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阿雅第一個鼓起掌來。丹老心想,這孩子讀了一本道,智商長了不少。那兩位呢?怎麽沒反應?


    紅袖與從心對望了一眼,兩人急急起身離去,丹老在桌上直跳腳,“喂,我說,時間有的是,你們想幹嘛?”紅袖拉著阿雅的手,“我們出發去宜蘭,這裏不能呆了,老得太快!”


    從心顯然也是一般想法,將二皮搭在肩上,打開暗門,大家下到地下石廳,依次啟動傳送陣,按各自坐標瞬移而去。


    隻留下孤獨的丹老,在小樓裏瞠目結舌。


    半晌,才喃喃道,“女人的心,從來的都是一樣的。待一下怎麽了,又不會死。大家服了糾丹,生命何止延長十倍?難道我沒告訴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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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繡帝都,籠罩在一片黃霾之中,貴氣十足。


    邊鋒從龍泉寺出來,告別了信誠住持,由兩位副手駕車,載著止正來到一處精舍,灰牆黑瓦,四合院落。


    邊鋒讓這裏的內勤炒了兩個小菜,燙了一壺老酒,和止正小酌起來。


    止正還沒從賢達推理產生的震驚中恢複常態,隻是勉強拋開那個荒謬的念頭。一心隻想著如何幫何真人找回杜遠。至於其他,交給七四九處理吧。


    邊鋒也不多言,一杯接一杯地勸酒,兩人飲到華燈初上,外麵有人輕輕叩門。


    一位同樣黑夾克白襯衫的女特勤走了進來,展開手中的文件夾,向邊局匯報:


    “信息處匯集所有部門的數據,經甄別篩選,在近兩周內,有以下符合條件的線索。


    一,涪江茶樓門口發生鬥毆,其中一方乘坐杜某的車撤離。有停車場監控錄像為證,車牌一致。


    二,江畔公路收費站,是該車行駛方向唯一出口,沒有通過記錄。而且,自該日起至今,該地區所有公路網點,均無該車通過記錄。


    三,涪江路段臨近江灣處,有護欄在同日破裂,撞擊痕跡明顯,微證采樣結果表明,現場的油漆擦痕與杜某車輛噴漆顏色一致。


    四,該段江心勘察結果,沒發現人與車,隻有一個淺淺的圓形凹陷,直徑小於五米。


    五,茶樓鬥毆的挑起方,乘坐的黑色麵包車,經查是套牌車輛。


    六,根據茶樓監控錄像,對比資料庫發現,挑起方主要嫌疑人羅某與青城山某道門有關。


    七,該道門負責世俗事務的外堂,近來調度頻繁,活動波形異常,主要嫌疑人有奔赴長白山地區的公共交通記錄。


    八,其同門敬某,也有相同方向的異動,並且在山海關地區有大規模串聯當地地下組織的記錄。


    九,長白山地區某地產集團的開發計劃受阻,其間接下屬中,有人描述阻攔者的外貌符合杜某特征。


    十,從長白山地區至丹東方向,多名護林員指證,發現兩名異常人士在山中長途奔行,速度遠遠超越已知物理常識。


    十一,青城某道門的敬某,在承德市郊有大量手機通話記錄,該地有牧羊人報案遇襲,並且損失了很多綿羊。現場勘查慘烈,有照片為證。鑒於您正在喝酒,我不建議你們現在觀看。值得注意的是,該現場也有類似涪江江底的圓形凹陷,直徑同樣小於五米。


    十二,敬某手機信號目前處於移動狀態,從方向判斷,目標是回青城山的可能性大於百分之五十五。


    十三,羅某手機信號在丹東地區主動關閉,目前暫時失去位置。


    報告完畢,請首長指示。”


    止正聽了,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來人。


    這名女特勤不施粉黛,麵色白皙,人中深刻,單眼皮薄嘴唇,自有一份幹練氣質。


    如果不看雙手,還以為是一名大企業辦公室裏的白領。隻有這雙手,暴露了常年與金屬裝備打交道的痕跡,枯如鳳爪,沒有一片指甲長過指尖。手指肚上還有依稀的白繭。手掌心嘛,捧著文件夾,一時還看不到。


    不由回頭對邊鋒讚道,“七四九果然有效率。你這部下,除了說話像機器人,做事倒是一流的。”他聲音不小,但女特勤充耳不聞,隻等領導指示。


    邊局沒理會大和尚的誇讚,放下酒杯說,“目前可以跟進的線索,是第十二條。請宗芳同誌親自跑一趟青城。我提議,止正法師和你暫時組隊,相互協同,他的主要目標也是杜某。找到目標後,七四九優先口供權。如果沒有參與犯罪的事實,可以予以自由。


    但報告要詳盡。好了,你們認識一下吧,宗芳,這位是止正,幹過傘兵,打野戰一流。現在呢……佛法深不可測。法師,這位是宗芳,代號墓碑,什麽都會一些。級別也不低,有一定的地方資源調度權,對你的任務很有益處。嗬嗬,大家握個手吧。”


    止正好酒不好色,沒有依言去握宗芳伸過來的的那隻手,隻是單掌立於胸前施禮,口中罵著邊鋒,“你這廝,亂用術語。什麽叫打野戰一流?換個尋常女施主,早都嚇跑了。還組什麽隊?”


