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邱婧好像身處在嬰童時候睡著的搖籃裏麵,搖籃邊坐著一名散發著蓮花清香的絕色美人,口中哼唱著一支不知名的歌謠,在風雨交加的肆虐聲音之中,顯得格外安詳恬靜。


    下一刻,她卻又好像被一隻手掌推入了萬丈深淵,身形飛速下墜,周遭是呼呼風聲,以及隱隱約約傳來的清越鳳鳴。


    墜落到最底處後,沒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邱婧隻覺自己站在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冰雪平原之上,朔風凜冽,刺骨冰寒,她不知道要往哪裏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忽見冰雪平原之上緩緩走來一白衣少年,仿佛和漫天冰雪融為了一體,他手中托著一朵青蓮,背負一柄赤紅如意,一條黃石龍正圍繞在他身邊。


    但見他由懷中取出一隻酒葫蘆,仰麵咕嚕嚕喝了一大口,高聲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歌聲渺渺茫茫,時而低婉哀怨、如泣如訴,時而高昂激越、可裂金石。


    “李白弟弟?!”邱婧心中狂喜,發足狂奔,但還未跑出三步,腳下一個趔趄,猛然一跤跌倒在雪地之中,唯見那白衣少年漸行漸遠,消失在了漫天風雪之中。


    忽然,一股痛徹心扉之感從邱婧胸口傳來,她從雪地中猛然爬起身,周遭景象飛速消逝,眼前赫然是一口由鐵欄杆排成的小窗,窗外風雪曼舞,竟是片一望無際的冰雪平原。


    邱婧緩緩坐起來,胸口那劇烈疼痛緩緩消散,打量了一番周圍,原來是個六尺方圓的小房間,外麵傳來不絕於耳的車輪軲轆聲,以及偶爾響起的猛獸咆哮,想來這應當是一架獸車了。


    邱婧此時意識無比清明,回想起在神龍川發生的一切,頓時悲從心起。


    當日,李白為了救自己,飛身抵擋住了那粒冰刃,致使他心髒被洞穿,當場便沒了半點生命跡象。後來自己意識發狂,用玉水劍和淡綠氣劍與雪袍女子打了一場,卻因為後者體內突然湧出的那縷和李白青蓮詩術氣息幾乎一模一樣的青氣,被她一掌打飛,玉水劍也被奪走,後來雪袍女子用玉水劍朝自己揮了一道劍氣,自己便不省人事,醒來之後便到了這茫茫冰原之上的獸車之中。


    此時要是換作平常,隻怕自己就算被搶了玉水劍,也要二話不說將獸車踢翻,再找那雪袍女子戰個不死不休,但她此時卻逐漸冷靜了下來,李白奮不顧身,就連性命也舍棄了,為的不是讓自己和帝女神殿的人玉石俱焚,而是為了讓自己好好活下去。


    饒是如此,邱婧還是愁容滿麵,難以釋懷,靜坐了良久,瞧見自己身前便是一扇門,當下起身湊到跟前,輕輕將門開了一道細縫,覷目望去。


    但見其中正盤腿坐著幾人,周身上下被捆滿了玄鐵鎖鏈,赫然是星雲大師、廣成、青蘿蠱仙、章永和金翼雕王,唯獨不見賀章去了何處。而他們身前坐著一入定老僧,滿臉皺紋,瞧來無比蒼老,正是聖泓!


    邱婧心中一凜,又緩緩退了回去,看外麵漫天冰雪,估計這便是常人極難涉足的北極冰原了,而在北極冰原深處,則是帝女神殿之所在。


    也即是說,雪袍女子一行人,將當時在神龍川和她們作對的人,悉數抓來押回了帝女神殿,但不知為何要將自己和星雲大師等人分開來關押。


    而兩間車屋裏麵都沒有李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留在神龍川了,若是如此,不知聖元寺那些和尚會怎樣對他的屍體。


    正自黯然神傷之時,忽聽拉著獸車的妖獸長聲嘶鳴,顛簸前行的獸車頓時停住,前方一女子高聲叫道:“鍾清堂主,前方暴風肆虐,雪鳥四處逃竄,想必是遇見雪海白虎獸了,我們怎麽辦?”


