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低調地駛入了大院,所有警衛人員都認識這輛車,一路暢通無阻。


    待下了車,金正安引著杜遠往府邸中走,每一道門都被人提前十步拉開,果然帝王待遇。


    四大高手亦步亦趨,始終圍在二人身前身後四個定角,間距分毫不差,顯是合練已久。


    進了大樓,徑直走入一架寬敞電梯,啟動後不升反降,杜遠在心裏估算著——足足下行了兩百餘米!


    電梯門打開,燈火通明,一座設備完善、金碧輝煌的地鐵站出現在眾人麵前。


    杜遠愣了一下,突然無聲笑了起來。


    “怎麽,嫌這裏裝修得俗氣?”金正安一邊拉著他往外走,一邊詢問。


    “不,這裏很漂亮。”杜遠連忙解釋,“我隻是想起另一段經曆。我們天朝首富在杭州也搞了這麽一出——私人專用地鐵。我曾有幸遊曆了一番,印象頗為深刻。”


    “你說的是馬庸嗎?”


    “嘿,你也知道他?”


    “嗯,猜的。天朝發展很快,造富運動如火如荼。很可能睡一覺醒來,首富已經從馬先生換成了牛先生……”


    “嗬嗬,管他呢。錢這東西,到達一定基數後,滿足生存需求外的都是浮雲。榜單上隻是數字遊戲,誰都不當真的。”


    說話間一行人走進專列,車門無聲閉合,向遂道縱深處駛去。


    “這又是去哪兒?以速度判斷應該不近啊……咱們不是參觀你的‘龍什麽官邸’嗎?”


    見杜遠一頭霧水,金正安得意一笑,“說去哪兒就去哪兒?你太天真了。老美在天上有高清衛星監控,我若進了龍城官邸並且一屁股坐在那裏,說不好什麽時候一顆導彈就找來了。要讓他們永遠不知道我究竟在何處落腳才安全。你別問了,到了自知。”


    高速靜音地鐵專列,在二百米深處的隧道內行駛了很久,終於緩緩停下。


    一行人魚貫下車,早有約合一個加強連的士兵等候在這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貌似十分謹慎。


    大家再次乘坐電梯上行,直達一處幽靜大廳。


    這裏位於山體內,天花板挑高超過十米,隻有朝外的一麵牆全是落地窗,陽光投射進來,斜斜灑下一排巨大的光柱。


    廳內擺放著舒適的沙發、躺椅,茶幾上四季水果俱全,幾位麵容嬌好的製服女子來回端茶倒水,臉上始終帶著溫和微笑。


    角落裏,一架三角鋼琴在長裙女子的十指下,流淌出曼妙音符,音量刻意控製,似有若無,徹底淪為背景樂。


    靠內的石壁上,保持了山體開鑿的痕跡,但被垂直流水覆蓋,形成一層薄薄溪膜,潺潺而動,與琴聲唱和。


    望著這一切,杜遠忍不住感歎,“好家夥,真會享福啊——”


    “一般般吧。”正安謙虛著,“這樣的隱蔽府邸,我還有十幾處。每處待兩天,正好一個月轉一圈—— 一切都是為了安全。”


    杜遠想問“這些工程的高昂造價能換多少糧食”,但竭力忍住了。算啦,何必掃興呢……


    四名貼身武道高手悄悄走到大廳四角,背倚著牆,朝內而立。


    金正安隻當他們是騎士盔甲雕塑,視而不見。兀自著杜遠的胳膊一同坐在沙發上,抓起一個蘋果扔給他。


    “高麗自產的,絕對綠色無公害。別小瞧哦,這可比那些奇花異果好吃多了。”


    杜遠捏在手裏聞了聞,的確很香,芬芳醉人。他忍住沒吃,留在手中慢慢把玩。“下一個節目是什麽?”


    小胖太陽聽他這麽問,頓時笑了。“我說過的話,一定都會兌現。酒你已經在車裏嚐過了,這裏窖藏更多,大多是比利時農莊運來的——有紅有白,都是上好的葡萄酒。


    現在缺的,就是女人了。我這裏有一整整一個樂團的人在,你瞧上哪個,自管對我說。”


    說完也不看杜遠反應,啪啪拍了兩下巴掌。


    那麵流淌著水幕的岩石牆壁突然隆隆啟動,緩緩向一側滑入山體。露出後麵巨大的燈光舞台來。


    台上站的,一水兒的全是身著改良軍禮服的女兵,個個年輕貌美,相較百濟風格,高麗的更加清新自然。


    她們在短裙下露著雪白美腿,手中各持大小樂器,無需吩咐,徑自開始演奏起來。


    杜遠聽出,居然是天朝“梁祝”的曲調,可見東主款待之細心!


    “這個團叫牡丹峰,”金正安背靠沙發,手指在膝頭輪番輕敲著節拍,一臉自豪表情,“團長就是我本人。”


    杜遠已經傻了,這特麽太會享受了……


    和這種風雲大咖相比,馬庸也隻是個土鱉啊。商人再怎麽富有,也無法和一國之君並論,因為後者根本不需要錢。


    幾曲作罷,酒宴已經備好,在小太陽指示下,全部送到了沙發前的雲石茶幾上。幾十盤菜擺了滿滿一桌子,幸好這茶幾也是超大號的。


    不知按動了哪裏,兩人的沙發同時降了下去二尺,剛好胳膊肘與茶幾齊平。遂盤膝而坐,開始宴飲。


    牡丹峰樂團還在專心演奏著,偶爾還會出來幾位高踢大腿的表演。載歌載舞,好一派歌舞升平!


