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化效果約合持續了十分鍾左右,拉巴迪恢複了常態。那件毛衣已經廢了,紅袖在小樓裏取了一件樸素的麻衫,給他換上。


    胡盛元擔心地問,“丹老,如果吸血鬼的基因有所保留,會不會成為一顆計時炸彈?”丹老搖了搖頭,“糾丹之妙,偷天換地。如果它主動有所保留,一定是對它有所補益的功能。比如,吸血鬼的……什麽優點?這我還真不太清楚。至少可以保證,他不會懼怕陽光,也不會以吸血為生,更不會感染別的生物。其他未知效果嘛,你們以後一起出任務,多留心觀察就是了。”


    大家回到餐廳,阿雅已經把桌子收拾幹淨。丹老接過垃圾袋,依舊,在門口揮手劈開一條時空裂縫,投了進去,又隨手抹平,十分環保的樣子。


    紅袖送上茶水,餐廳變成會議室,這集體生活十分愜意。丹老嘬著牙花子裏的肉渣,隨口道,“各位,匯總一下任務情況。盛元,你先。”


    “為了尋找‘補天’的線索,我對外展露的世俗身份之一,是珠寶鑒定學專家,在珠寶玉石協會也掛了號。上個月,在國際交易網站上發現一張照片,與目標十分相似。經過反向追蹤,發現這條售賣信息來自法國馬賽,屬於一家碼頭公會。經調查,我發現這家公會的成員,全部都是伊朗人後裔。”胡盛元看了一眼對麵的威猛大叔拉巴迪,“也就是拉師弟的組織。我詢問了報價,他們不要錢,聽說我來自天朝,於是提出一個特殊交換籌碼——摩尼教聖物生死樹。我對此物並未有所聞,直到我在齊雲山華陽道院訪友,看到了觀主馬真人的私人藏品‘枯榮金枝’。據說,此物乃明教遺物。而明教,正是摩尼教在天朝的諸多分身之一。我大喜過望,將照片上傳給拉巴迪確認無誤,當即用一盞高階法器與馬真人交換了此物。”


    說著,胡盛元在自己的玉扳指上轉了一圈,隨著銘文閃爍,餐桌上出現了一個三尺多高的古舊金屬雕塑。顯而易見,主題是棵樹,半邊是長滿綠斑的黃銅質感,枝繁葉茂;另外半邊由黑鐵鑄造,隻有零落枯枝,沒有葉子。大家忍不住發出一陣驚歎,裴紅袖為的是,瞬間參悟了生死相依的禪機。阿雅為的是,這變戲法般的搬運手段。而杜遠,正在圖謀這隻自帶儲物空間的白玉扳指,這玩意太好了!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無論如何,我也得弄一隻,以後出門就不用背包了。這多半也是丹老的法寶,看來我得多給領導獻點兒殷勤。


    隻有馬賽之狼拉巴迪大叔,看得呆了一下下,馬上起身跪伏,向這古老的雕塑誦經祈禱,感謝真主的恩賜,讓自己在有生之年找到了聖物。


    儀式完畢,他起身說,“我本出自波斯望族,祖上是謝赫?賈巴爾——哈桑?本?薩巴赫,也就是天朝所稱的山中老人霍山。”胡盛元聽到謝赫?賈巴爾五個字時,已經瞪大了眼睛,杜遠聽到山中老人霍山時,也渾身一震,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刺客大師嗎?拉巴迪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繼續說,“我的家族在十九世紀遭到迫害,輾轉去了歐洲,最終定居馬賽。我的父親去世前,留下遺訓,說隻要找到摩尼三寶之一,即可重啟山中老人的鷹巢秘藏。而第一個持寶物現身鷹巢的人,會繼承祖先遺留的所有秘法。我苦苦尋找了半生,一無所獲,轉機來自一名投奔公會的職業盜賊。他叫納辛,源自鷹巢刺客後裔,其先祖也曾師從於山中老人。隨著時代變遷,他脫離家族傳承路線,轉職做了盜賊。我們尊敬他的技藝,都叫他影武者。他藝高人膽大,在巴黎蒙馬特高地山腹打通了一個盜洞,潛入了聖心教堂的密室。在一塊有生命的巨石上,硬生生鑿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逃了出來。當我在馬賽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奄奄一息,說是中了兩名聖殿騎士的合擊。臨終前將石頭交給我,讓我善加利用,不要讓他白白死去。我知道這石頭珍貴,但當時並不通曉它的用途。暗中找了一些專家來鑒定,眾口不一,沒有結論。直到我把它的照片放在網上,胡博士聯係了我。”


