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廳會議散場,十幾位大能魚貫散去。


    應龍子按住張遼一人,低聲道,“年青人,我看了你的出手,鞭子上有雷光電弧。混元宮的箱底也是雷法,這也是我格外器重你的原因。如果我沒猜錯,尹真人來此俗世根本未久,你不可能是他的弟子。不如考慮一下加入混元派……”


    張遼把“不可能”三個字憋在喉嚨裏,強作受寵若驚的樣子看著他。那真君見他“心動”,繼續加碼,“今天隻需點個頭,正式入門可以拖後。你也看到了,世上根本沒有公平競爭,任何比賽,都可以被錢權左右。作為莊家,我不會賠本賺吆喝的。隻要是我的人,別說小小五行賽,你就算看上哪個山頭,我也可以把現有宗主拉下來讓你坐!”


    張遼愣頭愣腦回了一句,“神霄武當不錯……”


    應龍子臉色一僵,又笑了,“樊於期那老家夥,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可以再選一個,伍柳派怎麽樣?他們立足弋陽龜峰,也是一方寶地。”


    張遼沉吟半晌,茫然道,“我得和朋友商量商量……你說話算數?”


    應龍子猛一拍他的肩膀,起身送客,“多大個事兒呀——記得早點回複我。”


    待到張遼走出內廳,南屏子放下酒壺,從身後悄聲問詢,“大人,我觀此子蒙昧未開,值得您這麽大手筆招攬麽?”


    “哼,你懂什麽。此人之雷法,無符無咒,也不見掐手訣,揮臂即出。對我派仙功有重大補益。趁他火候未足,盡早納為己用。否則,也隻有吸幹後再鏟掉了……”


    張遼穿過外間喧雜的大廳,來到庭院,舉目尋找文從心。忽有一人從廊柱後轉出,輕拍他的手臂,“張,你動作這麽慢。”


    一打眼,明豔逼人,不是旁個,正是天主會聖使浦茜拉大嬤嬤。兩排寸許睫毛夾著碧藍瞳孔忽閃著大秋波,一波又一波,擾人心亂。


    “是你?找我有事嗎?”


    浦茜拉將手中兩盞香檳遞給張遼一杯,“你知道我為什麽公開押你贏嗎?”


    “因為……我比姓曹的強?”


    “噗——”浦茜拉完成了三笑,“你還沒看出來?莊家和關聯層控製著一切,他們需要誰贏,誰才會贏。和誰強誰弱沒什麽關係的。”


    她抿了一口香檳,“我若不押你,大多數人都會跟風姓鞏的,那你就是大熱。賠率開的越低賭客覺得越保險,大筆投注都會湧向你。所以呢,你一定不會贏。因為莊家要贏。”


    張遼從來不賭,聽了有些糊塗,“那些人不是關聯層嗎,莊家會讓他們有損失?”


    “你真可愛。那個會議上的人,都不是底層賭客。大家討論的是基礎概率,說押你,押的是投票不是錢。隻表示看好你的熱門潛力,一旦把你捧為大熱,回頭都會加注冷門。那也就意味著,你必輸無疑了。不要小看莊家的運作能力,讓你喝錯一杯水都可以改變賽果。”


    張遼哆嗦一下,立馬放下已到唇邊的酒杯。


    “哈哈!放心,我不會害你的。”已經是第四笑了,完勝秋香對唐伯虎。“所以我才搶著押你,內廳那些人多半都是嫉妒心很重的色鬼,見不得我對你好。所以紛紛轉了風向,最終十比三,把你列為冷門。他們這會兒,一定都在暗暗下注你贏呢。賠率二點七,嗯,我也可以跟跟。”


    話說的很透徹,人情賣到了。張遼想拱手致謝,還沒找到安置酒杯的地方,浦茜拉的俏臉已經貼了上來,在他雙頰“左右左”連貼三下,還嘬唇發出啾咂聲。“好了,我該回去了,你慢慢玩。明天放手大幹一場!”


    望著浦茜拉離去的背影,那曳尾藍裙勾勒出曼妙腰.臀,大腿筆直緊繃,十分美好……


    “好香。”文從心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在張遼身後誇張地嗅了嗅。


    張遼回過神來,猛轉身,有些尷尬,“香?什麽香?是酒嗎?”


    “不是酒,是人。剛才約你‘明天大幹一場’的人。這股香水味,嗯,和百花穀的‘念真露’一個味。”


    張遼鼻子裏沒有香味,隻有醋味。他立馬恢複棕熊對待馴獸員的姿態,“嘿嘿,哪有!欸,跟你說阿,剛才收獲不小。咱們趕緊回去,和大家開個小會!”


