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心梅在被調到少幫主身邊的時候, 不論是她還是少幫主都尚且不到十歲。伺候少幫主的仆婢又不是隻有一個人, 放這樣小的一個孩子過來能做些什麽呢?說是用來服侍人的丫鬟, 倒不如說是特意給少幫主找的玩伴。


    隻是,心梅記得當管事領著自己,對少幫主說出“少幫主, 幫主親自給您挑選了一個的丫鬟, 特意讓屬下送來陪您玩”,少幫主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與喜悅有關聯的神色, 他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少幫主雖然年幼,但卻很有禮貌地問:“父親還有什麽吩咐嗎?”


    管事說:“回稟少幫主, 幫主還讓屬下轉告,讓您不要急, 過幾日新的師父就能過來, 到時候您跟著他習武就好了。”


    “我知道了。”有那麽一瞬間,心梅覺得少幫主的臉色在管事說完話的刹那變得有些蒼白。


    心梅不知道少幫主為什麽不開心,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管事都離開了,少幫主仍在院子裏站了足有小半個時辰, 像是再等什麽人。


    幼小的她的心裏隻有滿滿的不安。少幫主好像不喜歡自己, 要是把自己退回管事那裏, 她該怎麽辦呢?


    她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做。她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陪著少幫主一起等著。


    不過少幫主要等的人一直沒有過來。


    直到心梅在少幫主身邊待了有一段日子,關於少幫主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之後,她才明白為什麽少幫主一點都不高興自己的到來。


    因為往常, 那個時候正是少幫主跟著幫主學習的時辰。比起她來說,少幫主當然是更願意看見自己的父親。


    管事離開後,少幫主等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生父親上官金虹。


    可是幫主是不會過來的,他前不久剛收了一個新徒弟,正全心全意的培養他,哪來的功夫再來教導少幫主。


    上官幫主倒也沒有徹底將少幫主的各種功課都拋給新聘請來的師父,每隔一段時間,他仍會親自教導上一段時間。看上去還錯,但如果與上官金虹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朝夕相處的另一個徒弟相比,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這件事不止心梅一個人看在眼裏,然而他們能做些什麽呢?更多的人隻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幫主這樣做是有理由的,比如說幫主的新徒弟的資質更好,可不管理由是什麽樣的,結果隻有一個,上官幫主開始疏遠少幫主了。


    這種毫無由來的的疏離態度,對於此時的尚且年幼的少幫主來說,未免有些殘忍了。


    年輕人總是成長得很快,幾年過去,個子就像是樹枝抽條一般,從一個稚嫩的孩童,成長為一個清俊的少年人了。


    少幫主與幫主的關係,一直這麽不冷不熱下去。心梅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她看著她侍奉的主人,明明貴為少幫主,在麵對幫內長老的時候,不得不提前起身相迎。


    她不明白,為什麽少幫主需要對他這麽恭敬,一時不慎,她問出了口。


    少幫主說:“因為他是幫內的長老,《兵器譜》上排名第八的諸葛剛。”


    這的確厲害,心梅左右看了看,小聲說:“可是幫主排名第二,比長老他厲害多了。”


    “父親他的確厲害,但是他是他,我是我。”少幫主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道,“沒了他,我什麽都不是。”


    來自父親的漠視,讓他遠比江湖中那些籠罩在父輩光環之下的驕子們更早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又一天,少幫主去向幫主匯報事情。


    心梅知道,少幫主每一次在去見幫主之前,都會精心準備好久,希望能給幫主留下一個最完美的印象。她也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在心底期盼著幫主與少幫主的關係能夠好一點。


    少幫主回來的時候,神態與往常一樣,心梅心道,看來幫主對少幫主還是老樣子。


    然後她就聽到少幫主說:“你知道嗎?父親的房間裏有兩張床,一張是父親的,一張是為那個人準備的。”


    心梅知道“那個人”指的是誰,少幫主如今已經厭惡對方到連名字都不想提了。


    她想,幫主對他的徒弟真是好啊,可是,少幫主對幫主這樣愛戴,幫主他為什麽不把這份關心分出一點來給少幫主呢?少幫主不僅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兒子不是嗎?