    拉巴迪停了一會兒,似乎在整理記憶。“現在,胡博士按約定,已經將生死樹放在了我的麵前,而我,卻無法履行我的諾言。因為那塊石頭,已經被我吃了。”最後這句話太過匪夷所思,以致大家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博士到了馬賽,被聖殿騎士之一的佛朗索瓦劫持,我帶人去解救,不料那臭豬還有一個隱秘的身份,吸血鬼。我被它咬了一口,失去了知覺。當我醒來時,躺在阿維尼翁一座清真寺裏,聽阿訇描述,知道是三位東方人救了我,二女一男。”講到這裏,他帶著感激的目光,向杜遠、裴紅袖和阿雅深深看了一眼。“那臭豬的手下阿方斯,趁我不備,帶人屠殺了我全家,搶走了那塊石頭。我內心充滿憤怒,無法在清真寺靜養,抽冷子跑了出來。那時天色黑暗,我病症加重,終於變身成為一名吸血鬼。這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我可以像飛一樣趕路。我迅速回到馬賽,四處尋不到臭豬和阿方斯。抓一名他們的手下拷問,才知道已經去了巴黎。於是我星夜兼程,火速趕到巴黎。終於在塞納河左岸追上了他們的車隊。狂怒之下,我撕碎了他們四名護衛,也中了那臭豬的血魔法,就在將死之際,一名護衛身體上掉下了那塊被搶走的石頭,像是感應到我的生命流逝,暗夜裏,它綠光大作,瞬間分解成濃稠的液體,被自動吸入了我的身體。頓時疼痛全消,身體被迅速修複,甚至大大增強。雖然同為吸血鬼,我還不會任何相關魔法,隻有拚命撲殺。那臭豬連施血魔法,卻再也傷不了我。他法力透支,膽子也嚇破了,棄車而逃,被我緊緊跟上,連跑帶飛穿過十幾個街區。終於捉住了他!可是,那狗賊阿方斯在我身後開了一槍……”


    胡盛元慚愧地說,“我當時用了一本道法,牽引術。阿方斯瞄的是你心髒,我本應該順勢向左牽引,可以讓子彈完全射偏,但四周都有密集的無辜平民在觀望。我隻好向右牽引,勉力讓子彈改為射向你的右胸。”


    拉巴迪製止他繼續懺悔,“朋友,兄弟,你是對的。最終我還是被你救了。”兩個男人惺惺相惜,現場基情四射。


    丹老幹咳了一聲,“那塊‘有生命的巨石’,是怎麽回事?如果是‘補天’,不該有生命才對。”胡盛元連忙接口,“這次在聖心教堂,我親眼看到了那塊巨石,它就是聖心教堂的命名之源。它確實有生命,有心跳,還會用意念與人類作無聲溝通。它似乎有讀心術,還讓我帶話回來,說別鬧了,趕緊歸位。不屬於你的東西,他會派人來取。”


    這話十分突兀,丹老卻明白得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這家夥,怎麽附體到石頭上去了?簡直是胡鬧,還好意思說我?大概是好不容易找到塊大的,怕別人搶去,索性自己住進去占著?哼。你們不用擔心,這是一位故人,不是朋友,也不算敵人,將來或許可能成為對手,隨緣吧。如果敢派人來,我們就扣下養著,看他有多少人可派。”


    胡盛元道,“那塊補天石,真的很大,如果有需要,不妨想辦法弄來。對了,丹老,您到底需要多少才夠使用?”


    丹老想了想,掃視了一下大家。“多多益善,怎麽也得裝滿這棟小樓吧。”眾人心裏不禁哆嗦了一下。紅袖咧著嘴說,“我滴個娘咧,上次從杜遠包裏找的三塊,連一盤子都裝不滿。您還用其中一塊調整了丹園的空間比例。這要是裝滿整個兩層樓,得用多少阿?上哪找去?”


    杜遠聽她這麽說,才想起自己的雙肩背包裏確實有三塊螢石,原來那就是“補天”!連忙插嘴,“那些都是長白山天池一位大頭怪朋友送的,他的洞裏好像還有一些。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試著再去討。裝滿小樓肯定不夠,十塊八塊還是有的,聊勝於無嘛。”


    丹老聞言點了點頭,“不必擔心。補天石,也許存世數量不多。但是,我們還有許許多多平行時空可以利用。東拿點,西拿點,遲早可以湊夠數量的。”又轉向拉巴迪安慰道,“我知你心中苦楚,你的事,也是丹園的事。你說的那頭‘臭豬’和他的手下‘狗賊’,必須逮捕歸案,任你處罰。不過現在嘛,有件更緊急的任務。”


    聽到任務,大家精神一振,正襟危坐,等待領導指示。丹老伸手撫摸著那棵生死樹,“我們聊聊另一隊人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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