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啊,太冒險了!”


    校長辦公室內,餘誌生看著手中的青年報,抹了把其實沒什麽汗水的額頭,後怕道。


    教導主任郭彩霞也後怕,道:“不是安排了政治老師、語文老師輔助你寫稿子了麽?怎麽一個都沒用?”


    張青笑了笑,道:“沒記住。”


    這自然是鬼話。


    副校長劉瑞城嗬嗬笑道:“非常人辦非常事,也能理解。”


    郭彩霞搖頭道:“要沒有後麵的點睛之筆,張青就危險了。到底還是年輕,社會太複雜,容不得那麽多真話,唉。以後要慎重!”


    楊鳳梅對張青道:“校長、主任的關心你要記在心裏。”


    張青點頭,餘誌生擺擺手後,又展開青年報,在副版上看了眼後,神情有些複雜的笑道:“還把張青的身世又列了遍,有了這一場風波後,張青的書會賣的更加火爆。各級單位的閱覽室裏,都少不了多采購幾本。”


    劉瑞城道:“作協那邊的邀請怎麽說?”


    郭彩霞笑道:“張青,你準備加入漢江省作協,還是回老家加入?”


    張青搖頭道:“先不急,高考完再說。”


    楊鳳梅笑道:“直接加入華國作協不就好了?”


    郭彩霞笑道:“不衝突,國家級的和省市級都能加入。正常流程,一般都是市級、省級然後再申請國家級的。”


    張青還是搖頭道:“太複雜了,我想先高考。”


    餘誌生點頭道:“好,目前你的頭等大事,的確是先高考。此事到此為止,學校也會婉拒媒體的采訪。哎呀,又要得罪人嘍。”


    張青慚愧道:“給學校添麻煩了。”


    餘誌生哈哈笑道:“這種麻煩,多多益善!”


    其餘老師也都笑了起來,這一次江京市一中可以說是大大出彩了。


    在關於張青的采訪裏,明確的有張青對學校、老師的感激。


    楊鳳梅今年的國家級優秀教師,都有六成把握。


    江京市一中這一回,風頭出盡!


    ……


    “青仔,說兩句!”


    當張青和楊鳳梅回到班級時,班裏的氣氛一點不像還有幾十天就要高考了,倒像是一場狂歡,齊娟身為班長,居然也跟著起哄。


    “青仔”之名,惹得滿堂大笑。


    楊鳳梅瞪了齊娟一眼後,對張青道:“你是學習委員,要負責班裏同學的學習精神麵貌,看看他們哪能安得下心來,你說兩句?”


    張青揚起嘴角一笑,上了講台拿起粉筆,在每日一語的空白處疾筆寫下: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在一片驚呼聲喝彩聲中收筆,轉過身來道:“還剩最後八十天,我希望同學們都能掌握住高中階段最後的衝刺時間,用汗水和努力,去填充我們的青春,不負此流年。”


    “好!”


    劉珊珊給力鼓掌,齊娟也拍手附和。


    等張青回到座位坐下後,楊鳳梅拍手壓製住一教室的亢奮,道:“你們啊,別跟著傻樂,要向張青學習,向他靠近!不要隻看到他今天的榮耀和光彩,也得看到他的努力吧?齊娟,你來說,和張青同桌大半年了,你覺得他哪方麵做的好?”


    齊娟看了眼麵帶微笑的張青,揚起嘴角笑道:“確實刻苦,自律的讓人驚訝。大多數同學,包括我在內,學習一兩個小時就疲憊了,心神也難以集中,開始思想拋錨或去分心想別的事了,即使還趴在那好像是在看書……”


    這句話顯然說出了同學們的心聲,一個個哈哈笑了起來。


    然而齊娟話鋒一轉,繼續道:“可張青不同,他精神注意力好像一直高度集中。而且學習太有效率了,張青不做題大家都知道,一道大題,我們可能需要花費二三十分鍾,甚至一兩個小時來解體。他不,他隻審一遍題,然後將思路和公式隨手寫在一旁,最多再對著答案的解體步驟看一眼,如果和他想的一樣,那麽這道題就算過了。對張青來說,這不是過一道題的事,是過一個類型的題。要知道雖然高中階段的題,可用題海來形容,可大體說來,也不過是那麽些類型。


    天賦是其一,但他這種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毅力,更值得我們學習。”


    成績能穩居班級前十的李沐站起身問道:“我也知道這樣高度集中注意力學習效率一定很高,可是真的超累。就比如考試,一低頭,再一抬頭,兩小時沒了。精神高度集中,可兩小時後,感覺人都被掏空了,走路都發虛。張青,你不累麽?”


