開了我和媽媽,去和一個賤人生活在了一起。當然,沒幾個月,他又去找了另一個賤人。我其實知道,在人類的逃亡時代,大家心裏都隻考慮著生存,愛情就隻能留在書籍裏了,撫養的責任飛船也會全包。但我畢竟是他生下來的,他就這麽不想抱抱我,親親我嗎?我就想要一個有媽媽,也有爸爸的家庭,這要求高嗎!”


    林林說著,將雙腿微微的彎起,雙臂抱住了膝蓋,眼淚又充滿了眼眶。但這一次,她努力不讓眼淚滴下來。


    “在我7歲那年改造時,科研組把我帶到了一個白色的房間裏,那是改造大腦的房間。那種白色,讓我恐懼。我害怕,害怕大腦被改造後,我會記不得媽媽,更害怕記不起自己還有個父親,所以我逃了出來。不論政府的人如何勸說,我都拒絕改造。這也就是為什麽我是飛船上唯一一個沒有經過基因改造的原始人。這也就是為什麽我每天中午堅持來這裏跑步,因為我抵觸生物基因工程,連控製體重也不想通過科技來完成。”


    大家陪跑了這麽多年,終於知道了竟是這樣一個悲傷的原因。馮鹹心疼地看著林林,眼前這個女孩,作為全飛船原始智商最高的人,他能夠想象,當年林林拒絕改造,遭受了多大的阻力,然而這個瘦弱的女孩竟然成功地堅持了下來。


    悲傷的情緒在延續,大家誰都沒有說話。


    林林搶先笑了一聲,努力地恢複到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嗔道:“你們這三個白癡,竟然看到了姐哭的樣子。要是誰敢說出去,可別怪我砂鍋大的拳頭哦,哈哈。”林林說著,比劃了一下她嬌嫩的小手。


    馮鹹看到林林強顏歡笑,趕緊學狗腿子一樣地說道:“林林姐放心,打死小的也不敢說出半個字!”


    林林強裝讚許地拍了拍馮鹹的肩膀,“小鹹子,表現不錯,別蹲這了,過來坐。”說著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樹根,然後轉過了頭,看向秦節,這一眼,那可真叫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秦節臉上都泛起了紅色。但林林卻在秦節的眼神中,看到一股異樣的親切。


    “喂,阿節,你平時怎麽都不說話的?是姐姐太美,把你嚇到了麽!”林林看著秦節這樣親切的眼神有些發怵,故意提高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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