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忘了些重要事情?”本拉燈打斷哈裏發,向寬大的化妝間門口噘了一下長須。“我剛剛被推進來時,被蒙著頭,但分明聽到有位特使給你帶來了什麽……”


    “哦,抱歉!”哈裏發收刀入鞘,“太興奮了——還沒檢查前兩個交換條件有沒有被滿足。”


    “交換什麽?”本拉燈似乎尚未了結全局。


    “用你的自由加上大伊勢丹國的自由,交換在座的全球頂尖學者。”哈裏發向沙發方向一掃手臂,“喏,都是左右著人類曆史進程家夥,少任何一個,科技的發展都可能延遲數十年。”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門前被嚴密看守垂手而立的鮑爾。


    “你就是總統特使?都帶來了嗎,我要的文件……”


    突然,整個房間劇烈震顫了一下,天花板吊頂嗡嗡作響,有不少灰塵簌簌灑落。


    沉悶的轟鳴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有些遙遠,但很真切。


    牆邊的兩隻油壺法器被震得顛了幾下,牆麵那扇時空門出現大幅波動。


    屋內每個人都麵麵相覷。


    科學家們大多年事已高,見慣世間風雨,一位禿頂老者淡定品評道,“不是地震。加州今年的確有地質板塊過於活躍的現象,洛杉磯官方也發出過預警。但這個不是,從我的助聽器裏聽到的,是至少四個方向的定向爆破音效。”


    另一位戴墨鏡的老者撇了撇嘴,“亨瑞,你以為你是首屈一指的地殼學家,我們就相信你對工程爆破的結語?太幼稚了。作為航天動力學權威,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這是油罐爆炸的聲音,很大的油罐。而且至少六個!”


    禿頂老者不服氣,“航天動力學什麽時候開始研究油罐了?難道你的次世代飛行器還帶著老爺車的油箱進軍火星?另外,爆炸就是爆炸,你如何分辨出不是tn.t或者c.4帶來的震動效果?”


    墨鏡老者依舊不屑一顧,“聽得多了,自然有感覺。不同材質的爆破音效在我耳中,立刻轉化為不同形態的震波圖像。這不是你這種書呆子可以理解的……”


    兩人還要辯論,卻被哈裏發打斷。“嗬嗬,看來外麵的臭蟲們按耐不住了。”


    這個推斷立刻被驗證。他肩頭的無線步話機裏傳來沙沙聲,一個聲音隨機響起,“毛拉,一環觸發,劇院周圍六個警方狙擊點位都被炸塌,方圓二百米內已被肅清。”


    ……


    柯達劇院外,硝煙彌漫。隨處可見坍塌的殘垣斷壁。


    一位高階警.銜的警長正拚命駕車向劇院反方向疾馳,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拿著手台狂呼,“我的swat,整整六個狙擊小組!在屋頂全特麽掛掉了!守在各個樓下的霹靂小隊也被活埋!”


    “什麽武器?rpg火箭筒?”手台裏傳來同樣驚慌的詢問。


    “不是什麽該死的火箭筒,是油罐車!停在那些建築下麵的大油罐車!這些混蛋預測到我們所有點位,事先就停放在那裏的……”


    “趕緊退到下一個街口,紮一個更大的伏擊圈!我安排剛趕來的國民警衛隊也到那裏集結!”


    警長的警車在下一個街口與數輛卡車相遇,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國民警衛隊員跳了下來。警車急刹停住,警長探出頭喝問,“誰是負責人?”


    “是我,第40機步師班傑明少校。前麵什麽情況?”一位戴著黑盔穿著防彈衣的黑人跑了過來,肩膀上的軍銜很醒目。


    “掛了。我的全部精銳……”警長欲哭無淚。


    班傑明一時語塞,隨即安慰道,“至少你還活著。看直播了嗎?裏麵都是國際恐怖分子,城市警力對付這個純屬送死。交給我吧——除了這裏的兄弟,還有六百人,已從各個方向封鎖了所有街口。”


    “別然他們冒進!”


    “放心吧,所有點位距離目標幾乎等距,便於發動突襲時動作一致……”


    話沒說完,第二輪突發的巨大爆炸聲淹沒了餘下的語句。他們所在街口四個方向的建築全部向十字路口中心倒塌下來,崩飛的磚石在衝擊波推動下,將所有人所有車都埋在下麵。


    警長的頭卡在被砸癟的車窗間,嘴角流著鮮血,一隻手緊緊抓著窗外另一隻黑色的斷手,“……你們民兵……也不行啊……全特麽是送死……”


    那隻黑色大手的主人沒有回答,第40機步師少校班傑明——已被一塊巨大的混凝土板材壓在車邊,與那隻相對完整的斷手相比,整個人其他部分已經扁成了照片。


    ……


    柯達劇院,後台豪華化妝間內,第二輪震動剛剛平息,簌簌灰塵尚在空氣中飄飛。


    幾位氣管不太好的老學究正捂著嘴咳嗽不停。


    沙沙……哈裏發肩頭的步話機再次響起,“毛拉,二環觸發。煙塵很大,暫時觀察不到完整視訊。預估至少七百加州國民警衛隊全軍覆沒……”