    一清冷聲音道:“雪海白虎獸?那廝不是五年前才出來覓過食麽?”正是那雪袍女子。邱婧聽聞,心中冷冷想道:哼,原來她叫鍾清,名字取得倒是好聽。


    兩人聲音隨即消失,想必是去麵前查看情況了,過得片刻,才又聽那女子道:“堂主,我沒說錯吧,果真是那孽畜,隻可惜火如意隻有李白那小子能用,否則這雪海白虎獸豈在話下?”


    鍾清道:“再過七日便是神殿的祭祀升天大典,倘若和那孽畜硬碰硬,我們冰雪術隻會助長它功力。要是繞過前方那大雪穀,恐怕要花上五六日功夫,再加上雪穀後麵還有‘冰封百裏大荒原’,到時候我們趕不上大典,帝女非得把我們皮剝了不可。”


    另外那女子似是頗為不滿,抱怨道:“帝女也是,非要讓我們把這些人也帶回來,害得隻能驅趕‘鹿雪獸車’浪費了大把時間,依我看來,還不如把丟在這裏不管,回去帝女問起來,就說是遇見了雪海白虎獸,其他人都被吃了。”


    鍾清冷冷道:“不成,帝女神殿弟子一生都不能破殺戒,在神龍川我們就失手殺了李白,如今再故意殺了他們,身上沾染了死靈怨氣,一旦被木靈鼎發現,你我豈有活命之理?”


    那女子道:“堂主,那你說我們如今該怎麽辦?”


    鍾清似是沉吟了良久,隨即開口道:“這樣好了,我們先在此等個半日,到天黑看那孽畜走不走,若是不走,我就先帶著聖泓、金輪圓盤和八尊佛陀像回去,你在此守著其他人,等孽畜走了後再回來。”


    女子猶疑道:“這......”鍾清嘿然笑道:“你怕帝女怪罪麽?”女子聽出了鍾清話中寒意,急忙道:“不是,我是在想,聖泓說祭祀升天大典,佛道蠱武妖以及通靈媒介缺一不可,堂主若是隻帶聖泓、佛陀像和金輪圓盤回去,會不會有些不妥?”


    鍾清道:“林煜啊林煜,虧你還是我帝女神殿的弟子,你不知道通過仙氣施展祭祀升天大典,根本不需要什麽佛道蠱武妖和通靈媒介麽?”


    那被叫做“林煜”的女子疑惑道:“那帝女為何要讓我們把他們帶回去?”鍾清道:“這是帝女的意思,我怎麽知道。先就這樣,等晚上看孽畜走不走,你去拿些吃的給他們。”


    邱婧聞言,急忙又縮回到原來地方,閉目躺下,不多時,果聽星雲大師眾人所在的房間,傳來林煜聲音:“聖泓,你把這些幹糧分給他們,可千萬別把他們餓死了。”聖泓道:“是,請仙子放心。”


    邱婧心想,聖泓法師再大唐呼風喚雨一般的人物,在帝女神殿一普通弟子跟前,竟然變成了被別人呼來喝去,也不知她們口中所說的帝女又該是何等人物。


    正想時,邱婧所在車屋的鐵門被林煜緩緩推開,邱婧急忙屏氣凝神,隻聽林煜嘖嘖歎道:“想不到你不過一凡人身軀,竟然能使用玉水劍還不被反噬。哎,可憐鍾堂主,有仙器卻沒仙命,被玉水劍反噬了不說,險些還丟了性命。”


    邱婧體內淡綠氣芒緩緩流轉,隻等林煜放鬆警惕,便出其不備一招製服,隻聽她似是將一包幹糧放在了自己身旁,隨即道:“小妮子,你可不要怪我們,李白雖然被堂主誤殺,但是帝女說過要將他運回去厚葬的。”


    說罷正欲起身走時,忽見眼前亮起一團淡綠氣芒,如鬼魅般掠向自己脖頸。林煜此時毫無防備,喉嚨被氣芒擊中,口中悶哼一聲,眼前一黑,便即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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