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一愣,“今天不是什麽日子啊,大哥的忌日不是明天嗎?”


    柴思甜雙手叉腰,“你知道還笑這個高興?”


    柴榮苦笑一聲,“是是是,我錯了!”


    見柴榮認錯態度好,柴思甜也沒揪著不放。


    “爹呢?”


    “在正廳,你這會兒還是別去煩他了。”柴思甜道。


    柴榮心裏明白,每年這個時候,他爹都要難過幾天。


    他歎了口氣,有些心煩,原本跟秦墨交朋友的喜悅也淡了不少,“我有事要跟爹爹匯報!”


    “你能有什麽事?”柴思甜不解的看著他,旋即娥眉倒蹙,“是不是侯家人又找你麻煩?”


    “不是。”柴榮搖頭,“哎呀,總之是好事,我先去找爹了!”


    見柴榮不跟自己說,柴思甜撇了撇嘴,看著天井,她想到父親剛才說的話。


    她要嫁人了嗎?


    可是......她要是嫁了,誰來照顧爹爹和二哥?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情願一輩子都不嫁人,就算要嫁人,也要嫁一個能夠庇佑柴家的人。


    可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娶她。


    怎麽辦?


    她第一次迷茫了起來。


    而此時,柴榮來到正廳,“爹,我回來了!”


    看到柴榮,柴紹的強打起一絲精神,“沒什麽事先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爹,人死不能複生,大哥都走了三年了,要是他看到你現在這樣,肯定會難過!”


    柴榮很清楚大哥的死對父親打擊有多大,自那以後父親的狀態一日不如一日。


    “你還管教起老子來了!”柴紹哼了一聲,抿了一口酒。


    柴榮歎了口氣,對他說道:“今天,越王和秦墨到了我們家郊外的小山莊!”


    “他們去哪裏做什麽?”柴紹放下酒杯,問道。


    “看中了咱們家的小山莊,想買!”柴榮說道。


    柴紹眼中閃過一絲自嘲,“老夫便知道是如此,算了,他們要便要吧,送他們了!”


    “我開始也是這麽說的,但是秦墨質疑不許,要以重金購買,兒子不敢要,秦墨便讓我用小山莊入股,拉我跟越王一起做生意,還說要帶我一起玩,明天中午,讓我去海底撈吃飯,要讓程大寶等人接納我!”說到這裏,柴榮有些激動。


    柴紹也是無比驚訝,可旋即他深皺眉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算個什麽,他憑什麽要拉著你做生意?


    越王是皇子,那秦墨更是嫡長公主駙馬,秦國公嫡子,深的皇上和皇後的喜愛,前些日子冬狩立下大功,更是封了定遠縣縣男,未來前途無量,以後肯定是大乾的中流砥柱。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麽會親近你?”


    “爹,秦墨想辦養殖場,說咱們的小山莊依山伴水位置正好,而且這個養殖場背後,是......”柴榮指伸手指了指頭頂!


    柴紹秒懂,吸了口涼氣,“你是說,當今聖上?不,這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做生意?”


    柴榮苦笑道:“這是秦墨親口說的,越王也沒有反駁!”


    柴紹瞬間酒醒,站了起來,不斷的在廳中走來走去,他心中百轉千折。


    李世隆看似看中他,實際上是在拿他樹立典型,安撫前朝遺民。


    同時也是向世人展示他李世隆的寬闊胸懷。


    甚至,還把大公主下嫁他們家。


    但是那又如何?


    柴家一直在朝廷邊緣遊走,雖然有資格上朝,但是他都是以年老體衰,心力憔悴為由,待在家裏。


    畢竟除了一個國公的頭銜,其他的全都是有名無權的散官位。


    別說國公了,七品的芝麻官都敢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其中又以侯家為最。


    候羹年當年是大周的將軍,隨後棄周投乾,殺起同僚來那是心狠手辣。


    也正因為如此,他比較得李世隆的信任。


    這些年了,也多虧了他老實,要是被候羹年尋得把柄,怕是要成為大乾第一個被殺的國公了。


    今天,李越和秦墨上門,以收購山莊為由,拉柴榮入股。


    還要跟柴榮做朋友。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


    最終他隻能想到,這件事應該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比如......陛下!


    柴紹歎了口氣,李世隆倒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皇帝,也沒有卸磨殺驢,他很少上朝,李世隆也不怪罪,反而隔三差五的送補品過來。


    之所以邊緣化,是他想明哲保身,還有一方麵,是他不想為李世隆所用。


    他身上大周的標簽太濃了,根本洗不掉。


    “簽了契約了?”


    “簽了,這上麵有秦墨和越王的印章和手印!”柴榮小心翼翼的將懷裏的契約拿出來。


    柴紹認真看了起來,然後說道:“明日過去,把這份契約撕了,明白嗎?”


    “爹,為何?”


    “他們要我們的東西可以,我們要別人的東西不行!”


    柴紹認真的說道:“無論是越王還是秦墨,都不是我們能得罪的,你聽我的不會有錯,他們願意帶你,你就多聽多做少說話,給你你就要,不給你你不要問。


    但是你要記住,千萬千萬不要惹是生非,有些事,他們可以做,你不能做,明白了嗎?”


    柴榮苦笑著點點頭,緊跟著柴紹說了一句讓他紅目的話,“爹可就你這一個兒子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再來一次,爹就活不下去了!”


    柴榮頓時紅了眼眶,他跪在地上,“爹,孩兒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他大概是最慘的國公世子,從他記事起,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全自身,夾起尾巴做人。


    這十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昂首挺胸的抬起頭做人。


    柴紹本想勸柴榮找個合適的機會退出來,但是看著他那滿臉希翼的樣子,又生生忍住了。


    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這麽些年了,也沒個能說話,能喝酒的朋友。


    是他的錯,累計子孫。


    “下去吧,明天去赴宴,穿的體麵點,家裏府庫選一些禮物,給他們見麵禮,禮多人不怪,明白嗎?”


    “是,孩兒明白!”


    柴紹喜不自禁,可旋即他又有些遲疑,“可是明天是大哥的忌日......”


    “去吧,明天你嫂子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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