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梅身為華山掌門, 出來一趟實為不易。在她將“清風十三式”傳授給喬衡後, 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


    喬衡立於小舟上, “目送”了她一小會兒。直到他再也聽不到她運起輕功疾馳而過的聲音,唯有婉轉鳥啼、風動漣漪聲入耳時,他拾起舟槳, 執槳在水中一撐, 小舟顫了下,緩緩而動, 輕輕地割裂開水麵。


    小舟行得奇慢,沒有絲毫緊迫感。而事實上, 他也的確沒有什麽需要急迫去做的事情。


    在喬衡眼裏,男兒立於世, 所追求的大抵逃不過“功名利祿”這四個字。


    即使是諸多自稱瀟灑不羈, 不欲蠅營狗苟的江湖人,又有幾人能完全不為這四個字所動。錢權迷人眼, 色字動人心,古來皆如此。


    然而這些他都不缺。完全可以這麽說——隻要他願意, 以上的事物對他來說都在唾手可得的行列。他並沒有天賦異稟, 在他眼裏不管是財富、權勢、美色, 還是讓人無可挑剔的言談舉止,他相信, 任何一個擁有了與他相同的經曆的人,都不會再對如何擁有這些事物感到為難與陌生。


    初時,或許還會為此洋洋自得, 驕傲竊喜,但時間一久,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些倦怠心理。


    於是,他開始習慣於按部就班的生活,不管這種生活節奏在他人眼裏是多麽的枯燥無味。過去的激情昂揚,幾乎全變成了一堆泡影。因為他知道,他不論如何不思進取,隻需要按照過去的經驗,他都可以輕輕鬆鬆的得到旁人需要為之奮鬥一生的成果。


    他知道自己這種狀態太過消極,可他每每想要改變什麽的時候,卻總是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如此懈怠的確不好,他應該做些什麽。


    喬衡覺得自己該去找一個人。


    一個姓華,名真真的女人。


    原著中的原隨雲是該死的,但同時,他又是不該死的。該死自然是因為他壞事做盡,善惡終有報;不該死自然是因為以他的本領本該是可以逃得一死的,但他卻死了,死的如此輕鬆,如此意外。


    他死在了女人身上。


    想要他死的女人不止一個,但其中關聯最重大的卻隻有兩個。一個是抱著他跳海的金靈芝,一個是窺探到了他的秘密的華真真。


    金靈芝不過是因愛而瘋,不足畏懼。


    唯有那個華真真……


    喬衡出了一會神,當他回過神來後,再次漫不經心地執槳在水中一撐。小舟幽幽而行,身後拖曳著橘色的晚霞,穿過疊疊荷葉,隱沒於一片翠海中。


    ……


    道路旁有一家客棧,一家簡陋又客人稀少的客棧。


    客棧一樓裏,隻有一個掌櫃,一個小二,以及一桌客人。


    在掌櫃接連不斷的哈欠中,這間寒酸的客棧終於又迎來了新客人。


    來人隻有一位,是一個看起來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她緩緩地走進客棧,腳下沒發出一絲響動,幾如被暖風吹近來的一朵白雲,不過客棧外存在著的隻有凜冽的秋風。


    她的身形是嬌弱的,她穿得異常單薄,這讓她看起來更加柔弱了。


    她有些害羞,害羞到和小二細聲細氣地說話時,都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這家客棧開在鄉野間,來者大多是粗人,鮮少有這般精致的人物下榻此地。旁邊那桌上的幾個客人忍不住大肆打量著少女,少女像是有些怕生,隻顧一個人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手裏捧著小二剛給她倒的一杯水,哪也不敢亂看,更不敢回頭瞪一眼旁邊那桌的客人。


    然而緊接著,那桌上的客人也像是突然怕生害羞起來,不敢亂看了。隻因為他們的桌子上多了一枚銅錢,一枚深深插/進桌麵的銅錢。


    旁邊的少女仍舊在那安安穩穩、乖乖巧巧、嬌嬌怯怯地坐著,仿佛發生的一切都事不關己。


    這桌的幾個客人誰也不知道這枚銅錢是怎麽來的。掌櫃的倒是看到了,但他不會說。因為他知道江湖上有四種單獨出行的人絕不能招惹:老人、女人、小孩、僧尼。


    很巧,這家客棧裏就有一個。


    客棧外突然響起轔轔的車行聲,一輛典雅樸素的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


    客棧外有一些路人正好奇地看著這輛馬車。這輛馬車的外表雖不奢華,卻異常大氣厚重。駕車的馬匹毛發如墨,唯有四隻馬蹄雪白,他們雖不知這是什麽馬,但一眼看去就知這定是那等千金難求的好馬。然而這等的好馬,居然不是被主人飼養在馬圈裏好生的伺候著,而是直接用來拉車,也不知這匹馬的主人是何等大人物。