    ……


    “少幫主,該喝藥了。”心梅將藥端過去,收起對過往的回憶。


    大概是她與少幫主年齡相近的原因,她與少幫主的關係最為親近。她心中空蕩蕩的,如今少幫主失憶了,往昔裏,少幫主對幫主那種近乎於絕望的孺慕,除了她以外或許已經沒人知道了。


    也許……少幫主他自己也是想忘掉這些記憶吧。


    那個剛被幫主帶回來的青年正坐在窗邊,似專注似出神地望著窗外一枝含苞待放的花。他臉上無喜無怒,這種過於安靜的姿態,平和中孕育中凜然,讓人僅是看著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吵鬧到了他。


    心梅愣了一下神,然後再次出聲道:“少幫主,該用藥了。”


    “多謝。”少幫主先是輕聲道了一聲謝,直接端起碗一飲而盡。


    趁著少幫主抬頭的時候,她多看了一眼少幫主頸間那道淺色的劍痕,到底是誰下的狠手?


    不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少幫主的性子都與活潑二字無緣。


    特別是險死還生後,由於他聲帶略有受損,他看起來比以往更沉默了。到了不得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也總是輕和的。


    不過有時候心梅也會想,少幫主真的隻是因為嗓子不適才不常開口說話嗎?


    不是的。


    不是這樣。


    在他眼裏,金錢幫內的眾人都是陌生人,對陌生人有什麽話好說的……


    上官金虹來得比往日勤了許多,有的時候他來了也不讓心梅通報,因為他知道喬衡是不歡迎看到他的。


    每次臨走前,他還會詢問一通少幫主近日在衣食住行等方麵怎麽樣。他說話時的語氣平板無波,聽起來就像是在例行公事。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些大逆不道的怨怪幫主。


    當初少幫主對您滿心孺慕敬愛時,您對他置之不理。現在再來一番不知是真是假的噓寒問暖,又有什麽意思。


    後來,那個曾被幫主攆出去的荊無命又回來了。


    心梅還是不明白。


    他回來做什麽?這金錢幫裏他還想要什麽?


    他搶走了少幫主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搶走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懷,搶走了少幫主的健康……


    少幫主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還回來做什麽?


    當然,她也明白,沒有上官幫主的默許,荊無命是不可能的回來的。


    心梅有些慶幸,少幫主他失憶了。


    少幫主自失憶後,一直稱呼幫主為“上官幫主”,直到後來才改過口來。


    在他還未改口前,她也曾委婉地勸過,隻盼著少幫主不要激怒幫主。


    “他不是我父親,他又怎麽可能會是我父親……”對於喬衡來說,反正是在佯裝失憶,怎麽說不都無所謂,他從一開始就沒在上官金虹麵前承認過上官飛這個身份,至於稱上官金虹為父什麽的,一個稱呼而已,如果對方真要聽,他就換個稱呼,這裏麵有沒有真心實意就不要強求了。


    心梅有些後悔提起這事了。對親生兒子還沒有對徒弟半分好,就是失憶了,但心底還是有所感觸吧,俗話說師徒如父子,就是說幫主其實是荊無命的父親也差不到哪去了。


    “那……少幫主覺得父親該是什麽樣的?”


    少幫主好像不曾想過這個問題,他想了好一會兒,久到就在心梅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不加敷衍地說:“我希望‘他’的眼裏看到的是我,而不是別的什麽人。‘他’擁有經天緯地之才也好,目不識丁也罷,無論是富可敵國還是窮困潦倒,能言善辯還是沉默寡言都無所謂。隻希望有朝一日我被誹謗誣陷時,他能無條件的對我說一句相信我;在我遭受挫折,又或是進退兩難時,他能對我說一聲還有他在。他能讓我覺得不論自己走到何方,總感覺他始終與有同在,在我回頭看去的時候,也不禁覺得有他在真好。”


    心梅被自己的母親拉扯著長大,自小沒見過父親。她愣了一下,如果她的父親還在世,他一定也是這樣的吧?