    月似金鉤,高掛夜空。


    混元仙穀內,燈火點點,在密林中閃爍掩映。千人晚宴早已結束,隻有忘憂水榭的趴還在繼續轟。


    來儀賓舍內,丹園三路人馬正在碰頭。第一路隻來了胡盛元大師兄,尹誌平仍回崳山駐地,詹鈺在齊雲山駐地繼續守護拉巴迪。


    杜遠不會看眼色,一個勁兒拿好朋友開玩笑,“兄弟,把女武神裏裏外外摸透沒有啊?”張遼一腳踹開他,凜然道,“混元宮與天主會有染,是不爭的事實。否則浦茜拉不可能列席組委會內部會議。”


    胡盛元聞言頷首,“嚴格地說,混元宮是與聖殿騎士會有染。這個高階組織,直屬本篤。天朝天主會並不了解內情,囿於權限,也無法幹涉。”


    張遼想了想,“還有,混元派蟄伏多年,但並未停滯擴張。混元真君在台麵上扶持了一些傀儡宗門,神霄武當就是其中之一。他們還惦記著伍柳派,似乎隨時可以拿下。”


    “嗯。怪不得神霄第一個附議混元,還特意傳檄天下,竭力促成此次鶴鳴法會在昆侖仙穀召開。還有哪些人列席了內部會議?”胡盛元追問。


    “魚姬散人,廣慧宗主章之昭,對了,還有儒門一位鞏老板……”


    “鞏患安——此人是商業奇才,儒門近年特招的,全盤負責孔孟學院商務拓展。論道行嘛,並非大儒出身。此人來曆特殊,其行為需單獨研判,不可輕言殃及儒門。”胡哥不愧博士之名,如數家珍。


    “打我進去後,其他人沒怎麽說話,就不清楚底細了,還有七八位吧。”


    胡盛元讚許道,“可以了,你們收獲不小。換了我去,還進不了內部會議呢。對了,剛剛我過來的路上,聽不少人在議論賭局,據說明天那姓曹的贏麵很大,已經收了近兩億天朝幣投注。你有壓力嗎?”


    張遼哈哈一笑,甚為灑脫。“你們如果有閑錢,不妨投我!”此刻在自己人麵前,他不再裝傻充楞,滿腔豪氣徹底釋放出來。


    鶴鳴法會第三日。


    上午八點半,來賓已經熙熙攘攘向角鬥場聚集,誰也不想錯過這場鬥法。


    張遼被隊友們簇擁著,來到看台前,一人拉著長臉闊步走來,卻是青城敬衍。眾人神色警惕,不知這廝有何主張。


    敬天師也不囉嗦,直接塞給張遼一顆蠟丸。“本宗高功親自書寫的符籙。萬劫陣,金屬性,覆蓋二十米直徑球形範圍。”


    他見對方眾人均一臉迷惑,又無耐地補充,“聽我那逆子說,在承德對你們施展過一次,由外向心絞殺。這顆有所不同,是由圓心外放的。用或不用,自己決定。你死活都不要緊,不要丟了全真的麵子就好。”說完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張遼有心拒絕,紅袖、從心包括阿雅全都記起當日“萬劫陣”之凶威。一起勸他留在身上,以防萬一。


    張遼勉強收下,文從心低聲囑咐,“這種符丸和丹園火柴不同,捏碎即可靠自燃觸發,除非處於真空狀態。”


    “你們就不怕這家夥害我嗎?萬一是顆手.榴.彈,我等於是自爆了。”


    “不會。現在你和他兒子一般重要,你的命等於他兒子的命。”從心耐心分析。


    這話張遼全懂,隻是聽起來別扭。笑道,“老子的命比他兒子金貴多了——”


    九時整,大銅號準時吹響,鼓聲隆隆。主持人南屏子來到賽場中間,舉起話筒,大聲喊道,“各位來賓,各位仙友,雷迪絲安的真特慢——五行鬥法總決賽,現在開始!”


    全場掌聲雷動。“現在有請雙方選手入場——”


    伴隨著兩條身影躍入場中,一道焰火在空中炸開,“神霄曹蜃對全真張遼”九個大字熠熠生輝!


    那曹蜃換了一身黑色勁裝,張遼還是丹園標配的白色麻衣。兩人玄素分明,分列賽場東西,相隔四十米之遙。一股殺氣在中間鼓蕩起來,主持人已經迅速閃離,生怕誤傷了自己。


    曹蜃不疾不徐,步步向前,邊走邊收緊自己的箭袖,“打魔獸什麽的,無聊得很。還是與人鬥其樂無窮。”


    張遼置若罔聞,直叉雙腿背手站在原地,將自己擺成一個大大的“人”形。


    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嗎?曹蜃感覺到明晃晃的羞辱,把眼眯了起來。這人眼睛原本就不大,現在更加難以辨別眼中內容。


    近了,相聚二十米,他腳下節奏一變,身軀向前撲跌,並未著地,緊貼著地麵一尺,急速滑行起來。這一手,恰似磁懸浮列車一般。


    大多數人看不清,隻道他輕身功法超絕;張遼看得分明,這人身下一串爆豆似的微響,劈劈啪啪,地麵投影中隱約有藍色火花迸出。真真切切,是靠電磁相斥的浮力在滑行——


    好!既然屬性相似,就讓我們以電對電,一決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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