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可見度很低，隻能借著窗簾縫隙透出的一絲月光，隱約看到站在床對麵的那個小小身影。
“楊安琪？”
林霧有點心悸地問了一句，啪的打開了床頭燈，房間內頓時亮了起來。
床頭對麵的小女孩兒赫然是楊安琪，她穿著印有卡通圖案的睡衣，光著小腳站在地板上，懷裏抱著缺了一顆眼睛的布娃娃，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就這麽直直地注視著林霧，一言不發。
“呼，真是你啊。”
林霧微微鬆了口氣，不是鬼就好。
雖然他感覺這孩子有點精神問題，但還是盡量露出溫柔的笑臉：“怎麽了？晚上睡不著嗎？還是做噩夢了？”
楊安琪望著他，沒有說話，然後低頭看著懷裏的布娃娃。
見她不說話，林霧隻好柔聲道：“太晚了，安琪，你早點睡吧……”
“痛。”
這時，楊安琪卻是忽然吐出了一個字。
“痛？”林霧微微一怔，仔細看了她一下，連忙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楊安琪沒有說話，而是舉起了懷裏的布娃娃，隨即才低聲道：“她痛。”
“它痛？”
林霧笑了，這小丫頭是要和他玩童真嗎？
“沒了眼睛，會痛的。”楊安琪又小聲說道。
好吧，看來因為他不小心扯掉了布娃娃的眼睛，這小丫頭還在記仇啊……
林霧有些無奈地撓了撓下巴，下了床，走到書桌上拿起那顆眼睛，然後又從書桌的抽屜裏翻出了以前的針線盒，這才轉身對楊安琪說道：“來，你把布娃娃給我，我幫你縫上。”
楊安琪向後退了一步，抱緊了懷裏的布娃娃，低下頭說道：“我自己縫。”
“好吧，你自己來。”
林霧也不強迫她，隻是縫個眼睛而已，也沒多難。
他小時候經常調皮搗蛋，褲子衣服破了，都是自己補的，這點動手能力對於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夠了。
“針線給你，縫的時候，記得別紮到手了。”林霧把針線盒放到楊安琪的手裏，又把那顆眼睛放到她的另一隻小手裏。
楊安琪用胳膊夾著懷裏的布娃娃，空出兩隻手，從針線盒裏拿出一根針和一卷白色棉線，正準備穿針，又抬頭看向林霧，小聲道：“可以打開燈嗎？”
“來坐到椅子上吧。”林霧笑著拍了拍書桌前的電腦椅椅背，然後打開了台燈，調到最大亮度。
楊安琪看了看椅子，還是走了過去，把針線放到桌上，然後準備坐上去。
可惜她還小，身高也不夠，這椅子又是林霧特意調整到自己舒服的高度，她手上拿著布娃娃，坐了一下，居然沒坐上去。
“哈哈。”
林霧一笑，也沒莽撞的把她抱上椅子，隻是幫她把椅子降到了最低位置。
楊安琪這次往後蹦了一下，這才坐到椅子上，把布娃娃放到腿上，然後開始穿針引線。
不過，可能是因為她第一次做這種活，線頭對準針孔戳了半天，也沒穿進去。
“來我幫你穿進去吧。”林霧試探著問道。
楊安琪揚起小臉看了他一眼，把針線遞給了他。
“舔一下線頭就行了。”
林霧說著，僅僅幾秒就把線頭穿過了針孔，然後放到桌上，微笑道：“好了，你來縫吧。”
楊安琪點了點頭，拿起穿好的針線看了一眼，張了張口，還是說道：“謝謝……”
“小意思。”林霧摸了摸她的腦袋。
楊安琪身體僵了一下，隨即便沉默著拿起布娃娃，開始縫眼睛了。
林霧看了看，提醒道：“先看準眼睛的位置和角度。”
楊安琪拿著眼睛在布娃娃缺了眼睛的地方比劃了一下位置，問道：“這樣嗎？”
“弄反啦。”林霧笑了，說道：“你看這個布娃娃的左眼，方向和形狀是這樣的，右眼起碼要對稱吧？所以右眼應該……”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住了，看著這個缺了右眼的布娃娃，心裏沒由來冒出一陣涼氣，頭皮忍不住有點發麻。
他在夢裏遇到的楊婉卉，一隻手捂著右臉，而另一隻手伸向他，讓他‘還給她’。
當楊婉卉被烈焰吞噬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右眼是漆黑的空洞。
而現在，他剛從噩夢裏驚醒過來，就發現楊婉卉的妹妹楊安琪，莫名其妙地跑到了他的房間裏，還說布娃娃失去了眼睛會痛。
楊婉卉沒有右眼，這個布娃娃的右眼也是被他不小心扯掉了。
太巧了……
或許根本就不是巧合。
莫非這個布娃娃和楊婉卉有什麽關係？
難道楊婉卉就是讓他把右眼還給她，所以，她的妹妹楊安琪，天還沒亮，就突然來找他了？
這麽多巧合碰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這個布娃娃……肯定有問題。
林霧不由得有些緊張地看著這個布娃娃，也不知道是他的感應力奇效了，還是自我暗示的緣故，他竟然感覺這個布娃娃僅存的那隻左眼，似乎……
正在盯著他！
“怎麽了？”
楊安琪發現林霧說了一半沉默了，不由得轉頭看了他一眼。
“安琪，我和你姐姐也認識。”林霧忽然說道。
楊安琪一邊小心翼翼地縫著眼睛，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知道，姐姐說過你。”
“哦，怎麽說我？”林霧不由得問道。
楊婉卉是他的同齡人，人長得漂亮，家境又好，他心裏難免會有一些想法，隻是年紀大了，人都會變得現實，彼此的圈子差距比較大，自然也就逐漸疏遠了。
不過，畢竟是以前動過念頭的人，他還是想聽聽在楊婉卉口中，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說不定……楊婉卉心裏也是喜歡他的，隻是礙於家庭的緣故，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情愫，忍耐相思之苦，實際上已經暗戀他多年了？
唔，林霧對這個劇本很滿意，寫出來一定是萬訂書。
“姐姐說你……嗯，鹹魚，幼稚，中二，喜歡做夢，慫，從小流氓……”
楊安琪像是數數一樣，每說出一個評價，就穿上一針。
不過，她這哪是紮布娃娃啊，簡直就是紮在了林霧的心上，聽得他臉都越來越黑了。
好吧，還是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錯覺了。
既然人家看不上他，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麽好印象了。
“咳咳，等一下，就沒點好的嗎？”
林霧忍不住咳嗽一聲，打斷了楊安琪，被這小丫頭紮了這麽多刀，他的玻璃心都已經千瘡百孔了。
“我想想……”
楊安琪停下針線，仰著小腦袋，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我姐姐說你有自知之明，比較識相。”
說完，她又在洋娃娃上穿了一針。
“……”
林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心徹底碎了。
人啊，還是少做點夢比較好。
————
ps：（唉，這段劇情是個人的真實經曆……唉，人還是要有夢想的，隻要你的夢想足夠大，你就能活在夢裏……嗚嗚嗚……嚶嚶嚶……請大家安慰安慰我這個可憐的小作者，來點推薦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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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楊安琪卻是忽然吐出了一個字。
“痛？”林霧微微一怔，仔細看了她一下，連忙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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