    她心情有些沉重的從少幫主麵前退下。


    然而她剛出門沒多久,就在外麵的長廊上差點撞到一個人。


    金色的衣衫帶著金屬般的冰冷,隻看到這身衣服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心梅根本沒敢抬頭,她腿一軟,就在她即將跪下時,上官金虹什麽都沒說的離開了。


    心梅不敢想幫主是早來了,一直在房間外站著,把他們在房間裏說的話全聽進去了。還是剛剛過來,結果被她這一衝撞攪了看望少幫主的興致。


    心梅不止一次的覺得少幫主失憶了其實是個好事,特別是當她得知那位林仙兒姑娘懷孕了的時候。


    她至今仍能回憶起少幫主失憶前,與這位林姑娘在一起的日子。


    當初幫主莫名疏遠少幫助,自那以後,少幫主臉上的笑容就少了很多。少幫主認識林姑娘以後,他周身的氣息都寧和了下來。


    隻是那林仙兒委實不是良配。


    心梅無比慶幸,現在的少幫主已經把林仙兒忘得一幹二淨了。可是她心底仍有些難過,少幫主不僅忘卻了林仙兒這個人的記憶,就連生命中的一切熱情都像是隨之消逝了一樣。


    或許少幫主唯有在練武時,才會任由自己的真實情感流瀉而出。


    武功就是武人的第二條生命。對於江湖人來說,大腦裏的記憶也許會被遺忘,但身體上的記憶,永遠也不可能被忘掉。


    龍鳳雙環到了他手中,每移動一分都醞釀出浮光掠影般的虛幻之美,與迫人的銳利鋒芒糾纏不休,帶著一種像是要割裂一切的狠辣。僅僅是看一眼,旁觀者的心神都似是要溺斃在這唯美的殺機交織出來的虛網中,死得心甘情願。


    然而心梅隻見過失憶後的少幫主練過一次龍鳳雙環,就再也不碰它們了。


    換季的時候,少幫主突然病倒了。


    幫主來了幾次,有的時候會與少幫主交談幾句,有的時候幫主來的時候,少幫主剛服了藥正在小憩,幫主也沒讓人叫醒他,隻是走的時候微皺眉頭。


    每到晚間,心梅都對著她娘親給她縫的護身符暗自祈禱少幫主快點病愈。少幫主失憶後,幫主與少幫主的關係終於有所好轉,萬萬不能再因為這一場病被幫主厭嫌了。


    白日裏,她對少幫主說出自己的顧慮。


    喬衡不以為意地說:“我一向不討人喜歡,真如你所說那樣,倒也沒什麽意外的。無須擔心,我心裏早有準備。”雖然他總能輕而易舉的討好到他人,博得他人的歡心,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此得來的好感虛假得可以,他本質上還是那樣的不討人喜歡。


    心梅聽得難受,她說:“少幫主說笑了,這世上誰人能保證自己能被所有人都喜歡,同樣的道理,又怎麽可能有人會被所有人都討厭呢?”


    喬衡說:“但願如此吧。”


    過了不久,心梅就發現自己之前的顧慮沒有錯。


    少幫主居然被幫主禁足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少幫主早就料到了有這麽一天,否則他怎麽在這個時候,還能不知是心灰意冷還是無所謂的把這事置若未聞,然後自顧自的讀書寫字。


    她盡己所能的讓少幫主過得開心,幸好幫內管事沒有在生活上苛待少幫主,否則她一個丫鬟完全無計可施。


    也所以,在少幫主讓她多拿幾盞油燈過來時,她雖然心裏不樂意他晚上讀書,但又沒辦法違背他的吩咐,她幹脆一口氣拿了數盞燈過來。


    晚間,她是被一陣嘈雜的人聲吵醒的。


    “走水啦!少幫主的屋子走水啦!!!”


    心梅所有的睡意,在眨眼間消失殆盡。


    她突然回想起來,少幫主讓自己早點回去睡覺的話語,她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不,是她想多了。


    心梅披上衣裳,踉踉蹌蹌地跑到少幫主的院落外邊,然後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扶著樹跪倒在地。


    她眼中所見盡是烈焰。


    ……


    上官金虹趕在小年前回來了。


    他站在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的房間前許久了,砭骨的冬風吹不動他的袍角,他像是一棵深深紮根在土石裏的古鬆般,任誰也不要想挪動他的步伐。


    片片雪花從天而降,落在被火燒得漆黑一片的殘木上,遠處房屋的琉璃瓦上,就連上官金虹的肩上都落下了一層薄雪,但他像是根本不曾察覺一樣。


    像他這樣的內功深厚的習武之人,即使在這寒風刺骨的冬日裏,也該感受不到半點冷意,但上官金虹此時卻覺得冷極了。這種感覺已經許多年都不曾有了,陌生到讓他弄不清此時的自己到底是心冷還是身冷。


