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硝煙的戰火,逐漸步入尾聲。


    北瀘之地。


    無論是人族的武者,亦或是蠻族的生靈,此時都漸漸感到疲憊、困乏。


    對他們而言…


    夜以繼日的拚命廝殺,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就算繼續戰鬥下去,也意義不大。


    嘯天等道淩王朝的禦史大臣。


    當然也明白這點。


    他們出現在北瀘的蒼穹之巔,同時宣告,戰爭暫時落下序幕!


    “停戰了?”


    手中的衍靈兵,帶走一名脫凡境蠻族武者的性命,莫恒看著遠處,扶手屹立於人群頂端的偉岸武者。


    心中不禁生出強烈的向往之意。


    什麽時候,自己也可以成為,禦史大臣那樣,受萬千人崇拜的強大武者?


    …


    …


    回到莫城。


    天色漸漸變得昏沉。


    濃稠的血腥味,籠罩整個北瀘之地。


    這次的戰爭。


    北瀘境的武者,可謂損失慘重!


    六十萬化靈境武者,眼下僅存的,隻有不到三十五萬人…其中不少武者,更是身受重傷,無法再繼續參戰。


    莫恒走在人潮中。


    他見四周不少武者,臉色蒼白,神情麻木,不由歎了口氣。


    誰不想改變當前的局勢?


    可麵對數以萬計、十萬計的蠻人,自己一名脫凡境武者,又能夠做些什麽?


    壓抑的氛圍。


    就這樣彌漫在所有莫城的武者周圍。


    直到過去許久…


    突然一道女子的哭泣聲,驟然從遠處響起,“嗚嗚…為什麽!黃羽你為什麽要拋棄我?不是說好,我們要一起活下去,走到白頭麽?”


    女子憔悴的臉色,蒼白如雪。


    在她懷中,一名渾身沾滿鮮血的男子,生機盡數逝去。


    他死了…


    在蠻人的瘋狂殺戮下,他雖活著來到莫城,可身上留下的傷勢,還是令其最後的生命,走向尾聲!


    寂靜的氣氛。


    最終被無情打破!


    越來越多的北瀘境武者,開始失聲痛哭。在蠻族的入侵戰爭中,他們同樣,失去了親人,同伴,成為孤獨悲憫的可憐之人…


    “可惡…可惡!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莫恒握著拳頭,滔天的怒火,油然而生!


    這一刻!


    他開始憎恨蠻人。


    為什麽對方要入侵北瀘,為什麽…要讓這裏的一切,變得物是人非?!


    如果不是他們。


    北瀘之地,又怎麽會有如此多的武者,留下無助、悲傷的淚水!


    “蠻族!此生此世,我必將你們,斬盡殺絕!”


    莫恒的目光,充滿了更古的嚴寒!


    經曆了血色的洗禮,他的神情,不再像原來那樣青澀,反而透露出幾絲冰寒、冷漠。


    也許這就是成長。


    隻是…


    莫恒的成長,卻是在血色的戰場上,在蠻族的殺戮中!


    ************


    戰爭停歇。


    嘯天回到蠻族所占領的都城內。


    他神色洋溢著勝利的姿態,整個人無比歡喜。


    比起北瀘境的傷亡,蠻族的武者,雖然也傷亡不少,可卻勝在基數龐大。縱然死傷一些人,但也無關輕重。


    “哼哼…安心陽那個家夥,竟然還敢威脅我?真以為我怕他不成!?”嘯天憤憤說道,“等到戰爭結束,我倒要看看,他落寞失魂的樣子。”


    “恐怕你是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突然間,一道帶著無盡輕蔑語態的聲音,驟然回蕩在木閣之中。


    嘯天錯愣的轉過身,隻見身後的木椅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名,渾身宣泄著朦朧金光的偉岸男子!


    那人目光平和,周圍的金色光幕,充滿了神聖氣息,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朝拜。


    “安前輩…你…”


    嘯天後退一步,聲音有些顫抖。


    他知道,在蠻族大勝歸來的情況下,安心陽出現在這裏,絕對不安好心!


    “不要擔心,我來這裏,隻是想跟你談談。”安心陽輕輕一笑,聲音不喜不悲,示意嘯天坐下來說。


    談談?


    嘯天乖巧的坐在木椅上,心中卻如驚濤駭浪般,翻湧起伏。


    他可不信,能震懾萬古大荒的破虛武者,會想和他一名還未參悟輪回玄妙的人,平心交談!


