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之和趙琳都是在港島江湖廝混幾十年,眼睫毛都是空的老江湖了。


    聽到齊娟的問話,兩人麵色都不帶變的,趙琳順其自然道:“本來說是要來的,機票都訂好了,結果國內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是有一筆大投資需要她親自過目,就急忙飛回去了。”


    劉珊珊好笑道:“張青就在這,什麽大投資他會不知道?”


    趙琳搖頭道:“青少隻製訂公司大戰略,譬如說要收購一家藥廠,那麽剩下的怎麽選廠,怎麽收購,怎解決收購中的矛盾,都是趙總去負責。”


    劉珊珊一下想起來,問張青道:“是不是慶和藥業?”


    張青道:“我哪知道?慶和的事我還沒和趙姐通氣。”


    齊娟笑道:“這種事你不跟她早點說?”


    張青搖頭道:“不算甚麽大事。收購藥廠的目的,你也知道。重要,但不在事業戰略範圍內。我估計,是國內一些人對這次我表現的比較乖,給的一些補償吧。”


    他在久江大壩上的強硬,讓太多人側目,並且擔憂。


    張青如今真的不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了,即便回歸後,港島似乎一下變得不再那麽重要,就好像女主被推後期待感大減,但實際上港島始終是國家對外開放的最重要的窗口,沒有之一。


    說一個最簡單的數據,港島是全球第一大離岸人民幣結算中心,占全球人民幣支付交易約75%。


    在回歸後,東方明珠的色彩,隻會越來越耀眼,尤其是在國家大力發展經濟,吸引外資時。


    當前最大的經濟推動力就是吸引外資,而在吸引進國內的外資中,來自港島的投資比例,占額超過70%……


    這也是為什麽,張青一個才剛二十歲的年輕人,會得到和嶽老親自通電話的待遇的原因。


    對於一個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影響港島輿論風向的人,忽然變得懂事了,大人們自然也願意給塊甜點,獎勵一下。


    雖然這個獎勵,很有可能會給國家帶來超乎想象的反哺回報……


    ……


    晚上九點,平京中午十二點。


    平京府右街,一套四合院內,趙薔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十二點的鍾聲剛響起,一個衣著樸素的老人在兩個中年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趙薔忙起身鞠躬問候道:“邢老,您好,我是趙薔。”


    老人很和藹,握手道:“小趙啊,現在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你這個年輕的巾幗英雄啊。”


    旁邊一中年人笑道:“國內商業女王,了不起。”


    趙薔慚愧笑道:“我隻是一個執行者。”


    邢老笑道:“能執行的好,也很了不得了。尤其是,伱們都還這麽年輕,這讓我們這些老朽們,對我們的路線,更加確認了。昨天龔老、嶽老和洪老開會時還在說,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這麽早的登上了國際舞台,縱橫捭闔,風生水起,就覺得做工作都充滿了幹勁!為什麽呢?因為我們看到了希望!”


    趙薔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慚愧,道:“邢老,實在不敢當。青……張青說,他所取得的成績,其實是微不足道的。”


    旁邊一中年人聽了都笑出聲來,道:“他都富可敵國了,還微不足道?”


    趙薔神情嚴肅一些,笑道:“我也曾這樣問過,張青說,他個人是有錢了,但如果這些錢不能轉化為實業,不能創造出真正有價值,可以改變社會的企業,那麽再多的錢,也隻是滿足個人的享受,就是微不足道的。”


    中年人聞言哈哈笑道:“看來我的境界,還比不上小張同學啊。可惜他現在去美國出差了,不然我非得好好和他請教請教不可。”


    見趙薔臉色有些僵硬,邢老笑道:“這是發展改革部門的徐廣源同誌,以後你們會經常打交道的,包括這一次見麵,也是因為徐主任的匯報。”


    徐廣源忙道:“邢老,還是坐下說吧。”


    眾人落座,工作人員上了茶後,邢老道:“聽發展改革部門的同誌說,你們杜鵑集團想收購一家大型藥廠?”


    趙薔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


    邢老嗬嗬笑道:“杜鵑集團不是文化傳媒行業麽,為什麽要進軍藥品行業?”


    趙薔苦笑道:“我們張總……唉,不僅進軍藥企,還有食品廠、服裝廠、鞋廠,我們的服裝廠生產最多的是雨披和很簡單甚至粗糙,但很厚實的布褂子,鞋廠大都生產的是雨靴。食品廠生產方便麵、火腿腸……邢老您肯定知道,我們張總相信今年會發生比較大的洪災。收購藥企,也隻生產三種藥:感冒藥、消炎藥和治療腹瀉的藥。杜鵑幾乎是不計成本的在生產食品、衣物,各地的肉豬場幾乎都被我們包圓了。生產出來的產品,源源不斷的運往中原地區。


    說老實話,作為杜鵑集團的總經理,我是無法理解也很難認同這種做法的。畢竟,洪水未必會發生。再者,這原本也不是一家民企該做的事。大量的財力、物力和人力消耗在這上麵,我們杜鵑今年發展已經嚴重滯後了!”


