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罷,張青收聲,靜謐的琴房內,隻有胡泉難以抑製的啜泣聲。


    情歌,尤其是傷感情歌最能引發共情。


    這也是為何自有音樂以來這種歌就經久不衰的原因。


    等趙薔從包裏翻出紙巾遞給胡泉,胡泉才緩了過來,用紙巾擦了擦臉後,道了聲歉,聲音沙啞的說道:“今天就這樣吧,如果你們中意,就先把房過了戶。這首歌我很喜歡,拿琴房來換。”


    也不給張青謝絕的機會,就匆匆謝客。


    一行人出了四合院後,氣氛卻並不熱烈。


    連齊娟都沉默著……


    還是趙薔感慨道:“張青啊張青,你真是一次次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還會彈鋼琴!”


    張青沒有解釋,而是笑道:“趙姐,你才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事前連一點風都沒透露,怎麽想著招攬她的?”


    趙薔笑道:“還不是因為開局太難,沒個大神坐鎮,咱們怕是連點風浪都難掀起來。”


    張青搖頭道:“不至於的,我們有個好契機。”


    趙薔對張青的事業了解很深,問道:“是《射雕》主題曲麽?”


    張青笑道:“《射雕》不好說,可能來不及了,《神雕》還有機會。所以,今天這件事,成最好,不成也不必氣餒。”


    趙薔笑道:“她沒道理拒絕的,又不必她立刻登台唱歌。隻要她坐鎮在那裏,就是一麵招牌。”


    一旁,劉珊珊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然後小聲問齊娟道:“齊叔叔應該可以幫忙,哦?”


    齊娟苦笑道:“人走茶涼,他在圈子裏時,也難說上什麽話。同行是冤家,顧正雄都不會給這個麵子。張青越是厲害,他們越是要從開頭鎮死。趙姐想著從港城開局還不錯,出口轉內銷。”


    張青道:“這隻是個噱頭,終究還是立足內地。我一直有個想法,目前還不成熟,如果能辦到,這個問題應該就能解決了。”


    劉珊珊忙催問什麽想法,張青卻不肯說,笑道:“都說了不成熟。”


    齊娟道:“眾人拾柴火焰高,集思廣益一下說不定能突破。”


    張青神秘笑道:“這個集思廣益不了。”


    幾人見他主意正,就不逼問了,劉珊珊還氣呼呼道:“不說就不說,有什麽了不起!娟子,走,去承天門,我要去看英雄紀念碑!那才是最偉大的!”


    齊娟笑道:“你臉皮真厚,也不怕麻煩趙姐!”


    “……”


    趙薔對齊娟嗔笑道:“我看出來了,你也不是好人。就那幾步路,你還想讓我開車送?”


    齊娟笑道:“做完高尚的人,還要做一回低俗的。張青到京城逛街,總要去八大胡同轉轉吧?才子不風流那還能叫才子?那地兒遠。”


    趙薔差點沒笑死,道:“這好說啊,八大胡同就在首都賓館南邊兒,很近。不過現在八大胡同沒落了,是天上人間的天下了。想不想去見識一下?”


    或許是不想張青心底太憂鬱深沉,齊娟居然還認真思考了下,不過最後還是遺憾道:“這次算了,預算有限。等下回帶足了銀子,我們請青仔快活快活!”


    趙薔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要不是端著張青的飯碗,我一定和你們一塊去。”


    一行人說笑著,重新上車,去瞻仰了番夜晚的英雄紀念碑,沒有再嘻哈玩笑,回酒店的路上,都在肅穆中。


    這無關任何意識形態,對那群擁有最純粹信仰的先烈們,任何炎黃血脈都會生出最深的敬意。


    然而趙薔剛將三個受到洗禮教育的高中生送回首北飯店,才進大廳正門,就看到酒店經理、大堂經理、領班等一群人,簇擁著一中年婦女和一年輕男子坐在貴賓區的沙發上說話。


    又有前台女服務員專門侯在門口,看到張青、齊娟等人進門後,歡呼了聲:“回來了!”


    這一下,貴賓區那邊的人紛紛起身,一張張笑臉望了過來,並隨著中年婦人滿麵堆笑的走出來,紛紛跟上。


    “哎呀,娟子!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讓家裏的警衛員去找你了!快來快來快來,我看看!哎喲喲,真是越變越好看了!”


    婦人一副旁若無人好像在家裏一樣的自如姿態,顯示出其不凡的家世。


    齊娟進門看到這個婦人,麵色就是微微一變,卻先給了張青一個安心的眼神。


    她走上前兩步笑道:“林姨,您怎麽來了?這麽晚來酒店,我李叔放心?”


    被稱呼為“林姨”的婦人嗔怪道:“調皮!你還說,來京城不來找我?要不是我想起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打電話給你媽媽,我還蒙在鼓裏!你媽還想瞞著我,還是我非要你接電話才露了餡。怎麽,如今認不得你林姨,生分了?”


    齊娟哈哈笑道:“這次來是私事,要不然肯定去你家給林姨你請安。”


    林姨好笑:“私事?你還有公事不成?”


