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鈺居然要給他《先天功》……


    大師伯竟也舍得。


    喬衡所吃驚的, 並不是大師伯願意把《先天功》拿出來傳授出去這一件事, 功法再好, 如果沒人練習斷了傳承,也不過是廢紙一遝,想必這事身為一教之掌的馬鈺看得比誰都清楚。但如果被馬鈺傳授功法的那個人成為自己, 他可就真的是倍感意外了。


    非是他妄自菲薄, 認為自己武藝平平、資質愚鈍、不堪造就、愧對這部功法。隻是在他看來,他在鍾南山上的這幾年雖是在盡己所能的裝乖賣之後巧, 贏得了馬鈺的愛護,但自己頭上那頂“認賊作父”的帽子還老老實實地戴在那呢。


    易地而處, 他覺得,像自己這種身世複雜, 僅從身份上來說就已經與全真教產生天然隔閡的人, 完全不讓自己有機會接觸《先天功》才是正理。


    就算馬鈺突然善心大發,真的要把《先天功》這種門派至寶交予他, 也該等他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世並與完顏洪烈徹底決裂後,再向自己透露口風才對。現在就對他說了, 馬鈺就不怕他與郭靖比完武後, 裝出一副已經與完顏洪烈一刀兩斷的樣子, 回到鍾南山把《先天功》騙到手轉身就走,繼續為完顏洪烈鞍前馬後?


    馬鈺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不得而知, 不過既然有人想授給他無上功法,他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喬衡與丘處機道了聲別,然後就下了山。在山下全真教的養馬處,他挑了一匹高頭大馬。


    養馬弟子好奇地看著他,問道:“師兄這是要去哪?”現在門派中都謠傳這位師兄將要放棄此次的門派大比,莫非傳言都是真的?


    喬衡解釋了一句:“多年未歸家,趁著年底還有些時間,回家看看。”


    養馬弟子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路上雪多,師兄騎馬時多加小心。”


    “有勞師弟關心了。”


    於是,喬衡就這樣輕裝簡行的上了路。


    他一個人優哉遊哉的行在路上,馬蹄踩在半是汙濁半是潔淨的雪泥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馬鈺見過郭靖了嗎?


    這可真說不準,馬鈺有閉關清修的習慣,他若是打著閉關的名頭,暗地裏跑到草原上去找郭靖也不會有人知道。


    若按原著中的進程的來看,馬鈺自然是已前往草原見過郭靖了,非但見了郭靖一麵,馬鈺還傳授給了他一部內功心法,並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予以悉心教導。但自己這世說是日日跟隨在馬鈺身邊也不為過,他倒是不曾記得馬鈺哪次閉關的時間足足長達兩年。


    然而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的,他隻當丘處機已經見過了郭靖,並且傳授了《先天功》。


    沒錯,就是《先天功》。


    數載轉世中,他曾見過無數人推測原著中的馬鈺當初究竟傳了郭靖什麽神功妙法,居然能讓郭靖在短短的年月裏,就從基本不通內功的水準,提高到可以與內功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積年老怪相媲美的程度。


    別看馬鈺嘴上說的不過是“一點兒強身養性、以保天年的法門”,但江南七怪中的韓小瑩一語就道出“那人傳授靖兒的是上乘內功”。


    輾轉分析,左思右想,除了王重陽傳下的《先天功》,馬鈺還能傳授給他哪部功法能達到這種效果?


    至於這場賭鬥的公平性,說實話,除了丘處機希望自己的徒弟贏以外,還有哪個人盼望著他贏?沒有了。


    就連與丘處機排行相近的王處一,從郭靖口中得知馬鈺私下裏傳授過他武功時,不也是左一句“大師哥教過你功夫,好極啦!那我還有甚麽顧慮”,右一句“聽說他(丘處機)收了一個姓楊的弟子,說要到嘉興和你比武,不知那姓楊的功夫如何。你放心,有我在這裏,決不能叫你吃虧”。


    他們都忙不迭的為郭靖的武功添磚加瓦,至於楊康,不提也罷。


    有這種最初印象在,也難怪喬衡會對馬鈺的傾心相待心存疑慮了,他冷漠得心安理得。


    ……


    終南山上落雪紛紛,路上的積雪能完全沒了馬蹄,而金國京城中都這邊卻是隻落了一層薄薄的小雪,這之後,又恰逢接連幾日的好太陽,道路上已是看不出絲毫雪跡。即使是一年中最難熬的冬季,中都的街道上依舊難掩它的繁華。車馬琳琳,沿街少不了挑著擔子的貨郎的叫賣聲。道路兩旁,酒招茶匾、紅樓畫閣、豪商巨鋪比比皆是。


    一步入鬧市,喬衡就下馬而行。他牽著馬,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


    他明明就這樣如常人般牽馬行走著,卻仿佛遊離於塵世之外,所有紛蕪,遍布塵世的蜩沸,都好似與他無關。他身周宛若有一層無形的界限,將四周的喧雜與之隔絕開來。


    “誒,這位讓一讓。”身後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喬衡下意識地側了一下身,隻見身後一男子疾著步與他擦肩而過。


    “謝了啊!”