    車夫停下馬車,走進了客棧。


    他的臉上有一道疤,從左眉劃過眼皮一直割到鼻梁,就是這道疤破壞了他原本頗為俊朗的相貌。


    他走進來,沒有看向掌櫃,也沒有看向小二,而是直接走向了少女。


    他什麽話都沒說,他隻是把手中的一張畫著什麽圖案的紙遞給了她。


    少女接過紙,看了一眼。


    車夫轉過身走了,少女也跟著他走了,雖然她根本不認識他。她跟著他走,不過是因為這張紙上畫著的圖案是華山劍法“清風十三式”。


    客棧外,少女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登上了馬車。


    馬車裏並非空無一人,裏麵還坐著一個手執折扇,身著紫衣,發插白玉簪的貴公子。車廂內放置著一枚精致小巧的香爐,少女掀開門簾進來時,這貴公子正往裏麵放置了一塊剛剛點燃的檀香。


    一股淡淡的幽香,幾個呼吸間盈滿了整個車廂。


    這位貴公子察覺到有人掀開車門簾時,還笑著道了一句“請坐”。


    在少女坐好後,馬車再次轔轔的行駛了起來。


    喬衡“看”向她,“敢問這位姑娘可是姓華,名真真?”


    少女抬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繼而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我是。”


    喬衡闔起手中折扇,道:“在下何其有幸,竟能在今時今日見到華山第四代掌門華瓊鳳的後人。”


    華真真用手捏著衣袖,她問:“敢問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劍法?”


    喬衡默不作聲。


    華真真垂首,沒有得到回答的她臉上已經布滿了尷尬,雙目中閃過一絲水意,實在是楚楚可憐。


    不過喬衡什麽都看不到,自然也無法因此心生憐惜。


    突然間,她四指並攏,直扣向喬衡的心髒。周身退去了嬌柔荏弱之意,眼神依舊清澈,卻銳利如劍。


    喬衡不急不緩地抬起左手,看起來不過是用折扇稍微擋了一下,就把華真真直扣向他心髒的手打歪了。這看似輕飄飄的一打,卻直接把華真真的手腕給打脫臼了。


    華真真臉色一白,卻是毫不猶豫的用腿向他掃去。


    喬衡不慌不亂的製住她,讓她不得動彈。他甚至還道:“你再鬧,我就要卸掉你四肢的關節了。”


    華真真的心中滿是怒氣,


    她雖是華山第四代掌門華瓊鳳的後人,卻不是華山弟子,她本打算這幾日就前往華山,回到祖先曾待過的門派,卻不曾想居然在這裏看到有人拿著華山密不外傳的“清風十三式”。


    而今華山隻招收女弟子,他哪來的這套劍法?!


    華山劍法威名之勝,江湖中人無人不曉。昔日也曾發生過一些心術不正之人為了謀奪華山劍法,嚴刑逼供華山弟子之事。


    還是說……


    是有人違背了門規,暗自傳授?


    她目前雖然還不算是華山記錄在冊的正經弟子,但卻是貨真價實的華山掌門的後人,她向來把自己視為華山的一份子。


    她目光銳利地看著他,用眼神無聲地質問著喬衡是從何處得來的華山“清風十三式”。


    喬衡當然沒有給予她一個答案,還是那個原因,他看不見。


    華真真能夠感受到他的手正不輕不重地握住自己的脖子,他明明正掐著她的要害,卻莫名讓人覺得他的動作實是溫柔至極,他說話的語調輕緩,若有外人,定會覺得像這是哪家的兄長在與他家小妹諄諄細語。


    隻是他的眼神是虛無的,神情是冷的,他的臉上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漠然。


    華真真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今日這事究竟是怎麽一會事。


    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用“清風十三式”引誘自己上了馬車,她也不明白自己一上來馬車,就察覺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殺意。


    她唯一能明白的是,她快要死了。


    喬衡像是察覺到了她內心深處的不解,他好心地解釋道:“你可知……你未來會害死我。”


    華真真差點要為這可笑的答案笑出聲來,可她沒有笑,因為她根本笑不出來了。


    喬衡冰涼的手指置在她的頸間,他沒有一下子捏斷華真真的脖子,而是逐漸地縮緊,一點一點的,緩慢的,貓戲老鼠一般的慢慢收緊。


    華真真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的身影刻到自己的骨子裏,投胎轉世也不要忘記。


    她漸漸的無法呼吸,大腦裏嗡嗡作響,最終,一切思緒都戛然而止。


    她沒有死,她隻是暈了過去。


    喬衡也知道她沒死,但他反而在這個時候鬆了手,他放在她頸間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顫。


    他慢慢地收回手,剛剛還在掐著她脖頸的右手,隨手搭在一旁。


    他好像完全忘了車廂裏不止隻有他自己,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他坐在馬車裏一動不動,有如一尊冰冷的雕塑。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這幾天三次元太忙了,今天更得有點晚,捂臉,幸好在24點前更上了


    這章也沒來得及修稿,歎氣


    ps:卷名直接改成楚留香傳奇了,不要再吐槽卷名啦,蝙蝠俠的身影都已經無法從我的腦海中趕走了qaq


    pps:感謝——


    ts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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