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豆子,一直到了天黑,吃過晚飯,就上炕休息。第二天,天還沒有完全發出亮光,太陽未見蹤影,或者雄雞還在睡著懶覺,尉遲公羊已經過來喊大家起床。


    要早起床磨豆腐。不知道發明豆腐的人有著怎麽樣曲折的對美食的追求和愛好,這事物吃上一口要這麽多地周折奔波。冠鬆冠峰二人推著石磨,碾著豆子。清衝不時地從石磨上盤孔中,加入了浸泡好的黃豆,還不時地加上一些水。石磨的齒輪細細地嚼進了從上麵的石盤中傾倒入的黃豆,慢慢地碾壓過後,就成了細膩粘稠的豆汁,從石磨的斜槽流淌下來,也從石磨周邊一圈圈一層層地流淌而下,落在大桶之中。尉遲公羊在一旁有意無意地說道:“你看這屈伸臂頃,循環往複,壓豆子出了豆汁。”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冠鬆並不明公羊的用意,也沒有搭話。隻是埋頭苦幹,石磨轉一圈又一圈,豆汁就一層又一層,堆下來,落下來,在桶中散發出豆子的生氣。香玉和杜鵑卻在燒火,做早餐,紅紅的火光照著睡眼惺忪,哈欠連連。早餐是豆漿和白麵饅頭,豆漿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饅頭也有著自然的甜味。淡有淡的滋味!公羊尉遲掰開饅頭,饅頭有著一層層的紋理,有著饅頭該有的質地和顏色和形狀。喝了一口豆漿,豆漿煮開了,煮透了,上麵浮著一層熟透的薄衣,熟透的豆漿熱氣升騰才有的濃厚漿汁形成的薄衣,或許曬幹了就是一層豆腐皮。許是吃得飽了,公羊尉遲說道:“製於麵粉的散亂,形成一定的形態,或蒸或烤,生成饅頭這一事物,填飽肚子,增長氣力。製於豆子的圓滑,溶豆子的生氣於水,熟之可以飲用,療渴解饑,清香淡然滿口,淡味最佳。”吃過飯,冠鬆等人暫解了饑乏,又開始勞作。“勞動最製怠惰,最去惰根,人生勤勞,要長時間的保持,堅持,以至於怠惰不見痕跡,勞作不以為勤勞。”尉遲公羊做著監工。冠鬆和冠峰清衝等人抬過豆漿,大鍋中用大勺子勺進許多的豆漿,杜鵑和香玉往灶台下塞著柴火,紮髻童子在細細地整理著柴火。有所忙,才能覺察到閑下來的緊張吧。豆漿煮沸了,加進鹵水,豆漿可以擺脫混濁的狀態,水和豆腐腦一清二楚地出現在鍋中,豆腐的香味彌漫在整個房子裏。公羊尉遲拿出一個方框,上麵有紗布,豆腐腦經過勺子,進去木框之中,豆腐水透過紗布流走,豆腐腦在公羊尉遲的手中,被紗布捆成了方框的模樣,再放上重物,靜待時間,水分幹淨,自然成形。新鮮的豆腐還冒著熱氣,公羊尉遲搬著豆腐放到鋪麵上賣。既有好名聲,自然來者洶湧。冠鬆他們也是分外忙碌,一天下來,總是腰酸腿疼,乏力得很。


    一連幾日,又是早早地起床,忙忙的一天,遲遲地入眠。身上前日的疲乏還在,今日又是多上一份勞累。每天裏睡覺都是呼嚕滿屋。轉眼已經一月有餘。這一天,公羊尉遲沒有叫他們起床,冠鬆等人已然已成習慣,自發地早起,磨豆漿,煮豆汁,點鹵豆腐腦,一框框的豆腐腦做好,也沒見尉遲公羊搬出去賣。冠鬆招呼清衝一起抬了豆腐出去,隻見那兩夫妻正坐在店麵前,見到冠鬆等人,相對會心一笑,接過豆腐,壓試了硬度,測試了溫度。一一賣給排隊的人群。。


    “做事礪心,天之降大任,必先苦其心智,勞其體膚,又有言梅花香自苦寒來。人,心性之難調服,在於人的諸多劣根,以及無有智慧引導。武藝隻是招式,一切從心做起。吃得苦中苦,方得為自己。製服自己的怠惰,才有勤勞的屬性。無需人之督促,自覺自發的堅持住自己的勤勞,保持這一種習慣和自覺,這陣你們就破了。”