    在他回來之前,金錢幫眾人已經把這片廢墟翻找了數遍。木質結構的建築一旦著火,如果不曾在剛剛燃起火苗時就將其撲滅,那麽之後的火勢隻會越來越大,在這駭人的火勢下,房間內沒保存下任何完好無損的事物。


    最終,人們在裏麵發現了幾具屍體,他們的衣物早已化作灰燼,麵目全非,誰也不敢說這裏麵有沒有少幫主。


    上官金虹回來後,又讓他們在廢墟裏翻找了一遍,確定廢墟下已經找不出再一具屍體。


    “少幫主沒有死。”


    說他眼力極佳能從模糊的身體輪廓上辨別屍體身份也好,又或是身為一名父親的直覺也罷,他篤定地說道。


    直到這時,他幾乎要被凍僵的身軀才漸漸回暖。


    金錢幫第八分舵的舵主向鬆走上去,詢問道:“敢問幫主,是否需要屬下派人把少幫主抓回來?”


    上官金虹倏地看向他:“把少幫主‘抓’回來?”


    向鬆頂著上官金虹凜冽的目光,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剛才是不是有哪裏說錯話了?可是他剛剛就隻說了一句話啊!


    “少幫主違逆圈禁之令,為離開禁足之所,縱火行凶,殘殺同幫弟子……”向鬆看著上官金虹漸生戾氣的雙眼,終於停下了口中的話語。


    “圈禁”、“禁足”的這兩個詞,無可避免的鑽入了上官金虹的耳裏。


    向鬆暗罵自己笨,就算幫主再不重視少幫主,但好歹也是他兒子,這麽說,豈不是打了幫主的臉麵。


    他連忙替少幫主找借口遮掩:“不過少幫主還年輕,少年心性略有驕縱也實屬正常,而且說不準是這些看守弟子不敬在先,抓回來後幫主同少幫主好生說道說道,想必少幫主就能知錯而改……”


    話沒說話,他就被上官金虹掐住脖子扔了出去。


    當時龍嘯雲要和上官金虹結拜成兄弟,那個時候替龍嘯雲前來做說客的則是龍小雲,而把龍小雲帶進金錢幫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向鬆。


    “我知道你不聰明,但沒想到你能愚蠢至廝!”沒了一個向鬆,但剩下的“向鬆”又有多少?


    上官金虹立在原地,在柳絮蘆花般的飛雪中,與他逐漸回暖的體膚不同的,是他此時此刻徹底如墜冰窟的心。


    一個人的心若是被野心占據了,那他在其他事情上往往就會疏忽了。李尋歡對他說的這句話猶在耳邊徘徊,他卻直到方才,甫明白了李尋歡是什麽意思。


    霎時,又是一番徹骨寒。


    彼時,少幫主還小,上官金虹領著他,接見幫內的各位長老、舵主。


    這些在金錢幫身居高位的長老、舵主,無不是武藝高強,戰績赫赫,孩童總是敏感的,就算長老、舵主再如何收斂自己一身威勢,然而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對於那個時候才剛剛習武沒多久的少幫主來說,仍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在他們都離開後,少幫主認真地問:“父親,他們會喜歡我嗎?”


    上官金虹回答:“這不重要。”


    “我不明白。”


    “因為在你坐上幫主之位的那一天,不管如今他們喜不喜歡你,那個時候的他們都會崇你、敬你、愛你,盡己所能的把你奉若神明。”


    年幼的少幫主有些緊張,他似懂非懂地問:“可我現在隻是‘少幫主’,也就是說,他們現在不可能喜歡我對嗎?”


    上官金虹:“這也不重要。”


    他用同樣認真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因為你的父親叫做‘上官金虹’,隻要有我在——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的我,即使你什麽都不是,不管他們心裏怎樣想的,他們也隻能喜歡你,與我一同愛護你。”


    少幫主把每個字都記了下來。


    “我明白了。”


    “因為父親是幫主,所以他們都聽你的;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他們都喜歡我。”


    他看著在諸位長老、舵主、大管事離開後,空蕩蕩一片的大堂,說:“如果有一天,他們都不喜歡我了,那一定是父親不再喜歡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qaq我要好好想想下一卷去哪個世界


    唔嗯,真沒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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