    邊鋒隻是笑,也不作答。宗芳收回手,微微鞠躬還禮,對這些瘋話一概充耳不聞,自有一番淡定。“大師何時可以出發?”她問道。


    “還是叫止正吧,這法號讓人安心。酒差不多了,咱們現在就走。”止正抬腿出門,也不和邊鋒客套,宗芳麻利地開過來一輛黑色suv,車牌普普通通,兩人駕車,追蹤著敬千川的手機定位,向西開去。


    一路上,止正一個人占了後排,盤腿打坐。嘴裏數落邊鋒太小氣,這案子背後可能另有十方乾坤,卻隻派了一塊墓碑來協助。


    宗芳也不介意,一邊開著車,一邊留意著局裏實時發送來的路引信息,還一邊幫邊局開脫,說目前七四九人力資源銳減,需要照顧的方向卻不斷增加,一般案子,在初期都是單人或雙人調查,線索明朗後,才會根據危機評級來加派人手。如果不是保密級別高的案件,通常還可以調動其他公眾安全部門一起參與行動。所以不用擔心。


    止正聽了,暫時停止抱怨,閉目念起經來。


    這位墓碑同誌,還真不含糊,貌似孱弱的身材裏,有著鐵打的精神,一路上全程自駕,不眠不休,連續幾日追蹤著敬千川的車隊,終於來到了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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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千川將張遼投入寒冥堡,待他醒來,立即提審。


    不想張遼奪路而逃,惹出意想不到的連鎖效應,導致外堂多人傷亡,自己槍擊了內閣金冠天師潘天壽,又與張遼雙雙跌入通冥台崖壁內的無底黑洞,他父親敬衍天師因此暴走,將羅執事父子雙雙拋入黑洞,還脅迫外堂掌印的巴老,親自帶隊下洞搜索。


    這一切,已經在青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如果不是內閣下令封鎖整個穀底,禁止閑人進出,還不知惹出多少麻煩。


    自打敬千川跌入黑洞,宗芳就失去了他的手機定位。


    入夜,她和止正在外圍潛伏著,用望遠鏡可以看到穀底,燈火通明。大批修道者熱火朝天地忙活著,幾位高管在臨時帳篷裏時有爭吵。終於,一位細皮嫩肉的老人叼著玉石煙嘴,吆喝著八個人沿著繩梯攀下洞穴,他自己最後一個,也攀了下去。


    他倆沒看到張遼與敬千川跌下的一幕,隻是分析判斷,事出反常必妖。此妖又發生在敬千川返回青城不久,和失去手機定位的同時,其中一定存在某種聯係。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再靠的近些,最好能找機會也下去看看究竟。止正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宗芳也希望接手的是件大案,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兵行險招。


    七四九的外勤出任務時,裝備還是頗有科技含量的。宗芳早在車裏換下了襯衫和夾克,替之以一身黑色緊身勁裝,外套一件尼龍防刺麵料的戰術背心。背心上各種小口袋裏,花樣繁多。止正一身鐵打的中華立領,不洗不換,出奇的是,一路坐臥顛簸,現在又潛伏山野,居然連個褶也沒有!真是沒處說理去。


    宗芳在前,止正在後,兩人趁著黑暗,迅速從崖壁縫隙溜下了穀底。


    那些普通道人,在燈火附近,更加看不清周圍的黑暗處,幫了他們一個忙。宗芳弓著腰,轉向水平移動,沒走幾步,被後麵止正一掌按在背上,“別動,屏住呼吸。”


    宗芳不明所以,依言行事,過了一會兒,聽止正用氣聲說道,“那邊的帳篷裏,有位道門天師級高手,每隔兩分鍾,就散發神識掃描方圓三百米的範圍。可能由於用的頻繁,用的並非全力,隻要掃到這個方向時,我們閉氣靜止,就不會被察覺。”


    宗芳在七四九入職六年有餘,已然在心頭烙下了“沒有不可能”這五字訓誡。也通過其他案子,接觸過一些世外高人種種不可思議,所以默然點頭,謹遵佛囑。


    兩人又慢慢靠近了一些,距離平台隻有二十米的距離,前方道眾的對話清晰可聞,已經很難再進。


    宗芳從戰術背心裏,摸出一隻小小的遙控器,先單指壓唇,對止正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果斷按下按鈕——轟隆!


    剛剛他們爬下的那個崖壁縫隙高處,一塊巨型浮岩被炸飛,直朝平台後方砸落,一些小塊的碎石呈扇麵飛濺開來,平台跟著抖了一下。整體聲勢十分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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