    “既然你們已經破陣,我們也有禮物相贈。雖然不時貴重事物,卻也是有緣人得之。”公羊尉遲說道。“這份禮物需要經過一個小小的測試方才可以得到。”冠鬆他們頓時蠢蠢欲試。尉遲公羊叫他們站成一派,在院子裏,在一條長桌案前麵。說是一個小小的測試,卻是有兩關內容。一是筷子夾豆腐渣,監測大家對於手指力量的掌控,二是隔空接豆腐,試煉大家手腕靈活程度和手掌柔軟程度。桌案上擺著六副碗筷,碗裏有豆腐渣丸子三顆,說是顆,卻是鬆散的,一夾,用點力就會散掉了。隻能是夾卻不似夾,托著一般,卻不能掉,即使掉也不能用力,會碎掉。清衝習得斧鉞,卻講究爆發和一擊即中,夾丸子是最先出局的人。冠鬆冠峰也是紛紛出局,隻剩下紮髻童子,日常常撿摘草藥,講究了一個速度,丸子剛托起,邊快速地放入了碗中,勉強算是通過。香玉自上陣對於氣力的領悟,心十分沉靜,講究了一個穩字,慢慢地安然地一點點地把丸子送到另一隻碗中。杜鵑卻是輕鬆自在,完全得益於飛石術和清心澄念咒的功用。第二關,隔空徒手接豆腐,尉遲公羊十分用力地扔了熱豆腐,紮發髻童子用手一擋,頓時豆腐四濺,自然過不了第二關。香玉認為擋就是硬碰硬,不會成功,氣力的承接要講究接受,要適應一下豆腐的軌跡,她的人和手盡量往後退縮,可是豆腐的去勢雖有緩解,但是並不能完全消除力量,終於還是失敗告終。但是這一陣簡直就是為杜鵑量身定製,杜鵑所習飛石術中有隔空撚石,她並不阻擋豆腐的軌跡,而是更增加了吸力,隔空轉換了方向化解力量後,再柔柔地貼入到手中。這一番測試,杜鵑完勝。


    尉遲公羊和公羊尉遲相對一笑,連連拍手。“你師從何人,這麽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悟性和功力,實屬奇才。見你手勢,應該習慣使用暗器,而且師父高明,我們就不多加言論。你不妨說說你的欠缺。”杜鵑抽出軟劍在手,“我有軟劍,可是沒有匹配的劍法。”公羊尉遲和尉遲公羊哈哈一笑。“我們有一套劍法,名字是夫唱婦隨劍,你隻得一把,看冠鬆也有玉劍,不若你們一起學習一下,不高深,卻也可以防身。”冠鬆走了上前,杜鵑卻燒紅了臉,隻是點點頭。練劍卻是半日,夫唱婦隨劍卻是玉劍剛陽,講究進攻,軟劍陰柔,主要防守。招式簡單,卻也可以單獨使用,杜鵑用來防身自然是綽綽有餘。隻是練劍之時,不免有些肢體接觸,杜鵑心思敏感,隻是燥得非常,冠鬆心裏明白,隻好幫著她遮掩一番。


    臨走,公羊尉遲夫婦又遞過薄如蟬翼的豆腐皮一袋,透著亮。


    冠鬆他們接過豆腐皮,這長年累月的曬的日光和這些獨特曲折的美味,帶著公羊尉遲的話語,保持著對自己的自省之心,去往市井的窯場。


    遞過窯場主人豆腐皮,主人會心一笑。“你們從尉遲公羊處過來,可有什麽受益?”


    冠鬆對著窯場主人說道:“受益非淺,不驚險卻辛勞,有製心一處,格生美德,有製與物,生成與人有益之事物。“


    窯場主人對著冠鬆連連點頭,提著豆腐皮,帶著冠鬆等人,穿過自己居住的房子,一片小林子後麵,是一個窯場,窯場前麵堆著木柴。


    冠鬆抬頭一看,原來這窯場名為“虛竅”,此即是十一陣,陣名“虛竅”。不知道有什麽深意,是否又是心性的磨礪還是心法劍術的名稱。


    冠峰對著名字很是好奇,不由得開口問道:“窯場燒製器皿,碗碟酒杯,為什麽名為虛竅?”窯場主人哈哈一笑,並未正麵回答,而是說了關於自己的一段往事。


    “人有五官竅,對應人之五髒,竅又通穴,穴道遍布人之全身,穴即孔洞也,“無有”於身中成穴。我常年在窯場,煙火氣盛,故常患頭痛之症,一日竟痛至昏厥,幸得名醫施以針灸,現如今康健並無再犯頭風,名醫言於我,燒製器皿,“無有”以為用,因其虛無,有以為濟,才有碗碟的運用。疼痛也是如此,竅通了才能發揮它在身體內的作用,故常虛心,虛竅,助氣血運行,不閉塞自然健康。所以我的窯場名字虛竅。一來報答醫生救人之功德,更感激他教會我這虛竅之理。用此名字,常刻自己心內,提醒自己,放空自己。”


    走進窯場,幾個人正在製作碗胚,用水捏著粘土,捏著邊,捏成中空。一些已經捏好的碗碟正放在一旁陰幹,另有人正細細地在碗的表麵畫著花紋圖樣。畫的是祥雲天空,大片的留白,點綴著對稱的花樣,簡約齊整,生意活潑。有畫青竹疏落,一致的竹葉朝向,仿佛讓人看見了風的去向。窯場主人叫人把碗胚放到高溫窯內燒製。這是一個石頭窯,砌好了石門,放上了鬆柴,火大大小小,有幾個窯已經停火,卻並沒有開窯,窯場主人說要等溫度冷卻,不至於內外溫差過大,器皿破裂,要等窯場慢慢冷卻後才可開窯。又有新鮮做好的碗碟堆在窯場後麵的房子裏,房子為木製,屋簷寬,木屋門窗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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