    金正安酒意已酣,麵色赤紅地指著杜遠道,“剛撞見你時,其實我是拒絕的……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你小子穿了套百濟士兵軍服,大咧咧在高麗的鬆林中烤鳥……這也真是沒誰了!”


    杜遠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軍服尚未脫去。乃自嘲一笑,“忘了告訴你,我來時路過百濟,不過呢,跟他們有些小小不愉快,故而逃到了這裏。”


    “你這種身手,還怕那些士兵?”金正安腦子依舊清晰。


    “我是不怕,但對手並非百濟軍人,而是扶桑妖族。”


    “妖族!”偉大的繼承者頓時來了興趣,欠起半個身子問道:“這個我確有所聞。相傳扶桑曆次入侵新羅半島,都有妖族暗中助力。否則也不會如此如入無人之境。他們長什麽樣,可怕不?”


    杜遠想了想大天狗和玉澡前,“不好概括,人模狗樣的,各有特色。”


    金正安並不曉得他是寫實描述,還當是蔑視揶揄,遂嘻嘻笑了,“好吧,也許有機會我也親眼見見……”


    杜遠突然眼神凝滯,緩緩站了起來,麵朝寬闊的弧形落地窗,喃喃道,“一語成讖,真被你念叨來了。”


    金正安轉頭望去,天!就在窗外,相隔五十米,兩道人影兀自懸浮在空中,目光均鎖定了這間鑲嵌在山體內的豪華暗堡。


    一個是美豔女子,杜遠很熟悉,正是九尾缺兩尾狐玉澡前。而另一位,居然不是大天狗,以前也從未見過……


    此人目光麻木,望過來的神色仿佛在看一群螻蟻,且麵無半點表情。頭發胡須濃密異常,淩亂披散在前胸與後背,活似一頭上古穿越而來的猛獁象。


    “好美……”胖太陽同誌輕聲歎息,表情已經凝固成癡呆狀。


    “美?”杜遠曉得他眼中隻有狐狸精,“馬上你就不美了。”


    如他所言,那名陌生男子遙遙抬了一下左臂,整扇約百米長的落地窗無聲化開,如同液體般向千仞山崖岩壁上流淌下去。隨著這層脆弱的阻隔消失,他又抬了一下右臂——


    大廳中所有人眼一花,那須發茂盛的男子已然出現在純手工波斯地毯上。


    “銷魂窟……很奢華嘛。”他突兀自語著,好整以暇地做出評價。


    “你哪位!”金正安明顯是從小到大沒吃過虧,上位者的王霸之氣自然外漏。他是嫌眼前這名邋遢漢子遮擋了視線,令他無法繼續欣賞玉澡前綽約風姿。


    “你哪位?”他成功地引起了那人注意,被反問到。


    “我是這裏的主人。”胖太陽毫無懼色,“你可知不請自來要受何懲罰?”


    說話間,分立四個牆角的四大禦前護衛已經快速合圍了過來,而牡丹峰樂團的那些個美女樂手,歌手和舞者們,也在驚訝中有序地撤離了小舞台。顯然訓練有素。


    那邋遢漢子撩了一下腮邊亂發,抖著絡腮胡子木然道,“那麽……要受何懲罰?”


    “重則槍斃,輕則無期勞役,挖煤你懂嗎?”


    “哦——那我就給你們選個輕的吧……”邋遢漢子輕描淡寫,又是一抬手,杜遠和金正安直直倒飛出去,直接鑲嵌到流著活水的石壁中!


    如果不是墊底的杜遠迅疾激發出源自酒吞妖丹的磅礴真氣護體,這一下,恐怕要擊穿石壁,並且深達數米。


    與此同時,四大護衛也動了!


    他們顯然慢了一步,但這更加刺激了他們的所有潛能。須知,主上遇襲,護駕不利——這可不是挖一輩子煤能抵罪的。


    四個人一齊衝到,熟練合擊。和之前對付杜遠不同,沒有人抓腳,李顯哲與申宗萬一人叼住一隻手腕,薑赫與鄭至亨一個在前方以肘擊喉,一個在背後以膝暴頂脊椎。


    無論前與後,都是雷霆之勢,誌在一擊必殺!


    那邋遢大漢下巴一收,直接夾住了薑赫的肘,竟如鱷嘴鋼牙一般,緊緊咬合,無法寸進。同時一腆肚子,堪堪避過身後膝蓋的著力點,複又向後猛一撅臀,迎著鄭至亨的膝蓋頂了回去!


    和之前舉手投足間釋放的術法不同,這幾下居然全是武技,盡管難看了些,但是很實用。


    哢吧,頸窩裏的肘骨斷了。


    嘩啦,身後的膝蓋骨也碎了。


    一左一右負責固定目標的兩大護衛登時估算出此人戰力,絕非自身可以匹敵,待想撒手退後,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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