    邢老微笑道:“那麽,小張又是怎麽說呢?”


    趙薔無奈道:“張青說,我們賺錢的地方,主要在海外,賺的是外國人的錢,所以國內的錢不必著急著賺。但是洪水會不會發生,是有數據根據的,是有科學依據的,所以不能抱有僥幸的心理。即便真的幸運的躲過去了,那更好,國泰民安合該普天同慶,這些生產出來的東西,直接捐給貧困山區和農村就好,現在農民多苦啊。


    另外,他還嚴禁我們宣傳。不是沽名釣譽,而是真的覺得,沒做多麽了不起的事。這些事全部加起來,撐死也就花個二三十億。想想喬北嚴老先生,還是港島人,都捐了幾十億了,我們是成長在紅旗下的一代,做這些是應該的。”


    原本對張青要斬慶和藥業還有些想法的邢老,聽完這番話後,心頭微微有些發熱。


    他是真正經曆過戰火歲月的,一顆星早已如鋼鐵般堅硬。


    但為什麽會動容呢?


    無他,後繼有人爾。


    奮鬥了一輩子的事業,經曆了多少艱險,多少次瀕臨滅亡?


    包括這些年走改開這條路,質疑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現在看來,一切擔憂都是不需要的。


    年輕一代,擁有多麽赤誠珍貴的紅心啊!


    當年的鮮血,沒有白流。那些犧牲,沒有白費……


    “小趙,你知道慶和藥業的事嗎?”


    見邢老不說話,徐廣源笑嗬嗬問道。


    趙薔聞言一怔,道:“慶和藥業,什麽事?”


    徐廣源麵色微妙起來,問道:“你不是才從美國回來嗎?張青沒和你說?”


    趙薔搖頭道:“我在美國忙其他的事,張青是去美國拍電影陪他對象的,並沒和我聯係。本來說這兩天過去開會,不過我接到公司的電話,聽說邢老召見,就連夜買機票回國了。”


    她不可能在他們麵前撒謊,徐廣源自然也看得出,趙薔說的是實話,她也沒理由自作聰明,那就更有趣了。


    邢老都笑了起來,搖頭道:“這個小張青啊……也好。”


    真要是為了得到慶和才斬的熊家,那心思多少有些深沉了。


    現在這樣,剛剛好。


    徐廣源微笑道:“張青臨去美國前,給有關部門送了份慶和藥業違法犯罪的證據,現在慶和藥業的相關人員已經全部到案,慶和藥業收歸國有。隻是眼下正在進行全國企業改革,不可能再持有一家民企,所以準備發賣出去。正巧,聽說你們杜鵑要買藥企……”


    趙薔有些坐不住了,忙解釋道:“邢老、徐主任,張青絕不是為了得到這家企業才那樣做的,他……”


    不等他說完,徐廣源笑道:“坐下說話。”


    趙薔還是不安,解釋道:“張青其實非常尊重別人的企業成果的,像在港島,喬北嚴先生幾次都明說了要賣tvb股份給他,他都堅決不要,因為那是六叔一生的心血。《明報》也是鍾曲先生想找個能寫作的接班人,才賣給他的。還有亞視和鱷魚恤,是立新集團遇到了好大的麻煩,張青才接手的。實際上他之前就已經料到,港股還會繼續下跌,九千點不是終點。如果他想撿便宜,等約翰遜再殺回來的時候,更容易到手。還有金東造紙……”


    杜鵑集團旗下的巨頭公司,全都是收購來的。


    邢老擺手笑道:“商業上的事,隻要不違法,用什麽手段都是合理的,我們並不會要求企業家都是道德先生。”


    徐廣源道:“慶和藥業作為民營第一大藥企,現在決定以三百萬的價格,賣給你們杜鵑。小趙,好好做,一萬一千八百多名員工的大廠呢,不要辜負國家對你們的新任。”


    “三……三百萬?!”


    趙薔臉都變了,不是因為太多,而是因為太少,她忙道:“不行不行不行,邢老、徐主任,這個價錢都不夠廠房和機器錢,太便宜了。張青從一開始就給我下過死命令,不能有損國有利益。”


    這點錢,連員工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


    邢老溫和笑道:“好了,不必說了。你們要做的事,很讓我們感動。無論今年是否有事,你們的心意就是最好的。正如張青歌詞裏寫的:山河無恙,煙火尋常,可是你如願的眺望。孩子們啊,安睡夢鄉,像你深愛的那樣……你們在我們眼中,就是孩子們啊。


    當年扛著鋤頭打江山,為的就是讓你們這些孩子,能安睡夢鄉。


    如今,你們已經能無私的為百姓,為國家和社會貢獻這麽大的力量了。雖然眼下經濟形勢還很艱難,但是,我們也一定盡我們所能,助你們一臂之力。


    這一次,是你們幫國家和人民,但也是你們的功業!


    告訴張青,等他回來後,如果得閑,請他務必來見見我,和我也聊一聊,說一說當下年輕人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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