    張青想了想,道:“不是賣慘啊,我現在也不必賣慘。但是,如果你嚐試過在四十度暴曬的天氣裏,拿著鐮刀一個人要收割超過一萬平方米的麥子,還要用木板車一車一車的拖去場地打麥粒,清糧,裝袋,送糧站……當你身上沒有一塊好皮時,應該就不會覺得學習苦了。對我來說,學習是唯一一條活的輕鬆的路。”


    教室內一片寂靜,齊娟垂下了眼簾,轉筆的手,仿佛不再那麽靈活。


    李沐聞言,苦笑道:“我很欽佩你,可是……就算我現在想嚐試一下這種體驗,時間也來不及了。學不來啊。”


    張青想了想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有自己選擇的方向,並不是說我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就我所知,不說京城、魔都那樣的國際學校,就算是我們高中,早早通過出國考試的人都有不少。我並不崇洋媚外,但就自然科學領域,外麵的確遠超我們。


    保送清北的人,也有很多。而我隻是寫了本武俠小說,很走運的受到了歡迎而已。


    但其實這距離成功還很遙遠,也不認為這多麽值得尊敬。”


    齊娟大聲問道:“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人才值得尊敬?”


    張青道:“那些真正能舍己為人,舍生忘死保家衛國,保護別人性命的人,譬如老師、軍人、消防,還有醫生。所以,我也並不認為大家非要學我學的那麽晚,非要考多少分才好。學習本身就是講究天賦的事。”眼見楊鳳梅目光越來越不善,張青見好就收,話音一轉,道:“當然,我們的努力,總要對得起我們的青春吧?青春並不長久,也就這麽幾年。等我們成熟以後,長大以後,老了以後,回想過往青春歲月時,不會為我們的敷衍浪費感到自責和羞愧,就好。”


    ……


    “張青,恭喜你,版印數已經破三百萬冊了。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全國各地各大書店都在催貨,根本不夠賣。你的事感動了億萬中國人,張青,無數家長把你當作教育孩子的典範!”


    電話那頭,趙薔意氣風發道。


    在這個國度,最可怕的,就是榜樣的力量,最推崇的教育,仍是這種寒門子弟逆襲救父救母的故事。


    這是任何宣傳活動都無法相比的。


    張青搖頭道:“趙姐,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要低調,最好讓這股風潮盡快過去。”


    趙薔笑道:“為什麽呢?”


    張青道:“用大眾的同情心來賺錢,將來反噬一定會很慘,誰都不是完人。他們希望推一個典型出來,但這個典型必須是道德聖人。我要是上躥下跳的去做這個道德聖人,以後一定會遺臭萬年。所以,這個時候我們都貓著,潛下水去,等風波平息吧。”


    趙薔感慨道:“張青啊張青,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隻有十八歲。本來我還想勸你呢,沒想到你自己倒是看明白了。對的,無論哪個時代,道德殺人才是最狠的。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一波我們是賺到了。你也爭氣,居然將書已經寫完了。趁著這股風潮,多賣些也是好事,隻要從現在起,你再不接受采訪就好。


    對了,你的稿費報稅已經弄好了,扣完稅之後,你的賬上還有六百四十萬。你成了真正的有錢人了,想用這筆錢做什麽呢?”


    張青笑道:“勞煩趙姐,先去京城給我買套房,帶學區的,最好是獨門獨戶的四合院。”


    趙薔在那邊笑的不行,道:“又是聽故事聽傻了的吧?真以為四合院那麽有詩情畫意?我告訴你,我小時候在京城的胡同住過,真的,絲毫也感受不到一點浪漫情懷。胡同和胡同兩側的四合院,大都又髒又臭。冬天沒有暖氣,陰冷潮濕,夏天蚊蟲亂飛,又悶又熱。最不可忍的就是廁所,哪怕天寒地凍,北風呼嘯,也不得不披星戴月提著褲子跑到街上蹲公廁。真正的四合院百姓,就沒一個不盼著能拆遷的。也隻有你們這些外省人咋咋呼呼的叫著保護四合院。現在一個你說的那種四合院小幾十萬呢,你要花這麽多錢,買一個這樣的房?”


    張青道:“趙姐,現在買隻花幾十萬,等條件好了再買,後麵多加一個零都未必能買的到,就當投資未來吧。並且,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求助於趙姐,買一個好點的。另外如果真的有好房,多買一套也好。”


    除了喜歡四合院的幽靜外,也算是留一條後路。


    趙薔奇道:“獨門獨院的好四合院,大多都是兩三進的,你們全家住進去都住不滿,要那麽多做什麽?”


    張青笑道:“我們家口多,家裏人也不願和我住一起,分開算了。”


    趙薔不知想到哪裏去了,感慨道:“你還真疼齊娟啊!”


    張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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