    “不知前輩來這裏,想和我談什麽?”沉默半晌,嘯天見安心陽也不說話,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說道。


    “其實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


    安心陽微微一笑,“人族和蠻族,本就是更古的宿敵。數萬年來,你我兩族,交鋒不斷,甚至有幾次戰爭,縱觀整個古岄大陸的曆史,也是史無前例。”


    “安前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嘯天厚臉說道,心中已經開始發涼,他甚至懷疑,對方來這裏,就是想單方麵的將他抹殺,以此泄憤,北瀘境戰爭的落敗。


    “你不需要明白…正如我之前所說,你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安心陽看著嘯天,說完,一股猶如古老洪荒的偉岸氣息,徒然籠罩整個木閣!


    氣息散發著無盡的滄桑和荒涼。


    嘯天身處其中,頓時感覺自己置身在輪回的邊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迷失自己…


    “安…安心陽!**你大爺的!你口口聲聲說和我談談,為什麽直接動手了?你特麽還有沒有大能的尊嚴?”


    此時嘯天哪還有半點恭敬之意?


    安心陽都要將他抹殺了,恭敬?有個屁用啊!


    “尊嚴?嗬嗬。北瀘境的武者,正在遭受你們蠻族的屠殺,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尊嚴是指什麽,但我的尊嚴卻告訴我,眼下…我已經無法再繼續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蠻人的手中。”


    安心陽自嘲一笑。


    如果可以…


    他很想在戰爭一開始的時候,便阻止嘯天。


    可是他不能。


    身為道淩王朝的大能者,同樣,他也有大能者的使命。他無法左右戰爭,能夠做的,也僅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甚至有的時候…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令他,置身在無盡的危機當中!


    “難道你想和蠻族開戰?”意識的邊緣,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嘯天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沉陷在輪回之中,連忙開口。


    “蠻族?我為什麽要和蠻族開戰,別忘了,最後抹殺你的,是外海那群家夥!”


    安心陽話音落下。


    木閣中荒古滄桑的偉岸氣息,已經消逝不見。


    於此同時…


    嘯天的目光,也變得呆滯起來,隻是他的生命氣息,依然猶存,似乎安心陽並沒有完全將他抹殺。


    “現在還不能殺了他…蠻族那裏,必然有蠻尊的本命燈火,若是殺了他,蠻族的君王,就會插手此事。”


    “在等等吧,等到海族的人,從古境中出來再說。”


    安心陽低沉自語,隨即,帶著迷失的嘯天,從木閣內消失不見。他還要去見虛靈子兩名蠻尊…必須都要解決!


    ……


    莫府


    旁係弟子居住的木閣內,莫之秋正坐在靈牌前,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在與蠻族的廝殺中。


    他雖然沒有殞命,可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勢,隻怕不能繼續參戰下去。


    莫恒看著他…


    心中隱隱有些作痛。當初莫雲芝給他的玉瓶中,隻有對修行有幫助的丹藥,至於治愈傷勢的丹藥,則根本沒有。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


    治愈傷勢的丹藥,在道淩王朝中,唯有七品以上的丹師,能夠煉製。北瀘境最為逆天的丹師,不過隻有六品,怎麽可能煉製那等丹藥?


    “可惡…若是我心髒中的紫色雷霆,能夠驅使到體外就好了!”莫恒有些抱怨想著,自己體內的力量,不能為己所用,這和沒有,又有什麽區別?


    半晌之後。


    莫之秋從靈牌前起身,他回頭看到莫恒有些無助的樣子,微微一笑,道:“怎麽了,恒兒,幹嘛傻愣在那?”


    “父親…我…”


    莫恒很想說,讓莫之秋離開北瀘,可卻開不了口。他了解莫之秋的為人,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對方不可能就這樣離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啊…有些事情,縱然拋棄性命,也必須要守護,知道麽?”莫之秋摸著莫恒的腦袋,聲音十分平靜。


    作為人父。


    他自然明白,莫恒的心思。


    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拋舍大荒,放棄故土…這已經違背了莫之秋的初衷,就算最後活了下來。


    可心…


    卻已經死了。


    “拋棄性命,也必須要守護麽?”莫恒重複著莫之秋的話,呆呆愣在原地。


    “恒兒有必須守護的女孩子麽?”突然,莫之秋看向他,笑容帶著幾絲狡猾,“若是沒有,我看莫安彤那孩子就很不錯!”


    “父親!”


    莫恒雙眼一白,沒好氣道。


    對於莫安彤,他都談不上熟悉,何來守護一說?倒是莫昕…想到那有些固執的嬌美少女,莫恒情不自禁一笑。


    他的笑容落在莫之秋眼中,頓時後者欣慰的點點頭,說道:“唉…最近記性不是很好。對了,你可知道,我將那珍藏多年的‘金玉露’放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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