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最終還是下來了,不過屁股蛋上多了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打完秦墨飛快跑了。


    院子裏雞飛狗跳的。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瓜娃子是蕭魚柔生來治他的。


    不過等開飯後,這臭小子,又跪在地上,求他原諒。


    可憐兮兮的。


    到底是沒娘的孩子,秦墨氣歸氣,可還是他自己的種。


    李玉瀾說,這孩子嘴上不說,心裏卻倔的很。


    奶娘說,晚上他睡覺都偷偷哭,說想娘親了。


    秦墨心裏也不是滋味。


    小孩子最真了,他這麽調皮,很大概率也不是真調皮,應該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多關注。


    要不然老爺子怎麽會這麽疼他。


    若他真的隻是一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李源肯定也不會由著他的。


    秦墨摸了摸他的腦袋,將他抱了起來,“以後爬樹可以,上房揭瓦不行。”


    “知道了爹!”


    天心笑著道。


    然後又飛快的跑到了旁邊一桌,跟弟弟妹妹吃了起來。


    然後像個小大人似的,糾正他們吃飯時候的錯誤。


    吃完飯後,秦家就熱鬧了起來。


    內院外院,麻將聲不斷。


    台球室內也是人聲鼎沸。


    到了後半夜,老人女人孩子都去休息了。


    老秦躺在搖椅裏,秦墨坐在火炕上,“爹,要不別守了,早點睡得了!”


    “你懂什麽,這是規矩!”秦相如瞪了他一眼,“爹老了,等爹以後不在了,以後就是你帶著你兒子守歲也。


    花開花落又一年,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傳承要做好,懂不?”


    “喲,爹,可以嘛,去了少府監說話越來越文縐縐了。”


    “少拍馬屁!”秦相如道:“你真以為你爹我是鐵打的,永遠不會老?


    這秦府上下,加上秦族,如今有近萬人了。


    那都是要靠著咱們父子兩的。


    你爹我不在了,以後你就是秦家的大家長,秦族的靠山。


    說話做事得靠譜一些,知道不。”


    “瞎說,我爹還年輕著呢,活夠一百歲!”秦墨從火炕上下來,看著老秦日漸增多的白發,心中也不是滋味。


    他端來了軟墩,將老秦的雙腳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輕輕的給他揉摁。


    又讓小高打來了洗腳水。


    “爹,天冷了,泡個腳舒服!”


    按了一會兒後,秦墨給老秦脫了襪子,將老秦的腳放入水中,“爹,這水溫合適不?”


    “水怎麽這麽涼,多加點熱水!”


    秦墨摸了摸水溫,都有些燙手,據說年紀大了的人,都比較耐熱,而且感官什麽的都開始退化了。


    為什麽老人做菜,都挺鹹的,而且越吃越鹹?


    因為味覺也退化了。


    “行了不?”


    “嗯,正合適!”


    秦相如舒服的長出口氣。


    秦墨也不嫌老秦腳臭,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給老秦泡腳,“爹,這是我第一次給您洗腳吧?”


    “那可不,我當了你二十多年的老子,這可不就是第一次?”


    秦相如眼中滿是驕傲和欣慰,甚至眼睛都有些放光了,“以前都是爹給你洗澡洗腳,你小子小時候能吃又能拉,經常拉的老子一身都是,想揍又舍不得揍。


    拉了就哇哇哭,哭了就喂吃的,吭哧吭哧的,跟上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聽著老秦說著他小時候,秦墨咧嘴笑了起來。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父母本是在世佛,何須千裏拜靈山。


    高要抻著下巴,不知為什麽,看到這一幕,她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管家也死死咬著袖子,不讓自己哭出聲,“夫人呐,您在天有靈看到了嗎?


    少爺他,他真的長大了!”


    “老秦,你這腳趾甲長了也不知道剪了?你看看你這腳底的老皮,都跟水泥似的,走路難受不?”


    “大男人哪有功夫在意這些小事?”秦相如毫不在意的道:“以前窮,又沒鞋子,光著在地上跑,誰家孩子腳上不是繭子?


    你爹我能打贏這麽多仗,這雙腳是最大的功臣!”


    “得甲溝炎難受死你!”秦墨取來了剪子,小心翼翼的幫老秦修理趾甲,然後又幫老秦修理腳底。


    秦相如舒服的不行,當初為了帶大這憨子,受了多少罪。


    現在他就有多驕傲和自豪。


    誰家兒子捧著老子的臭腳洗?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麽呢。”


    “我說你腳臭,得拿酒精來泡腳!”秦墨放下他的腳,旋即洗幹淨手掌,這才重新上了火炕。


    “今年陛下五十大壽後,估計有下來的想法了。”秦相如說道。


    “你怎麽知道?”秦墨道:“老六在你耳邊說了?”


    “直覺。”秦相如道:“我跟了他大半輩子,對他還是挺了解的,之前太極宮偏殿問政,已經很明顯了。


    要立越王當太子。


    可是在我看來有些著急了,跟新法背道相馳。


    這不單單是立太子了,我看是要禪讓了。”


    別看秦相如平日裏不吭聲不作氣的,但是在李世隆心裏,可是除了皇親國戚外的第一人。


    將他列為二十四功臣第三,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大乾將會出現三皇治世的盛世,前所未有。


    但是也會出現一個新問題。


    權力交替,是否順利。


    八皇子驟登大位後,是否能夠適應。


    監國跟當皇帝是兩回事。


    你夾在中間是最難的。”秦相如有些擔憂的說道:“你跟八皇子從小穿開襠褲長大,這份情誼是別人不曾有的。


    是你的優勢,可有時候,也會成為麻煩。


    咱們秦族人太過爭氣了。


    而現在新一代還沒有長起來。


    老一輩人權力又重,他未必能夠壓服啊。


    如此來,朝堂怕是又會出現新一輪的權力傾軋。”


    “想那麽多作甚。”秦墨躺在火炕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他皇帝當的好,自然有人捧他。


    他當的不好,上頭兩個自然會罵他。


    我們操這個心作甚。


    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反正打仗的事情一律不答應。


    他愛提拔誰就提拔誰,咱們也不唱反調,對不?”


    “哎,你不懂。”秦相如歎聲道:“瞎子恢複光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丟掉手中的拐杖。”


    秦墨笑失聲道:“你是怕老八會吹燈拔蠟?那也要他有那個本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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