    齊娟咯咯直樂,指了指張青道:“林姨幫我掌掌眼,這個小夥兒怎麽樣?”


    林姨聞言一怔,臉上笑容都斂起大半,審視的目光落在張青麵上。


    張青嗬嗬一笑,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算是見禮。


    林姨見張青居然以這樣的姿態看她,也是頗為吃驚,不過沒有多看,甚至連問都沒多問,隻是回過頭來對齊娟道:“走走走,跟我回家。簡直豈有此理,來京裏不住家裏,跑這住酒店?便是你齊家有錢,也沒這樣的道理。再說,你爺爺進京都直接住家裏,你還往外麵跑?你子君哥也來接你來了。”


    一直站在林姨身後半步的年輕男子,聽聞此言後架了架鼻梁上的金框眼鏡,笑道:“算一算也有三四年不見了,小丫頭一晃眼長這麽大了。”


    林姨樂的合不攏嘴道:“我當初就說好看,大院裏長大的那些丫頭,就沒一個能趕得上的!如今怎麽樣?那些明星哪個能比得上我們家娟子?”


    年輕男子笑了笑,目光看向張青,道:“你好,我是李子君。”


    張青也笑了笑,道:“你好,張青。”


    李子君聞言,眼睛眨了眨,道:“張青?哪個張青?”


    張青認真道:“弓長張,青色的青。”


    李子君忙道:“不不不,張青?江京來的……《射雕》作者,金鏞,張青?”


    實在是最近這些日子張青的事跡太火,李子君很小起就每天被家裏要求必須讀報,想不知道都難。


    張青嗬嗬笑道:“是我。我這麽出名了嗎?你這樣的人,也會看《射雕》?”


    李子君哈哈一笑,上前握手道:“偏見,絕對偏見!別說我,紅牆裏麵那位天字號人物還不是一樣愛看武俠?我就說,娟子這丫頭眼睛好看歸好看,可眼光高到天上去了,怎麽可能隨便找個男朋友進京來玩?”


    “子君,胡說八道什麽?娟子才高三,馬上就要高考了,哪來的男朋友?”


    見自家兒子跟個二百五一樣跑過去親切握手認人,林姨本就不高興,再聽他的混帳話,更是火冒三丈,怒聲教訓道。


    李子君顯然不怕自家老娘,哈哈笑道:“媽,你自己瞅瞅,他們兩人站一起跟金童玉女一樣,還用我胡說?媽,你可別惹事。爺爺最近天天哼哼的《歌唱祖國》,就是這位張青寫的,很有才華。夕陽紅合唱團那麽多老爺子,都喜愛這首歌。爺爺都聽說過張青的事,說了人才難得四個字。爺爺這些年很少誇晚輩的……”


    林姨差點沒氣死,她這個兒子寶貝的跟什麽似的,人也爭氣,憑借自己考上了華清大學,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


    論人才,論家世,要說什麽樣的姑娘找不到?偏喜歡上了一個會所裏的姑娘,說什麽出淤泥而不染。


    出他奶奶個腳後跟的不染!


    今兒本來是想劫個兒媳婦回去,沒想到最能拆台的居然是她兒子。


    林姨豁出去不理,對齊娟道:“聽話,跟林姨回家!”


    齊娟笑道:“林姨,你還是讓我們年輕人自己聊吧。我這次進京來,就是為了到各處胡同裏采風以備高考作文的。跟你去了龍泉山,高考寫出來的東西嚇壞考官怎麽辦?子君哥要是沒事的話,就讓他這個地主陪我們逛逛如何?”


    林姨聞言簡直絕望:“指望他?”


    李子君爽朗笑道:“指望我怎麽了?京城哪處我不熟?二環九二年通車,不到三十三公裏,二十九座立交橋。三環九四年通車,四十八公裏,四十一座立交橋,我都看過。”


    林姨全當放屁,隻看著齊娟道:“等走的時候,總要回家吃頓飯吧?你不去見爺爺?!”


    這才是殺手鐧!


    齊娟聞言果然遲疑了下,點頭道:“那好吧,不過我這次來沒準備禮物,就把他帶去當禮物好了!”


    林姨見之,心都涼透了,指了指齊娟,又指了指李子君,悲傷道:“你們啊,一個個,小時候都乖都聽話,如今長大了,個個都要造反!”


    齊娟哈哈笑,李子君則賠笑道:“媽,你先回去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娟子他們。”


    林姨氣急爆粗口:“我放心個屁!”不過到底不再強求,轉頭對齊娟道:“看好你子君哥哥,別讓他去中國會……那是會所,不是好地方。正經人誰去那裏?更不要說在那裏工作上班了,那是上班的地方?”


    李子君頭大道:“媽,媽,你有話就回家說,在這說……不知道的,還以為老李家看不慣那,要對那裏下手呢。”


    “少胡扯!”


    林姨還是有分寸的,那處水深不見底,老李家雖不懼,可也犯不著去觸這個黴頭。


    知道拿這些年輕人沒法子,她又叮囑了幾句後,才由一眾酒店高層送出大門,坐上了特殊牌照的車,離開了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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