    這人前進的方向人聲鼎沸,喧嘩聲陣陣,其間還夾雜著聲聲喝彩。


    前方重重人影無疑會正好擋住喬衡的去路,要想穿過前麵這一群人,這對手中還牽著一匹馬的他來說,實在是個麻煩。


    也不知前方發生了什麽事。他停下腳步,運起目力遙遙望去。隻見人群中央立著一根長杆,杆上挑著一頂白底紅花的錦旗,用金線繡著四個大字——“比武招親”。


    他愣了一下,原來劇情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


    雖然時間似乎與原著對不上,當然,這不過蝴蝶效應產生的結果罷了。


    良好的耳力,使得他輕而易舉的聽到了前方的說話聲。


    那展“比武招親”的大旗下,有一漢子正朗聲說道:“在下姓穆名易,山東人氏。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隻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


    聽到此處,喬衡已是知道他後麵會說些什麽,實在沒興趣繼續聽下去。


    什麽“穆易”,不過是玩了一出文字遊戲。變“穆”為“木”,再將“易”稍稍變形,兩者相加,不就是一個“楊”字。


    楊鐵心,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


    若換做常人,或許會想著既然已經遇上了這場比武招親,幹脆順應劇情去摻和一把熱鬧好了,畢竟這可是原著中的經典情節,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就算不瞎摻和劇情,還可以單純的圍觀一下,若是能順手幫上點忙,也算是為日後的相認打好基礎,搭橋鋪路了。就算日後真打算認賊作父認到底了,也能趁此觀察一下楊鐵心,探探他的虛實,說不準可以直接嚐試弄死他。


    總而言之,此時順應一下劇情根本沒有什麽壞處。


    喬衡卻不。


    誰讓他偏偏是個擰性子。即使這一載又一載的輪回,幾乎磨平了他的棱角,拔盡了他身上的尖刺,這一點卻是死都不變。


    就像是在灰姑娘世界裏,他那個名義上的好姐姐,挖盡心思的想把她那兩個女兒嫁給他,然而不管她如何旁敲側擊,他就是不說句準話,也不明確的拒絕。死都吊著她。


    又比如上一世,雖說他要是願意的話,他還是能再強撐著活一段時間。但他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也該到了楚留香發現蝙蝠島的秘密的時候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能瞞得住楚留香。可是……就算楚留香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他掐算著時間,讓自己提前離世了一步。別說把他拉出去讓世人懲治了,有原東園在,楚留香連他的屍身都別想碰一下。非但如此,楚留香怕是還要幫助原東園對蝙蝠島的遺留問題進行掃尾,或許還會幫忙掩蓋真相,畢竟他已死去,蝙蝠島的沒落已成必然,人死為大,重情重義的楚香帥怎能忍得“至交好友”的父親一邊忍受喪子之痛,一邊麵對江湖中的一片罵名呢?楚留香當然不忍得!


    說他天性詭譎,心思陰沉也好,說他為人惡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罷。他不高興了,就愛跟人擰著來。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僅觀其外形的話,任何人都難免覺得其有如沅芷澧蘭,端的是俊逸非凡。


    然後,他拍了拍馬頸,拉了下韁繩,二話不說調轉了前行方向。


    ……


    “王妃容稟,王爺剛遣人送來了一些新來的銀嶺炭,據說這種炭煙小燒得久,要不要換上?”


    “不用了,我這裏哪用得著這麽好的炭。”包惜弱推拒道。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凝起雙眉,雙目間含著憂慮,也不知康兒在山上過得怎樣,聽說終南山上多苦修之士,不知他那裏炭夠不夠。


    她知道完顏洪烈曾派人往終南山上送過幾次東西,但都被人擋了下來。


    包惜弱並不知道,馬鈺和丘處機巴不得喬衡和完顏洪烈之間的聯係斷得一幹二淨,又擔心完顏洪烈在送過去的東西上動手腳,自然把他送過來的東西都推得一幹二淨。


    包惜弱很是擔心,丘道長一看就知是個嚴厲的,康兒想必吃盡了苦頭了。


    想到丘處機,她攥著手帕的手就不禁緊了幾分。當初丘道長看在她的麵子上,願意幫她遮掩康兒的身世直到他與那郭家之子比武之時。其實早在她與丘道長見麵之前的無數個日夜裏,她就在思索,她該如何向康兒坦白他的身世,這一猶豫就一直猶豫到了今天。可是時至今日,她仍然沒有得到一個完美的答案。


    她心中的惶恐與日俱增。


    “母親。”


    恍惚間,包惜弱似是聽到了兒子的說話聲。


    她向著門口看了一眼,隻見一名身姿秀頎的青年踏門而入。明亮的光線穿過門扉打在他身上,他身周一片朦朧,好似踏碎了一地的陽光,那迸濺而起的光芒碎片幾乎刺痛了包惜弱的雙眼,讓她有種垂淚之欲。


    即使已經幾年未見,她卻一眼就能認出,他就是自己與楊鐵心誕下的兒子。他長大了。


    “我回來了。”


    待他走到自己麵前,包惜弱才回過神來。她拉起他的手,一片冰涼。她忙讓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熱騰騰的水。


    她眼裏歡喜,嘴裏卻言不由衷地責怪著:“怎麽偏趕著這個時候回來了?別看外麵太陽大好,但這天還冷著呢,你要是病了怎麽辦!再過一兩個月,等著暖和了再回來也不遲。”


    喬衡接過杯子,說:“師父說我這麽多年都沒回來,是該趁著還沒過年回來看看了,過了年我都十八了,再不回來也未免太不像話。就是師父好像還有什麽事情,說是主持完門派大比,就過來找我。”


    一開始,包惜弱的臉上還帶著笑意聽著喬衡說話,但聽到最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康兒不明白他師父下山還有什麽事情要處理,然而她明白。


    她眼神遊移了一下,強笑道:“你師父這是不放心你,怕你下了山就疲懶了不願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我準備恢複更新大家信不信……


    ps: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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