    “酥油,幹的漂亮!”哈裏發洋洋得意,“你的預測點位很準哪——”


    “嗬嗬,必須的。好歹我也是亞美利加教官培訓出來的恐怖尖兵。他們舍不得死人,就對我們傾囊而授,大家各種戰術思維用的都是同一本教科書。”


    “是啊,隻是他們沒想到,這些共享知識沒有全部用於阿勒伯人自相殘殺,至少有一部分被用到了他們自己的家園。這就是自食其果的生動案例。”


    “……是的,不過我猜三環爆點大概用不著了。他們也許會動用空中打擊,比如無人.機……但不會有導彈,畢竟人質們都在現場。”


    “好,我相信你的直覺。看來的你的裝置可以派上用場了,反正直播已經結束,就讓所有電子設備毀於你的磁暴吧。我們將在十分鍾後撤回神域,你做好獨自為主獻身的準備了嗎?”


    “……是的。請相信我的堅定信念。我會親手將最美麗的蘑菇雲送給加州,和它相比,黑暗峽穀的冷卻塔事故隻是引開野狗的開胃小菜。請您為我祈禱……”


    “祝福你,真主在天國向你招手。”哈裏發最後這句極其深沉,似乎飽含對無畏追隨者的尊敬。


    通話中斷了,留給室內死一樣的沉寂。


    每個在場的人都清楚這些對白意味著什麽。


    “好了,讓我看一眼你帶來的廢紙。”哈裏發從鮑爾手中接過那隻大文件夾,低頭翻閱著,“你以為我會相信奧本馬能在六小時內說服國會以及聯合國,同時簽署承認大伊勢丹地位的文件並且號召全部邪惡盟國撤軍?那也未免太幼稚了。”


    文件很厚,一頁頁翻去。


    鮑爾聳了聳肩膀,“我建議你還是仔細看清楚,奇跡總是會有的。畢竟你的籌碼足夠份量。誰都擔不起在自己國土上失去全世界頂級學者團的罪責。奧本馬也不例外,況且他就要退休了,這種時刻不是搞事的好時機。”


    “唔……很有說服力。”哈裏發抬眼看了一下鮑爾,似乎對他終於有了一絲重視。接著又低下頭翻閱,“這些文件如果是贗品,那也是製作精美的贗品。不過,即使它們都是真的——奧本馬真的糊塗到滿足了我所有要求,也很快會反悔!因為接下來發生一切,是他無法承受的傷痛……”


    鮑爾突然動了起來,將手中那隻似乎準備遞給哈裏發簽署文件的鋼筆迅疾插入他左手邊的恐怖分子眼窩中,直達腦幹!


    同時,一把拽過那人手中的自動步槍槍口,對準了自己右手邊的恐怖分子。那隻步槍,在瀕死者的條件反射下扣動了扳機,三連發點射準確射入他的隊友體內。幾乎在瞬間,兩名看守鮑爾的家夥全部喪命。


    房間裏原本就在的兩位帶頭套頭目也反應過來,其中一位率先端起了步槍——他需要瞄準,因為他與鮑爾之間,還隔了一位哈裏發。


    那把步槍被一條粗壯臂膀拉了回去,直接橫在他自己咽喉上,死死卡住了脖頸。是施瓦辛——這位銀幕硬漢憋屈了整整一個晚上,終於開始爆發!


    六十多歲的健美先生,那也是健美先生。一身橫練肌肉調動起來,不亞於丹成者的鼎爐。


    另一位帶頭套的恐怖分子害怕誤傷,揚起槍托狠狠砸在這位前州長的後腦!


    令他驚異的是,施瓦辛沒有馬上倒下,而是反手一撮,用步槍把手臂環抱中的頭扭了個120度,喀嚓,那人頸椎斷了。


    前州長扭頭瞪視了一眼砸他後腦的人,然後……終於還是仰麵倒下。


    在徹底陷入昏迷前罵了一句,“幹!為毛頭蓋骨練不出肌肉來……”


    沒人為這句冷笑話點讚,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鮑爾和哈裏發的肉搏所吸引——


    鮑爾,這位假總統特使,真國防部高級特工,出手十分狠辣,一連串的短距打擊,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招招指向要害!


    更令人震驚的是,哈裏發作為大伊勢丹領導者,居然全盤接下了所有攻擊,而且遊刃有餘。和對方暴起的瘋狂相比,他更像一位戲耍老鼠的貓。


    一隻手,他隻用了一隻手,就把王牌特工封擋得氣喘籲籲,每一擊都像敲在了鐵柱上。那刺骨的痛,隻有鮑爾心知肚明。


    哈裏發戲虐地與他對舞著,口中好整以暇地調侃,“我就知道,一個精彩故事的尾聲不會那麽無聊。不急,還有幾分鍾,我陪你玩幾手。喂,你們,別傻愣著,把這些老家夥的腿全部射斷。讓他們安靜地趴在這裏活著欣賞蘑菇雲就好。”


    聽聞命令,屋內剩下的最後兩名負責架設時空門的恐怖分子方才驚醒,齊齊端起了自動步槍,向沙發方向射出密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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